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瑋

摘要：《周禮·冬官·考工記》是先秦時期重要典籍《周禮》的一部分，記錄百工之事、百工之法及百工之制。智者創(chuàng)物，循天時、守地氣，求材美、樹工巧，“一器而工聚”映射出設計倫理價值，本文從《周禮·冬官·考工記》設計倫理分疏的研究目的、意義及預期目標入手，分別概括總結《考工記》和設計倫理國內(nèi)外研究動態(tài)和水平，就研究特色、創(chuàng)新點與難點進行陳述，提供研究思路與方法，并對研究成果價值進行預估。

關鍵詞：考工記、設計倫理、分疏、價值

中圖分類號：J05 文獻標識IR：A

文章編號：1003-0069（2017）07-0082-03

引言

《周禮冬官·考工記》作為先秦時期的典籍，是迄今中國境內(nèi)最早的設計典籍，其可以作為中國傳統(tǒng)設計理論的根基。由《考工記》麇集了傳統(tǒng)手工藝的生產(chǎn)經(jīng)驗、以及卓絕的設計理念，通過科學的方法總結了彼時彼地的生產(chǎn)技藝及生產(chǎn)技巧，同時在生產(chǎn)實踐中進行驗證。其與當時社會環(huán)境相適，文中總結的法令條規(guī)達到較高的認識水準。本選題從設計倫理分析切入，通過分析解讀《考工記》這一造物文化的設計理念，從其豐富的歷史蘊藏出發(fā)，參考現(xiàn)代設計倫理學，結合并提出—些獨創(chuàng)的見解，從而有益于當前的設計實踐。

一、研究目的、意義及預期目標

（一）研究的目的

探索《考工記》設計倫理，是將物的碎片和非物的碎片放置在系統(tǒng)設計思辨結構中，嘗試完成一次還原“質(zhì)”和“制”的研究。故而本研究本著如下觀點：將設計還原與生產(chǎn)生活方式中進行價值整合，通過關照整體時代特征與物的總體思辨，遵循中國人造物活動的自然觀、人際觀和物用觀，中國傳統(tǒng)設計倫理就是建構此基礎之上的思辨?zhèn)鹘y(tǒng)和價值整合，設計倫理的研究需要在一個互限的網(wǎng)絡中展開。

本研究認為，設計有本身的要求和規(guī)定，并隨著環(huán)境變化、社會結構的生成持續(xù)的完成坐標調(diào)整。設計作為一種方法論，其獨立于造物，表現(xiàn)為造或不造、如何去造。人的活動不是以單純形式呈現(xiàn)，能歷數(shù)出的“物”均是與人的心理、行為聯(lián)結，通過反復斟酌、觀察與取舍可見，設計對象呈現(xiàn)“物”與“非物”的兩種表達。設計倫理，以人、物、自然三者的關系作為研究主體：人與自然構成的“自然觀”、人與物構成的“物用觀”、人與人構成的“人際觀”。以此尋找設計的基本原則和規(guī)律?！叭恕铩匀弧笔且粋€相互依賴的體系，相互形成必然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每個人隨之訓練有素地培養(yǎng)出傳承、超越的心態(tài)。需要強調(diào)的是，設計倫理對此過程進行整體把控，全面構架了完備體系，能在此坐標中準確定位設計狀態(tài)，并做出正確描述和評價。

人在完成造物構想的同時，已經(jīng)進行了充分的觀察、思考，通過“物”與人、自然以及生活生產(chǎn)方式進行考量，設計賦予了“物”生命，通過功能、結構、形態(tài)、工藝的有機組織，以及把握即時社會環(huán)境下的相應生產(chǎn)方式、生活方式，以凸顯各種非物質(zhì)的組織規(guī)則，物本身不能暗示這種秩序，契合生活方式的設計物使人、物與自然之間的關系達到一個平衡點，如此，才使設計倫理帶有千變?nèi)f化形態(tài)。我們試圖探索找尋一種設計依附的結構，在此基礎上找到規(guī)則或原理的同一性，以及總體把握設計對物的精神性表達和社會性表達，故而，設計與物、自然、人之間，確定與否的關系考量能否映射認識“設計”、認識“倫理”的暗示？能否挖掘它們之間存在的基本原則和規(guī)律？設計倫理本身存在且融合于《考工記》中，作為其設計原理的社會化形態(tài)，該設計思想如何貫穿設計倫理？其服務有怎樣的突破？由此產(chǎn)生一種想法：《考工記》給予我們一個設計語境，以便于我們找尋設計的駐足與傳承，對此問題的解析，將回歸設計倫理行世的緣由。

