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興
(小寫建筑事務(wù)所DAS,湖北 武漢 430061)
·園林·綠化·
解讀王澍
——泛建筑觀視角下的“造園實踐”
胡 興
(小寫建筑事務(wù)所DAS,湖北 武漢 430061)
將王澍的建筑設(shè)計定義為在泛建筑觀視角下進行的造園實踐活動,著重探討了其最有特點的幾個空間意象的生成邏輯,從而分析王澍是如何做到能喚起往昔,卻又不直接使用歷史元素的,為現(xiàn)代建筑提供了一種新的可能性。
泛建筑觀,造園思想,園林,植物
王澍作為中國建筑界的代表人物之一,他傳統(tǒng)文人式的情懷,對民間建造工藝和材料的熟練運用,以及對造園思想的創(chuàng)造性表達都成為大家關(guān)注的焦點,每個人對王澍都有著不同的解讀。經(jīng)過大量的實地考察和親身體驗,發(fā)現(xiàn)王澍奇特的空間形式和組合最令我流連,比如屋中屋、穿透整個建筑的廊道、外掛在建筑上的回廊……然而這些新奇而又有趣的空間意象到底是如何產(chǎn)生,目的何在,其中一些還有跡可循,但更多的是興奮后的詫異。理性的王澍在創(chuàng)造這些意象時絕不會僅僅是出于單純的趣味性或片段式的靈感迸發(fā),其背后應(yīng)該有條理清晰的邏輯構(gòu)架和一脈相承的設(shè)計習(xí)慣??墒强幢樗闹骱脱葜v,都沒得到具體的解釋?!拔业慕ㄖ褪且粋€園林”這是他對其所有作品一個概括性的設(shè)計說明。
李巨川的建筑觀可以提供一條新的思路,他的“建筑作品”令人大開眼界:1996年創(chuàng)作的“建筑”《與姬卡同居》居然是一部片長100 min的電影,全片以長鏡頭拍攝李巨川雙手捧著一塊磚的特寫。背景音是西班牙電影《姬卡》。他試圖從建筑物的基本組成單元磚塊出發(fā),表現(xiàn)錄像的畫面與電影的畫外音的“同居”,提出“建筑可以通過一盤錄像帶達成”。2000年11月3日下午,他邀請兩位北京女孩吳菲非和張莎莎一起搭乘一輛出租車,沿北京二環(huán)路環(huán)行了一圈,并用攝像機記錄了兩位女孩在車上的情況。北京二環(huán)路為原北京城墻所在位置,于1960年年末完全拆除。這個“建筑作品”名為《北京城墻2000》,是為紀念梁思成誕辰100周年而創(chuàng)作的。
曾被并稱為“北張南李”的張永和與李巨川似乎都與匡溪藝術(shù)學(xué)院的建筑系師生們在精神上高度契合,分別于1985年和1997年寫下《匡溪行》和《我的匡溪行》以表達對心目中建筑圣地的神往。這個建筑系的碩士學(xué)位不被美國建筑師學(xué)會所承認,里面工作著一群不設(shè)計房子的建筑師。但他們又確實在進行一種直接的“實施”與親身的“建造”。盡管作品看上去不像房子,可是作品采用的形式——圖,以及小尺度的模型,表明他們還是在做“方案”和“設(shè)計”,并沒有超出傳統(tǒng)建筑師的工作模式。他們對建筑的理解可以定義為一種泛建筑觀,將一切與身體和物理相關(guān)的實施、建造甚至僅僅是探討都定義為建筑。對此,李巨川解釋道:也許,真的要走到最邊緣處,才能更清楚地感受這塊領(lǐng)域的范圍;才能更明白地看到,在中心的是些什么東西[1]。
于此便引發(fā)了聯(lián)想:游離于體制之外,并聲稱不設(shè)計建筑的“業(yè)余建筑師”王澍還真有些像匡溪的那幫人,而在他的設(shè)計中也是可以明顯看出泛建筑觀的端倪的,最為突出的例子就是他的“八間不能住的房子”(見圖1),這其實是八盞把木匠都搞的昏了頭的木質(zhì)燈具,但如此形而上的“建筑作品”在匡溪的師生眼中可能還是有些具象和世俗。的確,王澍的作品看起來會更像房子一些,這一思路在制圖過程中也得以貫徹,他傾向于將主要的房間、家具甚至構(gòu)件都當(dāng)作建筑看待,它們都會以獨立的平立剖在圖紙上得以呈現(xiàn)。
如果用泛建筑觀的視角來看王澍的這句話,如何理解“我的建筑就是一個園林”,園林中不僅僅只有亭臺樓榭可以被定義為建筑,一山一水,一石一凳都是有關(guān)身體和物理的設(shè)計與建造,都應(yīng)該被廣義的定義為建筑。思路由此被打開,如果這樣來看他的那些新奇而又有趣的空間意象,似乎一切都可以解釋了,不妨提取幾個元素分析一下。
園林中的水:如何用建筑來表現(xiàn)水,就是橋,所以他很偏愛將入口做成橋的形式。這在蘇州文正圖書館,寧波博物館,寧波美術(shù)館以及象山新校區(qū)中都得到了體現(xiàn),而且橋往往貫穿整個建筑,走在上面,其他地方就被抽象成了水,而屋中屋就是水上的亭子,水得到了建筑化的表現(xiàn)(見圖2)。
園林中的山:我們可以通過走山路來感受山,山路就是樓梯,所以他的很多樓梯走起來都像在峽谷中穿行(見圖3)。
園林中的路:園林的路是自由的,分叉的,王澍自宅中的短墻就是為了在客廳中形成岔路,而他的公共建筑永遠是多路徑的,這有點像庫哈斯的艾瓦別墅:樓梯遍布,提供多樣化的路徑選擇。
