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人到中年,遭遇丈夫出軌。身為兩個女兒的媽媽,重慶女子肖琳傷心之余,本打算離婚重組家庭,甚至她都為女兒們物色了一位準繼父。
可有一天,小女兒告訴肖琳,準繼父人很好,教她寫作業(yè),就是“有時喜歡悄悄摸她”。肖琳如臨大敵,一段童年時期的不堪陰影浮上她心頭……
肖琳越想越覺得,天下繼父就沒幾個好東西!為了保護女兒不受“欺負”,她打消了離婚想法,決定死守渣男老公,堅決捍衛(wèi)自己的小家——
“你想做‘彩旗,就等著當兩個孩子的后媽吧……”2014年10月的一天,山城重慶的天氣燥熱到讓人抓狂。家住長壽區(qū)的肖琳更是心煩意亂。一整個上午,她都在微信上與一個陌生女人“交戰(zhàn)”。對方咄咄逼人:“你少唬我,我了解王勇。他說要保護我一輩子,他絕對不會騙我!”
一時間,肖琳急火攻心。她多想告訴對方,曾幾何時,丈夫王勇也是這么對自己說的……
肖琳1976年出生于重慶市長壽區(qū)農(nóng)村。由于父母早逝,家里窮,5歲時她被養(yǎng)母收養(yǎng),帶到萬州生活。兩年后,養(yǎng)母生下弟弟,逐漸嫌棄她。平日里她話語不多,內(nèi)向敏感。但她生來清秀,總是很惹人注目。
初中畢業(yè)后,肖琳獨自離家,遠赴深圳打工。1996年冬天,她生病住院。孤苦無依之際,同事王勇趕來探望。王勇跟她同歲,也是長壽老鄉(xiāng),平日里就對她熱絡,只是肖琳不愛搭理他。王勇見她沒人照料,就每天前來,幫她跑東跑西。肖琳心中多了幾分感動。
不久,肖琳康復了。兩個年輕人漸漸互有好感。王勇捅破了窗戶紙,他們戀愛了。一次,當他想牽起女友的手時,肖琳臉色一變,掙脫開來。面對吃驚的王勇,肖琳嘆了口氣,講出了她的一段難堪往事——
肖琳10歲那年,養(yǎng)父母帶弟弟睡大床,她搭了張小床睡旁邊。一天夜里,她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睜眼一看,竟是養(yǎng)父。她嚇壞了,起身開燈。養(yǎng)父立刻翻身,背朝向她。養(yǎng)母醒來,斥責她不好好睡覺,會吵醒弟弟。肖琳關燈躺著,一夜未眠。
第二天,趁四下無人時,養(yǎng)父惡狠狠地威脅她,如果她瞎講,就把她趕走。幼小無助的肖琳再也不想過從前餓肚子的日子,她退縮了。
那兩年,養(yǎng)父每每醉酒,夜里總會有意無意地“侵犯”肖琳。有次,她忍不住暗示養(yǎng)母,說她長大了,跟他們睡一屋不方便。養(yǎng)母罵了她一頓,說“別人的孩子就是養(yǎng)不親”,趕她去了雜物間。
此后,養(yǎng)父收斂了不少,但眼神仍不時往她身上瞟。肖琳擔驚受怕地熬到初中住校,才緩了口氣。但記憶中那只伸過來的大手,經(jīng)常讓她噩夢連連,也使她膽小敏感,害怕接觸異性。初中畢業(yè)后,她決定斬斷過去,毅然離開萬州,來到深圳……
聽肖琳說完,王勇氣得捏緊拳頭。肖琳提出分手,說自己配不上他。王勇堅定道:“我知道我自己的心。我要保護你一輩子,再也不受別人欺負!”肖琳的心暖暖的,她主動握住了男友那強有力的大手。
兩年后,兩人結婚。1999年底,大女兒王曉萌出生。夫妻倆回到長壽老家發(fā)展。此后,王勇跟朋友四處做建筑裝修工程,漸漸發(fā)跡。他讓肖琳在家?guī)Ш⒆印?008年,小女兒王曉雅的出生,更填滿了肖琳的生活。
一晃來到2014年10月。這天,肖琳接到嫂子李琴的電話,告訴她:王勇出軌了!她說,是她老公告訴她,她于心不忍,才告訴肖琳。肖琳呆若木雞,聽李琴轉述了王勇哥哥的描述——2013年初,王勇在一次聚會上認識了23歲的四川女孩李紅。李紅是一家培訓學校的老師,青春靚麗,落落大方。王勇謊稱自己是個28歲的單身漢,與李紅談笑風生,博得對方好感。沒多久,兩人交往并同居。王勇對李紅出手大方,還買了輛車落到她名下,讓李紅對他死心塌地……
此刻的肖琳,天崩地裂。憤恨過后,她認為丈夫只是一時“荷爾蒙作祟”,還是決定挽回婚姻。
幾天后,肖琳在李琴幫助下,查到了李紅的微信號。她加李紅為好友,將真相和盤托出,軟硬兼施地勸說李紅放手。誰知,李紅卻油鹽不進!