總之，《考工記》作為中國傳統(tǒng)設計倫理的研究案例，它是敘述歷史、反思當下、建構未來的一種方式。

（二）研究的意義

《周禮冬官考工記》設計倫理分疏的提議，使中國傳統(tǒng)設計倫理研究確認了自己的身份。西方話語權的強勢沖擊下，中國設計研究更需強化自我身份識別，在時髦理論層出不窮的今天，強調(diào)自我界定。以《考工記》為切入點對中國傳統(tǒng)設計倫理進行分疏，是對自身傳統(tǒng)的再關照，結合傳統(tǒng)找尋屬于自身的話語，以此完成中國傳統(tǒng)設計自我身份與話語的探尋。

本研究意義之一嘗試充實設計學科內(nèi)容。中國的設計倫理學尚處于起步，對《考工記》的設計倫理探究毫無疑問會促進設計學科的發(fā)展。本研究想針對此進行階段性的思考，其成果期待為該領域的豐富作些許貢獻。研究意義之二著重設計倫理指向的探索，將對厘定、規(guī)范當今設計出現(xiàn)的諸多倫理問題做一些有益的思考，設計倫理所明確的核心是人與人、人與物的相互關系性的理論思考和總結，設計是承載著創(chuàng)造生活方式的載體，它塑造了整個社會共同遵從的思想道德觀念，故而，尋找解決設計與人、自然、資源以及人類社會平衡問題具有重要意義。

（三）研究的預期目標

首先，針對中國傳統(tǒng)設計史論范圍進行橫向探索。對《考工記》探究目標不局限于單一將其作為設計史研究領域，更以為未來研究供給端倪。

其次，中國設計史研究的重要典籍之《考工記》，針對中國傳統(tǒng)設計領域進行縱向剖析。本研究旨建構在宏觀歷史框架基礎上進行分析，如此可以避免傳統(tǒng)設計史論研究中局限于點的研究，而忽略線的延續(xù)與面的整體，從而可以從經(jīng)典入手，探討中國傳統(tǒng)設計倫理問題。

二、國內(nèi)外研究現(xiàn)狀和發(fā)展趨勢

（一）《周禮冬官考工記》研究動態(tài)和水平

1.國內(nèi)研究現(xiàn)狀

《周禮·冬官·考工記》的研究悠長久遠，作為《周禮》的補缺，古時研究集中在經(jīng)學范疇。近現(xiàn)代對此的研究集中在考古和科技史領域。在設計學研究中，《考工記》作為設計文獻的源頭，一直也備受學界重視，研究歷史雖不長，但成果頗豐。

《周禮冬官》篇缺失，在劉歆等人的建議下，于東漢時期將《考工記》作為《周禮》的補缺，補入《周禮冬官》篇中。漢儒對《考工記》的研究著重經(jīng)文解讀，通過正音讀、通訓詁、辨名物進行眷注，皆因其是《周禮》的一部分。《周禮》全文出現(xiàn)1548個名物詞，而《考工記》中的名物詞占到全書的22%，共344個。其名詞數(shù)目繁多，詳細記錄了器具的名稱、尺寸、功能、技術、形態(tài)等。詞目在傳承中含義多有流逝，如果不是有漢儒的傳注，我們對《考工記》的解讀將晦澀難懂?！吨芄僮ⅰ罚ㄠ嵭┦侵两裢暾鱾飨聛黻P于《考工記》傳注。魏晉、隋唐針對《考工記》的研究注釋方法承傳漢儒，有《周官經(jīng)注》（王肅）、《周禮疏》（賈公彥）、《集注周官禮》（崔靈思）等，當中以《周禮疏》（賈公彥）為最高水準。宋元明不僅延續(xù)漢儒對《考工記》的注釋和研究，在視《考工記》為《周禮冬官》基礎上，另辟蹊徑。此時理學興盛，技藝承傳不再受人們重視，因此對《考工記》的總體研究熱度下滑。在此歷史背景中，《考工記》出現(xiàn)單行本。林夕逸的《虐齋考工記》是傳世的第一本《考工記》單行本，內(nèi)配插圖，且做了較多重要注釋，具有極高的史料地位。清代對《考工記》的研究全面超越了前朝。關注重點從注釋全文本轉(zhuǎn)移到針對《考工記》局部的專門性考究，注釋研究主要以孫詒讓的《周禮正義冬官考工記》為典型，該著作是漢以來《考工記》注疏集大成之作。此外，戴震、江永和程瑤田對《考工記》的專門性探究也意義非凡。endprint

近代，針對《考工記》研究出現(xiàn)更加多元化趨勢，以錢玄為代表，對《周禮》全簽注釋，附帶注釋《考工記》的形式仍在繼續(xù)；以聞人軍、戴吾三和張道一為代表，對《考工記》單篇注釋以及專題的研究更加深入。兩者分別以不同角度切入《考工記》，進行圖解、注釋等。

