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

1

坐在鬧哄哄的人才市場，看到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求職者，這讓我更加認識到，現(xiàn)在當下的這個世界，還是資本雄厚一些好，只要豎起招兵旗，總是不乏吃糧人。

作為應(yīng)城市最知名的賓館之一，悅來賓館對外的吸引力還是比較強的，因為我一直致力于打造一個有文化、有追求的企業(yè)。

悅來賓館的名字，來源于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孔子，當時古城（現(xiàn)在屬于應(yīng)城市下面的一個縣）主政者沈諸梁向孔夫子詢問為政之道，孔子答曰：政在近者悅遠者來。我開辦賓館，就是直接取其意思。也許是托圣人的福吧，這個賓館開辦后，生意很順暢，基本上沒有遭受什么挫折便直接走上了陽光大道，很快就讓我見到了不菲的效益，初戰(zhàn)告捷讓我對未來的發(fā)展更加信心滿滿。

這次為了提升賓館的管理水平，我準備再招兩個經(jīng)理，分別管理賓館的兩棟樓，我想抽出身來，專心抓人員管理，抓企業(yè)發(fā)展戰(zhàn)略。一直以來這兩個樓的直接管理都是由我親自抓的，雜事纏身，根本就沒有時間想企業(yè)的發(fā)展戰(zhàn)略。另外，最近我娘一直在催促我的婚事，招好人手后，我能騰出時間和精力，也該談?wù)剳賽哿耍謱ふ易约旱牧硪话肓恕?/p>

招聘進行得很順利，展臺布置好以后，成批的應(yīng)聘者涌上來，一時間有點兒忙得讓我招架不住。

上午快結(jié)束的時候，我已經(jīng)圈定意向六個人，已經(jīng)口頭通知安排這六個人周一到公司參加進一步的面試。我整了一下招聘表和相關(guān)人員的簡歷，對助手曉龍說，我看可以了，我們撤吧。

曉龍急忙沖我點頭說：“好的，叔。”

我馬上糾正他說：“不能喊叔了，以后就叫我董事長，我們是在應(yīng)城這么大的一個地方搞企業(yè)的，我們已經(jīng)不是我們村的個人作坊，你在這個方面要注意?！?/p>

曉龍是我的侄子，大學畢業(yè)后，沒有工作，暫時跟著我，是我的助理。

曉龍有點吃驚地說：“不能喊叔了，我喊董事長有點喊不出口，喊叔喊慣了?！?/p>

我說：“虧你還是一個大學生呢？一點兒也沒有現(xiàn)代眼光，這個方面不習慣以后也要習慣，我們的目標是把悅來賓館打造成一個百年企業(yè)，一個類似于希爾頓酒店的國際性酒店?！?/p>

曉龍笑笑。

我有點兒反感地說：“你笑什么？不相信呀！”

曉龍說：“叔，不——董事長，我覺得你說的有點兒遠呀。”

我說：“是呀，只要方向正確，路雖遠，行則將至，事雖難，辦則能成?，F(xiàn)在我們確定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改變我們企業(yè)的家族習氣。以后你要適應(yīng)我們的企業(yè)化的規(guī)范管理，以后你不用聽你叔、你姨、你姑的，以后要聽董事長的、聽經(jīng)理的、聽部門主任的?！?/p>

曉龍有點兒不太滿意地說：“我還要聽部門主任的，我說叔，我至少在我們企業(yè)里混個經(jīng)理應(yīng)該不算過分吧?！?/p>

我也笑笑，企業(yè)還沒有眉目，曉龍已經(jīng)開始向我要官了。

我說：“在我們這個企業(yè)，你能干什么，這個我們要重新安排競聘，以后我們的干部由競聘產(chǎn)生，所有的崗位都是要競爭上崗的?！?/p>

曉龍說：“還要競聘呀，現(xiàn)在我們正是爬坡擴張期，連人手都不足，我覺得我干個經(jīng)理應(yīng)該沒有什么問題?！?/p>

我打斷他說：“現(xiàn)在先不談這個吧，這里亂糟糟的，我們撤吧，其他的事情回去再說！”

2

就在我收拾完資料，正要站起來打算打道回府的時候，一個扎馬尾巴，眉清目秀的女孩沖到我們的應(yīng)聘臺前，喘著氣說，你們是悅來賓館嗎，我是來應(yīng)聘的。

我仔細看了一下她，她長得十分漂亮，而且是我喜歡的那種類型，鴨蛋臉，身材很苗條，尤其是眼睛，十分活潑靈動。我猛然覺得她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這個人經(jīng)常在我的頭腦里出現(xiàn)，但我又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我剛想對她說什么，那邊曉龍已經(jīng)接上話了。他有一個和我差不多的毛病，看到漂亮的女孩子，總是話多。

曉龍說：“晚了。你沒有看到我們在收拾東西嗎，既然要找工作怎么不早點兒來呢？”

那女孩說：“早點兒我還在上班呀，我這是換班以后才過來的?！?/p>

曉龍有點兒吃驚地說：“你在上班還應(yīng)什么聘呀，班上得好好的，換工作多麻煩呀！”

那女孩說：“你們真是的，你們做老板的，不知道我們打工人員的不自在，當老板的可以想什么時候下班，就什么時候下班，可是我們能嗎？當老板的可以想炒那個員工的魷魚就炒誰的魷魚，我們員工敢嗎？求個職，應(yīng)個聘，還被你們這樣的老板挑三揀四。這樣的日子，真是沒有我們這些打工人員的過頭了?！彼f話口氣很硬，和其他的低眉順眼的求職者截然不同，我覺得她沒有求職者的樣子。

曉龍長得胖乎乎的，比我還派頭，很有老板的樣子，她把他錯認成老板也是正常的。

曉龍忙說，我不是老板，我叔他才是老板，說著指了指我。

女孩子的臉有點兒驟紅，也有點兒不好意思。

這女孩說話像機關(guān)槍一樣，我還沒有見過這么伶牙俐齒的求職者，全然沒有求職的樣子，我覺得求職求職，就是乞求職位，是不是施舍職位要看我們這些老板的心情。但另一個方面也增加了我探究她的興趣。

曉龍有點兒應(yīng)付不了她，我便隨口問：“你是哪里人呀？”

女孩看我問話，就帶點兒慌亂和激動地說：“老板，我是應(yīng)城市古城縣常寨鎮(zhèn)人?！?/p>

我問：“你現(xiàn)在在哪里上班呀？”

她說她在鹽都賓館上班。應(yīng)城下面有一個全國最大的巖鹽礦，被人稱為鹽都。鹽都賓館和我的悅來賓館一樣，從名字來看，都是地域特色很明顯的賓館。

鹽都賓館是應(yīng)城最大的賓館，營業(yè)額一直高高在上，賓館的歷史比較長，管理比較到位，可以算是周圍地區(qū)最好的賓館了，她在那里上班，這個條件來說對我還是由一定吸引力的。我已經(jīng)說過了，這次我不想招新手。

為什么要來我們這里應(yīng)聘呀？我很自然地把心里的疑問給說出來了。

她的回答很直接，當然是為了更多地賺錢呀。好像我的問題很白癡似的。

曉龍接著問了一句，鹽都賓館很牛很大呀，應(yīng)該是應(yīng)城最大的賓館吧！賺錢怎么不在大賓館里面，來到我們這里，我們是剛起步的一個賓館。

大賓館并不一定是最合適賺錢的地方。另外剛起步的企業(yè)機會也多。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給你機會？”我對她的自信很感興趣。我也喜歡自信的人。因為每個人的自信都不是憑空產(chǎn)生的，一個自信，一定有背后的因素支撐。因此，與其說，我對自信的人感興趣，還不如說，我對這個人背后支撐她自信的因素感興趣。

“因為所有的老板都是喜歡賺錢的人，能給老板賺錢，能把賓館管理好，讓老板脫身出來，就是我們的價值。我們的價值體現(xiàn)出來了，老板的目標也就體現(xiàn)出來了。所以，我不擔心自己的機會?！彼卮鸬煤芨纱唷?/p>

我覺得她太伶俐太直接了，一下子就把我的心里的想法給說出來了。但我認為她并不適合我們的賓館，就像楊修雖然能干但并不適合蓬勃發(fā)展的曹操一樣。

我是一個資本崇拜者，但是我希望我們周圍少一些看重金錢者，希望多一些甘心奉獻者。

雖然在當代社會，資本和資金的力量無處不在。

但由于她的優(yōu)秀和睿智，我覺得一下子淘汰她，一定讓她接受不了。

是呀，她那樣自信，口氣那樣硬，好像應(yīng)聘對她來說，只有成功，沒有失敗。

我不想給以自信示人的應(yīng)聘者以挫敗感。

所以，我對她說，好的，這樣吧，你周一到我們公司吧，到時候我們再詳細談。

我看了一眼她的簡歷，知道她叫苗苗。雖然說讓她周一過來，其實，我已經(jīng)打定主意，周一第一個就淘汰她。

因為她對這個世界太明白了?？鬃铀先思叶嗾f，民可以使之，不可以由之。太明白的人在我的周圍，總讓我感覺到這些人是我不好操縱的。

根據(jù)自己能力選擇下屬，我覺得這是當下許多老板優(yōu)先考慮的問題。對于那些能力一般的老板來說，配備一個能力超群，自己無法駕馭的下屬，對這個老板來說，絕對不是好事。不論歷史還是現(xiàn)實都告訴我們——能力強的人，企圖心也強，許多老板的倒下，并不是被競爭對手擊垮的，而是被內(nèi)部人擊垮的。

