王冰
在中國古代,史家對于以史蓄德是頗為看中的。這最早來源于《易·大畜》,其文曰:“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孔穎達對此做疏說:“多記識前代之言,往賢之行,使多聞多見,以畜己德?!币源藖怼皠偨『V實,輝光日新”(宋神宗《〈資治通鑒〉序》。古代寫史著文大都追求文重義隱,寄托遙深,就是源于文章要來蓄德的要求。既然要蓄德,那么寫作文章的人就要突破小我,而上升到大我的境界,因為小我與個人的私欲有關,大我代表著普世價值和公共利益,五四的文章總讓人覺得比現在的好,原因就在這里。五四時期的很多寫作者,他們同《新青年》的撰稿人易沙白一樣,懂得“有犧牲個體小我之精神,斯有造化世界大我之氣力?!瓊€體之小我亡,而世界之大我存”。本期的四篇文章個性各異,色彩鮮明,都能在人性的普世性上去開掘,安然的散文心境靜默,馬笑泉的散文智慧融通,房子的散文暗影朦朧,李珊珊的散文輕盈光潔,都是朝著這個方向去的,都力圖去展示以道德倫理為核心的文化折光,并以個體的肉身去加以承載。我們說文系人心,我們對于文學家的期望首先也在這點上吧。記得《四庫全書總目提要》對文天祥和他的文章推崇備至,認為:“天祥平生大節(jié),照耀千古。而著作亦稱雄贍,如長江大河,浩瀚無際?!逼渲械脑?,就是文天祥以一個與人同樣的肉身,卻又蓄積著與一般人不同的大德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