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嵐

它們生活在水里卻幾乎不會游泳，它們會自己制作“防曬霜”，它們用自己的糞便維系無數(shù)的其他物種的生存……對于這個生活在非洲的龐然大物——河馬，還有多少你不知道的呢？我們一起來看看吧！

但凡去非洲狩獵的朋友，總會聽到旅行社的導游不厭其煩地叮囑：河馬十分危險！河馬造成的人類死亡事件比非洲的其他動物都要多！可我們不禁會問，這種身材圓胖、模樣討人喜愛的動物難道比獅子還要致命嗎？

河馬的壞名聲

遺憾的是，對于在非洲大陸上野生動物肇事所引起的人員傷亡事件，至今沒有多少可靠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可供參考。不過，即使沒有精確的比較數(shù)據(jù)，但河馬、獅子、大象和非洲水牛，每年都會在非洲制造出一批數(shù)量不小的人類死亡慘案。而且，放眼看看每年的肇事者名單，河馬從不缺席。當然，如果僅僅看傷人數(shù)量，那可沒有什么哺乳類動物可以和尼羅河鱷魚比肩。但和蚊子比起來，即使尼羅河鱷魚這樣的爬行動物也只能甘拜下風。要知道，因為蚊子的傳播，每年可是有將近50萬人死于瘧疾！

無論真相是什么，既然能招惹上這樣惡劣的名聲，我們在研究河馬時都不能只看表面。的確，河馬是一種體型巨大的食草動物，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而且在有些情況下還會極具攻擊性；但從另一方面來看，河馬也是一種性格溫和，充滿各種悖論的有趣生靈。例如，河馬那巨大的犬齒可以秒殺掉一切陸地生物，然而，它卻只用它來吃草；河馬生命中有一半的時間都會將自己泡在水里，不過它們卻幾乎不會游泳。更奇特的是，用四條腿走路的河馬，其實和大海里的鯨魚還沾親帶故。

動物學家認為：我們通常見到的河馬，只是非洲大陸上河馬科家族中的一種，另一種名為“倭河馬”的品種體型更小，常生活在西非地區(qū)。從字面上看，“河馬”這一名稱源自古希臘語，意為“河中的馬”。但實際上不管是普通的河馬，還是倭河馬，在分類學上都被歸于偶蹄目動物，而并非同馬一樣屬于奇蹄目。

其實，直到DNA測序技術出現(xiàn)后，分類學家們才得以追溯河馬的家系。以前，人們都以為它是豬的近親?，F(xiàn)在分類學家才發(fā)現(xiàn)，河馬與鯨魚有著同一個半水生的祖先，并于6000萬年前從奇蹄目動物中分化出來，開始在海洋里生活。直到500萬年前，河馬再次分化，重新回到陸地上，成為現(xiàn)在的樣子。

河馬的種類曾一度很多，然而，有些種類，例如位于塞浦路斯、馬耳他以及西西里島上的侏儒河馬（dwarf hippos），在史前時期就已經(jīng)滅絕了；而另一種曾經(jīng)生活在馬達加斯加島上的河馬，也被認為于1000年前沒了蹤跡。

如今，我們?？吹降暮玉R，都過著一種類似“雙重人格”般的生活。白天，它們大都喜歡呆在水里，守護自己的領域、進行社交互動，或是找尋伴侶、繁殖后代；然而，同其他有蹄類動物一樣，河馬仍然需要上岸找尋食物，因此，每到夜間，河馬們就會從水中走上來，加入斑馬和牛羚的隊伍，開始不停地搜尋新鮮的牧草。

水里與陸上的雙重生活

河馬這樣的雙重生活從解剖學上來看也是有跡可循的。大部分時間里，它那巨大的桶狀身軀都棲息在水里。成年的雄性河馬有的會重達3.2噸，其體重在世界上所有的陸地哺乳類動物中僅次于大象和兩個體格最大的犀牛品種而位列第三。但是，河馬又有著短小強健的四肢，使得它們在夜間找尋食物時可以長途奔襲近10千米，移動速度甚至可以高達每小時30千米！

有意思的是，對于這樣一種把自己半輩子的時間都泡在水里的生物來說，河馬的游泳技術居然很差勁。它們甚至都浮不起來！白日里，河馬最喜歡在淺灘上曬太陽，常常窩在淺水下的沙洲上一動不動。一旦開始移動，進入相對深水區(qū)域時，它們就會變得像宇航員慢動作回放般，一步接著一步地跳著走。

