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忠
前些天,我兒媳婦在咱家“幸福一家”微信群里發(fā)出了一張我5歲孫子給小白兔喂草的圖片,一下子把我記憶的閘門打開,讓我回到了40多年前。
那是我上初中的時候,農村時尚飼養(yǎng)兔子熱,我父親特地請來木匠打了一只兔籠子,放在我家茅廁上的木板上,主要目的有三,一是搞的小副業(yè),養(yǎng)幾只兔子可以貼補一些我和妹妹的學費;二是培養(yǎng)我們兄妹對動物的興趣;三是讓我們養(yǎng)成一個愛勞動的習慣。因此,我們那個時候放學或星期假日,除了做作業(yè),就是割兔草,山芋藤、青草等等都是兔子愛吃的飼料。有的時候,我割兔草的時候與小伙伴玩起了抓迷藏、打泥仗的游戲,偷懶忘記了割草,結果回家的時候,竟用幾根樹枝在籃子中間支撐起來,上面只放一層草,回來向父親蒙混過關交差。但這一夜,吃虧的是那心愛的幾只小白兔,要挨餓一夜了!夜里我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只見兔子在拼命地用爪子在敲門,噗嗤噗嗤的!小嘴翼動翼動的!仿佛在對我說:“主人??!你偷懶,可把我們餓壞了??!下次千萬不能??!”
為了兔子的安全,我老爸還特地買了一把小鎖,并且經常叮囑我們在喂完兔子后要把兔門鎖起來,防止兔子掉進茅坑或被盜。記得有一次,我喂兔子時,我由于不小心將兔籠的鑰匙掉了廁所里,我父親知道后非常氣憤,暴跳如雷,當時的我嚇得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是一個勁地站在茅坑邊上直打哆嗦。父親見此情景,一不做,二不休,不知道他那來的力氣,一個箭步跑到茅坑邊上,用一只手把廁所座凳拉開,一手把我推進了兩米多深的茅坑里,并且斬釘截鐵地說:“你今天如果不把兔門鑰匙摸起來,今天就不要上來?!蹦菚r的我已經渾然不知所措,兩只手在茅坑底下臭水來回不停地摸,可總是不如人心愿,手里摸到不是大便,就是雜草,而且那臭水是冰涼冰涼的。最令人難受的是,那廁所的臭氣熏得我頭暈眼花,只想吐,但又吐不出來。此時的父親還在茅坑上面不停大聲的吼道:“鑰匙摸到了嗎?摸到了嗎?”他見過摸了五六分鐘后,還是不見效,就撲通一下跳下了茅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父親跳下茅坑時,說巧也巧,他的手往臭水里伸手一摸,就摸到了這把兔籠子的鑰匙。于是這件事終于畫上了句號。
前些年,父親在世的時候,我和他聊過推我進茅坑摸鑰匙的事,我開玩笑地說:“老爸,您那個時候,怎么舍得推我進茅坑的??!”他老人家意味深長地說:“不是我不舍得,而是我要讓你從這件丟鑰匙事情中,讓你永遠銘記,多長點記性!做任何事都要認真仔細,千萬不能馬馬虎虎,敷衍了事。”這時候的我才如夢初醒。
父愛不是放在嘴上,而是放在心里,只是他所表達的方式不同而已。自兒子兒媳婦參加工作后,我也慢慢學起老爸的教子方法來。我兒子在國企工作,我讓其星期天去朋友的紡織車間去扛100多斤的棉紗夾子,做起了搬運工,我家屬和我兒媳婦起初也不理解,認為他現在已經找到了正式工作,而且還是住在辦公室里,為什么他吃這個苦、遭這個罪,我笑呵呵地說:“這不是讓他減肥嗎?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讓他與現在的工作崗位有個比較,叫他永遠記住“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這個道理,在今后工作中,要好好珍惜自己現有的工作崗位的來之不易!”
父親故去已經快四個月了,父親的音容笑貌經??M繞在我眼前,每每讓我夜不能寐。父親把我推進茅坑摸兔籠子鑰匙,雖然對于現在人來說,是有點不可思議,那茅坑里的臭水是冰涼冰涼的,但仔細想來,我卻從心底中感受到了父愛的溫暖,我從身體到心靈,每一刻我都在父親溫暖的懷抱里成長著……他如同一朵茉莉花,時時刻刻散發(fā)出淡淡的芳香。他,平凡樸素,卻是偉大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