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瓊
肯尼亞之行的最后一站是位于乞力馬扎羅山腳下的安博塞利國家公園。安博塞利就是“干涸的湖”的意思,可見這里的資源貧瘠,生存條件苛刻。
從馬賽馬拉開車到安博塞利要四五個小時,途中兩件事兒讓我記憶深刻,第一件是路況太差了,第二件是我們被打劫了。
為什么路況差也能算是一件事兒呢?因為這次的路況不是一般的差。首先,根本沒有路,修到一半的路不知因何擱置了,路面還沒有被磨平,車子開上去就像是裝了彈簧一樣有規(guī)則地上下跳動著,沒開到5分鐘司機就決定,還是走野地好了。
這里的野地包括草地、戈壁、樹叢和溪流,我們的越野車就在其中穿梭,遇到實在過不去的地方就拐到主路上開一段。如果換我們?nèi)魏我粋€人開車,一定會迷路不說,時速最多也只能到二三十公里,而無所不能的當(dāng)?shù)厮緳C時速至少達(dá)到了六七十公里,一路揚起大量的沙塵,噪音大到無法交談,我們索性都掩住口鼻看風(fēng)景。
到底是多顛呢?我坐在最后排,兩只鞋從腳上一直被顛到了司機的旁邊;金杯車內(nèi)本來空間很大,頭卻一次次地撞到車頂,緊握著扶手,還是覺得全身的骨頭都酥了,肌肉都麻了。下車的時候大家的臉上、身上蒙著一層土,面面相覷,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再來說打劫的事兒。我們一團人分前后兩輛車,每輛車上坐著七八個人。我們這輛車雖然已經(jīng)開得很快了,還是被前車落下了幾公里的距離。眼看快到目的地了,面前有處特別難走的小土坡,司機將車速降了下來,只見土坡后面的樹叢里突然躥出來十幾個健碩的黑人男子,一手舉著細(xì)長的木棍,一手拿著土塊兒,叫喊著沖了過來。
此時副駕位置上沒有坐人,車窗半開著。經(jīng)驗豐富的司機側(cè)身閃過一個土塊兒,隨后敏捷地把副駕的車窗搖了起來,猛踩一腳油門,將車子拐上了一旁的主路揚塵而去。那十幾個黑人男子追了一會兒就放棄了,站在原地,挑釁似的對我們揮舞著雙臂,直到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
我透過后車窗仔細(xì)打量這群搶劫者,他們竟然都還是十四五歲的孩子,瘦瘦高高的身材,衣衫襤褸,想必是來自附近貧窮的村落。他們是生性頑劣,是教育缺失,還是生活所迫?從司機的反應(yīng)可以看出,類似“搶劫”事件在當(dāng)?shù)夭⒉皇莻€體行為,而是相當(dāng)普遍。
和前面一輛車的團友們匯合之后才知道,他們也在同樣的地點,被同一群孩子打劫了,他們的司機反應(yīng)稍慢了一點兒,于是整輛車被攔在了路旁。孩子們強橫地表示車子軋壞了他們的農(nóng)田,要求賠償,可事實上方圓幾公里內(nèi)除了黃土什么都沒有,這明顯就是種搶劫的說辭。司機大叔嚴(yán)厲地拒絕了他們的要求,車上的團友們也都隨聲附和,擺著手,表示沒有帶錢。
這時戲劇化的一幕出現(xiàn)了,搶劫失敗的孩子們一改強橫的態(tài)度,紛紛伸出手來,嘴里喊著:“Candy!Candy!”意思是你們沒錢的話,有糖也行!團友們頓時心就軟了,把隨身攜帶的糖果和零食都交了出去,孩子們帶著戰(zhàn)利品一哄而散,他們就這樣被放行了。
(摘自《只有繁星知道》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