3

劉雅是個很樂觀和開朗的人。

雖然剛接觸有幾分鐘，我就已經(jīng)覺得她這個人不錯，應(yīng)該是一位最適合我的女人。女人的氣質(zhì)就如同盛開的花朵，看一眼，就可以決定你喜歡不喜歡她。我媽說，我太缺乏管教，活潑好動，因此需要一個沉靜大氣的人約束和管理我。我不知道老輩人的這種認識是不是有道理，難道說相愛的兩個人，就是管教和約束關(guān)系嗎？但無論如何，老媽的嘮叨還是對我的婚戀觀有一定影響的，但符合她要求、讓我滿意的人比較少，直到認識劉雅。

這樣的直覺讓我感到上天還是有眼的，他看到了我的單身之苦，派下一個仙女來讓自己脫離單身了。

在植物園里，陽光金子一樣灑下來，銀杏樹的葉子在陽光的照耀下，發(fā)著白又亮的光芒?？諝庵袕浡倒宓南銡猓B兒在柳樹的濃蔭里嬉戲。春天是個很適合談戀愛的時節(jié)，我們也找了一個很適合談戀愛的地方，我想讓我們的愛在一個萬物萌動的時節(jié)萌動。

在和劉雅見面以前，我已經(jīng)大體了解了她的一些情況：她父親是應(yīng)城市財政局的局長——這樣很好，是一個天天和錢打交道的崗位，有這樣一個背景，她應(yīng)該不太愛錢。我自己愛錢，不希望找到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她有很好的教育，上的是外語專業(yè)——這樣也很好，有國際眼光，不像農(nóng)村的一些女人那樣目光短淺。她不是獨生子女——這樣也很好，獨生子女由于長時間受到家庭親人過多的關(guān)愛，容易形成以自我為中心的思維定式，太自私太專斷，適合做老板，不適合做妻子。她的年齡也不大，比我小八歲——這樣也不錯，現(xiàn)在社會流行老夫少妻的模式，有報紙還說，這種模式是成功人士最佳模式，雖然我還沒有最終成功，算不得是成功人士，但我也是正在邁向成功路上的人士，因此我不希望我身后跟著一個老太婆那樣的女人。

她穿著牛仔褲，上身青綠色的長袖休閑裝，披肩長發(fā)，臉上春風蕩漾，一雙眼睛透著成熟和睿智，而且還清純可人。她莞爾一笑，頓時讓我感到身邊的陽光更燦爛了。

我說，現(xiàn)在人一般談什么事情，都是在西餐廳，那里環(huán)境不錯。

我不能直接說談戀愛，這樣太直接了，在女孩子面前，我當然知道她們都是喜歡曲徑通幽的。

西餐廳太吵了。她淡淡地說。

她的一句話把她的層次提高到我意想不到的高度。我說的環(huán)境不錯，就是說那里比較僻靜。

幾十年來，我第一次臉紅。我居然還會臉紅，這可是我根本就想不到的現(xiàn)象。不過，臉紅的感覺真的不錯，助力我很自然地進入了談戀愛的狀態(tài)。

接下來的交流比較順利，她也問了我許多問題，但從來沒有問我有多少錢，有什么事業(yè)。這讓我很感動，我就是想找一個不太看重錢的人做老婆的。

其實后來才知道，她對我的情況已經(jīng)了如指掌，你想呀，一個縣處級干部的千金，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地見人，而且是作為女朋友的身份來見人呢？

她的學問很好，而且不閉塞，能用英語復述出奧巴馬的演講?？闯鰜硭菉W巴馬的崇拜者。

我對奧巴馬沒有好感，總感到他給人一種裝腔作勢的感覺，也就是通常說的作秀。但我對劉雅有好感。

劉雅的言談舉止都把握得很好，即得體又不失熱情，她是一個穩(wěn)重而雅致的人。

我覺得生活在我眼前美好起來了。陽光更加燦爛了，陽光亮亮地鋪在劉雅的身上，像是給她鍍了一層金子。

4

周一苗苗并沒有過來。

她提前打電話說，她不過來了，他們老板給她漲工資了，再換工作太麻煩。

本來準備在今天第一個淘汰她。但是她一說不過來，給我以劇烈的挫敗感。這就像你本來約定一個下棋高手，自己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要和對方一決高下，但是對方卻遠走他鄉(xiāng)，留下缺少對手的你獨自神傷。

我覺得不會這么簡單，她還不知道我們要給她的待遇，怎么可能會不來呢。我想這背后應(yīng)該有其他的原因。

當天的面試，我們在選中的六個應(yīng)聘者中，留下了一個陳潔。

因為陳潔最符合我設(shè)置的條件，她是郊縣的，原來從事過多種行業(yè)，但都沒有能有大的成就，她正抓耳撓腮地想表現(xiàn)，但缺少表現(xiàn)的平臺，還有一點也比較重要，她還十分漂亮，在賓館工作，相貌就是牌子，就是親和力，也是一種無聲的廣告和宣傳，是提升檔次的必要手段。

雖然準備留下她了，但我還是故意表現(xiàn)出一種猶豫，在我看來，新員工過來，不能太嬌慣了，如果先松后緊是不利于將來和當下的管理的。

所以我沉著臉說，你的條件不是太突出，我留下你，也是不太滿意的，以后在賓館工作，你就沒有私人空間了，一切以工作的需要為需要。現(xiàn)在的年輕人，實在有點兒不好把握，我要先敲打敲打。

陳潔諂媚地笑笑說，老板，只要您能留下我，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我絕對會干好工作的，我不要私人空間，不談戀愛、一切以工作為主，請老板放心。

我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因為我是一個男老板，喜歡身邊有一個忠誠的美女，一個不談戀愛，隨叫隨到，以工作為最高使命的女屬下。

5

之所以沒有留下兩個，我是想了解一下苗苗的情況后再做打算。

說句實話，我看苗苗一眼，就有點兒喜歡上她了，因為在她走后，我突然想起來她像誰了，她很像我初中暗戀的一個同學——馬曉華，尤其是她的眼睛，和馬曉華簡直是一個模樣。

馬曉華曾是我懵懂初開的時候的夢中情人，為了她，我還發(fā)生了第一次的遺精，那天早上，我摸一下濕漉漉的襠部，陡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大人了，是一個男人了。因此，可以毫不夸張地說，我的成人意識是被馬曉華點燃的。我的男人角色是在睡夢中讓馬曉華給喚醒的，在夢見馬曉華之前，我是一個孩子，夢見了馬曉華，我變成了一個男人。

現(xiàn)在馬曉華遠在深圳，做了別人的二奶，一個房地產(chǎn)開發(fā)商的二奶。而我的生活還在繼續(xù)。所以，我希望長得像馬曉華的苗苗，能來我的身邊工作。這樣，我就等于間接地擁有了馬曉華。這是比夢中擁有強百倍的擁有。這應(yīng)該是一種悶騷男人的悶騷心態(tài)吧。

面試結(jié)束后，我安排曉龍說，落實一下，苗苗沒有來的原因。

曉龍問，哪個苗苗呀？

我有點煩躁地說：“就是今天沒有來面試，在鹽都賓館上班的那個?！?/p>

曉龍說，她不來算了，現(xiàn)在我們也不差人了，這不是還有五個人，我們還沒有錄用嗎？我們再選定一個不就行了，董事長。曉龍說這話的時候，有意識把董事長叫的比較突出，表現(xiàn)出他很聽我的話的樣子。

我感到曉龍有點兒不著調(diào)，便有點兒沒有好臉色地說：“安排你調(diào)查你就調(diào)查去，要有執(zhí)行力，事情沒有開始執(zhí)行，就啰里啰唆地說這么多干什么呀！”

曉龍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很快就過來了。就在苗苗過來應(yīng)聘的當天。鹽都賓館的老板陳建知道了這個情況，許諾在我們的待遇的基礎(chǔ)上，再給苗苗增加500元。

我們的待遇？我眼瞪著曉龍問，我們不是還沒有跟她談待遇嗎？你給她說我們的待遇了嗎？！

曉龍說，董事長你想呀，我們是沒有跟苗苗談待遇，但鹽都賓館的陳建不知道呀？如果苗苗回去隨便一說說，我們的待遇是5000元，那陳建他也是相信的。這樣陳建就會在5000元的工資上，給她再增加500元。

“500元？”我笑笑，當然是一種企圖心無法滿足的苦笑。

因此我理所當然地認為，來悅來賓館應(yīng)聘只是苗苗的一個手段，為了獲取加薪的一個手段，要不她當時怎么沒有一點兒求職者的樣子呢。她直接提加薪可能會被老板否決，做出個跳槽樣子，很快就實現(xiàn)了目的，看來苗苗是個聰明人呀。

這個苗苗的得失心太重，心機太深，不來我們賓館就算了吧！雖然有點兒遺憾，但我還是自我安慰道。

6

根據(jù)這次招聘的結(jié)果，我任命曉龍為一號樓經(jīng)理，陳潔為二號樓經(jīng)理，對兩棟樓分別按營業(yè)收入和入住率進行考核，這是激勵指標，約束指標采用投訴率考核，采用績效掛鉤的方法，讓兩棟樓進行競爭。

我則完全脫離具體事務(wù)，只管理兩個經(jīng)理。對于老板來說，有時候事必躬親未必就是好事情，做老板的，要通過管理，提高下屬工作和管理的熱情。只有這樣做，才可以說，你是一個合格的老板。

幾個月考核下來，曉龍連續(xù)落后，當然收入也拉開了。曉龍便有點兒憤憤然。有時猴急上來，甚至說，自己是個男的，沒有陳潔那樣的風騷，善于招蜂引蝶。因此，他認為這樣的競爭是不公平的。

