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門口有一棵茶樹,我并不怎么欣賞它,花太不起眼了。紅瓣、白瓣顏色都不夠地道,像用水彩顏料染出來的??墒牵蛱煊旰?,我被茶樹下的落花吸引住了。都是剛剛墜地的,多數(shù)的花托向上,少數(shù)向下,露出綠蒂。無論正反,都端端正正地坐著。樹下的泥土并不平坦,可是并沒妨礙落花展示殞落后的莊嚴(yán)。風(fēng)從樹中穿過,花瓣顫搖,我深深地被落花的姿態(tài)所感動。
死亡可以是不打折扣的美麗。最后的莊嚴(yán),最動人的風(fēng)度,靜靜地展現(xiàn)在門口?;ò昃瓦@般坐著,直到變黃,變黑,變成泥土。大自然所賦予它的最后季節(jié),沒有悲哀,只有神圣。
(文/劉荒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