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昂

摘要：語言遷移指的是學習者在用外語交流時，通常借助母語來表達思想。而歸化則強調，以目標語言為媒介展現給讀者的源語言文章的思想和觀點應該盡量地道，盡量符合目標語言讀者的閱讀習慣和思維模式。雖然翻譯界一直強調從歸化到異化這樣一個發(fā)展趨勢，但是從學術論文漢譯英的角度出發(fā)，鑒于學術論文的準確性和唯一性，歸化與遷移的共同運用才是一個最優(yōu)技巧。

關鍵詞：遷移歸化 學術論文翻譯 漢譯英

一、遷移、歸化與翻譯

作為心理學概念，遷移（transfer）指的是學習過程中學習者已有的知識或技能對新知識或新技能的獲得產生影響這一現象。語言遷移指的是學習者在用目的語進行交際時，試圖借助母語的語音、詞義、結構規(guī)則以及文化習慣來表達思想這樣一種現象?！癋aerch和Kapser（1986）認為遷移是一種語言心理過程，在此過程中，第二語言學習者激發(fā)其母語知識去發(fā)展或使用中介語。Schachter（1983）從認知的角度解釋遷移現象，認為遷移并不是一種心理過程，而是語言學習過程中的一種制約。也就是說，學習者先前獲得的知識在學習者對目的語形成假設時產生制約?！币簿褪钦f，在翻譯的過程中。遷移是使用目標語言的思維來考慮如何表達源語言的思想。這也是翻譯一直追求的“信”的目標，即完整傳達。

在傳統(tǒng)的翻譯中，出于閱讀者接受程度的考慮，翻譯方法一直強調以歸化為主。中國翻譯界一貫推崇“信達雅”、“神似說”等傳統(tǒng)學說，信奉“通順”、“流暢”、“自然”、“重神似不重形似”、“地道的譯文”等原則。在西方，歸化這一主流思想主要體現在奈達的對等理論和以威密爾為代表的德國功能派的“目的論”上。美國翻譯家奈達認為，翻譯是一種不同文化間的交流，在這一過程中要看到人們在聽、說、讀、譯之時獲得的是什么。判斷一個譯本的效用，不宜拘泥于相應的詞匯意義、語法類別和修辭手段對比，重要的是考慮接受者正確理解和欣賞譯語文本的程度。德國功能派的目的論者認為，翻譯行為所要達到的目的決定著整個翻譯行為的過程。這種觀點，實際上過分強調了譯文的可讀性與讀者的接受程度，卻把原文的準確傳達放在了次要地位。

隨著各個國家對自己文化傳統(tǒng)和國際話語權的重視，在向世界推廣自己文化的時候，雖然翻譯的趨勢是從歸化趨向異化，但“異化”策略的運用也受到了兩個因素的制約：“一是譯人語語言文化規(guī)范的限制：二是譯入語讀者接受能力的限制”。翻譯是兩種語言相互轉換的過程，它會受到語言遷移的影響。在漫長的歷史發(fā)展過程中，由于中西方文化背景、思維方式、生活習慣不同，英漢兩種語言分別自成體系。為了讓英文讀者能夠更明白更清楚地接收到學術論文所傳達的信息，歸化自然成了第一選擇。學術專注的是唯一，是真理，而并非多樣化絢麗的表達。歸化實際上較好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學術論文的漢譯英工作，既要能夠把原作者的學術思想和學術理論用英語完整表述出來，又不能夠引發(fā)歧義或者多重理解，同時還要兼顧閱讀者的閱讀習慣和文化差異，這就需要把遷移和歸化放在一起統(tǒng)籌考慮。一方面，遷移可以讓譯者選擇語言的時候，更多地考慮閱讀者和原作者之間的文化差異，考慮原作者的具備自己文化、社會、經濟等特色的學術思想如何能夠最大程度傳遞給閱讀者：另一方面。歸化法讓譯者能夠把重心傾斜給閱讀者。提供一個相對較好的學術閱讀體驗。

然而，由于文化、語言、習慣、風俗等各方面的巨大差異，完美的翻譯是不存在的。即便是同一文化同一語言的譯者，其個人的品味、母語的語言規(guī)范和文化背景會自覺不自覺地滲透到譯文中。這些無意識的選擇，或多或少都有可能影響到譯者策略。且這種影響是無處不在的，是難以避免的。