肖琳無奈,回過頭來找丈夫攤牌。這天,王勇回到家中,鐵青著臉,顯然李紅已經(jīng)找他鬧過一輪。肖琳狠狠地將她和李紅的聊天記錄甩給丈夫,要求他馬上跟李紅分手,一切或許還有挽回余地。
“不用挽回了。我不愛你了,我們離婚吧!”王勇的一句話,如同一記悶棍,將肖琳擊倒。
肖琳不同意離婚。找到公婆,他們說勸過王勇,人不聽他們也沒轍。不久,王勇竟收拾行李,搬了出去。無論肖琳怎么打電話、發(fā)信息,王勇就是不接不回。肖琳整天以淚洗面,迅速消瘦下來。15歲的大女兒王曉萌勸她離開王勇。6歲的小女兒王曉雅懵懂道:“對,爸爸壞,我們不跟他玩了!”肖琳若有所思。
這天,嫂子李琴前來看她,安慰她說:“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要不你就同意離婚吧,讓王勇給些錢你,你開個小超市啥的,先把你和孩子的生活打理起來?。 毙ち障肓讼?,讓李琴帶話給王勇,說她同意離婚,但希望給她半年的緩沖期;在此之前,她要求王勇先給自己一筆錢,讓她找到自力更生的路子。
王勇同意了。不久,肖琳在嫂子幫助下,在家附近開起了小超市。艱辛地忙碌中,她無暇想太多。
2015年4月的一天,肖琳遇到了前來買煙的初中同學劉江。劉江一眼認出她來,感慨她還是那么漂亮,說當年在學校里,肖琳就跟女神一樣高冷,笑問她最終花落到了哪個幸運小子家。
見肖琳略顯難堪,劉江連忙打住,自嘲說他反正是一輩子不走運,工作下了崗,老婆離了婚,孩子也判給了對方,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那一刻,肖琳有了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親切感。她打開話匣子,將自己的悲慘境況和盤托出。劉江聽后,咬牙說:“你老公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我娶了你,絕對捧手心里疼一輩子啊。”
那天,兩人聊了很久。劉江有意無意地表白,讓肖琳心里一動。之后,劉江每天都來給她幫忙,方便她接送小女兒上學放學,晚上還要護送母女倆回家。擅長逗孩子的他,很快與王曉雅打成一片,也和高中住校的王曉萌見過幾次,相處還不錯。
有了劉江的照應,肖琳漸漸感到生活輕松起來,她開始有了放手的想法。于是,當劉江再一次表白時,她點了頭。此后,劉江與肖琳母女越走越近。有時肖琳忙,他就去學校接王曉雅回家,陪她做作業(yè)。
一天晚上,王曉雅說肚子疼,死活不讓肖琳幫她揉,說上回劉叔叔就是越揉越疼。原來,那天劉江抱著她揉肚子,揉著揉著手就伸到下面去了,說是幫她驅(qū)蟲;事后,他給她糖吃,叫她啥都別說,“免得媽媽擔心”。肖琳問她,劉江還摸過其他地方?jīng)]?王曉雅說:“劉叔叔教我寫作業(yè)時,會摸我屁股?!毙ち沾篌@失色。
那晚,望著身邊弱小的女兒,肖琳徹夜未眠。她眼前不斷閃過童年時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幕,那只骯臟不堪的大手,以及那張猙獰淫笑的臉……
劉江又一次給王曉雅輔導作業(yè)時,被肖琳抓到了現(xiàn)行。她一巴掌扇過去,大罵劉江“禽獸不如”。劉江腆著臉說:“你何必那么認真?我就是逗小丫頭玩玩……”肖琳怒吼道:“滾!”劉江悻悻離去,扔下一句話:“這天底下,有幾個繼父沒對繼女動過心思?”