但是目標責任書上是他自己簽的字，他雖然難受，有牢騷，但面對業(yè)績，他也無話可說，只能慚愧，萌生一些世道不公的恨意。如果半年統(tǒng)算下來他三個月連續(xù)落后或者半年累計有四個月落后的話，便只有降職了。

我覺得他的降職已成定局。因為我們只有兩棟樓在比賽，二號樓陳潔優(yōu)勢是很明顯的。

鹽都賓館的生意陡然火爆了，從賓館停留的車輛數(shù)，從我們刺探的情報來看，鹽都賓館連續(xù)兩個月營業(yè)收入實現(xiàn)30%的環(huán)比增幅。我們悅來賓館的環(huán)比增幅只有15%。

反饋的情況，還表明，苗苗不但漲了工資，還提升了職務(wù)，已經(jīng)被任命為客房部經(jīng)理了。

也許她當時并不真的想來我們悅來賓館。我更加認為她的應(yīng)聘只是一種手段。在鹽都賓館內(nèi)部獲得待遇和晉升的一種手段。

只在招聘會上走了一遭，苗苗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這個女人手段也太高明了，我不得不對她刮目相看。

7

我和劉雅的交往進展得很順利。

我們馬上就可以很方便地交流一些文藝上的問題。當然，我有時候也說一下生意上的事情，悅來賓館開得風起云生，是我比較得意的地方，談戀愛，當然要把光彩的部分示人——就像孔雀開屏一樣。這個賓館，是我和劉雅交往的重要砝碼，所以我不能不說。

往往我還沒有說幾句，劉雅就皺著眉頭打斷我：“又談你的生意了，你這個人俗不俗呀?！苯o人的印象劉雅有點兒不食人間煙火，是一名仙女。

我很尷尬地停下來，然后就轉(zhuǎn)移話題，談了一點兒別的。就談《紅與黑》的于連，《飄》里面的郝思嘉。我感到這些都是虛的東西，但是劉雅聽得津津有味。

在現(xiàn)代社會，像劉雅這樣的人很少了，我有一種收獲大熊貓的驚喜。娶這樣一個高雅的女人做妻子，過一種脫離了低級趣味纏繞和籠罩的生活，這當然開拓了我個人生活的新境界。我看到了幸福生活的曙光。感到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滿詩意和激情。

8

作為應(yīng)城賓館業(yè)的佼佼者，我參加了市政府組織的表彰會。

在表彰會上，鹽都賓館和悅來賓館雙雙獲獎。

讓我驚奇的是，代表鹽都賓館領(lǐng)獎的，卻是苗苗。而代表悅來賓館領(lǐng)獎卻是我。這樣一下子讓我覺得把自己的檔次給拉低了。早知道這樣，我讓陳潔過來比較好一點兒。現(xiàn)在，我作為一個老板，和鹽都賓館的客房部經(jīng)理站在一個舞臺上，我心里真的有點兒郁悶的。

后來，突然我意識到，以前，不要說這樣的場合，就是比這次表彰會低一些檔次的會議，鹽都賓館的老板陳建都是親自參加的，但今天他怎么不參加了呢？那理由只有一個，就是陳建需要苗苗這樣的，也許這個會議的主持者比較喜歡苗苗，陳建的安排，正是投其所好。這個會議的主持者是誰呢？我當然知道就是在應(yīng)城根深蒂固的葉主席，市政協(xié)的葉主席。

陳建，真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家伙呀！我豁然洞開地感慨道。

苗苗的發(fā)髻高高挽起，不是原來的馬尾巴了，額頭亮亮的，雙眼閃著興奮的光芒，穿一件淺紅色的旗袍，姿態(tài)高貴典雅，舉止得體大方。滿面春風的葉主席，在給她發(fā)獎牌的時候，像個真正的老色棍一樣緊緊拉著苗苗的手，久久地不放。

葉主席這個人我知道，屬于人已老但色心不老的那種類型，前年剛從常務(wù)副市長的位置退下來，留在政協(xié)里面頤養(yǎng)天年，同時政協(xié)也是人才薈萃的地方，吹拉彈唱什么樣的人才均有，當然也不乏美女讓他養(yǎng)眼。

據(jù)小道消息，在家庭外面，包養(yǎng)有四個情婦，社會上私下都叫他“老流氓”。

有時候職位并不能給人帶來尊嚴，如果一個人沒有相應(yīng)的品質(zhì)來匹配對應(yīng)的話。

在我們悅來賓館的套間里，我也經(jīng)常能看到他的身影，伴隨著他的身影的，總是一些年輕的女孩。

苗苗接過獎牌的時候，好像還笑著小聲和葉主席說了幾句。葉主席開心地笑了。那開心程度不亞于和妙齡少女調(diào)情。

我心里有點兒憤憤然。

對于葉主席這樣的人，本分的女子躲還躲不及，只有那些風騷的、不要臉的女人才會往他的身上靠。苗苗能和葉主席公開地這樣調(diào)情，對此我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對一個企圖心很強的人來說，她自己的一切都是實現(xiàn)自己企圖的工具。

但這個苗苗確實太漂亮了，假如真主這樣安排——“今天晚上你可以得到這個女人，但這樣的話，你明天早上會被人殺死?！蔽蚁胨械娜耍紩廊唤邮苷嬷鞯倪@個安排的，而把明天的死亡置之度外。

但是我心里還是對她產(chǎn)生了反感，雖然她長得像我的夢中情人馬曉華。

我覺得她就是一個徹底的拜金主義者。

其實在金錢之外，人可以有很多追求的。

盡管這個社會很物質(zhì)，但人不能總被物質(zhì)所籠罩。劉雅就是一個擺脫了物質(zhì)籠罩的人。從層次高低上來說，劉雅和苗苗真是天淵之別。借用豫劇《秦香蓮》里面的唱詞“她是天來她是地，她是鳳凰她是雞”。

一個是鳳凰，一個是雞。我覺得這樣的說法比較恰當。

晚上政府搞祝賀酒會，苗苗穿得很暴露，舉止很招搖。

整個酒會上，苗苗的表現(xiàn)都很風光。這也更讓我堅信：陳建這樣做，目的只有一個，把苗苗推出去，實現(xiàn)鹽都賓館收益的最大化。我感到在和陳建的競爭上，從白天的頒獎到晚上的酒會，陳建的運作都比我技高一籌。

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賈主任是個老學究，在酒會上私下沖我說，我看這個苗苗，不是什么好鳥，她的這種表現(xiàn)，在文化大革命時候，可以直接送她進監(jiān)獄了。

我笑了笑，覺得賈主任的話說得有點過分了。但他也說出了我的部分想法，苗苗是一件被陳建用來實現(xiàn)其個人目的的工具。這是苗苗的風光還是她的悲哀？想到這里，我有點兒鄙視苗苗了。

9

在賓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經(jīng)常接觸五花八門的人物，因此思想開放成為賓館業(yè)的主要特征。

賓館從業(yè)人員得風氣之先，從我的了解來看，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生活不檢點的人員隨處可見。這些人既有住宿的客戶，也有賓館的工作人員。

所以，沿著個人享受主義的這個思路。在我和劉雅的關(guān)系進展到一定階段后，我當然提出了像其他談戀愛的年輕人一樣的要求。我覺得按現(xiàn)在年輕人思想的開放程度，作為同樣是年輕人的劉雅不應(yīng)該拒絕。

當我的手插進她的懷里的時候，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多的反應(yīng)。

我按住她的如兔子般跳動的雙乳后，她只是輕聲地說一下，這樣不好吧。

我說，我們已經(jīng)相處這么長時間了。

她便沒有抵制。

她滑爽的肌膚讓我激動，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下走的時候，她用手按住了我的手很決絕地說：“不可以！”

我說：“怎么不可以呀？你早晚都是我的人，我會為你負責的。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怎么可以這么保守！。”

劉雅說：“你以為所有的女人，都像你們賓館里的人那樣，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呀??？”

我有點兒尷尬地笑了笑說：“雅，不要說話這么難聽嘛，什么我們賓館里的人。你要是真的不愿意，就算了?！?/p>

劉雅很認真地說：“我準備把我的最珍貴的東西，留到我們結(jié)婚的那天?！?/p>

我不喜歡隨意的人。劉雅的這種表現(xiàn)讓我十分滿意。雖然，當時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讓我暫時有點兒不太開心。

為了解決性饑渴，我當天晚上就把陳潔給辦了。

我給陳潔打電話，我要試試陳潔說的“隨叫隨到”到底好不好用。

電話接通后，那邊很吵鬧，似乎她在歌廳里。

我直接說，我有事情，你陳潔不是說，沒有個人時間，隨叫隨到嗎？現(xiàn)在馬上過來一趟。

陳潔馬上說，好的老板，我20分鐘內(nèi)到，您在哪里呀？

陳潔過來，我沒有前奏，直接一把抱住她。陳潔說，老板，老板，你干什么呀？

我說，干什么還用說嘛。

陳潔推了我一下，說，你，你怎么這樣，人家還是女孩子呢！說著就用雙手緊緊地摟住了我。

辦得很潦草，潦草得像等待約會的青年男教師，下課前三分鐘急躁的板書，我甚至根本就沒有深入地探究一下陳潔是不是如她自己所說的——是個處女。

反正見了一點紅，不知道是處女血還是經(jīng)血。

陳潔夸張的樣子，像是裝出來的叫喊，全副滿足陶醉的表情，讓我覺得我的觀念趕不上現(xiàn)在的年輕人了。

10

葉主席要來悅來賓館調(diào)研，我當然十分慎重，接待工作提前幾天就安排好了。

他裝模作樣地轉(zhuǎn)了一圈，然后說：“你的賓館這里的文化氛圍不濃。我想你們要做大，還是在文化上面做文章。我想不要止步于賓館這個方面，最好做大文化這個蛋糕。省里面已經(jīng)下發(fā)文件了，優(yōu)先扶持文化企業(yè)做大做強。我想悅來賓館的路子，可以走文化這條路。悅來這個名字就是從典籍里來的嗎？看看是不是將來我們能夠組建一個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