二、學術論文的漢譯英翻譯

英語作為世界范圍內學術交流的通用語言，使得學術論文的漢譯英成為中國與世界各國進行學術文化交流的必要手段。隨著中國經濟發(fā)展，國際地位逐步提升，在學術界的話語權逐漸提升，國內外學術交流也越來越頻繁。但漢語還遠遠不能夠承擔國際學術語言的地位。因此，研究學術論文漢譯英翻譯中的理論和技巧是一項具有現實意義的工作。

一般來說，學術論文的翻譯應以歸化法為主。據上文所述。這種方法強調在翻譯處理中要求譯者向目標語言讀者靠攏，采取讀者所習慣的表達方式和詞匯來傳達原文的內容。因此，譯文要符合目標語言的語言規(guī)范，不能一味生搬硬套，翻譯腔十足。歸化翻譯的長處在于使譯文比較地道和生動，貼近讀者，打破原文語言形式上的禁錮，在異化不能準確達意的情況下，傳達原文的精神。漢語原文沒有固定身分，原作身份隨著每次翻譯發(fā)生變化。超驗主義把翻譯任務看成是認識這一實體，把它從原文與語境中抽象出來，忠實地用另一語言傳達出來。歸化翻譯觀主張是傳達原文意義。讓讀者盡可能近距離去體會原文。讓譯者盡可能少加入個人創(chuàng)作的成分。

作為一種表達和交流思想的活動。學術論文的漢譯英已經超越了語言的界限，它要求翻譯主體不僅要精通英語知識，而且要通曉學科專業(yè)知識。譯文作為學術論文漢譯英的目標客體，是翻譯主體創(chuàng)造的新的文化作品。從內容上看。在忠實于原作的思想及表述風格的前提下，學術論文的漢譯英不能拘泥于譯文與原文在表面形式上的對應。而應抓住原文的精神實質。因此，翻譯主體一要杜絕因判斷錯誤、作風不嚴謹、職業(yè)道德的缺失而造成的有損于原作的誤譯、漏譯、跳譯現象；二要避免因漢語學術論文中措詞的變化而出現譯詞不統(tǒng)一（Inconsistency）造成概念性的錯誤；三要防止譯文松散（Loose Translation），即防止詞不達意，句不理順，語不入境，神不似形亦不似。

從語言形式上看。學術論文不同于一般性的翻譯。其語體要嚴謹、規(guī)范，要具備學術論文自己的特色。學術論文運用科學的原理和方法揭示客觀規(guī)律，探求客觀真理。其內容的嚴肅性決定了無論是用漢語還是用英語或其它語言形式來反映學術成果，在修辭、語句、用詞等細節(jié)上都應體現嚴謹、規(guī)范的書面語體特征。尤其是在用詞方面，應概括、規(guī)范和莊重，避免口語化、俗語化和富有感情色彩的英語詞匯。對于學術論文中的固定詞匯，則應該采用完全歸化策略。即一一準確對應漢語和英語中的學術詞匯。

三、學術論文漢譯英的歸化和遷移實踐

中式英語是在學術論文的漢譯英中是一個常見問題。其產生的首要原因是漢英兩種語言之間存在各種各樣的差異，尤其是兩種語言文化方面的差異。例如，漢語學術論文的標題，常用“淺談、初探、試論、芻議”等詞，以表謙遜，如果對此采取一字不差的直譯方式，就出現所謂的中式英語，這會讓西方人感到十分費解。按西方人的習慣，文章還屬初、淺、試階段，為什么就要發(fā)表？因此，遇到漢語論文中“初、淺、略、試”之類謙詞，可以直接略過，更能為西方人所接受。由此可見。學術論文的漢譯英過程中，翻譯主體必須具有跨文化的歸化能力，才能實現其譯文中的字、詞、句、章和寫作風格與英語語言文化的一致性。

