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友

他是一名資深戶外旅行者。在2012年環(huán)球自駕宣傳南京青奧賽旅途中，他與女兒約定：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考上美國名校，老爸從南京出發(fā)自駕去送學！一諾千金，今年，女兒不負眾望折桂美國西雅圖大學。

這位父親兌現(xiàn)諾言，5月底從南京出發(fā)驅(qū)車108天，行程近4萬公里，經(jīng)過26個國家，拜訪參觀包括哈佛、牛津在內(nèi)的百所大學后，一路開車走讀世界把女兒送達美國西雅圖大學。這場“瘋狂的探險之旅”，開啟了女兒異域求學生涯別樣的“第一課”……

一路向西，行者無疆

今年45歲的黃海濤出生在江蘇啟東，6年前他和妻子一同辭去小學老師的穩(wěn)定職業(yè)，來到南京開了家文化傳媒公司。掘到人生第一桶金后，他第一次帶妻子、女兒、外甥女自駕出游，驅(qū)車300天環(huán)游中國，大開眼界收獲累累。其實，黃海濤并非令人艷羨的“有錢又有閑”的人，對他來說，人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熱愛戶外旅行其實是一種生活態(tài)度。

作為環(huán)球自駕旅行的老驢友，2012年為了宣傳南京青奧會，黃海濤帶著妻女駕車從南京奧體中心出發(fā)，歷時半年，用一輛蘇A牌照的中國皮卡車丈量亞歐大陸，完成了環(huán)亞歐大陸的北極探險之旅。“青奧之旅”歸途中，黃海濤答應(yīng)女兒黃歆軼，將來如果女兒能考上美國的優(yōu)秀大學，他就親自開車送她去上學。

令人高興的是，今年4月底，成績優(yōu)異的黃歆軼果真收到了美國西雅圖大學社會學專業(yè)的錄取通知書。黃海濤決定遵守諾言，開車橫穿歐亞大陸，親自將女兒送到西雅圖。黃歆軼也正好來一次全球性社會調(diào)查，為專業(yè)學習打下基礎(chǔ)。

父女出發(fā)前做了很多功課，凡是經(jīng)過的國家，他們都聯(lián)系了當?shù)厝A僑和領(lǐng)事館，以備不時之需。黃海濤還把自己的中國駕照做了公證和翻譯認證，確保洲際暢通無阻。車輛維修保養(yǎng)方面，常遠行的黃海濤也較有經(jīng)驗，帶足了修理工具和易耗損零件等，出故障時親自動手修理。

經(jīng)過半年多的緊張籌備，到2017年5月下旬，一切就緒。2017年5月28日，黃海濤將公司交付妻子打理后，早晨6點駕駛一輛豐田皮卡，載上女兒，從南京出發(fā)。這次旅途，父女倆計劃走訪100所國外知名高校，以文化為媒加深對東西方文化的了解。

黃海濤原計劃從新疆喀什出關(guān)，經(jīng)過巴基斯坦、阿富汗、伊朗、土耳其，進入歐洲，橫渡英吉利海峽進入英國，然后將汽車海運至美國，繞北美一圈再返回歐洲經(jīng)俄羅斯回國。計劃很完美，但現(xiàn)實很骨感，因當時巴基斯坦不穩(wěn)定，父女倆只好改變行程，計劃從中國滿洲里出關(guān)進入俄羅斯、格魯吉亞、土耳其后再入歐洲大陸，后面的行程基本不變。

第一天天公作美，父女倆熱血沸騰，打開搖滾音樂在高速上飛馳，行駛1030公里，晚上7點順利抵達天津。5月29日上午6點，父女倆從天津準時出發(fā)，晚上8點抵達黑龍江大慶。宿營時，胸襟大開的黃海濤小酌了一杯。

穿越內(nèi)蒙境地時，一路土地沙漠化嚴重，風沙很大。但這沒能影響父女倆旅行的心情，女兒嚴格控制爸爸一路上每天抽煙的數(shù)量，行駛200公里才遞給他一根煙。一路上，黃歆軼將許多心底話倒豆子般告訴爸爸。枯燥的內(nèi)蒙高速上，黃海濤最得意的事是知道了女兒想找什么樣的男朋友。風塵仆仆趕到滿洲里后，父女休整1天，開始辦理出境手續(xù)?！傲弧眱和?jié)這天，他們從滿洲里陸路口岸出關(guān)，自此踏上俄羅斯的行程。

