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宣奇

教我如何不想他

◎ 李宣奇

趙元任在北京大學任教時，有一次文學家、語言學家劉半農(nóng)教授為了編一本“地方罵”和“國罵”的專集，大膽地在報紙上刊登了一則啟事，公開征求各地罵人的粗話。

同樣專攻語言學的趙元任教授見到這則啟事時大吃一驚：劉半農(nóng)啊劉半農(nóng)，你這不是找罵嗎？我讓你嘗嘗挨罵的滋味！

因為趙元任能說很多地方的方言，一時興起，他興沖沖地跑到劉半農(nóng)的宿舍里重重地拍著桌子，然后用手指著劉半農(nóng)的鼻子，用湖南、四川和安徽各地的方言劈頭蓋臉地把劉半農(nóng)痛罵一了頓，直罵得劉半農(nóng)兩眼翻白，他才盡興而去。

后來劉半農(nóng)寫了一首歌詞名叫《教我如何不想他》，經(jīng)趙元任譜曲后，在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轟動樂壇。當時有一位青年知識分子非常喜歡這首歌，似乎入了迷。青年知識分子認識譜曲的趙元任，還欲一睹劉半農(nóng)的風采，便向趙元任吐露了心聲，懇請他予以介紹。

有一天，這個青年知識分子來到趙元任家，兩人沒說幾句話，劉半農(nóng)就來了。趙元任當即介紹道：“這就是你要認識的劉半農(nóng)先生?！鼻嗄曛R分子起立相迎。二人相見，青年知識分子大感意外，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原來他見劉半農(nóng)完全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美男子，而是一個穿著半舊長袍、留著短發(fā)的普通男人，大失所望，崇拜的熱情一下子降到了零點，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原來是這個老頭啊！”

劉半農(nóng)從趙元任那里回到家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想起和那個青年知識分子相見的情景，頗有感觸，便寫了一首打油詩自嘲：

教我如何不想他，請進門來喝杯茶。原來如此一老叟，教我如何再想他。

1934年，劉半農(nóng)逝世。噩耗傳到了美國，趙元任異常悲痛，憶起往事，思念不已，特地寫了一首詩挽之：

十載奏雙簧，無詞難成曲。數(shù)人弱一個，教我如何不想他！

（摘自《才子們的那點事兒》漓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