我急忙接上話頭說：“領(lǐng)導的指示十分準確。我正是這樣想的。要是銀行能夠有資金支持。我一定能把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打造成我市的一面旗幟。我想在賓館的基礎(chǔ)上，先組建悅來大劇院、悅來演出公司、悅來動漫公司、悅來文化傳播公司。這些公司要運轉(zhuǎn)起來，除去我們的自有資金外，還需要銀行給予2000萬左右的信貸支持?！?/p>

葉主席說：“這個好辦。這幾天，你集中精力把資料準備好，隨后讓小陳把資料給我送過去就可以了?！?/p>

葉主席說的小陳，就是陳潔。葉主席經(jīng)常在我們這里住宿，當然對負責二號樓整體管理的陳潔比較熟悉了。

我一聽指名要陳潔送資料，我猛然覺得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當天的招待安排得很周到，吃過飯后，我要求葉主席找個僻靜的地方放松一下時，葉主席連連擺手。并凜然以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對我說：“放松沒有必要了，再說，我也不喜歡那個，還是快點準備你的資料吧?！?/p>

我知道他這是在裝樣子，也不便點破，做出佩服的樣子對葉主席說：“葉主席您這么高的工作效率，讓我這些做企業(yè)的十分感謝，也十分佩服。我們會盡快安排我們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的可行性論證的！”

葉主席接著小聲說：“本來這個項目安排給鹽都賓館那邊了，可是那邊對這個項目很不熱情，便準備安排到你們這里。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的論證和可行性調(diào)研由我們政協(xié)組織，其他的工作你們可要抓緊抓好呀?！?/p>

我聽了這句話就明白了，鹽都賓館一定在哪個方面得罪這位大爺了。

會是哪個方面呢？我當時真的想不太明白。

11

好在，政協(xié)那邊有我的鐵哥們。我的朋友很快就給我傳來了消息。

原來葉主席在鹽都賓館視察的時候，第一眼就看上苗苗了，準備拿意向中的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做誘餌，引誘苗苗上鉤，滿足自己下半身無法填平的欲望。

政協(xié)主席好色，已經(jīng)是他們政協(xié)里面眾所周知的事實，但在有些人看來，這也許正是葉主席特立獨行、不拘泥、真性情的一種別樣人格。

我的朋友說，可能因為苗苗已經(jīng)是鹽都賓館投資人陳建的人了，便沒有得手。我覺得我朋友的這種說法，實在有點兒不靠譜。美色只是個人成功后的副產(chǎn)品，苗苗即便是陳建的情人，但在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這個巨大的蛋糕面前，陳建應(yīng)該不會放棄企業(yè)的發(fā)展，而看著到手的機會從自己觸手可得的身邊白白流走，我覺得這不符合陳建這個精明人的作為。

朋友對我的疑問沒有解釋，而是堅持說：“具體情況我也搞不清楚，但不管怎么，是葉主席傾心苗苗而不得，于是一氣之下，便把項目往這里轉(zhuǎn)了，拿到悅來賓館來做了?！?/p>

對于道聽途說的事情，一般情況下，我是不相信的。但這次，我有點兒相信了。因為依苗苗的作風，再根據(jù)我對苗苗的判斷，如果不是陳建的人，她是不會放過葉主席這棵搖錢樹的。所以綜合起來，我斷定：苗苗應(yīng)該是傍上大款了，這個大款就是陳建。我的競爭對手陳建。

看到這么好的姑娘（這個好與品行無關(guān)，只是長得漂亮的另一種說法）被競爭對手掠走，我心里當然酸酸的。

12

和劉雅的關(guān)系進展得很順利，很快就要拍婚紗照了。

一個自稱是搞電影的文藝販子找到我，說：“現(xiàn)在最頂級的婚紗照模式是在電影里露一下臉，讓光彩照人的婚禮成為經(jīng)典的回憶?！彼f現(xiàn)在她手頭就有一個電影，里面有結(jié)婚的場景，這個典禮只是電影的一個片段，和電影自身的情節(jié)的關(guān)聯(lián)不大。

我說：“可以呀，我們不就是當一下群眾演員嗎？電影公司給我們多少報酬呀？”

“什么！？你還想要報酬呀，現(xiàn)在這個場景搶都搶不到，不但不給錢，現(xiàn)在這個電影投資方已經(jīng)私下拍賣了，現(xiàn)在不是關(guān)系戶，搶都搶不到手。現(xiàn)在最低價格是25萬，就是說，你要給電影公司25萬元，才能上電影。”

我笑笑，現(xiàn)在商業(yè)機會真多，連電影里面的場景都可以拍賣，還可以植入廣告，真是無孔不入了。

“25萬，對你只是個小數(shù)字，可以說輕如鴻毛。但你的結(jié)婚對你很重要，可以說是重如泰山。你難道甘愿讓自己的婚禮這么平平淡淡嗎？婚禮的影響越大，以后你們的事業(yè)就做得越大。你想一想，以后如果真的這個電影再得個什么獎，比如金熊獎金棕櫚獎什么的，那你的結(jié)婚就讓世界都知道了。仔細算計下來25萬還是值得的。”

對方有點兒伶牙俐齒，我笑笑，準備同意。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美女。大家都知道，我對美女是沒有免疫力的。

13

組建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材料準備好以后，我把陳潔叫到我的辦公室里面。

我掏出厚厚的一包錢說，這個葉主席你要搞定他。費用的事情你不用擔心，這個是你的報酬。

陳潔含情脈脈地看著我說，董事長，請明說一下吧。

我讓她靠近我，看著她光潔的臉蛋說，“不說你也知道，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怎么搞定他你應(yīng)該比我更明白?！蔽业囊馑己苊髁?，在現(xiàn)代社會，人還是有點兒愛好好一些，有了愛好，就有了眾多投其所好的人。

陳潔的臉紅了起來，一臉的嬌羞，霎時我看出了陳潔身上的別樣風情。陳潔有點兒難為情地看著我說，老板呀，你看看你，你，你，你這樣看著我干什么呀。

我示意她靠近我，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笑了笑，就勢倒在我的懷里。

陳潔十分配合，她知道我的心思和愛好，嫻熟到位，每個動作都讓我身心舒泰。她真是一個善解人意，不可多得的女人呀。

陳潔真是一個尤物，除了潦草的第一次外，后來的每次肌膚接觸我的表現(xiàn)和她的表現(xiàn)均配合默契，真真正正地鴛鴦戲水，給我的感覺很爽，是一種珍貴的、可遇不可得的爽快。

把這么好的美女送給那個老流氓，我心里當然有點兒舍不得。

但是，做事業(yè)就得有犧牲，我不能做陳建那樣的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糊涂蛋，美色不能阻擋住我邁向前方的步伐。

所以，陳潔走的時候，我硬起心來，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14

當我和劉雅說在電影里舉行婚禮的想法的時候，劉雅很堅決地否決了。

“結(jié)婚主要是兩個人的事情，搞那么大動作干什么呀。另外也不必要花那么多的錢。我們?nèi)パ嗌剿畮煺諑讖埦涂梢粤恕２槐匾隳敲翠亸??！?/p>

我不以為然地說，鋪張什么，我們有這個實力，我要的就是這個與眾不同的感覺。

劉雅說：“為什么非要搞個與眾不同的婚禮呢？我是沖著你這個與眾不同的人，并不是沖你這個與眾不同的婚禮才來的，跟你說個實話吧，那些外在的東西，我真的不計較?！?/p>

富人談戀愛，有個很重要的感覺，總是在心里盤旋著一個問題：對方究竟是沖我的錢來的？還是沖我的人來的。

劉雅的回答，讓我心里頓時一陣激動。一把抱過她，捧起她的臉說：“你真是我的寶貝呀。”

劉雅掙脫我說：“我才不是你的寶貝呢，我是我！什么寶貝不寶貝，肉麻??！”女人總是這樣，口里說的和心里想的總是不一樣的。

不管怎么，我還是超喜歡她的這種個性。視財富為人生最大追求的我，當然對視金錢如糞土的劉雅充滿了佩服，她在我眼里，真的如謎一樣讓我神往。

15

曉龍負責的1號樓業(yè)績連續(xù)三個月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我撤了他的經(jīng)理職務(wù)。

這邊我剛公布了撤職的決定，那邊我大嫂就打電話過來。

我和我大嫂的感情很深，我四年的大學學費和生活費都是我大嫂資助的，我大嫂曾經(jīng)是古城縣的第一個萬元戶。在悅來賓館的投資里，也投有20%的股份。曉龍是她的兒子。

電話當然是關(guān)于曉龍的職位的問題，我大嫂的意思只有一個，能不能不免。

我說：“這個恐怕不太可能，我們都簽有責任書，責任書規(guī)定的，連續(xù)三個月達不到預期的目標，經(jīng)理是要撤掉的。白紙黑字，無法更改了。我這是在做企業(yè)，不是在辦福利院呀。再說，我也是為了你的投資回報能夠有充分的保障，才嚴格管理的?！?/p>

“熊樣兒，你別給我扯這么多的大道理，經(jīng)理撤了也就算了，要給他安排一個合理的地方。”

我賭氣說：“我看他比較合適的地方就是做一個樓層的服務(wù)員?！?/p>

我大嫂也沒有好氣地說：“你看著辦吧！”