園林中的建筑群:一棟建筑怎么變成建筑群,就是盡一切可能把房間,構(gòu)件甚至家具都當(dāng)作建筑來看待,文正圖書館中除主樓外,裙樓被做成獨立的建筑,入口、值班房、朗讀室等也被分別做成獨立的屋中屋,就連地下層的采光井也被做成四五米高的玻璃構(gòu)架,這完全是個建筑的尺度。而且“建筑”間還有偏轉(zhuǎn),園林的感覺也就出來了。
于是,園林中除了植物之外,幾個重要的物化元素都得到了建筑化的表現(xiàn)。同樣意圖在建筑中體現(xiàn)園林思想的蘇州博物館,雖然也是美輪美奐的佳作,但較之王澍的作品,貝聿銘只是將建筑放進了園林的環(huán)境中,而王澍是把整個園林都做成了建筑。這也許是一個劃時代的突破,在將中國傳統(tǒng)建筑思想融入現(xiàn)代建筑的探索上,從一開始形式和符號上的模仿到空間上的重構(gòu),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很多嘗試,而王澍則完全跳出來,以園林為突破口,從一個更高的視角看待傳統(tǒng)建筑,為我們提供了一條全新的思路。
對中國傳統(tǒng)園林的鐘愛和關(guān)注,使王澍在設(shè)計時有了一個富有情趣的出發(fā)點和根基穩(wěn)固的立足點,而泛建筑觀使他能夠冷靜的站在這片領(lǐng)域的最邊緣,從而以更高的視角和更全面的視野提出對造園思想的創(chuàng)造性表達。然而必須承認,王澍開創(chuàng)性的探索是極富爭議的,雄心勃勃的寧波博物館的甲方在看到設(shè)計圖紙時曾忍不住怒斥王澍,在他眼里這完全是個巨大的垃圾場。無法接受王澍的不僅僅是他這樣的外行,即使在獲得普利茨克獎后,中國的建筑師們也并不能完全接受他的設(shè)計,遠遠不及當(dāng)年對貝聿銘的追捧,批評他的聲音倒是此起彼伏,說他的樓梯踏步不一樣高,寢室里沒有窗戶,把新房子做得像舊房子……王澍的實踐到底是成功還是失敗,我想可以套用哲學(xué)家周國平的話來評價:首先王澍是一個偉大的提問者,他提出了一個根本性問題:如何讓建筑重返歷史文脈,并且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視角,然后全身心的投入,不倦的思考,從而啟發(fā)和帶動我們?nèi)ニ伎肌⑻剿?,至于他找沒找到答案,則并不重要,因為結(jié)論可能過時,而問題卻永遠存在。我們作為學(xué)習(xí)者,只有問題的提出和解決,才能啟迪智慧,結(jié)論則是沒有什么用的[6]。
[1] 李巨川.我的匡溪行[J].建筑師,1997(100):45-47.
[2] 漢寶德.明清建筑二論[M].臺灣:明文書局,1988.
[4] 王 澍.設(shè)計的開始[M].北京: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2002.
[5] 王 澍. Imagining the House[M]. Lars Muller Publishers,2012.
[6] 周國平.詩人哲學(xué)家[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On “gardening practice” under perspective of extensive architecture by Wang Shu
Hu Xing
(XiaoxieArchitecturalFirmDAS,Wuhan430061,China)
The paper adopts defines the architectural design by Wang Shu as the gardening practice under the perspective of the extensive architecture, mainly explores the generative logic for some space images with features, and analyzes how Wang Shu aroused the historical times without using the historical elements, so as to provide the new possibility for the modern buildings.
extensive architectural perspective, gardening thought, gardens, plants
1009-6825(2017)21-0187-02
2017-05-18
胡 興(1988- ),男,在讀碩士
TU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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