記錄旅途，分享生活

進入俄羅斯，黃海濤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辦理汽車保險。俗話說，不到新疆不知道中國有多大?？傻搅硕砹_斯，才知道世界有多大。西伯利亞鐵路上呼嘯疾馳的中歐貨運專列，在高速旁和自己的皮卡并駕齊驅(qū)，讓黃海濤心底油然涌漾起民族自豪感。

在博爾賈休息一晚再出發(fā)，俄羅斯遠東地區(qū)的路況還不如邊境，剛出赤塔州往烏蘭烏德就走上了一條路況惡劣的道路，7個多小時的顛簸，父女倆都快吐出來了。

晚上11點趕到有手機信號的烏蘭烏德住宿，疲憊不堪的父女倆吃了幾根俄羅斯大香腸，感覺體力恢復(fù)不少。黃歆軼一路寫日記非常辛苦，晚上吃一點從國內(nèi)帶出來的螺螄粉解解饞，幸福來得就那么簡單。媽媽晚上發(fā)來一段微信：“不管食物是否精致可口，風景是否優(yōu)美如畫，一定要記錄下當時最真實的情形、狀態(tài)、感悟，不僅僅是為了和朋友們分享，多年以后你會感激自己曾經(jīng)付出的辛苦努力?！?/p>

第二天，從烏蘭烏德出城后他們發(fā)現(xiàn)，今天的路況好多了，沿途小鎮(zhèn)一個接一個，不像昨天那么荒涼。鎮(zhèn)上的房子雖然陳舊，但都漆成了五顏六色。路上的風景雖有些單調(diào)，但父女倆相互鼓勵。黃歆軼教爸爸學普通話并普及俄羅斯文化，黃海濤發(fā)現(xiàn)，這一代孩子的見識和思想遠遠超過自己那一代了。

正和女兒聊得開心，對面車輛不斷地閃著大燈，根據(jù)經(jīng)驗，司機是在提醒前方有警察在測速。黃海濤立馬減速，跟著前方車輛慢行。

遠方一輛警車停在拐角處，黃海濤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見一個魁梧高大、滿臉絡(luò)腮胡子的警察舉起警棍輕輕一揮，示意他們靠邊接受檢查。警察慢悠悠地繞車一周，然后指指車輛和黃海濤，比劃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出示駕駛證和行駛證。黃海濤翻出證件遞給警察，警察雙手一攤直搖頭，估計是看不懂中文。

警察示意黃海濤下車，拿出一個喇叭狀的物件，指著里面的屏幕，再指指他的車子，又指著路邊的限速牌。黃海濤明白了，警察說他超速。怎么可能超速呢，自己幾公里外早就減速行駛了！黃海濤于是便揣著明白裝糊涂跟對方慢慢耗。沒想到這名警察耐心超好，就差沒泡上一壺茶坐下來和車主慢慢嘮嗑了，還不遺余力地舉著測速儀在里面仔細尋找黃海濤超速的照片。

黃海濤站在車前點上一根煙，心里非常坦然，堅信自己沒有超速。這時，大個警察突然很興奮，招手示意他過去，指著密密麻麻的黃海濤車輛行駛照片，其中有一張左下角時速101公里，紅色顯示限速100，超速1公里罰款2000盧布。黃海濤激動地比劃了半天，意思能否少一點，處罰以教育為主罰款為輔。

大個警察一個勁搖頭，表示不明白意思。良久，警察拿了張紙，認認真真地寫上2000p，黃海濤便在紙上跟他做起來數(shù)學題：2000p-1000p=1000p，黃海濤指指1000p，做了一個OK的手勢。警察明白了，終于露出笑容，連聲說“OK”。原來，他怕黃海濤不愿意罰款，打折沒問題。和警察友好地握手再見，黃海濤和女兒前往下一站貝加爾湖。endprint

走讀世界，獲益終生

在黃海濤的計劃中，車臣是一個特殊的目的地，父女倆對這個2009年才結(jié)束戰(zhàn)爭、處在百廢待興狀態(tài)的俄羅斯聯(lián)邦共和國充滿神秘感。黃海濤出發(fā)前聯(lián)系了當?shù)厝A僑，他們說現(xiàn)在車臣比較安全。

