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

普希金曾說：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著急！憂郁的日子里須要鎮(zhèn)靜，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來臨。然而，假如生活狠心地拋棄了你，怎么辦？

前兩天，經人介紹對一部粘土動畫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制作耗時近十年，票房雖不盡如人意，但是卻與熱播影片《瘋狂動物城》一起提名奧斯卡獎項。雖然已經不再是看動畫的年齡，但是仍舊忍不住點下了播放鍵?！段骱J的生活》由瑞士和法國合拍的一部定格動畫，是導演克勞德的首部長片動畫電影。正如影片中的“壞小子”西蒙說：“我們都一樣，沒有人愛我們”，影片中的每個孩子都像是被生活拋棄了：在陌生的環(huán)境中，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只有無措和恐懼。而我們的主人公也是如此不幸，9歲的男孩西葫蘆在媽媽“莫名”消失后，被送往福利院，他嘗試在那個陌生且“不友好”的環(huán)境里尋找自己的立足點。在這一過程中他慢慢學會信任、幫助和分享，認識了一群遭遇各異但單純有愛的好朋友，收獲了友情和“愛情”。本應享受家庭溫暖的孩子卻要在在冰冷的黑暗中慢慢摸索前行，尋找光明，用愛和純真影響著別人，也被別人影響著，最后終于找到幸福和光明，也在這一過程中體會到成長的滋味。

“在不幸的源頭，總會有一樁意外。在幸福的源頭，總會有一樁巧合?！边@是社會學家讓·波德里亞在《冷記憶》中描寫的。影片《西葫蘆的生活》刻畫了幾個不幸的孩子，他們在小小的年齡遭遇不幸，又在不幸的低端發(fā)現(xiàn)了幸福。劇中的七個孩子都有不同的傷疤——來自所謂成人家長們的傷害；幼小的他們，就學會用不同的方式掩蓋傷痕，同時也把自己隱藏起來。正如福利院中一個被自己父親侵害的女孩愛麗絲，她總是用長長的劉海遮住自己的大半張臉。沒有人生來就不喜歡陽光的沐浴，即使再小的年齡，再不懂事的年紀，都能夠感受到改變，然后慢慢退縮直至掩蓋住自己的全部。后來，隨著孩子們的深入交流，這些傷疤漸漸地被身邊的同伴們用愛和溫暖撫平，孩子永遠都是最為單純和善良的，哪怕自己被傷害，仍然愿意幫助和愛別人。他們在遭受陰郁和迫害后，還愿意原諒生命中的污穢不堪，用自己的方式，以他們微小的力量凈化著這個充滿陰霾的世界，使生命變得如陽光下的花園明亮、鮮艷、五彩繽紛。

片中收養(yǎng)西葫蘆的警察叔叔說：“現(xiàn)狀如何糟糕，你都在成長啊?！边@句話感動無數(shù)的觀眾，是啊，西葫蘆雖然沒有了爸爸媽媽，沒有屬于自己的家，被迫要和一群小朋友一起吃飯、一起游戲；但是他畫的畫越來越豐富艷麗，擁有了離不開的朋友，善良的福利院老師，最后更是與喜歡的女孩一起被收養(yǎng)，再一次擁有自己的房間、玩具，可以自由自在地畫畫，可以和喜歡的卡密兒一起玩秋千享受翱翔天空的喜悅。影片中另外一個出色的角色是前文中提及的“壞小子”西蒙，他起初和所有童話中欺負新成員的壞小子形象一樣，擅自偷玩別人的珍藏，捉弄性格軟弱的孩子，亂給別人起外號……但卻是他最先對新來的西葫蘆敞開心扉，說出自己的遭遇，以及他“打探”到的其他孩子的遭遇；他用這種揭開自己傷疤的方式獲取認同感，而這種袒露心底最不愿提及的痛，相互舔舐的結果就是使他們緊密的合為一體，不愿分離。西蒙對西葫蘆說：“我們都一樣，沒有人愛我們?！钡臅r候不再是往日張揚嘲諷的姿態(tài)，而是低著頭，卸下了偽裝，袒露出自己的悲傷。在得知好心的警察想要收養(yǎng)西葫蘆和卡密兒時表現(xiàn)出不同于他年齡的成熟和敏感，雖然萬般不舍，但是他仍然要西葫蘆答應被收養(yǎng)，當他說：“這么好的你，應該離開”的話時真的非常令人心疼。當同齡的孩子躲在媽媽懷里哭哭鬧鬧的時候，西葫蘆和西蒙卻已經要懂得得失取舍，相互給予關愛，哪怕認為被生活拋棄，也要用最掘強的方式成長。

與常規(guī)的動畫不同，沒有直白的道德教育，沒有正誤的行為評判；短短的一個小時劇情平淡簡單，沒有大起大落，沒有堅強不屈，有的只是淡淡的哀傷和滿滿的感動。這是一部適合任何年齡階段觀看的影片，無論兒童還是成人都能有所感有所悟。有人說法國動畫的不同之處就在于，無論完整還是不完整的孩子，法國動畫都沒有把他們當作“不懂事小孩”，對于死亡、愛和理解乃至性，都傳達著正確而且真實的世界觀，不欺騙不隱瞞。我個人非常贊同這個觀點，孩子也有知情權，他們同樣可以為各種現(xiàn)象問題做出符合他們這個年齡的反應， 相較于保護在象牙塔之中，引導孩子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的建立更為重要。

影片的結尾，留在福利院的孩子們圍在新出生的嬰兒身邊追問老師“即使他丑陋？即使他很難聞？還有臭腳？即使他哭個不停？即使他會在墻上亂寫亂畫？即使他成績糟糕？即使他很蠢？即使他吃起來像豬？即使他忘了他的名字？即使他放屁？……”這個結尾很像西方婚禮的誓言，被一群兒童用最簡單的問句表達出來，他們只想知道“無論他多么不完美，作為母親的你都不會拋棄他是嗎？”。導演這一手法的運用，再度引人深思，作為思想意識、行為能力完全健全的成人，做好承擔責任和給予愛的準備了嗎？

影片的開端是陰郁、冰冷的，好像一個迷失的孩子在雨中孤獨害怕；慢慢的基調開始變得明亮、和煦、多彩且溫暖；在這樣一個背景下溫柔地低聲敘說著一個悲傷、無奈的故事，用充滿古舊氣氛的童真和粘土質感的形式給每一位觀眾以觸動。誰給予了你生命，誰奪走了你的愛，誰又讓你重獲幸福，看著孩子們的全家福隨著風箏升高飄遠時，暮然發(fā)現(xiàn)，再回首，全是愛。然后我們醒悟，生活從來不曾拋棄我們，只是黑夜蒙蔽了我們的眼睛，無論現(xiàn)狀如何糟糕，我們都在生活，而生活就是成長。

（作者單位：廣西藝術學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