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楊

RENAISSANCE (一)為什么文藝復興在佛羅倫薩？

文│楊楊

什么是文藝復興（Renaissance）？

文藝復興是14世紀末到17世紀初在意大利萌生一種以“人本主義”為中心的思想文藝風潮。美術簡史會告訴你，Renaissance 字面意思是重生。重生的是古典的希臘羅馬文化，重生是對人文的信念。

那是大師橫空出世的年代，美術走下神壇。喬托、但丁、達芬奇、波提切利，米開朗琪羅等文藝巨匠，締造文藝的高峰，為什么這些文藝巨匠都恰好是佛羅倫薩人呢？ 為什么文藝復興起源于佛羅倫薩呢？

課本里說，因為這里出現(xiàn)了資本主義萌芽，出現(xiàn)了教會以外的藝術贊助人——金融世家美第奇家族。有人說美第奇家族是文藝復興的教父、幕后推手，有人說他們“承包”了一大片文藝復興。但英國藝術史家貢布里希提醒研究意大利文藝復興的史學者，贊美是一回事，歷史是另一回事。從贖罪開始的藝術贊助慢慢轉化成一個家族的內在需要和傳統(tǒng)，并不是文藝復興的全部。

編者按：

如何看懂西方藝術史？

西方藝術史的思想，其實非常簡潔明了：從畫神，到后來畫人，再到畫世界。隨著現(xiàn)代技術的進步，藝術家們討論“怎么畫”，再后來就是”還畫不畫”，最后是”藝術其實就是生活”。這是一個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旅途，西方美術史就是從宗教、哲學大道理一步步回到人性，回到人的內心情感和日常生活的過程……這條路，走了兩千年。

文藝復興的核心理念“人本主義”，并不是說把神撇一邊，讓人成為宇宙中心，而是“人是神性得以實現(xiàn)的中心環(huán)節(jié)?！?/p>

給上帝不一樣的神壇

贊助人的出現(xiàn)，市民階層的崛起，人們對世俗生活之美的渴望，讓文藝復興在佛羅倫薩發(fā)芽，這些都很合理，直到你來到佛羅倫薩。

這個城市以圣母百花大教堂為中心。在老城區(qū)，不管走到哪，不管白天夜晚，都可以看到那個輝煌的橘紅色圓頂，是偉大的建筑師菲利波?布魯利內奇設計的。它主宰了整個城區(qū)的色調和輪廓。教堂內入口上方是保羅烏切羅設計的鐘，顯示的是當時意大利時間，1443年出品，現(xiàn)在還在走著。另一座被稱為“意大利榮耀之殿” 的教堂，圣十字圣殿，世界上最大的圣方濟會教堂。

大師們用畢生心血來妝點教堂。那么多燦爛的才華、技藝與愛投向上帝，頌揚上帝基督和圣母的偉大，為了贊美圣徒的虔誠，為了靈魂的上升。文藝復興搖籃佛羅倫薩有七十多座教堂，不少豪門大戶都有自己的禮拜堂。

可是，說好的“人本主義”呢？說好的世俗化呢？

其實這就對了。意大利文藝復興的開端和早期，并不是打算把上帝請下神壇，而是要給上帝造一個不一樣的神壇。文藝復興的核心理念“人本主義”，并不是說把神撇一邊，人成為宇宙中心，而是“人是神性得以實現(xiàn)的中心環(huán)節(jié)?！?/p>

把教皇弄回羅馬

當時，首先要解決的重大實際問題，是把教皇弄回羅馬。法國人并不知道中國早有“挾天子以令諸侯”，但從1304年后，七個教皇都是法國人，聽的是法國話，羅馬在哭泣。

佛羅倫薩人認為，西方文明中心在羅馬，羅馬文明的起源是伊楚斯坎文明，托斯卡納地區(qū)的好多城邦都爭奪過伊楚斯坎文明的心臟地位。佛羅倫薩、錫耶納、比薩打了三百多年的拉鋸戰(zhàn)。

那時候，打仗比武力值，也比金錢值，很多仗靠的是雇傭兵。不打仗的時候，城邦之間也要比拼教堂，節(jié)日游行慶典，行會樓堂館所的顏值。佛羅倫薩確定了托斯卡納地區(qū)的老大哥寶座，不但因為這三項的標準都不低，更有一樣讓其他地方望塵莫及：佛羅倫薩的文化人多，水平高。

佛羅倫薩的知識分子比較集中。當時還沒有意大利語，大家書面語都是拉丁語，說話則是各地方言。佛羅倫薩的文化人比較牛，用自己方言寫作，比如但丁的《神曲》，薄伽丘的《十日談》，導致現(xiàn)代意大利文學語就是以佛羅倫薩方言為中心確立下來的。

另一個佛羅倫薩人彼得拉克，被譽為和但丁比肩的14世紀意大利最偉大的學者，詩人，還是個政治活動家。他是一個鐵桿驢友，走遍了歐洲尋訪羅馬文明的秘籍?！叭吮局髁x”的概念，和人文學科的設立，都是他老人家的腦洞產物。他說，如果真有神圣之物引領世界，那也是通過以人為本實現(xiàn)的。所以，一般以彼得拉克去世的那年（1374年）為界，標志著文藝復興大幕正式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