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佳佳
人們都說父愛是偉大的、深沉的。然而,對于我來說,父愛是一個陌生的字眼,從一個丫頭片子到而今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我似乎從未感受過父愛。
自我懂事起,我就知道父親租下了當(dāng)街的店鋪,從事電器修理工作。我眼中的父親總是面無表情,每當(dāng)我回到家中,看到的就是一張黑沉沉的臉。除了顧客上門修理電器之外,好像什么事都不能令他有所感觸。即便是我拿回滿分的試卷抑或是大賽中獲得好的名次,也驚不起他臉上一絲波瀾。
平時一家人圍坐一桌就餐時,縱使我和母親聊得再歡,父親也不插話。每當(dāng)我拿出獎狀或試卷,指望得到父親的表揚與鼓勵時,他的目光都只在獎狀和試卷上停留一瞬便移開了。母親卻截然不同,她會問長問短,總是為我取得好成績而由衷地高興,不像父親那般淡漠。
每次都是如此,我越發(fā)對父親感到心寒。
那一次,我在月考中失利了。一向以優(yōu)秀生自居的我,遭受了這突如其來的打擊,有點心神不安。放學(xué)了,同學(xué)們已陸續(xù)離開,我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教室里,望著窗外被烏云籠罩著的天空發(fā)呆。不一會兒,雷聲轟轟,如萬輛戰(zhàn)車從天幕上滾滾而來,瓢潑大雨似萬根鼓槌敲打著地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我望著窗外出神,忘記了回家。突然,我看見窗外的大樹下有一個身影閃過,雨簾阻擋了我的視線。正當(dāng)我打算仔細(xì)看時,教室的門被叩響了,進(jìn)來的是我的老師。我將視線轉(zhuǎn)移到老師身上,老師給了我一抹微笑,并從衣兜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我。他給了我一句“加油”的話語和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后便轉(zhuǎn)身走了。
我輕輕展開紙條,上面寫著幾行字:“人生的道路很漫長,這僅是一場考試,只是你人生旅途中的一場雨罷了。彩虹是要經(jīng)歷風(fēng)雨才會出現(xiàn)的。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寥寥幾句話卻給了我莫大的感動,我的眼眶有些微微濕潤。
雨漸漸地停了下來,我無精打采地回到家。父親仍舊面無表情,自顧自地修理著電器。我看到父親,頓時有些惱怒,心中有一陣難以名狀的躁動。我徑自回了房間,特意將門用勁一甩,這巨大的聲響也沒觸動父親的神經(jīng)。頓時,怒氣直沖大腦,我猛地拉開房門,朝著父親吼道:“你到底是不是我父親?為什么我怎么樣你都沒有反應(yīng)?”略帶嘶啞的話音還未落,我的眼淚便如斷了線的珠子從臉頰滾落下來。我轉(zhuǎn)過身,又使勁狠狠地甩了一把房門。
這時,母親走進(jìn)來安慰了我?guī)拙?,我一時任性,沖著母親大喊道:“父親不應(yīng)該安慰我、鼓勵我嗎?他對我不聞不問,只顧他自己,那我要這個父親有什么用?都說父愛如山,別人家的父親都寵著自己的孩子,為什么偏偏我的父親是這樣的呢!”我哭著,怨著。一賭氣,連晚飯也沒吃。一夜迷迷糊糊,不知不覺到了天亮。
第二天天剛剛亮,我仍處于半睡半醒狀態(tài)。突然傳來幾聲輕微的響聲,像是碗碰撞發(fā)出的脆響。我起身,打開房門,揉了揉蒙眬的睡眼,朝廚房望去。突然,我愣住了,這個身影不就是我昨天在教室外雨簾中看到的那個身影嗎?如今回想起來,我恍然大悟,那紙條上沉穩(wěn)凝練的筆跡,倒與我平常在自家票據(jù)上看到的相似,而那,不正是父親的筆跡嗎?一個念頭在我心中升起,再回想一下當(dāng)時老師那意味深長的眼神,仿佛也印證了我這個想法?;剡^神來,我看著眼前父親的身影。他在做什么?我躡手躡腳地走近細(xì)看,原來他在為我做早飯!我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情感,兩行熱淚不禁簌簌而下。
我向前一步,猛地抱住了父親,這瞬間,我觸摸到他寬闊厚實的后背,感受到他胸膛里跳動著的那顆炙熱的心。
從那次以后,我終于讀懂了父親!原來,我擁有的父愛,是一種不善言辭、無須修飾的愛。
(指導(dǎo)老師 何玄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