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曉雨

每一種愛情都很美

◎閆曉雨

有時，很想給這個飛速發(fā)展的時代摁下暫停鍵。手寫一封情書，落款處，不留名。在昏黃路燈下接通一個綿長電話，手心出汗，小腿處被蚊蟲叮到起包，還是跺著腳舍不得離開。晚上趴在被窩里，噼里啪啦，刪刪減減，最后只發(fā)了“晚安”兩字，不加任何表情?；蛘呙\的齒輪再往前撥一點，大家各自懷揣著等待的綴喜，在網(wǎng)絡(luò)主頁給對方留言，字里行間，盡是遐想。

有一次我在公眾號后臺做活動：如果你有想說而不敢說出口的話，我可以幫你做傳話筒。當(dāng)晚收到很多留言，其中讓我最動容的是，有個姑娘給了我一個手機號，拜托我給對方打電話，替她講聲“生日快樂”。男孩叫張冬致，出生在冬至這天。在我回復(fù)姑娘商榷通話內(nèi)容時，她有些猶豫，最終半試探半打氣地說：“姐姐，除了生日快樂，你再幫我?guī)Ь湓挵?。告訴張冬致，宋楊喜歡他，要和他在一起?！蔽蚁?，在她開口對我說出這段話之前，內(nèi)心一定經(jīng)過了百轉(zhuǎn)千回的思量。要有多喜歡一個人，才會提出“要和你在一起”，而不是“想和你在一起”。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我撥打了那個電話，有那么一瞬間，我特別期待著對方給出的回答是“Yes”。約莫過了十幾秒，電話終于接通。男生的聲音清清落落，吐字的過程幾乎是一氣呵成，不留尾聲。我有些窘迫，畢竟是第一次替人傳話，胸腔里背負(fù)的責(zé)任感時時刻刻提醒著，祈禱著，如我所愿，如她所愿。我?guī)缀醪桓矣腥魏瓮ｎD，迅速表達(dá)完姑娘囑咐好的內(nèi)容，就開始屏息等待，等待對方給出這一場判決。故事的最后，以男孩的不知所措和女孩的泰然自若而收場?！捌鋵?，我早就知道他不喜歡我，他不在意我、不會和我在一起，可我就是喜歡他，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啊。”是啊，喜歡你，我又有什么辦法？喜歡一個人，歸根結(jié)底是件無法自控的事情。但好在愛情的形態(tài)千千萬萬，不只是談戀愛。單戀，暗戀，苦戀，哪一種喜歡的抽絲剝繭之下不動人呢。

2014年，我常去兔子小姐家蹭飯，每一次都是藥片先生去下廚，我和兔子小姐窩在沙發(fā)上。聞著飯香，我忍不住溜到廚房。藥片先生是北京男孩，見慣了他平日里的爽朗，倒很少看到他這么細(xì)致專注做菜的模樣。我不禁有些好奇道：“為什么從來都是你做飯呢？我明明記得兔子小姐說，她也很喜歡做飯?！彼幤壬贿厡⑹掷锏那嗉饨非虚_，一邊故作壞笑：“還不是因為她做飯?zhí)y吃了……”我難以置信地?fù)u搖頭說：“可我真心實意覺得兔子小姐做的飯還不錯”

見我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藥片先生講了一段故事：那年，他們第一次在外面租房，為了慶賀喬遷新居，兔子小姐手舞足蹈地去做飯，炒菜時不小心被油濺到，胳膊上瞬間綿延出一大片紅，過了會兒又起了小水泡。藥片先生心疼她，之后再也沒讓她做過飯。兔子小姐問為什么，他就說，“你做飯，太難吃了”。我掩上廚房的門，帶出滿屋子的飯菜香，仿佛感受到歲月深處倏忽而至的竊喜。

降旗康男導(dǎo)演的電影《給親愛的你》中，曾有這樣的橋段：妻子過世，留下遺書，說給男主寄了一封信到遠(yuǎn)方，得他親自去才能拿到。男主索性辭職去了，孤身一人，跋山涉水，沿途遇見各種有趣的人和事，原本墜落的心逐漸回升到明朗時分。到達(dá)目的地之后，他恍悟出，原來妻子只是擔(dān)心他留在家中，沉溺悲傷。索性施了個小計策，故意引他出門，重新愛上生命里的溫柔片段。

很多人都覺得愛情是天雷地火，但我覺得，愛情是天雷地火燃盡后面對彼此枯黃的面色，還有吻上眉梢的細(xì)微沖動。愛是你給我剝了一碗石榴，我給你剩了半碗。愛是走路讓你在內(nèi)側(cè)，過馬路時緊拉著你手。愛是我聽完所有的故事，回過頭來，卻只想你一個。正如海桑的詩里所寫：天堂不在天上/誰愛著/誰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