然而。學術論文的漢譯英過程中，最常見的問題就是歸化問題。很多詞匯，因時代、文化、社會環(huán)境等的差異，在漢語中有其特定含義，而在英語中根本無法找到對應的詞匯。對于官方已經統(tǒng)一的翻譯。例如“一帶一路”戰(zhàn)略。就可以直接譯為“the Behand Road Initiative”。對于并沒有官方統(tǒng)一說法，但常見于各種漢語文章中的詞匯，則可以采用按論文本身思路和描述邏輯來翻譯的遷移做法。例如，全面二孩政策，可以譯為“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這是官方的說法。但“單獨一孩”這種詞匯，就必須要采用遷移的方法，譯為“only-child parents with one kid”。同理?！半p獨一孩”則為“only-children parents with one kid”。同時，還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學術論文的嚴謹性。一定要在同一篇論文中采用相同的而且不能夠引發(fā)多重理解的譯法。

在英語科技文體和政論文體中，被動語態(tài)使用范圍相當廣泛。漢語雖然也有被動語態(tài)，但使用范圍要比英語狹窄的多。很多時候，漢語的學術論文，都是以人稱作為主語的。學術論文中。頻繁出現“我們發(fā)現”之類的描述，也不會給人以突兀之感。然而，放在英文的學術論文中，就會給人以主觀武斷的印象，削弱文章的學術說服力。較為妥貼的方式應該是使用“this research finds”或者“it is noted that”之類的表達。這一主動一被動之間的轉換，即為歸化一遷移在漢譯英學術論文翻譯中的具體應用案例之一。關于被動語態(tài)和主動語態(tài)的例子比比皆是，這里就不展開論述。

另外，學術論文中，由于上下文銜接緊密，經常出現無主語的句子，例如“關于生育對幸福感影響的研究，最早開始于西方，多年來逐步細化，聚焦于不同的孩子的特征（例如孩子數量、性別結構等）對父母主觀幸福感的影響”，就是一個結構復雜的無主語句子。翻譯的時候應該首先采用遷移的手段。即用中文補足句子。然后采用歸化的方式翻譯成：Studies on influences of parenthood upon wellbeing origi-nally commence in western countries.Years of gradual re-searches have directed the focus to the influence of variouschildrens features（such as the number of children and gen-der composition）upon parentssubiective wellbeing。原文中的一個大長句，采用的是內在邏輯進步的順序。譯文中則采用相對短的兩個句子進行了描述，更符合英文讀者的閱讀習慣和英文論文的表達方式。

同時，漢語敘述習慣和英語敘述習慣迥異。從學術論文的角度看，前者更多使用非常長的句子來表述一個觀點，而后者更注重邏輯性的敘述，使用相對較短的句子。這就存在一個遷移和歸化的取舍或者統(tǒng)一問題。例如：“利用分家庭類型的年齡孩次遞進生育率模型可以測算得到政策實施下城鄉(xiāng)育齡婦女分年齡的新增二孩生育人數。繼而測算得到全面二孩政策實施初期（5年內）二孩生育狀況，以及分年齡性別的出生人口，從而可以準確測算出在政策調整初期分胎次別生育水平、出生堆積規(guī)模和生育模式變動的影響”。這段話如果按照原文忠實翻譯。將會出現一個極度冗長的句子，嚴重影響閱讀。因此，要采用歸化的方式，同時用遷移的方法，將原文分成若干段落和層次，按照層級進行翻譯：“This research uses family-type-specific age parity progres-sion fertility rate model to calculate age-specific new births of the second child of childbearing-age women in urban and rural areas when fertility policy has been adjusted，Then it measures fertility status of the second child in eady stage of implemen-tmion of universal two-child policy（within 5 years）and age-specific and gender-specific new births.Finally it accurately calculates，in the early state 0f policy implementation，the in-fluence of policy adjustment upon gravida-specific fertility level，size of birth accumulation，and fertility oaRerns.”原文的系列動詞遞進，在譯文中以多個句子遞進的方式展現出來，既有歸化——符合英語的論文文體，也有遷移——原文的學術論述邏輯仍原樣保留。

總之，無論歸化也好，遷移也罷，追求的終極目的都是一致的：盡量忠實地把學術論文中的邏輯和觀點傳達給目標讀者。上文也提到過，完美的翻譯是不存在的。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理，一千個譯者，也就有一千個解譯原文的方式。在這個解讀一翻譯的過程中，譯者應該把重點放在學術上。不能過于追求優(yōu)美的語言和復雜而莫測高深的句法結構以顯示譯者的語言水平。畢竟，對于學術論文漢譯英來說，理論和觀點的準確傳達才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