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 瓜

新現(xiàn)實·星現(xiàn)實

她說她也會愛（組詩）

呆 瓜

西廂房

二舅打電話來說

老宅子就要拆遷了，我一聲沒吭

想起西廂房

傳出隱隱的咳聲

小腳的老太，星星還沒有離去

就點起灶火、放出成群的雞

太陽升起時

拿舍不得吃的瓜果

哄我，把晾曬的糧食用小腳

我的外婆已經(jīng)死去很多年了

西廂房再也沒住過人，只是我那么小

想不起如何哭得傷心

盯著她干凈的鞋底

也是一聲沒吭

她說她也會愛

看到生病的父親

坐在炕角止不住地咳，她會彎下身子

抱著那只羊的脖頸

把臉深深地埋進毛發(fā)中

不肯出來。那是一只三歲的山羊

前些日子有人領(lǐng)走了

它的孩子，明天

會有人來領(lǐng)走它，換回幾粒

白色的藥片

懷孕的女人

風(fēng)繼續(xù)刮，冷得難以伸出手指

她還是在小吃攤前

移動著肥胖的身子

替丈夫收拾碗筷，或者

搬動那些小小的板凳

他的丈夫時不時

滿懷歉意地回望兩眼

每個清晨我都會路過那里

每個清晨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

我希望她懷著的

是一頭驕傲的豹子，在某一天

打碎一塊沉默的空間

嘴里的沙子

他一邊攪起生面

一邊看女兒坐在燈光下

跟著平板電腦讀出新鮮的英語單詞

那是一臺嶄新的電腦，今天

才從店里買回來

他陰沉的臉，像從嘴里

取出一粒沙子

剛剛，他送走了

那個賣地溝油的人。明天早上

他還要早早起來

騎上三輪車，去大街上賣油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