另外，科學家還發(fā)現(xiàn)，河馬的眼睛、耳朵和鼻孔都位于頭骨的頂端，這是河馬在水環(huán)境中生存的另一個關鍵適應點。有了這樣的身體結構，河馬就能在將絕大部分身軀潛入水中后仍舊保持正常的呼吸與聽覺。同它們的鯨類祖先一樣，河馬也放棄了皮毛的保護，只在面部以及尾巴上保留了一小撮兒鬃毛，渾身皮膚裸露，以更好地適應水中的生活。不過，這對于生活在非洲烈日下的河馬來說，也并非就不存在問題。因為，這樣赤裸的皮膚更容易遭受陽光的侵害。于是，河馬又進化出一項自己的獨門絕技——讓自己的皮膚分泌一種特殊的物質。這種物質不但有防曬的功效，還能在受傷后對傷口提供抗菌保護。這種分泌物遇到陽光會變紅，這也就是為什么有時候人們說河馬會流下“汗血”的原因。

在飲食方面，河馬以食草為主。成年河馬善于利用自己角質化的嘴唇去拉拽草皮，平均每晚進食牧草約35千克。有目擊者稱，見到過河馬進食腐尸。不過，學者們認為，這是一種由于社會壓力而引發(fā)的非正常行為。畢竟河馬不是真正的肉食動物，從肉類中，它們獲取不了身體所需的營養(yǎng)。

因防衛(wèi)而攻擊

當河馬張開它的大嘴時，那情形的確怪嚇人的。大量的門齒排列其中，軍刀般的犬齒可長達50厘米，比任何其他陸地上的哺乳類動物的犬齒都長。對于一般的草食性動物來說，這樣的牙齒配置無疑顯得有些過于奢華。但對河馬來說，牙齒就是它們的武器，也是對它們那危險名聲的由來的最好的詮釋。其實，只要一只河馬張開它的下巴，僅僅那令人稱奇的180度的巨大開合度，就足以震懾住對手了。

不過，一旦沖突開始升級，犬齒就有可能造成更嚴重的傷害，這從成年雄性河馬身上經(jīng)常帶有的長長的交錯傷痕中就能看出來。在爭斗時，為了防止自己的身體被咬，河馬往往會牙關緊閉，而一旦咬住對方就絕不松口。這時，每平方厘米高達127千克的咬合力，使得河馬擁有了傲視所有其他哺乳類動物的致命力量。曾有人看見，當雌性河馬在保護自己的小崽時，生生地將一只鱷魚咬成了兩半。endprint

說到河馬傷人，其實大多都是因為守衛(wèi)性攻擊而引起的。例如，漁夫在錯誤的時間進入到錯誤的動物群體間，就會導致船只被攻擊翻覆。另外，如果在缺乏牧草的時期，河馬們也會在夜間偷襲農田里種植的玉米等作物。當與人撞見時，河馬的第一反應往往是潛入水中，但如果擋了它的道，有時就難免會引發(fā)危險的事故。塞內加爾的漁夫們對河馬極為不滿，在幾起當?shù)氐暮玉R肇事事件被報道之后，漁夫們說：“河馬是一種邪惡的生物。它們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都會襲擊我們。就是因為它們，我們都不能捕魚了，市場上都看不到魚賣啦！”

維系著難得的水陸生境

盡管如此，河馬的生活并非完全被暴力所占據(jù)，應該說遠非如此。它們會結成由一只領頭的雄性河馬和10～15只雌性與幼年河馬組成的社群。旱季時，急劇減少的水資源迫使更多的河馬集結起來，形成更大的社群。此時，一個河馬社群就可能達到幾百只的規(guī)模。不過，別看它們都集合在了一起，其實，河馬本身卻更喜歡獨來獨往。入夜后，它們會單獨出去覓食，無視其他成員的存在，直到第二天一早，再各自回到水源邊的聚居地中。

安靜的水域，無論是緩緩流淌的河流、湖泊和河口地區(qū)，還是有著平緩坡度且視野開闊的河岸區(qū)域，都是河馬棲息的天堂。同時，河馬在塑造棲息地周邊環(huán)境方面，也一直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它們的足跡蜿蜒地掠過遼闊的灌木叢，使得雨水能夠順著足跡匯聚到各個水坑中；它們在水坑中打滾，又使得水坑不斷地變深，積蓄并保持住更多的水分。在季節(jié)性濕地中，河馬就如同水文工程師般地存在，在沼澤中開挖溝渠，改變水流方向，為其他野生動物維系著難得的淡水生境。

近來，科學家對肯尼亞埃瓦索·恩吉羅河的研究表明，河馬的糞便對于生態(tài)系統(tǒng)的維系是十分重要的。河馬在陸地與水中都會排泄，從而使得營養(yǎng)物質在兩大獨特的生態(tài)系統(tǒng)——水生生態(tài)系統(tǒng)與陸地生態(tài)系統(tǒng)之間產(chǎn)生了難得的能量流動。這是維系魚類群落以及水生無脊椎動物如蜻蜓等群落的多樣化之關鍵。河馬糞便的積蓄總量十分可觀，特別是在旱季，河馬種群聚集，且雨水減少使得糞便難以被沖刷掉。于是，當雨季來臨，每年都有數(shù)以百萬噸計的河馬糞便進入到非洲的河流中。

