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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邀欄目主持:鄭潤良
我一直希望在九〇后作家的作品中能讀到他們對自己這一代人生存際遇的鮮活敘述,他們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如何想象自我與世界的關系,等等。李禎的《門不是我開的》就是這樣一篇符合我期待的作品。這篇作品講述外省青年留京的艱難,從中可看到二房東、中介等各色人物的面貌。作品關注隨處可見的日常現(xiàn)實,但又蘊含著內(nèi)在的銳氣。這種帶著體溫的敘述是有力量的。
鄭潤良: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的?你心目中的文學啟蒙老師是誰?
李 禎:我應該算是起步晚的,開始寫小說的時間不長,只有兩年半的時間,現(xiàn)在還處在摸索階段。我覺得自己在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是比較幸運的,二〇一二年,我認識了如今的摯友魏思孝,他是我文學道路的引路人,推薦給我讀很多國內(nèi)優(yōu)秀的小說。二〇一五年,我開始真正的寫作。我自認為啟蒙老師是契訶夫,他的敘事節(jié)奏閑庭信步。契訶夫小說中的人物軟弱、無能、怯懦而又虛榮,與社會顯得格格不入,永遠掙扎在生活的旋渦中,特別打動我。我覺得這些小人物是小說中最有意義的存在。
鄭潤良:你覺得什么樣的小說是好小說?另外,你能否以當代作家為例談談?
李 禎:我記得初中的時候,表哥給了我一本《魯迅小說全集》,印象深刻的是《故事新編》,與課本里所學的魯迅文章很不同;另一方面課本里的文章是要背誦的,是學習任務,作為一名差生,我有一種本能的反感。那個時候,年紀小,也讀不懂。當時,讀了《故事新編》之后,我興奮地發(fā)現(xiàn)原來小說是這么好玩,這么有趣?!豆适滦戮帯窞槲掖蜷_了閱讀的大門,之后接連讀了余華、蘇童等很多先鋒作家的作品,還有幾個國外作家,比如卡夫卡、博爾赫斯等。那時,我常常感覺讀不懂,只感覺語言特別好,硬著頭皮讀,是一種盲目的狀態(tài)。直到四五年前,我讀到了朱文的小說,是完全口語化的寫作,寫的全是日常生活,淺顯易懂而又深刻卓絕。相對于國內(nèi)的先鋒作家,口語化寫作風格對我觸動更深。所以,我喜歡的小說家是曹寇、趙志明、魏思孝、張敦、手指、鄭在歡等人,他們有部分作品是我認為的好小說。
鄭潤良:除了小說,你從事過詩歌、散文創(chuàng)作嗎?
李 禎:詩歌和散文都沒有創(chuàng)作過。在詩歌方面,我自認為沒有天賦;對于散文這種文體,我不感興趣。詩歌我倒是讀了很多,比如“第三代詩歌”中那些詩人寫的詩,他們提出的“詩到語言止”,還有“廢話派”的詩。一方面出于個人喜歡,另一方面我覺得對于自己的寫作有所幫助,潛移默化受他們影響很多。詩歌能夠磨煉語感?,F(xiàn)在,我又開始重新讀唐詩。比起上學階段,又有一些新的感悟。
鄭潤良:你目前從事什么工作?你覺得靠文學創(chuàng)作能養(yǎng)活自己嗎?有沒有考慮從事其他經(jīng)濟回報率更高的文字創(chuàng)作?
李 禎:目前的主流文學刊物稿費確實不高,我沒有把投稿當作一種賺錢方式,目的不在于此。當然,對于寫作者來說,稿費肯定是越高越好?,F(xiàn)在我謀生的職業(yè)是編劇,養(yǎng)活自己足夠了。
鄭潤良:你的職業(yè)和你的寫作有沖突嗎?
李 禎:不沖突。我從事的是編劇行業(yè),首先從時間上來說,我下午兩點上班,早上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寫小說,有時候,晚上也會寫點。雖然都是文字工作,編劇的工作受眾群體是觀眾,目的是讓他們感到歡樂和悲喜。小說寫作是很私人化的,是讓自己滿足,是讓自己釋放,讓自己享受其中的愉悅,所以我寫小說時不考慮他人,完全為自己。
鄭潤良: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覺得自己有可能成為一名作家?或者說,你希望自己成為一個什么樣的作家?
李 禎:作家談不上,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名“小說練習生”。在寫小說方面,我沒有自信,在開始做這件事時,我都不敢聲張,一直偷偷地寫。我不敢想有可能成為一名作家。我成長的環(huán)境,也就是山東淄博的城郊,不管是年輕人,還是年長者,都把賺錢和生計作為人生的首要目標。其他不掙錢的行當,都算是不務正業(yè),都是“吃飽了撐的”。我怕成為一個異類遭朋友們調(diào)侃。我也贊同他們,人畢竟首先要養(yǎng)活自己,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再說,我感覺我寫的都是習作,自己滿意的很少。關于小說,我倒是想寫出與生活息息相關,能把身邊的小人物共通的情感表達出來的小說。
鄭潤良:你覺得自己的創(chuàng)作技藝從什么時候起有明顯提升?你的創(chuàng)作沖動通常在什么情況下來臨?
李 禎:大概去年吧。因為隨著習作數(shù)量的增多,慢慢地就感覺稍微摸清楚了——自己適合寫什么,該怎么寫。多讀多寫,是寫作者唯一的捷徑。大多數(shù)時候是在經(jīng)歷過一件事之后,或者說,做認真狀去思考過去的事情的時候靈感來臨。如果發(fā)現(xiàn)素材有意思,那我就打算動筆寫了。有時候是對人,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覺得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為什么人不像人,為什么善良的人總被欺負?”內(nèi)心會感到不甘,而自身又做不了什么,會產(chǎn)生一種強烈的創(chuàng)作沖動。
鄭潤良:未來你準備如何繼續(xù)提升你的寫作水平,有什么樣的創(chuàng)作規(guī)劃?
李 禎:我沒有詳細的創(chuàng)作規(guī)劃,還是以短篇小說寫作為主。最近想寫一個中篇試試,但是,到現(xiàn)在還沒搞清楚這個中篇要寫什么。在提升水平方面,我覺得融入生活中去,通過各種方式積累豐富的生活經(jīng)驗,我是不相信閉門造車的。真誠地寫,多寫,有一說一,不故弄玄虛,寫熟悉的人物,把對身邊的人物的理解寫出來,隨著越寫越多,應該就能提高吧。
鄭潤良:最后談談你的業(yè)余愛好可否?
李 禎:我是一個很無聊的人,話很少,不愛社交,更不愛出門走動,業(yè)余愛好就是一個人窩在家里看球。有時候也會和朋友一塊兒打網(wǎng)絡游戲。因為大多數(shù)朋友分布在天南海北,網(wǎng)絡游戲成了我們這代年輕人互相聯(lián)系、共同娛樂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