父女倆懷揣忐忑的心情，進入車臣首府格羅茲尼。這座城市的嶄新面貌徹底顛覆了父女倆對它的想象：現(xiàn)代化的高樓，寬敞的街道，路上車來車往，公園里坐著對對情侶……進城后，黃皮膚、黑頭發(fā)的父女倆攜手漫步在格羅茲尼街頭時，如同明星一樣吸引來許多當?shù)厝撕闷娴哪抗?。熱情好客的車臣人上前拉著他們合影留念時，Jackie Chan成了必聊話題，看來成龍在車臣很有影響力。

臨近中午，一個美食店老板特別熱情，又是送烤肉又是送水果，他們還被拉到店里吃了頓地道的當?shù)孛朗?。興奮的父女倆徒步走遍了長長的普京大道，視野所及悉是富麗堂皇的新建筑，戰(zhàn)爭留下的殘垣斷壁已杳無蹤跡。

黃海濤吃驚地發(fā)現(xiàn)，俄羅斯不愧為全球陸地面積最大的國家，竟然經(jīng)過了20多天自駕才穿越整個國境，等真正進入歐洲大陸時已經(jīng)接近7月份。為保證女兒9月16日準時到美國學校報到，他們從俄羅斯出關(guān)后進入格魯吉亞、土耳其等國和地區(qū)，1個多月時間內(nèi)，父女倆趕了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在瑞士休整2天后，他們進入德國、荷蘭、盧森堡、比利時等國后進入法國，在加來港乘坐英吉利海峽隧道火車進入英國。

8月2日，父女倆抵達英國海港城市南安普頓，在那里辦理車輛托運到美國的手續(xù)，然后坐飛機來到美國。此時，車輛還沒有運到，他們只得臨時改變計劃，父女倆走馬觀花地看了看紐約、波士頓、華盛頓等幾個城市。當然他們也沒忘記這次旅行的目的，盡可能多地走訪了哈佛大學、耶魯大學等美國知名高校。

2017年9月2日，父女倆苦等了整整1個月，才收到美國海運公司發(fā)來的郵件，通知他們?nèi)ジ劭谔彳嚒Ｖ?，黃海濤請當?shù)厝私o汽車做了一次保養(yǎng)。終于能開著自己的車奔馳在美國大地了，一切疲勞都煙消云散，父女倆心里樂開了花。

他們在美國東海岸簡單參觀幾座城市后從芝加哥出發(fā)，走66號公路一路往西直奔洛杉磯，然后走橫跨美國8個州的1號公路一路往北抵達西雅圖，全程大約5000公里。9月16日，他們歷盡艱辛，終于到達西雅圖大學。

108天的奔波，39650公里行程，父女倆熱淚盈眶，情不自禁張開雙臂大喊：“西雅圖，我們來了！”來不及休息，他們直接去辦理報到注冊。當天學校正在舉辦活動迎接國際生到校，由于美國的報紙和電臺都曾報道過黃海濤父女的“瘋狂旅程”，西雅圖大學也已知道這種奇特的送學方式，校方在路上時就聯(lián)系過黃海濤，想為他們特別舉辦一場隆重的歡迎儀式。不過低調(diào)的黃海濤反復(fù)斟酌后婉拒了，因為孩子漂洋過海是來求學的，太過張揚不利于女兒靜下心來開始全新的求知旅程。

看著女兒進入校園后遠去的身影，一個人回到酒店的黃海濤像丟了魂似的，突然感到心里空落落的。雖然很不舍，但女兒有她自己的人生，終有一天要飛離父輩的身邊去探索更大的世界，父母只能盡所能給她一次不一樣的體驗，送她走上屬于自己的人生之路。

想到這里，黃海濤釋然了。這一百多天一路走來，女兒時常說，走的路越多，越覺得學習的重要。黃海濤認為，這次旅行算是女兒上大學的第一堂課。當女兒用腳步去丈量這個世界，與不同膚色的人面對面交流時，這些閱歷將使她受益終身。走的地方多了，孩子的內(nèi)心會更加包容，用更加多元化的視角看待這個世界，這對于處在價值觀形成時期的青少年來說尤為重要。

黃海濤表示，此行讓自己和女兒明顯感受到了中國國際地位的提升，無論是從各國辦理簽證的速度，還是世界各地對中國人的態(tài)度，都強有力地說明了這點。接下來，黃海濤的腳步不會停歇，他已經(jīng)開始籌劃下一次旅行。明年，他計劃從啟東出發(fā)，穿越中東抵達非洲大陸。

（責編/鄧琳琳）

E-mail：dllabc@sina.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