喧鬧的群體，何去何從？

要想發(fā)現(xiàn)周圍有沒有河馬，你根本不用進行環(huán)境觀測，因為這些動物可是非洲最鬧騰的一群。它們會先發(fā)出警報般高亢的嘶叫，再接著一串兒洪亮的咕嚕聲，這樣標志性的叫聲能夠傳到5千米之外。另外，當河馬需要宣示領土時，它們會將叫聲平均分配，一半在陸地，一半在水中，以保證岸上與水中的生物都能通過叫聲的傳播而知曉它們的存在。而且，這樣的宣示聲往往一個接著一個，整個社群如大合唱般，引起下游另一個河馬社群的回應。在一些河馬種群密布的地區(qū)，如贊比亞的盧安瓜谷地，這樣連鎖反應式的叫聲有時候會綿延幾千米。

我們慣常見到的普通河馬曾經(jīng)在整個歐洲和北非都有分布。羅馬帝國時期，尼羅河下游也能見到它們的蹤跡。但如今，尼羅河流域的河馬種群只剩下1.2萬～1.5萬只，且全都生活在撒哈拉沙漠以南地區(qū)。有些非洲東部以及南部國家，特別是贊比亞還有著較為健康的河馬種群數(shù)量，常年維持在4萬只左右，但其他地區(qū)的情況卻不容樂觀。河馬種群數(shù)量的顯著下降，正昭示著這種生物脆弱的生存現(xiàn)狀。

河馬種群數(shù)量顯著下降，我們人類難辭其咎。河馬本身本不存在什么自然界的天敵，就算獅子有時候會對其發(fā)動攻擊，但目標也僅限于河馬老弱病殘的個體。人類才是它們的天敵。人類對于野味與河馬牙的追尋，導致偷獵頻發(fā)；同時，人類對于河道以及濕地生境的持續(xù)破壞及污染等問題，造成對河馬生存最嚴重的威脅。偷獵行為在政治環(huán)境不穩(wěn)定的地區(qū)最為猖獗。例如剛果民主共和國境內的維龍加國家公園，過去曾有3萬只河馬棲息其中，河馬種群數(shù)量一度居非洲各國家公園之首。但據(jù)統(tǒng)計，短短20年內，這一數(shù)量便急劇下降，如今只剩下1500只了。

近幾年來，贊比亞也曾想要推行一個年均剔殺400只河馬的計劃。政府的解釋是希望借由此計劃，阻止盧安瓜北部及南部河邊森林地帶的炭疽熱傳播。但環(huán)保專家對該計劃的科學依據(jù)一直存有質疑。在巨大的爭議面前，該計劃于2016年6月被暫停，以待進一步磋商。

從這一剔殺計劃可以看出，人類與河馬的關系仍舊是模糊且矛盾的。河馬的形象在人類的文化長河中已經(jīng)流傳了幾千年，但到底視它為邪惡的怪物，還是有著喜感臉龐的可愛生物呢？

真相顯而易見。河馬是一種非凡的動物！它們不僅因為自己水陸兩棲的生活方式而產(chǎn)生出許多獨特的進化，還在創(chuàng)造濕地生態(tài)環(huán)境的過程中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是的，對于人類來說，河馬有可能是危險的，但如果采取恰當?shù)谋Ｗo措施，人類與河馬是可以和諧共存的。只有這樣，這些美妙的食草動物才能繼續(xù)在非洲的大草原上割草犁地，在沼澤地中清淤通渠，持續(xù)地豐富著河流的生境，吸引一代又一代的生靈棲息其中。

河馬小知識

當河馬在排泄時，它們會來回地甩動自己的尾巴，像播種機一樣將糞便散開。同時，拍打尾巴所產(chǎn)生的噪聲會引起下游河馬社群的回應，這也是一種宣示領土的方式。

在史前不列顛地區(qū)，河馬以及其他巨型動物如獅子、大象等應該是十分常見的。如今，在特拉法加廣場的地下，人們已經(jīng)發(fā)掘出了這些動物的遺骸。

雄性河馬的體重一般為1600～3200千克，雌性河馬的體重則為650～2350千克。相對這樣巨大的體型，河馬每天進食的總量只占到自身體重的1%～1.5%。

河馬在水里會沉。它們幾乎不會游泳，一般只能沿著河流底部行走。

國際上對于象牙貿易的禁令，導致河馬犬齒的出口量兩年內上升了530%！河馬的犬齒能夠長到50厘米長。

河馬的胃有四個室，其中分泌的酶類物質會消化牧草中堅韌的纖維素。不過，河馬卻并非真正的反芻動物。和羚羊以及牛不同的是，河馬不會咀嚼反芻的食物。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