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珺萌

中國足球電競聯(lián)賽（CEFL）總決賽9月底在上海揭幕。賽事大使王大雷因為中超比賽分身乏術(shù)，從而缺席了這場FIFA Online 3的賽事。

通過賽事項目組，我們約到了王大雷的采訪。剛剛結(jié)束為期3天的假期，王大雷從上海家里回到了位于山東濟南市的訓練基地中。短暫的休息過后，王大雷和他的山東魯能將迎來本賽季最后四輪的賽程。

我采訪到王大雷的時候，他剛剛結(jié)束當天的訓練?！澳愫媚愫?。以前很少有機會接受電競媒體的采訪?！睎|北人的爽朗與運動員特有的直率勁兒，在王大雷身上恰到好處地融為一體。而他直率的一句話，正橫在電子競技與傳統(tǒng)體育間，涇渭分明的兩者竟讓我一時不知從何聊起。

如果說明年是世界杯年，那今年對于電競觀眾，尤其是中國觀眾而言，就是《英雄聯(lián)盟》S系列賽年，就在武漢，比賽的帷幕已經(jīng)拉開。Riot官方去年公布的S系列賽獨立觀眾是4300萬，而王大雷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去年我就看了，感覺挺有意思！這幾天不是又有了嘛?！?/p>

王大雷告訴我，一般《英雄聯(lián)盟》比賽的時候，他們在中午吃飯的時候都會看看直播或者重播?！拔覀兪程糜袃蓚€電視，一邊放球，一邊就放電競?！边@是一種很有趣的生態(tài)，足球和電競的差異通過屏幕就可以被區(qū)分，但明顯兩者的相同又需要通過“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呈現(xiàn)出來。

“我評價電競選手就像他們評價中國足球”

王大雷并不打《英雄聯(lián)盟》。

“原來我玩PS（PlayStation），那是大概07、08年吧。那時候分辨率不高，等后來分辨率高了我就玩一些射擊游戲，像《使命召喚》，還有FIFA和2K?！蓖醮罄渍f，“PC游戲其實我不太玩，我到去年才買了電腦?！?/p>

“倒是原來他們會打《英雄聯(lián)盟》?！蓖醮罄卓谥械乃麄?，是他朝夕相處的隊友，“他們打的時候我還沒有電腦，這些東西我都不會。但是我會看，隊友也會給我講。后來我也能看懂了，人物、技能，QWER之類的?！?/p>

不是電競的硬核玩家，但是喜歡看電競比賽，王大雷笑稱自己是電競的門外漢。他并不了解《英雄聯(lián)盟》，但當我和他順著聊下去，他的一番話讓我感到了運動員之間強烈的共鳴。

“《英雄聯(lián)盟》的話，中國隊可能打不過韓國隊?！蔽液屯醮罄字v。

“其實我們都是門外漢。就像別人去評價中國足球，這是一個道理。”王大雷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立起了身子，放下了翹起的二郎腿，“我們不知道這些選手他們付出了多少，我們不知道他們每天練多少個小時，可能練得頭疼、眼花，就像他們也不了解足球運動員每天訓練付出了多少心酸，流血流汗。”

“其實我們沒有資格去評論任何一個戰(zhàn)隊或者任何一個選手，因為其實他們都在努力，我們什么都不知道。因為有時候看電競比賽的彈幕，也會有人說‘這個打野打得臭，那打得再不好人家也是職業(yè)戰(zhàn)隊。如果他們打得不好，我們就挺遺憾的，那明年繼續(xù)，頂多是這樣?！?/p>

“只要是競技，總會有輸和贏，可能會有發(fā)揮失常的時候或者一些意外因素，都會在比賽中發(fā)生。我覺得不能老去埋怨或者指責。”

