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晶晶

延安電影團：新中國電影的拓荒者

王晶晶

延安電影團是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的前身，它也是中國第一個紅色電影機構。1937年，剛剛經歷了長征勝利到達延安的中國共產黨人為了向全國人民宣傳“停止內戰(zhàn)、一致對外、驅除倭寇”的民族團結政策以及八路軍英勇抗戰(zhàn)的感人事跡，由黨中央明確提出在延安這個革命根據(jù)地應該要有自己的電影教育事業(yè)。

“電影團成立之初的正式名稱是‘八路軍總政治部電影團’，1942年5月成立陜甘寧晉綏五省聯(lián)防司令部后，改為‘聯(lián)政電影團’，日常通稱‘電影團’，直至離開延安。后來為便于稱呼，特別是新中國成立以后，為強調延安及那個時代對電影團的意義和影響，像人們習慣冠以‘延安’稱延安其他單位一樣，電影團就被稱為‘延安電影團’了?！?/p>

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年代里，延安電影團發(fā)揚艱苦奮斗、自力更生的精神，拍攝出來的作品雖然手法稚嫩，制作粗糙，但幾十年后我們依然能夠體會出那些作品賦予的感染力和震撼的效果，同時在驚嘆著那個年代的電影人獨特的創(chuàng)作精神。當然，也正是當年的這些藝術成就，使得延安電影團拍攝出的電影以及記錄的珍貴資料在當時具有強大的號召力，讓今天的電影人和觀眾不得不欽佩他們的偉大精神。從此，在中國西北部的黃土高原上出現(xiàn)了一批投身于革命的電影專業(yè)人員，他們扛起簡單的設備，在艱苦的生活條件下肩負著偉大的革命使命，開創(chuàng)了我黨電影事業(yè)的新紀元。

未能完成的紀錄片《延安與八路軍》

在抗日戰(zhàn)爭還處于防御階段的延安，物資非常匱乏。在那樣的條件下，想要全面開展電影事業(yè)幾乎是不可能的，只能按照當時的簡陋條件因地制宜地做。因此，黨中央決定先把新聞紀錄片當作拍攝影片的伊始。畢竟在電影需要為政治服務的背景下，新聞紀錄的形式才能夠反映出真實的影像表達，同時也可以起到宣傳抗戰(zhàn)的作用，因此大型紀錄片《延安與八路軍》就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開始了拍攝工作。

延安電影團的電影人積極地為紀錄片《延安與八路軍》作準備，這部紀錄片的片名是根據(jù)周恩來的愿望定下來的，主題是“天下人心歸延安”。著名攝影藝術家吳印咸回憶：“影片的主題思想，牧之同志早有醞釀。影片的具體內容和完整構思，是在工作中逐步形成的。牧之同志沒有搞過紀錄片，對他來說這是一個新的創(chuàng)作領域?！?/p>

袁牧之認為，運用新聞紀錄片的表達形式，最適合反映出革命斗爭的內容和人民真實的生活。雖說袁牧之在延安的創(chuàng)作與他在上海時期的創(chuàng)作從文化背景、人物形態(tài)以及創(chuàng)作手法上存在明顯的差異，但是袁牧之沒有因為空間的轉移而改變自己的精神品性。他是在一個全新的領域中加以延續(xù)和傳承，并發(fā)揚光大。因此不可否認的是，以袁牧之等電影人為代表的上海創(chuàng)作在某些方面，從思想傾向以及政治立場等，都是“紅色經典”的直接來源。在此后的發(fā)展過程中，更是促成了延安電影的發(fā)展?？梢哉f，無論是在上海時期的創(chuàng)作還是延安時期的構思，電影的政治意識和美學風格仍有較深的關聯(lián)。

在長期的革命時代里，延安電影團的成員們克服著槍林彈雨以及長途跋涉的困難，辛苦努力地在拍攝大量的影像資料。工作人員深入到延安各個地方去體驗革命區(qū)人民真實的生存狀況并對他們進行采訪。工作人員還深入到華北前線和敵后根據(jù)地，真實地記錄下敵人的殘酷暴行和人民的英勇斗爭，這些槍林彈雨中的場面更加能反映出那個時代真實的面貌。

然而不幸的是，1941年6月22日，蘇聯(lián)衛(wèi)國戰(zhàn)爭爆發(fā)，蘇聯(lián)實施了戰(zhàn)略撤退，莫斯科電影制片廠及其他一些電影機構紛紛向后方撤退。在漫長而混亂的撤退中，蘇聯(lián)電影機構將袁牧之帶到蘇聯(lián)進行后期制作的樣片丟失，這對袁牧之和電影團的工作人員們來說宛如晴天霹靂?！堆影才c八路軍》是延安電影團攝制的第一部電影，也是第一部反映延安革命根據(jù)地的珍貴影像資料，這場撤退引起原始素材的丟失，對中國共產黨電影事業(yè)的起步而言幾乎算是遭到了致命的打擊。

