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星
黃岡師范學院附近有家麻辣燙,前幾天我出差到那兒就進去吃了餐麻辣燙。正埋頭吃時,廚房傳出一名中年婦女念小學試題的聲音,循聲看去:原來,老板娘正教她兒子做試題。彼時,她兒子正在廚房一個簡易的桌上埋頭做作業(yè)。老板娘教育她兒子的聲音很大,也很專注。
不一會,隔壁沙縣小吃的一名婦女,懷抱著個小孩走了過來??吹铰槔睜C的老板娘正指導她兒子學習,她說了一聲:“你孩子真聽話,我那個老大總是玩手機,玩平板電腦!”
聽得出,她們分別是湖北黃岡人和福建沙縣人。隨后,她們的對話開始了。下面,我分別用黃岡婦女和沙縣婦女來簡稱吧:
黃岡婦女:你不要讓他玩手機嘛。
沙縣婦女:我平時也不讓他玩啊,就是做完作業(yè)才給他玩一會兒。
黃岡婦女:做完作業(yè)也不能給他玩,你給他玩以后,平時做作業(yè),他也想草草結(jié)束,以便早點玩手機。做作業(yè)時,心里也想著玩手機這事。
沙縣婦女:不給他玩,他就哼哼唧唧個不停,很煩人的。
到此,她們的對話沒有再繼續(xù)下去。但是,黃岡婦女教育小孩,確實有一套,狠狠戳中了孩子的心理。
黃岡人就可怕在這里。即便他們中的一些人,現(xiàn)在可能身處社會底層,但還是沒有人敢看輕他們,這就是教育的魅力。她們的對話,讓我對黃岡人肅然起敬。
這樣的場景,在黃岡很多地方都可以看到、感受到。
黃岡中學附近的珠明山社區(qū)里隨處可見陪讀的家長。我在珠明山社區(qū)一家理發(fā)店剪頭發(fā)的時候,理發(fā)師是一名婦女,她告訴我:“我女兒在黃岡中學讀書,今年6月參加高考,我就是陪讀的?!?/p>
這名理發(fā)師媽媽原本是在黃岡市浠水縣開理發(fā)店的,三年前,她女兒上了黃岡中學后,她就把在浠水縣的理發(fā)店給關(guān)了,然后來到黃岡中學附近租房陪讀,同時就在租房的門店里開了理發(fā)店。至今三年馬上就過去了,她也將在女兒高考后,離開這里回到浠水縣。
黃岡中學陪讀樓里,住著很多頭發(fā)花白的老奶奶、老爺爺,他們中,年紀最大的75歲。他們平時主要給孫子或?qū)O女買菜、煲湯、做飯、洗衣服。
過去,強調(diào)知識可以改變命運的年代,確實讓一些人埋頭學習。讀書改變命運,是功利性導向。真正的讀書和學習,不應該有功利性。只是過去,父母、老師或社會環(huán)境,都習慣把讀書和命運捆綁在一起,比如“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等等,就功利地把讀書和女人、金錢掛在一起。當很多人發(fā)現(xiàn)讀書也不能討個美女,也不能讓自己富有,甚至有讀書人還是光棍或窮鬼時,也就對讀書的功能和作用產(chǎn)生懷疑。
但是,讀書本身就不是要去解決這些功利性的東西的,讀書是很純粹的行為,讀書承受不了世俗賦予她太多的功能和目的。
坦白說,無論是黃岡或別的什么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那個不讀書就沒有未來的年代,讀書也不是唯一出路,但人家還對讀書保持敬仰,保持熱情,這恰恰是黃岡人最可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