“每個人的職業(yè)都是值得被人尊敬的?！?/p>

粉絲讓他落下英雄淚

已經(jīng)有了十余年的職業(yè)生涯，王大雷對于球場上的喜怒哀樂已經(jīng)再熟悉不過。日前補賽第七輪魯能客場對陣申花的比賽，兩隊踢成平局。王大雷在虹口球場謝場，申花球迷依舊高喊王大雷的名字，一如他還在申花的日子。七年的時間，王大雷同申花球迷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球隊困難的時候或者自己困難的時候，球迷給的支持和鼓勵都會讓我從困境中很快地走出來?！?/p>

賽后采訪，有記者就申花球迷靜坐半場向上海申花隊表達不滿而提問王大雷，他笑笑說：“這很正常，我也遇到過，2007年比現(xiàn)在厲害多了。他們想做什么很正常，這是他們的權(quán)利，沒必要過多評論，也沒什么對錯之分。”筆者向王大雷再提起這件事兒，王大雷解釋道：“球迷只是用這種方式表達對球隊低迷狀態(tài)的不滿，主要是要督促俱樂部的。這是足球文化，其實很有意思?！?/p>

在王大雷看來，球迷穿著隊服、高舉隊伍的圍巾、齊唱隊歌等等，都是足球賽場上很傳統(tǒng)的應援方式，“去年魯能的成績不太好，賽季末謝幕，我們?yōu)榱烁兄x球迷的支持，謝場的時候我們到北看臺，和球迷一起拍了一張照片?！边@張照片日前被王大雷發(fā)到了微博里，“感謝你們（球迷）對球隊的這份愛！”

“有在球場上哭過嗎？”我問。

“啊，哭過?！?/p>

“能講講嗎？”

“??？？”王大雷笑得有些不好意思，“那是2014年轉(zhuǎn)會到魯能后，第一次回到虹口球場踢申花，比賽完謝場。感謝申花球迷七年來對我的支持也好，幫助也好，總之謝場的時候我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了。當聽到全場球迷喊我的名字的時候，我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p>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覺得這是真情流露，說什么的都有。但是你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那種感覺，那種感情，就足夠了。”王大雷錚錚的鐵漢，此時的笑容中充滿了柔情，“真的。你在魯能，怎么說也算是客隊，當很多申花球迷叫你的名字的時候，真的一下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之后每一次回虹口都會謝場，第一年就有點控制不住自己。感覺有很多不一樣的東西?！?/p>

王大雷連說了三個“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讓他失控的，就是與球迷之間的情感羈絆。

“電競?cè)镞@么深的羈絆還比較少。”我不禁感嘆。

“還是時間短吧?！?img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11/10/dzjj201719dzjj20171903-1-l.jpg" style="width: 650px;"/>

成長、轉(zhuǎn)會與家庭

也許足球選手同電競選手最大的不同便是成長的道路。

“我5歲就開始踢球了?！毖胍暭o錄片《我兒要做伊基塔》講述了王大雷在成名前的故事。那時父母傾盡所有支持王大雷訓練的所有開銷。2002年，王大雷進入了大連鐵路足球俱樂部。2004年，中國U17青年隊獲得亞青賽冠軍時，王大雷正式走入了球迷的視野。2006年，從大連鐵路轉(zhuǎn)會到上海聯(lián)城，17歲的王大雷自此開始了自己的中超生涯，成為了中國頂級聯(lián)賽歷史上最年輕的門將。同年11月，他入選了國家隊，也成為了歷史上最年輕的國腳。endprint

短暫的假期中，王大雷在社交平臺上曬出與妻子同游迪士尼樂園的照片，兩個人穿著情侶裝，笑得很開心?！?6年在聯(lián)城，07年在申花，在申花一直待了七年。開始沒想著要定居上海，后來結(jié)婚了，太太也是上海人，我的重心就放在了上海?！蓖醮罄讚蠐项^說，“之前在上海待了8年，算上轉(zhuǎn)會后的這兩年，我在上海已經(jīng)待了十年了?！?/p>