話停了一會，見我沒有反應(yīng)，她又說：“不要忘了，我還有20%的表決權(quán)！”

16

葉主席那邊的事情進展得很順利。為了讓預期的目標能夠?qū)崿F(xiàn)，把一期貸款的申請額度增加到3000萬。為了順利貸到資金，我開始在銀行方面加大投入。這天，我和農(nóng)行的徐行長等一起吃飯。飯局結(jié)束，我在吧臺結(jié)賬，竟然碰到了苗苗。當時我的車還沒有開過來，閑來無事，就和苗苗多聊了一會兒。

苗苗穿著淺青色的套裝，一攏秀發(fā)很自然地飄在身后。我很自然地和她打個招呼。看著自信得體飄逸的苗苗，我簡單而客套地問：“最近還好吧？苗苗！”

苗苗苦笑了一下說：“不好，我已經(jīng)從鹽都賓館辭職了，現(xiàn)在是太平洋保險公司的經(jīng)理助理。剛才陪客戶吃個飯?！?/p>

我感到十分吃驚?！霸谀沁吀傻煤煤玫?，怎么辭職了？”

苗苗嘆了一口氣說：“唉——你怎么知道我干得好好的？我現(xiàn)在告訴你，就因為我在那邊干得不好，才辭職的。王總，你什么時候買份保險吧，支持一下我的工作?！?/p>

這樣看來，苗苗并不是陳建的人，我聽了這話，一陣輕松，便隨口答應(yīng)說，好。

然后我們就聊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

我問她：“原來你是鄉(xiāng)下人，怎么想起來到城市闖蕩呀？”

話剛出口，我就覺得自己的問題很白癡。

現(xiàn)在農(nóng)村的年輕人出來打工，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沒有這么多打工者，怎么撐起中國——這個世界第一制造大國的旗幟呢。難道說城市只是我們這些城里人的城市嗎？農(nóng)村人只能永遠待在農(nóng)村種地嗎？但話已經(jīng)出口，收不回來了。

我只好有點兒尷尬地聽苗苗怎么回答。

苗苗嘆了口氣說：“王總，我跟您說一句實話吧，我還真不想出來。我的理想就是在家種地。人可以很奸詐，但土地是從來都不會虛偽的，你對土地好，土地一定會以好的收獲來回報你的。所以高中畢業(yè)以后，我立志在家里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副業(yè)生產(chǎn)，王總你也知道，我們常寨鎮(zhèn)那里有山有水，搞農(nóng)牧業(yè)也很有優(yōu)勢的?！?/p>

我有點兒吃驚，但還是笑笑說：“你這樣志向的人，現(xiàn)在農(nóng)村可是不多了呀！”其實我辦企業(yè)時間長了，就有一個感受，這個世界上大多數(shù)的人都是不慷慨的，也許如苗苗所言——只有土地和大自然才最慷慨、最公正、最無私的，它們才能對你的投入，給予公正的回報。

苗苗說：“是的，正是抱了這樣的一個志向，所以一畢業(yè)我承包了相當一部分土地，準備在農(nóng)村好好干?，F(xiàn)在農(nóng)村人外出的太多，土地閑置的也多，很容易從別人手里轉(zhuǎn)接過來。但現(xiàn)在農(nóng)村的那些人，卻把我當成了一個另類，親戚朋友都反對我這樣做。但我還是想堅持。后來我父親病了，很重的病，需要一大筆錢，而種地也需要比較大的投入，我沒有錢，政府前期承諾的補貼，由于財政緊張的原因，也沒有能給我兌現(xiàn)。所以我才開始放棄了在農(nóng)村種地，承包荒山種果樹的做法，干事創(chuàng)業(yè)是不能退縮的，一旦退縮，你就會虧損。在虧得一塌糊涂后，只好到城市找工作，賺錢給父親治病。”

我有點兒同情地說：“你是一個孝女呀。沖你這些，我應(yīng)該買你的保險，改天你去我辦公室吧。”

但這么需要錢的苗苗怎么從鹽都賓館辭職了呢，按說她應(yīng)該抱著陳建這個聚寶盆才對，難道說苗苗和陳建也鬧嗆了嗎？望著苗苗遠去的身影，這個問題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17

雖然把曉龍免職了，由于大嫂的關(guān)系，我還是把他安排到后勤上負責財務(wù)。

財務(wù)讓親戚負責，更讓我放心一些。

曉龍雖然有點兒意見，說自己看到數(shù)字就頭痛，但我給他說了財務(wù)經(jīng)理的待遇，年薪20萬，他聽了以后，點點頭就不再說什么了。

18

我和劉雅婚禮搞得十分隆重，市財政局的千金和年輕的企業(yè)家之間的婚禮，熱鬧程度超出想象。

當新婚之夜，我和劉雅送走了客人，我們關(guān)上房門，獨享兩人世界的時候，我們一種剛剛跑完馬拉松式的疲憊，這就像是剛剛登臨山頂時的虛脫。但再疲憊、再虛脫也要走好下面一步，這是我盼望已久的權(quán)利。我終于把劉雅娶到手了，今天晚上我就要打開她，打開她的最后防線，完全擁有她。這應(yīng)該是我和劉雅這一生中的一個珍貴時刻，因此我很激動。

但結(jié)果很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不是處女。就像我遇到的哪些數(shù)不清的隨便的女人一樣。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有點兒尷尬的表情，劉雅好像也有點兒難為情。

我們草草了事，然后，我長嘆了一口氣。有點兒沮喪地對劉雅說：“好的，我們都困了，睡覺吧！”

劉雅給我解釋道：“這個真的和男人無關(guān)，你可不要小心眼呀！”

她的話，我信了。

就是不信，我也沒有辦法呀，我疑惑的是，她為什么不提前告訴我。為什么在結(jié)婚前，還裝得那樣純潔，守得那么嚴。

劉雅說，她真的不愿意失去我。這個我也信了。

但劉雅背后的光環(huán)依然迷人。她是市財政局局長的千金，我不能拒絕她背后的東西。

有時候，愛情真的不是兩個人的事。有時候要受到許多外在的東西干擾。世界上不受干擾的愛情是極其稀少的。有時候，我們考慮外在的東西可能比考慮愛情本身要多。這就是這個世界上，大家都說“不談愛情”的原因。

19

當秘書說苗苗要找我的時候，我心里一動。我想她不會是真的只是找我推銷保險的吧。

我曾經(jīng)答應(yīng)她要買保險，但我覺得她來找我，應(yīng)該會給我除了推銷保險以外的更大空間，苗苗是個有心計的女人，這個詞語后來才知道不太準，應(yīng)該用女孩，但我只想到這個詞，這個心態(tài)你懂得。

其實我內(nèi)心并沒有買保險的打算，當時和苗苗只是隨口說說而已，是看到漂亮女人的一種禮貌的客套。

但我想，既然這樣了，她過來就過來吧。況且，我現(xiàn)在有一個大家均知道的愛好，就是喜歡美女，閑來沒有什么事情，喜歡和美女喝茶聊天。我覺得人生，就是一個創(chuàng)業(yè)加享受的過程。和美女聊天是一種比較愜意的享受。和自然界的風景相比，我更喜歡美女這道風景。當然這道風景我喜歡是天然的，不是人造景觀。況且，苗苗的長相，是我已經(jīng)看到的風景中，最突出的。現(xiàn)在，我實在搞不明白，到底因為她長得最像馬曉華，我才覺得她漂亮，還是因為她長得漂亮，我才覺得她像馬曉華。

苗苗進來的時候，沖我笑笑。這個笑容是職業(yè)性的，是經(jīng)過培訓的，牙齒露得剛好，就像我們悅來賓館培養(yǎng)服務(wù)員保持的那種微笑。但她是一個不善于偽裝的人，我看出她在極力拒絕這樣的微笑，但職業(yè)的習慣，又讓她不得不露出這樣的笑容。這是一個很難說清楚的狀況，我這樣說，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理解。

坐下來之后，我最想了解的是她離開鹽城賓館的原因。

我是干這行的，鹽城賓館是我最主要的競爭對手，我覺得自己應(yīng)該了解那里的一舉一動。但苗苗似乎不愿意和我溝通那邊的情況以及她離開鹽都賓館的真正原因。

苗苗給我推銷保險，但我的興趣不在那方面，所以我們的談話，氣氛就有些尷尬。最后，也是沖著苗苗這個美女的面子，和對苗苗曾經(jīng)立志從事農(nóng)業(yè)的欽佩，我還是買了數(shù)萬元的保險。一邊開著支票，我一邊說：“苗苗，我給你說句實話，你不適合干這個！”

苗苗說：“不干這個！你說我適合干什么？？我需要錢，沒有錢的人，就像被一個兇狠的惡狗追趕的人，我不能有片刻清閑，要跑得更快，才能不被這個惡狗咬傷，這個惡狗就是窮?！?/p>

我認同她的觀點，有時候，有錢人總是很任性，沒錢人總是很拘謹。但我不認可她的選擇，我覺得跑保險，需要一個開闊的人脈，這應(yīng)該是有錢人匯集起來的人脈，而苗苗顯然缺乏這樣的人脈，最適合跑保險的，就是現(xiàn)任官員的家屬或者退休的官員。對于一位剛從農(nóng)村走向城市的女孩子來說，跑保險，也許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然后苗苗又談了她離開農(nóng)村后的一些經(jīng)歷，我才知道，她的城市生活先是從刷盤子開始的，經(jīng)過煉獄般的努力，才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正是這樣的認識，我覺得她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我最討厭空洞的說教者，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樣子說，你這個人應(yīng)該怎樣，她那個人應(yīng)該怎么做。所以，我知道苗苗從最底層掙扎上來，一定有很多的苦楚和辛酸。同時這種苦楚和辛酸，多是不能向外人說的。這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苦楚和辛酸，從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即使你坐得離她再近，你也無法看出，因為這些酸楚都隱藏在他們表情的背后。