現(xiàn)代科技手段多樣化，學者獲取資料愈加便捷，對《考工記》的研究多集中在考古學、科技史領域?；凇犊脊び洝穬?nèi)容詮釋多傾向于設計造物方式與設計思想。因而，研究關注點多朝向設計思想、設計思維方面。就設計學研究來講，造物思想、設計文化方面的研究偏多：潘魯生《<考工記>的造物思想》，戴吾三、高宣《<考工記>的文化內(nèi)涵》，肖屏《<考工記>設計思想探析》，劉宗超《從藝術角度看<考工記>》等。而本研究將《考工記》與設計倫理學相融合進行實踐應用分析。

2.國外研究現(xiàn)狀

唐時，《考工記》作為《周禮》的一部分傳延入日本，宋時入朝鮮。上野義剛著述，井口文炳訂補的《考工記管論》三卷于1749年問世，現(xiàn)代日本對《考工記》從考古學、科技史進行研究，且成果顯著。1977-1979年間出版的《周禮通譯》二卷是史木田二郎譯作《考工記》的成果。1851年巴黎出版的《周禮》是法國漢學家畢甌所譯，此為《考工記》譯本之始。在近代英國科學技術史專家李約瑟《中國科學技術史》當中，有《考工記》的節(jié)譯，因?qū)τ趪鈱W者認知中國古文有一定難度，故今存的外文全譯或節(jié)譯尚有待校正。

以上概述了《考工記》國內(nèi)外研究動態(tài)和水平，大量的注釋與相關理論研究，充分證明其作為中國第一部手工藝技術匯編的重要研究價值，對于設計學研究而言，探究其設計倫理具有非同尋常的價值。

（二）設計倫理研究動態(tài)和水平

設計即便滿足了服務對象的需求，當然還要思考其設計本身可能給社會帶來的影響，故而，設計要綜合考慮與其相關的內(nèi)部要素與外部要素。而設計倫理正是追求社會發(fā)展過程中，設計與人的關系達到平衡、相互促進，與各影響因子共進。

早在20世紀60年代開始，很多專家就已經(jīng)提出了設計倫理這一新穎的概念，理論性地闡釋了其概念、定義，形成了完整的一套理論。例如維克多.巴巴納克的《為真實世界的設計》、奧地利的盧斯的《裝飾即罪惡》等，都對設計倫理做出了各自不同的理解和理論。而馬克思的“勞動的異化論”更是提供了不同的角度去理解，提供了新的視角去思考。

近些年來，更多的專家、學者參與到了設計倫理學的研究，理論體系更加完善，其中朱銘先生就對設計倫理進行體系歸類，并從整體學科的角度，對其框架進行了定義。除了朱銘先生外國內(nèi)也涌現(xiàn)出了很多專家，都從不同的視角，對設計倫理學進行了詮釋。如李硯祖、張夫也、趙屹、杭間等學者，均有專著敘述其觀點，引人思考，為國內(nèi)設計倫理學的研究推向新的高度。

針對上面的論述的歷史背景和當今狀態(tài)，可以看出人們對設計理論的研究并不少，由此可見，此命題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本研究將對《周禮冬官.考工記》的設計倫理做探索性的分析，把《考工記》中體現(xiàn)的許多設計倫理等方面的問題，如放在現(xiàn)代設計學理論的基礎上研究、分析，理出思緒，總結出其在人與自然、社會之間的聯(lián)系及其起到的作用。

三、研究特色、創(chuàng)新之處與難點

（一）研究特色

第一，中國傳統(tǒng)設計有獨特意義的秩序形式，其中包含自成體系的倫理特征。中國傳統(tǒng)設計倫理實質(zhì)上是一種考工設計形態(tài)。這種設計倫理鳩集呈現(xiàn)在《考工記》當中。這一觀念驅(qū)動下，我們就設計倫理涉及的核心問題、體系構架進行思索并逐步開展研究。

第二，中國傳統(tǒng)設計倫理研究是中國設計發(fā)展到一定程度，設計責任成為設計重要思考，是當今中國設計倫理體系構建的基礎性環(huán)節(jié)。設計學在中國快速發(fā)展，任何理論體系的構建都是在一定基礎上進行的，針對傳統(tǒng)設計倫理的研究，勢必為當今設計倫理體系的構建奠基。

（二）研究的創(chuàng)新之處

嘗試性的深入考察中國傳統(tǒng)設計理論，系統(tǒng)研究《考工記》設計倫理問題，在挖掘古人造物設計之維度，通過設計倫理的分疏，對中國設計傳承，取其精髓，去其糟粕，更好地引入、吸收，發(fā)揚光大。利用古人之智慧完善今天之設計。

本研究不是流于文字表面，而是更深層次地通過文字等表層去探究考公的態(tài)度并通過研究此書所述表達出的歷史環(huán)境，探尋中國歷史文件資料對于設計倫理的敘述、定義及如何傳承。

