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孝萱將技術與藝術融合出新高度

主要作品：《小鯉魚跳龍門》《大鬧天宮》《牧笛》《小蝌蚪找媽媽》等

1948年，14歲的段孝萱從東北電影制片廠的第三期訓練班畢業(yè)，就此踏上了與動畫片為伍的征途。堅持“藝術高于生活”的段孝萱，將動畫攝影“玩”出了超前的藝術效果。上海電影制片廠美術片組副組長、技術委員會主任、總工程師，在她的身上，藝術與技術融為一體。虛實相生的水墨動畫攝制工藝，正是段孝萱帶著“玩心”發(fā)明出的新技術，而依仗此工藝拍攝出的《小蝌蚪找媽媽》《牧笛》等動畫作品，如今依舊是令人嘖嘖稱奇的佳話。

TALK 對話段孝萱

Q： 能聊聊您是怎么開始從事動畫片的美術攝影工作的嗎？

A：我剛調到上海之后，被安排協(xié)助特偉做美術片組的副組長，就是管生產(chǎn)管理、技術管理這方面的事情。但我私下里對攝影很有興趣，因為做攝影能更多地接觸到美術片的技術層面，而且當時也缺人做這方面的工作，然后我就表達了想做美術片攝影師的意愿。以前做美術片會有一個特技組，我當時向特偉提了個建議，能不能把特技和攝影合并，因為特技很多都是通過攝影的手段來完成的。換句話說，如果你是拍美術片的攝影師，那么你必須要懂美術片特技的一些表現(xiàn)手法和技巧，然后特偉就同意了。所以從1957年美影廠建廠開始，我就到攝影組了，開始從事攝影工作。

Q： 對您來說，有沒有創(chuàng)作時必須堅持的原則？

A：我拍一部片子，首先就是要弄清楚這部片子整體的藝術風格和導演的要求。比如說那時候特偉就講，《牧笛》的主題是藝術高于生活，所以我在理解這個主題的時候，就要有所設計，如何用攝影的手段，或者是繪畫和攝影相結合的手段，把它拍得更好。這后來也是我所遵循的原則，我想發(fā)揮自己所掌握的技術的靈活性和能動性，充分利用它特殊的表現(xiàn)能力，為這個影片增添一些光彩。比如說我拍《雪孩子》，里面太陽一照，雪孩子就化掉了。畫師一開始畫了很多雪孩子化掉之后產(chǎn)生的水汽，但是這種平面的水汽很平淡，我就需要考慮水汽該怎么來表現(xiàn)：多次曝光、改變透明度、添加散熱后出現(xiàn)的“小星星”等，這就是動畫攝影可以做的，也就是特技。所以這就是我為什么建議把特技和動畫攝影合起來，就是你要充分調動這些特殊的手段，能夠幫助你創(chuàng)作出更美更有藝術感的作品。

Q： 剛剛您提到了《牧笛》，想問您是怎么通過墨色的深淺濃淡，做出惟妙惟肖的效果？中間有攻克什么難題？

A：我們所看到的深淺濃淡的墨色，實際上這就是水墨工藝的特點?！赌恋选愤@部作品其實是在我們完成《小蝌蚪找媽媽》之后推出的，《小蝌蚪找媽媽》獲得了很大的成功，其中水墨工藝已經(jīng)能形成一定的流程。但是《牧笛》的制作過程不一樣，它要求你在電影鏡頭的處理上變化和層次都要更豐富一些。所以說，我們的水墨工藝也要進一步地完善，使它既能表現(xiàn)人又能表現(xiàn)動物，還能表現(xiàn)電影豐富的背景環(huán)境，和整個環(huán)境的氣氛。所以我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做進一步的水墨實驗，這個實驗工作我們進行了一到兩個月，大概試了五六十次。所以在《牧笛》的整個技術研發(fā)過程里面，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

Q： 對于您來說，促使您一路往前努力的動力是什么？

A：我覺得做美術片就是這樣的，越做越有勁。為什么呢？當你一部片子做好之后，你會覺得有一些地方得到了你原來想要的效果，然后你會希望將來能夠在這個基礎上繼續(xù)提升，那么自然就越做越想做。我第一部拍的是《小鯉魚跳龍門》，其中很多鏡頭都是拍攝小鯉魚在水中的畫面，當時我想了很久才想出拍攝的辦法，最后導演也表示效果不錯。那時我就意識到拍動畫片得動動腦筋，后來我拍片子時就一直說，我們要發(fā)揮攝影的特點，為鏡頭和整個戲的表現(xiàn)增加更多的活力。因為我一開始就有成功的例子，加上自己的個性，所以之后對這方面很有興趣，想要越拍越好。我們每一部戲，自己都有所發(fā)現(xiàn)、有所創(chuàng)作，這樣你就會越做越有勁了。特別是能夠拍水墨動畫片之后，我就一直想把它持續(xù)發(fā)展下去，現(xiàn)在我腦子里都是這個想法。因為這是我們的方向，是中國特色美術電影民族化的一個方向，我覺得這就是一種追求。

Q： 您剛才說這和您自己的個性也有關，能和我們說說您是一個什么樣性格的人嗎？

A：我這個人有這么一個特點，就是說無論做什么事，如果沒有做到底，我總覺得心里堵得慌。從小我的獨立性就很強，我從很小的時候就因為一直離開家，所以很多事都喜歡自己作主。我一直會有一個想法，就是一件事情我一定要做出結果，完全用盡我的力量。我拍水墨動畫片的時候，需要解決鏡頭前觸角點、球面差這樣的問題。如果我解決不了，光學上的事情我不懂，那我就請教搞光學的老師傅，利用各種各樣的辦法來做實驗。所以我覺得，這是和個性有關系的，就是我想做一件事情，一定要做好它。另外一個就是我的性子比較直，我想到什么就說什么，這個也是我的一個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