但在當下，她的那些經(jīng)歷，我并不適合在這個場合進行過多的了解。因為從現(xiàn)在我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來看，她是賣保險的，而我只是她的客戶，這樣只能說一些輕松的話，開上一點不葷不素的玩笑。

當我說一些令我開心的段子的時候，苗苗就紅了臉，她常常會低頭掩飾自己的尷尬，借機擺弄自己手機，不知道在看新聞還是在發(fā)微信。

那羞紅的臉龐，就像我小的時候，鄰家小妹的表情。這種感覺讓我覺得和她聊天是一種可遇不可求的高層次享受。

泡了幾杯鐵觀音后，苗苗拿起了支票，沖我笑笑說：“謝謝，王總！改天我請你吃飯。”然后便飄飄然地走了。她的一笑，簡直和馬曉華的笑一模一樣。

看著苗苗離去，我覺得苗苗并不是高不可攀的，她活得很痛苦，這個痛苦的根源就是她太缺錢了。

我甚至這樣想：只要有錢給她，她一定能給我回饋我可以想象的驚喜。

20

劉雅各方面還不錯，除了新婚之夜的遺憾外，其他方面無論怎么看，她都是一個好妻子。我們在眾人眼里，也是郎“財”女貌的一對。

由于陳潔的用心工作，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也組建進展得不錯，項目的報批工作進展順利。雖然說，現(xiàn)在提倡民間資本向更廣泛的領(lǐng)域滲透，但整個投資計劃，沒有政府主導是不可能的。有政協(xié)的論證，有部分民間資本的啟動，似乎一切都看起來風順帆正。這個里面，葉主席功不可沒。為了表示感謝，我購買一套高層送給他，他也沒有拒絕，很自然地說，這個不要辦在我的名下，就辦給陳潔吧。

兩天后，陳潔就從我這里辭職了，原來她懷孕了，葉主席梅開二度，高興壞了，讓陳潔在家安心靜養(yǎng)。

因為和陳潔有了那層關(guān)系，所以，對陳潔的離去，我有點兒淡淡的不舍。但我現(xiàn)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我曾經(jīng)說過我要追逐我的事業(yè)，女人只是我追逐事業(yè)過程中的副產(chǎn)品。

貸款到位后給了葉主席100萬的辛苦費，葉主席連推辭一下的動作都沒有，直接就收下了。我覺得這樣很好，葉主席不虛偽，人很好，也收錢也辦事，是我事業(yè)騰飛的大貴人。

聊開了，葉主席說：“你們的小陳不錯，不過現(xiàn)在是我的小陳了，你知道不知道？”說到這里，葉主席小聲給我說：“陳潔和我搞那個的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她竟然是處女，當時我欣喜得都想跳起來，這才是我放開臉面支持你們悅來賓館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聽到這些，我簡直有點兒目瞪口呆?？?，陳潔這個處女是怎么練成的，在她認識葉主席之前，我就和她搞過多次了。我更加佩服陳潔的手段，說處女就處女，想懷孕就能懷孕上，這不是本事是什么！？

政協(xié)里面有各種能人，涵蓋各行各業(yè)的精英們，也有很大一部分是企業(yè)家隊伍，因此，順理成章地，我也成了市政協(xié)委員，身份提升一下，視野開闊許多。

劉雅說，一個政協(xié)委員讓你這樣高興，你應(yīng)該想辦法把你的企業(yè)搞大才是正事。

我說，這樣已經(jīng)很不錯了，政協(xié)委員也不是說誰想干就能干的，政協(xié)委員的身份并不影響我把企業(yè)搞大，當然，目前這樣的結(jié)果多虧了葉主席幫忙。劉雅笑笑，沒有說話。

我覺得她笑得很含蓄，就像電影里面的宋美齡。

21

依托賓館，我們先組建悅來文化演出公司，主打地方戲，豫劇，同時，唱樣板戲、跳忠字舞，喚起人們遙遠的回憶，我要打造中原演出市場的第一品牌。悅來賓館二樓大會議室，我們改裝成了一個舞臺，原來應(yīng)城市豫劇團，由于效益不好，人心渙散，潰不成軍，我重新豎起大旗，把他們都招了過來，工資待遇提升到了令他們瞠目的程度，又從省里聘請了四位著名演員，所以從開始成立，就很火爆，在中原地區(qū)，豫劇有著很廣闊的觀眾和市場，所以每天悅來賓館前面車水馬龍，好不熱鬧，悅來文化傳播公司也展開組建，直接和省電視臺聯(lián)姻，依托省電視臺，擴大文化傳播公司的影響力，現(xiàn)在需要大量招兵買馬。

到這個時候，我才發(fā)現(xiàn)，人心是會膨脹的，這些膨脹會伴隨著自己的逐步得逞而越發(fā)厲害。

劉雅提醒我，要低調(diào)一些，很多事情在沒有成功以前，不要吹得滿世界都是。我回答她，我的高調(diào)，是企業(yè)宣傳的需要，我這也是在擴充我公司當下和未來的影響力。

既然要擴充影響力，那么我的對外交往就比較重要。我天天和政界、商界的人混在圈子里，玩在圈子里，吃在圈子里。人活著其實就是活在圈子里，這個圈子是自己的自在之源、怡情之源、動力之源。這個圈子，體現(xiàn)了當下的官場和商場生態(tài)。我們就如狼群離不開草原一樣也離不開自己的圈子。我們這些所謂的成功人士，不過也就是一些草原上的狼群，因為我們夠狠夠狡猾夠迅猛，所以我們能活躍于草原，活躍于當下的生態(tài)體系中。

看到我這樣生意紅火，信心爆棚，鹽都賓館的老板陳建卻在酒后發(fā)泄對我的不滿。

他說，現(xiàn)在我的所有這一切本來應(yīng)該都是他的。但是苗苗不配合，只想著自己的清高，任性而為，也不想想企業(yè)未來發(fā)展。就因為她侍候不好那個老頭子，甚至惹怒了葉主席這位神仙，老頭子把一切都轉(zhuǎn)走了，都轉(zhuǎn)在你小子這里了。接著他又重復說：“本來今天你的一切原本都是我的呀！現(xiàn)在想想我真蠢呀，苗苗不同意，我可以從四川空運美女過來呀?！?/p>

我說：“有這情況呀！苗苗她不是你的人嗎？”

“什么我的人？她誰的人也不是。是她自己的人。她那高傲的樣子，誰能讓她看上眼呀。不過她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罷了?！?/p>

我聽得一頭霧水。

22

葉主席要干股，在我們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公司里面。想到能夠繼續(xù)在發(fā)展中獲得他的支持，我只好同意。為了保證他的利益，他要求簽訂投資合同，他沒有投資一分錢，卻要占30%的股份，這個我也同意了，我想葉主席在為自己的將來退休留路。為了避嫌，他決定投資合同以陳潔的名義簽訂。陳潔只是給他提供一個身份證號，葉主席才是真正的股東。

合同簽訂后，通過葉主席的關(guān)系，我又從銀行貸款2000萬。為了做大資產(chǎn)盤子，我又從其他朋友那里借了800萬，從黑市高息借款500萬，資金基本充足，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的雛形已經(jīng)初步明朗。

事情基本明朗后，我和陳潔在簽完字后閑談，我有點兒詫異地問：“小陳，你和葉主席搞到一起的時候，你是處女嗎？”

陳潔瞪了我一眼說：“王總，如果你的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不想辦了，你就宣揚吧?！?/p>

我看陳潔的眼神也比以前犀利多了，當上政協(xié)主席的夫人后的確不敢小瞧了。

我換了口氣說：“我就是有點兒奇怪?！?/p>

陳潔沖我狡黠一笑，小聲說：“王總，你拿100萬，我也以處女的身份跟你來一次！”然后陳潔嘆了一口氣說：“跟你第一次的時候，我真的是處女，便宜你小子了，早知道在你身上油水這么少，說什么我也不會——算了，都怪以前自己太傻了、太天真了！”

陳潔的話，我真的不敢相信那一句是真的。

苗苗給我送保險單的時候，我把她留下來，和她談了話。苗苗很感謝我能支持她的工作，我笑笑說，我已經(jīng)支持過你的工作了，你要支持一下我的工作。

苗苗說：“怎么支持呀，我不知道你這樣成功的人士，我這樣不成功的人士，我怎么支持你的工作！王總，你可不要開玩笑呀。”說著她笑了起來。她笑的樣子很漂亮，讓我有點兒想入非非了。

我說：“苗苗，你也看到了，現(xiàn)在我的公司在急劇擴張，我不缺資金，不缺思路，現(xiàn)在主要是缺少人手。所以，你還是不要在保險公司里干了，來我們這里吧，悅來產(chǎn)業(yè)集團，這么大的平臺，你可以隨便挑地方去?！?/p>

苗苗遲疑了一下，然后有點兒灰心地說：“我原來在賓館干過，我不喜歡賓館的那種環(huán)境。所以我從鹽都辭職了，現(xiàn)在真的不想回到賓館里去?！?/p>

我有點兒奇怪地問：“為什么呀？”

苗苗紅了臉說：“這個原因我不想說?！?/p>

對于苗苗的說法，我不以為然。我覺得苗苗的猶豫就是因為待遇的問題，便不假思索地說：“我可以給你年薪30萬，你愿意不愿意過來？”