是啊,自己養(yǎng)父不也是禽獸?那一刻,肖琳突然意識到:她不能讓女兒失去親生父親的保護,更不能讓女兒重蹈她覆轍,面對“心懷鬼胎”的繼父!
當即,肖琳給王勇發(fā)去微信:“你說過要一輩子保護我們母女的,這話還算數(shù)嗎?”王勇回復她:“你們母女需要我時,我都會站出來。”肖琳淚流滿面。
周末王曉萌回家后,肖琳把兩個女兒叫到跟前,回憶過去那些幸福的日子,哭著說她們?nèi)绻ビH生父親,將來肯定沒好日子過。王曉萌默不作聲,王曉雅哭起來:“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在肖琳鼓勵下,女兒們給王勇發(fā)去微信語音。手機那頭,王勇聽著女兒們稚嫩的呼喚,又何嘗沒心動?事實上,這段離開家的日子,他并不如意。他是真的愛上了李紅。所以當時妻子找過李紅后,面對李紅的質(zhì)問,他坦白了一切,并以離家之舉來證明決心。李紅的心態(tài)卻變了,總懷疑王勇跟肖琳藕斷絲連。漸漸地,王勇發(fā)現(xiàn)李紅并非“小白兔”,她很強勢,總想控制自己,讓他不勝其煩。心情低落時,他會想到善解人意的妻子和乖巧的女兒,偶爾他也想過回頭,只是他不知道這個頭該如何回!
8月22日,王曉雅7歲生日這天,王勇拎著生日蛋糕回來了。王曉雅撲過去撒嬌:“爸爸,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王勇抱住她,親了又親。
吃飯時,肖琳不斷把菜往王勇面前推,王勇也一個勁兒地給兩個女兒夾菜。飯后,王勇說去“加班”。王曉雅不讓他走:“爸爸,你再陪我們一會兒嘛!”看著女兒“可憐巴巴”的眼神,王勇站住了。之后,他陪王曉雅看動畫片,王曉萌寫作業(yè),肖琳在廚房刷碗。這讓人安心的一幕,令肖琳更加堅定:這個家不能散。
中秋節(jié),肖琳讓女兒輪番給王勇打電話,叫他一起回老家過節(jié)。見肖琳一臉憔悴,婆婆張碧蘭心疼道:“我們只認肖琳這個媳婦,別人誰都不認!”公公王大同說:“王勇,咱做人要憑良心?。 蓖跤聺q紅了臉。此時,王勇的哥嫂及其他親戚也輪流上陣,力勸王勇“出去晃了,要知道回家,不能玩過了頭”。還有親戚現(xiàn)身說法,說他年輕時做過同樣的事,結果現(xiàn)在老無所依,孩子至今都不原諒他……王勇本就心有悔意,如今聽了親人的“連番轟炸”,他更加動搖了起來。之后,他與李紅的爭吵日漸頻繁,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聽說李紅步步緊逼,要求結婚。肖琳就以退為進,告訴王勇,只要不離婚,他不離開這個家,她什么都能忍?!斑@對你是不公平的!”看著如此“大義”的妻子,王勇坐不住了,說他會處理好這事。
然而,10月的一天,王勇垂頭喪氣地回來,告訴肖琳:李紅懷孕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丈夫的態(tài)度讓肖琳心急如焚。她把這事告訴了李琴。李琴再次勸她離婚,說她所做的這些犧牲都很荒唐。肖琳立刻想起了劉江那件事,以及自己的童年陰影。她搖搖頭,說她們母女不能離開王勇。李琴嘆了口氣。
2015年11月初的一天,王勇氣呼呼地回來,說他再也不想見到李紅了。原來李紅根本沒懷孕,王勇最恨被人騙,發(fā)現(xiàn)后非常氣憤,跟她大吵一架;結果李紅揚言,她大好青春耗在了王勇身上,他必須對她負責,否則她這輩子都會纏著他,讓他全家不得安生!