未能完成的《延安與八路軍》，凝聚著延安電影團全體人員的心血，它也成為了延安電影團永遠的遺憾。但是它開創(chuàng)了中國共產黨電影事業(yè)的先河的地位是不能被忽視的。

人民政權下攝制并公開放映的第一部電影《南泥灣》

《南泥灣》（即《生產與戰(zhàn)斗結合起來》）是一部大型紀錄片，它真實地記錄了延安大生產運動的偉大創(chuàng)舉，把這一時代的延安精神變成具體的電影形象呈現(xiàn)出來，為我們留下了革命的寶貴材料。其實，在拍攝《南泥灣》的過程中，電影團的工作條件十分艱辛和簡陋，辦公地點都是在延安的土窯里。三五九旅的戰(zhàn)士回憶說：“當時我們在地里正忙著開荒呢，那些記者和拍電影的又是照相又是拍片子，拍過去以后，根本就沒注意。后來一天晚上，電影隊拿著一塊白布在操場上一撐，開始放映?？醋约荷狭穗娪?，上了報紙，同志們都高興得很呀，又是跳又是拍手，有些同志甚至晚上連覺都睡不著了。”

三五九旅給予電影團拍攝組的幫助可謂是前所未有的。《南泥灣》這部紀錄片是一部具有藝術特色的電影，許多場面雖然艱苦和緊張，但是在拍攝手法上都賦予了它們生動的面貌，給人樂觀向上的感覺，即使在炮火連天的歲月里，戰(zhàn)士們依然滿懷憧憬和希望，這樣的設計是十分巧妙的。同時，吳印咸對三五九旅的戰(zhàn)士活動作出了精心的刻畫和設計，他選擇的人物具有表現(xiàn)力，在抒情中又蘊含著張力。這些具有獨特藝術表達性的鏡頭，同時配上了旋律動人的音樂，大大增強了影片所傳達出的感人力量。

延安電影團完成《南泥灣》的拍攝之后，從南泥灣返回延安。吳印咸向毛主席匯報了在南泥灣拍攝電影時的情況，為了增加影片的宣傳力度，吳印咸向毛主席提出了一個請求，希望毛主席為《南泥灣》題幾個字。

毛主席的題詞給了電影團極大的鼓舞，大家決心把電影盡快制作出來。特別是在延安文藝座談會的精神鼓舞下，在思想上和行動上有了很大的提高。毛主席提倡“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已經成為大家工作生活的基本原則和習慣，于是經過慎重考慮，就在延安的窯洞里，自己動手完成影片的后期剪輯和制作過程。毛主席題的這八個大字就是這部電影最重要的意義和主題，這個主題實際上就是要把延安大生產運動這個創(chuàng)舉從一場運動變成具體可觀的電影。

拍攝《南泥灣》,電影團面臨的困難很多，首先是沒有電影底片，為了解決這個關鍵問題，電影團經過反復討論、實驗，最終決定用已經過期很久的16mm柯達黑白拷貝正片來完成影片的拍攝任務，收到了預期的效果；其次面對的就是印片工作，印片的工作也是相當繁瑣和復雜的，電影團沒有印片機，曝光技術便成了大問題，攝影機上沒有調光設備，只能用手控制光亮，要取得畫面光調的和諧需要很高的技術和很豐富的經驗，慶幸的是電影團的工作人員經過耐心細微的操作，終于完成了這項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電影團的工作人員在延安采取的這些最原始的方法，比我國電影初期創(chuàng)作的時候還要落后一些，在制片的技術上由于物資的匱乏，每完成一項看似簡單的環(huán)節(jié)，都需要克服許多困難。

這樣的艱苦也錘煉著電影團里的每一位電影人，使他們的思想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了升華。所以，《南泥灣》這部電影的重大意義在于：它是在人民政權下攝制并公開放映的第一部電影，它的歷史價值在于真實地記錄了延安大生產運動這一偉大創(chuàng)舉，又及時地反映了現(xiàn)實生活和斗爭，樹立起了真正的“延安精神”。這部影片又恰好與當時的政治趨勢相契合，起到了積極的教育作用。

在延安電影團離開延安之后，它的名字并沒有消失，這些經典的影像資料和無所畏懼的電影將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

（作者單位：西安美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