苗苗說：“這主要不是待遇的問題，主要是不喜歡那種環(huán)境?！?/p>

我還是不相信苗苗的話，便繼續(xù)說：“現(xiàn)在我確實缺人手，我就想邀請你做悅來賓館的經(jīng)理，年薪45萬，行了你就答應(yīng)，不行就算了。現(xiàn)在提倡雙向選擇，你的意愿也很重要?！?/p>

苗苗聽到我的數(shù)字，有點詫異，她看看我，像是看著一個不太正常的人，她怔了一下，低頭想想，說：“這，這，那我考慮考慮再說吧?！?/p>

我堅信苗苗會答應(yīng)的，她說的考慮考慮只是一個托詞，是顧及自己面子的一個禮節(jié)。因為現(xiàn)在，越是追逐錢的人，越不愿意提及錢。正如我辦企業(yè)，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利潤，但是在宣傳上，我說，我的追求是文化、是傳統(tǒng)、是社會價值。

23

事情的發(fā)展正如我所預料，兩天后，苗苗打電話過來，她同意加盟悅來產(chǎn)業(yè)集團，而且愿意去悅來賓館，前提是，我要預支她一年的年薪45萬，因為她父親在醫(yī)院等著用錢，答應(yīng)這個，她就過來上班。

我很高興地答應(yīng)說：“這是小事，預支一年半的吧？你這樣選擇就對了?！蔽抑雷隼习宓木蛻?yīng)該大方一些，既然她正需要錢，我給她一點雪中送炭好。

我在心里想：你這個人間尤物，我才不愿意讓你脫離我的視線。因為看到了你，我就想到了馬曉華。

本來我想，我一下子支了她一年半的年薪，苗苗應(yīng)該對我表示一下才合理，說不來當天晚上睡在一起，我覺得也是可能的。但苗苗拿起支票就走了，一點兒曖昧的表示都沒有給我。這讓我實在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了。難道她在放長線，釣大魚，在吊我的胃口嗎？

苗苗過來以后，就負責悅來賓館的兩棟樓的業(yè)務(wù)。賓館業(yè)務(wù)是我最早開始的事業(yè)，是我人生進取的基礎(chǔ)，我必須要把它托付給我認為最有能力的人，最能把賓館辦好的人。

劉雅和苗苗也見過面了，剛見過一面，劉雅就告誡我：“苗苗這個人太漂亮了，你可不要對她有其他想法呀。”

我笑笑：“我能有什么想法，像她這樣，在賓館和保險業(yè)混這么長時間了，我招惹她有什么好處嗎？你知道，我現(xiàn)在在賓館管理方面缺人手，陳潔走了，曉龍去財務(wù)上了?，F(xiàn)在我主要想利用她的才能，給我們兩個共同擁有的這個企業(yè)賺錢。她原來在鹽都的時候，業(yè)務(wù)開展得很好，比我們悅來賓館要好得多，她走以后，鹽都賓館的業(yè)務(wù)就下滑了，所以，她對我們公司很重要?！?/p>

我繼續(xù)說：“現(xiàn)在我們用人，不管她的過去經(jīng)歷如何，個人品質(zhì)如何，工作的動力是什么，只要能為企業(yè)效益做出貢獻，我就用，這是我用人的一個主要選擇。給你說一句實話吧，苗苗這個人，我看不上她，原來扭扭捏捏地不想來，我45萬的年薪一拋出去，就來了。總之一句話，她太愛財了。跳槽是為了錢，做保險是為了錢，現(xiàn)在沖著高薪又奔著我們來了。所以不要光看她外表漂亮，要看到她的本質(zhì)?！?/p>

劉雅沖我說：“既然知道她是這樣的人，那你就更要小心了，現(xiàn)在的小姑娘，為了錢，什么事情辦不出來呀，說不定取代我的位置的企圖心都在成長呢！”

我笑了笑。不過我心里很受用，因為劉雅這么防范我身邊的女人，說明在心里，她還是喜歡我的，希望做我長久的妻子。但我覺得，苗苗是盯著錢，才到我身邊的，對這樣的女人，可以讓他干工作，但絕不是做妻子的合適人選。

我也覺得苗苗大概是出于人生的無奈，把錢看得過于重要了。想想也是，對有錢人來說，錢只是一個數(shù)字，對于困頓之中的人來說，錢就是自己改變現(xiàn)狀的最主要的資源，是悲苦航行中的燈塔，是自己人生翻盤的一個夢想。但無論如何，為夢想而持續(xù)努力是值得稱許的。所以現(xiàn)在看來苗苗的急功近利沒有什么可譴責的，她是在尋找人生的一個跳板。而我是拿著那個跳板的人。作為有同情心的企業(yè)家，我應(yīng)該把跳板給她。

當我把這個意思告訴劉雅的時候，劉雅說：“你給她一個跳板可以，但你不能把自己的身體給她，讓她用來做跳板呀?！?/p>

我笑了笑，對劉雅說：“你想得太多了，給我開玩笑吧?！?/p>

劉雅頓著臉說：“哪個和你開玩笑，我這是對你的一個提前的預防，提前的一個警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沒有再說什么，心想，我的心思劉雅她真的能看透嗎。

24

苗苗天生就是一個干賓館的料兒。她經(jīng)手管理賓館以后，形勢很快轉(zhuǎn)好，賓館的客人入住率一直在90%以上，營業(yè)額很快月均突破350萬。

至于說和苗苗的關(guān)系，我并沒有和她維持過于親密的關(guān)系。因為我覺得像她這樣的人，銅臭氣這么重，讓我主觀地認為，只要我財富纏身，她和我上床是遲早的事，所以我順其自然。

倒是和我有朋友關(guān)系的幾個人，沖苗苗的漂亮，來了幾次，想趁機和苗苗親熱，但苗苗對這些人表面客氣，內(nèi)心冷淡，舉止遠離。

所以，朋友反饋的信息很快傳到我這里——苗苗是一個冷美人。

我心里想，這大概是苗苗心里只有我，所以對大家才冷淡了許多。當然這是我的單方面想法，苗苗的真實想法，我到后來，陷入困頓的時候才知道。

既然信息已經(jīng)反饋到我這里了，我覺得有必要和苗苗談?wù)劇?/p>

我和苗苗的聊天進行得很不愉快。苗苗對我談話的目的好像感到很反感。她說，如果是她的工作沒有做好，我怎么說她，說她什么，她都會接受的。但是，現(xiàn)在，她的工作干得好好的，不知道現(xiàn)在我給她說這么多，是什么目的？是什么意思。

我說：“沒有目的和意思，就是和你隨便聊聊。我就是希望你對大家熱情一些。你的道路還很長，不要被一些外表光鮮的東西給過分吸引了，其實人生許多東西都是空的，只有守得內(nèi)心的寧靜和平和，才是安康之道、幸福之道。”

苗苗說：“王總，你的話我聽不太懂。但我要告訴老板你的就是，我會把工作干好的，至于其他方面，你覺得有談的必要嗎？”

我想，苗苗的目標可能不在我這里。難道說，她有更高的追求嗎？要是這樣，她的心也太野了。雖然說自己長得漂亮，但也不能這么自視甚高呀。

25

葉主席沒有什么事情的時候，喜歡找我來喝茶聊天。當然了，這樣的事情，總是我買單。

葉主席雖然自詡是一個文化人，但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流氓和無賴。

社會上那些風光無限的人物，在光鮮的外表背后，其內(nèi)心的骯臟和品行的墮落，也許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孔子說每個人都要不停地反省自己，在我看來這是一種最睿智的認識，它對每個人都是合適的，無論你是貧窮還是富貴，是順境還是逆境。

自己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扣問自己的靈魂的時候，我們才能發(fā)現(xiàn)和認知自己。

現(xiàn)在通過和葉主席的交往，我了解了一些葉主席的作為，越發(fā)地有點兒看不上他。他不用風吹日曬，喝著茶，聊著天就把一個農(nóng)民或者建筑工人辛苦幾百年才賺到的錢，輕輕松松地拿到手了，這道德嗎？

但有時我也想想自己，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財富，自己干了多少違心的事，說過多少違心的話，我還有看不起葉主席的資格嗎？

想到這些的時候，我想，我和葉主席都是現(xiàn)實中的人，現(xiàn)實社會的這個大環(huán)境，讓我們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要前進、要突破、要出人頭地，不狠一點兒、不黑一點兒是不可能的。這是我的無奈，也是葉主席的無奈，是我們一大批人的無奈。

葉主席聊天離不開美女。有一次，不知道什么話題引起的，我們就聊到了苗苗身上。

我說，葉主席和美女苗苗認識吧，她現(xiàn)在在我的賓館里干經(jīng)理，和陳潔原來的職務(wù)一樣，負責兩棟樓，以后有時間要您老人家要支持支持我們的賓館呀。

我說這話很含蓄，那背后的意思就是說以后他找女人一起“健身”的時候，可以去我們的賓館開房。甚至想把他往苗苗身上引，這也是投其所好吧。陳潔原來就是我投給葉主席的餌料，現(xiàn)在我要把苗苗再次作為餌料拋出去。

葉主席很不自然地笑了笑?！懊缑纾?！”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說：“苗苗是個好姑娘，我們不能對她有什么非分之想。她是一個和你我都不一樣的人！”

葉主席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

我聽得有些疑惑，苗苗和我們有什么不同。

我想我們和苗苗的不同之處就是，我們是有錢人，我們不在乎錢的數(shù)量，要的是賺錢的這個過程；苗苗是一個沒錢的人，更在乎的是錢的數(shù)量，要的是得錢這個結(jié)果。