王大雷向我透露，最初他到山東，太太會以陪伴他為主，但太太也有自己的事業(yè)和朋友圈。“開了上海的店鋪以后，我不在，她也會幫著打理。在教育方面，也有自己的見地。所以這些年我在這里穩(wěn)定了，她們就主要在上海生活了?！蓖醮罄渍f，這些年因為比賽和訓練，陪伴家人的時間確實不多，但只要有假期就會趕回上海，全身心陪伴孩子和家人。這樣的陪伴在時間上相對比較短，但在質(zhì)量卻是很高的。兩個孩子的成長的軌跡、家人的喜好都在王大雷的心里穩(wěn)穩(wěn)生長著。為人夫為人父的日子使得這個充滿血性的男人變得更加堅韌且柔軟。

“電競的轉(zhuǎn)會我不太懂，換個俱樂部也會換座城市生活嗎？”

“目前的電競俱樂部地域化還沒有這么明確，很多俱樂部都在一個城市里。未來可能也會向著你們這樣發(fā)展吧?！蔽疫@樣回答他，心里卻帶有一絲忐忑。

電子競技目前已經(jīng)有了地域化發(fā)展的趨勢，但是在選手成長方面，電競選手目前大多并不像他一樣在童年便經(jīng)歷嚴苛的訓練，但后續(xù)訓練也需要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

業(yè)余生活

“訓練和比賽之余，喜歡中國傳統(tǒng)文化。我喜歡玩兒核桃，也喜歡喝茶。偶爾打打游戲，解解壓?！蓖醮罄走@樣介紹他的業(yè)余生活。電競選手賽訓之余會打打籃球、踢踢足球，足球選手賽訓之余會打打游戲，采訪之初讓我感覺涇渭分明的兩者發(fā)生了奇妙的交集。

我思考著，他又露出標志性的笑容：“你別把我們想得和軍隊一樣，球隊在訓練之余，生活還是挺自由的?！蓖醮罄渍f，他每天固定訓練2小時或者4小時，其他時間都可以自己安排，“其他時間可以和朋友吃吃飯，看看電影，都可以。我有時候會比較宅，不出門就在家打游戲?！?/p>

王大雷透露自己在不影響比賽訓練的情況下，偶爾來幾局。睡前一般會看一小時直播。

“不玩《王者榮耀》嗎？”填補碎片化的時間，這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們（隊友）會玩。有時候去客場，在大巴上的時候。有時候車程比較長，大家就會開一局?！?/p>

“你不玩嗎？”

“我嘛？？在不影響訓練和比賽的情況下，偶爾會玩上幾局。但通常都在訓練，時間上也會有所控制?！蓖醮罄子檬州p點著下頜，“大家的生活其實還是比較豐富的，偶爾來幾盤也算是小樂趣?！?/p>

我同王大雷聊起FIFA中他的模型，他顯得很興奮，“FIFA這款游戲做得很真實，球員模型很真實，而且會有很多球隊的版權(quán)。我也會用自己的模型，挺有意思的！”王大雷憨憨地笑著，“挺喜歡自己的模型，感覺不一樣嘛！”

“隊友不太會一起踢FIFA。按理說足球運動員應該對足球游戲感興趣，不過我一般，因為我的游戲天賦不太高，而且游戲其實和現(xiàn)實中踢球還是不太一樣。賽場上，人是活的，千奇百變，場上會遇上很多不同的情況，意外性會很多。像現(xiàn)在，我會和他們一起吃吃雞（絕地求生）。你看這個游戲，地圖上就會有很多變化，就很有意思?！?/p>

“上癮嗎？”

“確實挺有意思的，不過到現(xiàn)在我吃雞（絕地求生）的游戲時間也只有90小時?！?/p>

同為競技

不論是王大雷這樣的職業(yè)足球運動員，或者是電競選手，他們或許有著不同的成長軌跡和訓練環(huán)境，卻同樣努力刻苦，拼命想要取得成績。在職業(yè)生涯中，他們顛簸，他們磨礪，這其中的每一段生活每一個元素都不斷讓他們產(chǎn)生新的感悟。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交匯，他們包容，他們開始理解彼此所想，熱愛彼此所愛。

同為競技項目的傳統(tǒng)體育和電競，從來都離得不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