（三）研究的難點

《考工記》涉及的知識領域廣闊，諸多相關文獻有待在廣度及深度上進行研讀、闡釋。諸多問題有待深入探討辨析，在對《考工記》設計倫理開展研究時，不能局限在單一語境中，要針對相應古籍涉及到的設計倫理進行各種不同方法的比較，繼而構建更廣闊的空間。先秦時期的工藝專著只《考工記》一部典籍，然而這一時期正逢諸子百家各抒己見，在各學派的傳世典籍中不乏對成器觀念和工藝技巧的描述，如《莊子》《孟子》《墨子》等，“三禮”與這些典籍共同構成了閱讀《考工記》最基本的文本環(huán)境。同時縱向關注《天工開物》等各個時期的經(jīng)典古籍，構建宏觀文化語境。若進一步分析《考工記》里的若干關鍵詞，可以看到系統(tǒng)設計的一切節(jié)點和潛在的網(wǎng)絡。

四、研究方法

（一）關鍵詞檢索

《考工記》的研究需要針對全文進行詞語考證，通過檢索相關工具書，從原文到各類注疏進行關鍵詞分析。在此作為研究方法提出是因為此項工作對本選題有特殊意義，關鍵詞的檢索并不意味著“意思”剪切，它和單純意義的文字訓詁不同，更關注完整的上下文聯(lián)系。本研究核心思想的形成：即通過若干主要概念的辨析，了解千百年來中國設計各式各法創(chuàng)建的基本結構和動機。

（二）調(diào)查研究

調(diào)查的價值是了解人、事與物之間的聯(lián)系，在此基礎上提煉出合適的理論，也可創(chuàng)造出能虛擬體驗的環(huán)境，對于觀點力度的提高幫助很大。

（三）比較研究

本研究主要在并列的位置上分析，保證結論有力。在并列分析過程中，相同和差異處容易得出，而且其得出的差異性更容易讓人印象深刻，但對本文研究內(nèi)容來看將各歷史階段平面同時討論時，相同之意體現(xiàn)會明確許多。倫理體系復雜，本課題將通過個例分析闡釋。

（四）歷史研究

各個歷史階段，人們的生活方式、狀態(tài)不斷變更，不斷進步，亦不斷在自行調(diào)整，保證社會的正常運行。人與人相處的方式、道理成為社會的基石，此基石上升到理論階段即為倫理，在日常的生活用具、器物造型、制造習慣均會受到影響，所以此設計倫理的研究應充分考慮歷史資料研究和文件資料的基礎上。

經(jīng)學典籍：歷史早期語言的研究是了解設計倫理的基石之一，研究早期語言組織方式和研讀歷史典籍便是做設計倫理研究的一種重要的方法，從語言和典籍中汲取營養(yǎng)，為適合當下的倫理設計提供理論支撐。

歷史早期設計文件的收集研究：歷史文件的收集、整理、分類、研究在各類研究中并不少見，設計研究收益匪淺。本文對歷史文件的收集、整理研究主要從設計倫理方面探索，期望得到各個時期的標準、設計理念與當時的社會評價。并以這種視角展開解讀，可以將設計學倫理研究放在具體歷史背景中，同時考慮歷史史料、社會制度于手工業(yè)的演變史等，這樣研究更加精確、合理。國內(nèi)歷史資料總目繁多，相關可研讀資料很多，但非專業(yè)人士要了解此類課題，也只能找些相關資料粗略學習。而其他設計領域的研究與本設計倫理的研究關聯(lián)性很強，相關歷史文件的收集、分類、整理就是為了將設計倫理研究的視線得到擴展，更加準備定義自己的探索范圍和尋找線索。

結語

綜上，本研究從四個方面著手：一是在資料文獻的基礎上，運用設計學、倫理學、考古學、史學與其他社會科學理論對《考工記》進行定位。二是在國內(nèi)外有關現(xiàn)狀研究背景下，論證《考工記》設計倫理研究的可行性及必要性。三是在國內(nèi)外設計倫理學探究和《考工記》工藝思想探究、個案探究的成功事例基礎上，采用傳承傳統(tǒng)工藝三個維度的研究方法，即傳承性、普適性、統(tǒng)合性，梳理《考工記》設計倫理的發(fā)展過程，剖析《考工記》設計倫理橫向廣度和縱向深度的探究。四是提出建策，以此來追尋歷史傳統(tǒng)設計的語言與自我體現(xiàn)的位置。

本課題擬設置計劃：一是分析《考工記》引發(fā)的“考工”態(tài)度，并由此資料作為依據(jù)，分析中國歷史文件資料，其中關于設計倫理方面的表達方式與歷史的傳承。二是對同類古籍中設計倫理呈現(xiàn)的不同形式及不同方法進行分析，形成閱讀《考工記》最基本的文本環(huán)境。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