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運達把反叛與創(chuàng)新注入動畫片

主要作品：《天書奇談》《邋遢大王奇遇記》《草原英雄小姐妹》等

帶著一顆對動畫懵懂的心，錢運達踏上了前往捷克斯洛伐克布拉格工藝美術(shù)學院動畫電影專業(yè)學習的道路。學成歸來后，1959年，錢運達帶著從捷克動畫工作者身上學來的“民族化”與“幽默感”，加入了上海美術(shù)電影制片廠。這位仍然有著“朋克”思想的老人，如今講起他年輕的創(chuàng)作歷程依舊神采奕奕。反英雄人物的《邋遢大王奇遇記》、打破傳統(tǒng)的“新剪紙片”《金色的海螺》……錢運達的身上，始終帶著創(chuàng)新的標簽，就像他自己所說：“我喜歡怎么做就怎么做”。

TALK 對話錢運達

Q： 您去捷克學習動畫，那里的氛圍有沒有對您產(chǎn)生影響？

A：捷克的動畫工作者很強調(diào)民族化，還有一個就是幽默感。當時我們帶了部自己的作品《驕傲的將軍》去捷克，然后他們看了之后說，“你們的《驕傲的將軍》也有很幽默的地方，時刻都很滑稽，你們中國有自己很好的東西。”所以當時回國的時候，我的捷克朋友就和我說，“我希望能很快看到你們的作品，但是希望不要有捷克的味道，你們要堅持做自己民族的東西?！彼晕一貋硪院笞銎?，就堅持一定要做我們民族自己的東西，做到民族化。另外一個就是要多樣化，就是動畫要各式各樣，不能重復。所以當時老廠長特偉有一個口號：探民族風格之路，敲喜劇樣式之門。他希望動畫能夠民族化，另外他還提倡喜劇，提倡幽默。而且那時候美影廠還有一個口號叫：不模仿別人，不重復自己，要創(chuàng)新。藝術(shù)如果沒有創(chuàng)新就沒有生命力，所以之后我的作品雖然并不多，但是每一部從主題思想到造型風格，再到表現(xiàn)形式都力求不同。

Q： 您對于民族化是怎么看的？當時的創(chuàng)作情況是什么樣的？

A：當時美影廠的同事都注意到了民族化的問題。所以那個時候，動畫片作為美術(shù)片來說，既有木偶片，又有剪紙片；既包含表演，又包含美術(shù)、音樂等各種藝術(shù)。我們始終在找屬于民族的東西，題材內(nèi)容要民族的，表現(xiàn)形式要民族的，繪畫要民族的，音樂也要民族的，所有的都是在做屬于中華民族自己的東西。

Q： 您剛才一直在講創(chuàng)新這樣一個概念，那《邋遢大王奇遇記》是不是在當年本身的概念就很創(chuàng)新？您能講講當時怎么會想到要按照這個方向去設(shè)計的嗎？

A：當時我們就考慮，我們不要做一些都是“高大全”的角色，就想表現(xiàn)一個有些不完美，但有特點、有性格的角色。我就想到創(chuàng)作一個性格有點怪、調(diào)皮搗蛋的小孩兒，然后我們就想出了邋遢大王?！跺邋荽笸跗嬗鲇洝返膭”臼橇杓倢懙模驗樗畠耗菚r候有些邋遢，他就有感而發(fā)。我們對此都很有興趣，我們在設(shè)計“邋遢大王”的人物形象的時候，把他往調(diào)皮搗蛋的男孩子的方向靠攏。他的發(fā)型像鳥窩一樣亂七八糟的，然后穿著條紋衫，挽著褲腳。我們當時想的就是既然要搞怪，那就要怪得特別，一開始挽褲管這個想法并沒有受到大家的認可，但是我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Q： 我覺得您膽子很大，當時會不會因此遇到一定的壓力和阻力？A： 對，相當一段時間里確實存在壓力，但我后來就想反正我喜歡怎么做就怎么做。你看，我們拍《邋遢大王奇遇記》的時候，同時期的《葫蘆兄弟》都很完美，一根藤長出七個葫蘆，每個葫蘆都有它的特點，幫助老爺爺解決問題，是比較傳統(tǒng)的故事。《黑貓警長》也是描繪英雄人物，整個案情很好玩，每一集都有特點。然后就有人說，誰愿意做“邋遢大王”??？誰都不愿意做這種有缺點、不完美的人物。在當時看來，我們做《邋遢大王奇遇記》確實算有點劍走偏鋒，但我們還是想做就去做了。

Q： 您一輩子都在從事動畫事業(yè)，那動畫行業(yè)最吸引您的是什么？

A：動畫它就是一種表現(xiàn)的手段和形式，它可以衍生為各種產(chǎn)品，可以為商業(yè)服務(wù)，拍攝廣告；可以為宣傳服務(wù)，拍宣傳片……它可以很簡單，一兩個人就可以做一個短片，也可以很復雜，好多人一起大規(guī)模地做一部大制作。動畫它不像其他的形式，只要有什么想法大家談得有勁了，就可以做了，這點最吸引我，特別容易產(chǎn)生動力。

Q： 您在創(chuàng)作上有沒有一些您個人必須要遵守的原則或標準？

A：當時我們美影廠就動畫片的特性這個話題，有各式各樣的說法，當時我們美影廠有一個編劇，他就說動畫片其實就三個字，叫“奇、趣、美”。我們就覺得他這個總結(jié)挺好玩的，我們就應該追求這三個東西。內(nèi)容要比較奇，要和別人不一樣，這就是獨創(chuàng)性。然后要有趣，動畫片如果嚴肅得不得了，認真地講道理，那就沒有意思了。另外要美，美可以有各式各樣的風格，各式各樣的美，這個美不是正兒八經(jīng)的學院派那樣的，可以變出各式各樣的花樣。我覺得這三個字總結(jié)得挺好的，后來也就照著這三個字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