但這些道理，葉主席應(yīng)該是懂得的。

所以，我就沒有說什么，而是透過茶樓的窗戶，看街面上滾滾的車流，人們都在為名而奔，為利而逐。

26

這天我翻看近期的財務(wù)報表，突然發(fā)現(xiàn)公司的流動資金有點兒問題，其中貨幣資金中的現(xiàn)金長期在2000萬以上，這是不正常的，就打電話給曉龍。作為董事長，我有一個習慣，隔一段時間我都要看我們的經(jīng)營報表，通過這些，我可以了解一些經(jīng)營中細節(jié)問題。

曉龍接電話的時候，有點兒不太自然，但很快說，最近我們安排的項目多，所以賬上和現(xiàn)實中均保留一定資金，主要是為了投資需要。

我說，投資所需的現(xiàn)金，我們存到銀行就可以了，我看我們公司不是銀行存款多，而是現(xiàn)金太多，這兩千多萬現(xiàn)金都投到哪里了，你寫一個明細過來，這么多現(xiàn)金，一定沒有放在你的保險柜里，你落實清楚后，把材料給我報過來。

曉龍連說好好。

但我等了他一天，沒有見到他過來。我給他打電話，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關(guān)機了。

我便打給苗苗，因為我們公司的財務(wù)部就在悅來賓館的六樓。

苗苗說，她上去看看。

過了一會，苗苗就打電話過來，說曉龍不見了，電話也打不通。

我給我大嫂打電話，我大嫂一聽就慌了。說曉龍這孩子，不會出什么事吧。

看來連她都不知道曉龍的消息。看來一定是出問題了，出大事了，我心里也有些慌亂了。

事情很快就落實清楚了，曉龍跑了，曉龍違規(guī)挪用企業(yè)資金炒股，被套2000萬，我沖出納發(fā)火道：“怎么可能這么多，出納的職責你丟到哪里去了？”出納委屈地說：“曉龍是我的直接領(lǐng)導，我不聽他的，可能我就直接下崗了。你是我們的董事長不假，但平時你直接管理我們的有多少，和我們談話有幾次，每月的考核，還不都是王曉龍經(jīng)理說了算，在這種情況下，他說向東，我們怎么可能往西呢？”

我說：“你這個出納太糊涂了，現(xiàn)在2000萬找不到了，趕快找到他呀?！庇谑菦]有辦法，我們只好報警。申請凍結(jié)曉龍的炒股賬戶，然后想辦法找人。

公安介入后，事情很快就清楚了。曉龍炒股緣起于賭博，輸了錢，想挽回局勢，便挪用公款炒股，但是恰逢大熊市，股市上2000萬的投入資金，從盈虧狀況來看已經(jīng)虧了80%，只剩下不到400萬元的市場價值，另外還有200萬的現(xiàn)金去向不明，這可能是曉龍卷走的現(xiàn)金。

由于這個事件的影響，我的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發(fā)展很快就陷入了僵局。

由于資金的嚴重短缺，使我不得不決定，砍掉一些項目，另外聽到這個消息后，投資人覺得我們悅來產(chǎn)業(yè)文化集團并不是一個管理規(guī)范的公司，因此他們的投資意愿就不再強烈，甚至有好幾個投資人提出來撤資，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從香餑餑變成了臭狗屎，人心思散的嚴峻形勢讓企業(yè)發(fā)展雪上加霜。

好在苗苗負責的悅來賓館業(yè)務(wù)還不錯，在災難中起色很大，每月有近四十萬的盈利，使企業(yè)增加一定的抗風險能力，所以這個事件只是讓我們的企業(yè)搖晃了幾下，但沒有倒下。

27

但后來事情的發(fā)展，出乎意料，讓我猝不及防。

葉主席出事了

緣起一個情婦告狀，陳潔生了孩子后，葉主席更加迷戀陳潔，忽視了其他，導致內(nèi)部兵變，其中一個情婦，說出了葉主席的很多秘密，網(wǎng)上曝光后，紀委介入調(diào)查，這個事件被網(wǎng)上戲稱為“情婦反腐”的“應(yīng)城版”。反腐的結(jié)果，是陳潔和葉主席雙雙入獄。聽說陳潔入獄的時候，腸子都悔青了，連連埋怨葉主席。葉主席沒有平時的威風，如塌了架的癩皮狗。情婦那么多，都作鳥獸散，沒有一個人來看他、安慰他。

葉主席的受賄案引發(fā)我們行賄案的暴露。不但悅來文化產(chǎn)業(yè)集團的發(fā)展戛然止步，我個人也鋃鐺入獄，從一個光彩照人的企業(yè)才俊變成了一個胡子邋遢的階下囚。這個經(jīng)歷讓我明白，地域和天堂之間只有一步之遙，把握不準的話，就必須要接受命運對自己的擺布。

劉雅聽到這個消息，只來看我一次，就沒有再來過。她說，真想不到我竟然是這樣的人，她都為我感到羞愧！再后來就是離婚，很快她就和一個應(yīng)城什么局的副局長再次結(jié)婚，并快速地處理掉了我的兩套房子，讓企業(yè)經(jīng)營更加雪上加霜。這讓我感到了世事無常，也讓我認識到什么是親情。朋友也都遠離了我，讓我知道，我的那些狐朋狗友是多么的不可靠，更有一批原來生意上的伙伴，開始對我落井下石，要債的要債，催賬的催賬，原本合作良好的業(yè)務(wù)關(guān)系都終止了合作，總之一句話——破鼓萬人捶，我的人生進入了低谷。

在這種情況下，我覺得苗苗肯定也要遠走高飛了。老婆都走了，何況一個只是和自己存在雇傭關(guān)系的職業(yè)經(jīng)理呢。我甚至準備好了，全然接受這個樹倒猢猻散的悲催結(jié)局。

但苗苗的選擇讓我始料不及，她不但沒有走，還想方設(shè)法給我找律師，隔三岔五到監(jiān)獄來看我。悅來賓館的經(jīng)營在她的維護和努力下，依然在頑強地經(jīng)營。只不過受事件的影響，經(jīng)營形勢在變故初期受了一些影響，后來經(jīng)過苗苗的精打細算，妥善管理下，慢慢地恢復正常的經(jīng)營狀態(tài)。

我的這個賓館，要不是苗苗的堅持，早就被法院拍賣了。是苗苗不知道用什么辦法，說服了銀行、說服了債主，反復說這賓館是以后償還后期債務(wù)的保證，才使得悅來賓館得以保全，個中的辛苦和艱辛、委屈和白眼，也許只有苗苗最清楚了。

28

三年后，我出獄了。這個事件的打擊，讓我對好多社會事務(wù)都失去了信心。天天都在茶樓或者麻將館中度過。苗苗經(jīng)常過來看我。她還是那樣漂亮，還是那樣能干。但我覺得她的漂亮和能干可能在離我漸行漸遠。

苗苗對我說：“董事長，你要振作起來?！?/p>

我說：“我怎么振作？！我是一個曾經(jīng)的罪犯?！?/p>

苗苗說：“你有自己賓館，有自己的事業(yè)，你怎么能這樣頹廢呢？”

我說：“現(xiàn)在外債有幾千萬呢，我的事業(yè)還有嗎？”

苗苗說：“只要人在，我們就什么都不用怕?！?/p>

“我哪里還有什么人呀，老婆、朋友、投資人都走了。聽我的勸，苗苗你也走吧，整個賓館還不夠用來給別人抵債呢。從前，我是富人，現(xiàn)在，我是負人，欠別人欠銀行一大堆賬務(wù)的人。”

苗苗說：“如果你愿意，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我吃了一驚，說：“苗苗，你沒有發(fā)瘋吧。現(xiàn)在我都這樣了，你還在開我的玩笑。沒有出事以前，你這樣說，我會覺得很正常的。現(xiàn)在你說這樣的話，我會覺得你就是在開玩笑。怎么，到我這個境地，連你也要取笑我嗎？”

苗苗說：“我是認真的。我真的喜歡你。但是在你成功的時候，我不敢追求你，那個時候我追求你，也許你會覺得我是沖你頭上的光環(huán)，沖你背后的財富而來的。而且我知道，在那個時候你也不需要我?，F(xiàn)在，我不擔心了，我覺得現(xiàn)在你需要我，并且我喜歡你，我要嫁給你。”

“為什么這樣？”我感到幸福真的來得有點兒突然。

“你救了我的父親，他現(xiàn)在好了，很健康。他健康了，我就不用心急火燎地擔心。因此，你解除了我最大的一塊心病?！泵缑缍⒅艺f。

我笑笑：“那是我預支你的工資，你不應(yīng)該感謝我，那是你應(yīng)該得的勞動報酬?！?/p>

“那是我一生中收到的最大一筆錢。”苗苗脫口而出。

我故意搖頭道：“說了半天，還是錢呀。你能不能不那么庸俗？”

苗苗脖子一仰，沖著我說：“錢，錢，我就是喜歡錢，我鉆到錢眼里了！我就是庸俗，這樣你滿意了吧？”

我呆立好一陣兒。

苗苗直直地盯住我。

然后我笑

苗苗也笑。

29

很快，墜入愛河的我倆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這次婚禮很簡單，和我和劉雅的婚禮實在沒有辦法相比。但我感到這次婚禮超越了表面的熱鬧，點燃了我內(nèi)心的溫馨。

苗苗的父親，曾經(jīng)大病過的一位老人，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拉著苗苗，把苗苗柔嫩的小手交到我的手里時，我有一種被幸福震暈的感覺。這種幸福，突破和超越了眼前，把我引向一條灑滿陽光的大道，一直延伸到我看不到的地方。

責任編輯：劉羿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