“她說得出就做得到!”王勇嘆氣道。肖琳提議,要不給李紅一筆錢,了結此事?“憑什么給她錢?”王勇站起身,一字一句道,“干脆我們把她搞死,一了百了!”
肖琳嚇了一大跳?!八@人貪得無厭。你想我們家今后安心過日子,就聽我的!我保證咱們都沒事!”王勇信心十足道。肖琳點了點頭,暗地里還有些高興——她終于可以擺脫小三夢魘了。
那幾天,王勇四處踩點,找到了市郊的一處駕校場地。他對肖琳說,駕校圍墻外面沒有監(jiān)控,平時也少有人經(jīng)過,他們就在那兒動手。肖琳同意了。
11月12日傍晚,王勇將李紅約到駕校圍墻附近見面。不久,埋伏在樹叢里的肖琳遠遠看見了李紅。李紅挽著王勇的手從她眼前走了過去。
“我非要結婚,不結婚也要拆散你的家!”肖琳聽到了兩人爭吵。隨即,李紅很不高興地蹬蹬蹬往回走。當她走到距離肖琳三四米處時,王勇大步上前,將她仰面按倒在地,雙手掐住她脖子,示意肖琳動手:“她讓我們家散,我們就讓她死!”是的,家不能散,兩個女兒不能沒有爸爸的保護!在這唯一信念的作用下,肖琳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對著李紅頭部猛擊過去……
李紅逐漸昏迷。兩人對視了一眼,倉皇地將李紅抬到附近的一處窖井邊。在王勇的授意下,他們將李紅的頭部浸入水中。十分鐘后,兩人匆匆逃離回家。
熬到了夜里10點,王勇借口外出未歸,忐忑不安的肖琳又回到了案發(fā)地點。只見井邊圍著一些人,趕來的120急救人員確認,李紅已經(jīng)溺亡。肖琳渾身顫抖著回家,摟著小女兒徹夜無眠。
第二天,長壽警方就對王勇展開抓捕。很快,兩人都被抓獲。2016年底,重慶市長壽區(qū)人民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王勇死刑,判處肖琳有期徒刑14年。
2017年4月,李琴帶著肖琳的兩個女兒前來探望服刑的肖琳?!懊妹?,為了這種男人,你實在太傻了啊……”李琴嘆氣道。王曉雅哭鬧著非要她出來,王曉萌噙著淚水說:“媽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們好,可是你這樣真的值得嗎?”那一刻,肖琳痛悔莫及。
(因涉及隱私,文中人物皆為化名。)
[編后]近期,社會上猥褻女童事件頻發(fā),讓人們再一次對女童安全問題引發(fā)熱議。
事實上,再婚媽媽警惕繼父和女兒的相處無可厚非,但沒必要因為童年的陰影和女兒身上的偶發(fā)事件,就拍死全天下的繼父,而寧愿去與人渣丈夫復合,把自己局限在婚姻的泥潭中;更不可屈就于一段千瘡百孔的婚姻,聯(lián)手渣男丈夫“清障”殺人。作為母親,要保護女兒不遭受侵害,首先要多多關心孩子成長,教會孩子一些常用、必備的自我保護常識,防患于未然;其次自己也應盡快遠離渣男及時止損,堅信人世間的美好,積極尋找更有利于孩子成長的新伴侶,才是比較穩(wěn)妥的做法。
編輯/魯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