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肖凌霄

儺雕演繹百年金戈鐵馬

文/肖凌霄

人物名片

秦發(fā)忠，貴州省安順市西秀區(qū)劉官鄉(xiāng)周官村人， 14歲時開始學習儺面具藝術雕刻。安順市西秀區(qū)屯堡儺雕協(xié)會會長，西南儺文化研究院特邀研究員，安順學院屯堡文化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員、客座教授，貴州省民間文藝家協(xié)會會員，貴州民族大學西南儺文化研究院特邀研究員。 曾獲得多彩貴州“黔中名創(chuàng)”“黔中名匠”等榮譽稱號；參與、主持關于儺文化的課題研究、項目多個，發(fā)表論文和作品多篇。

600多年前，明朝朱元璋調遣大軍南征云南，在貴州安置大量屯兵和移民，形成獨特的屯堡文化。屯兵借鑒古儺的雕刻技法，雕刻面具用于軍事演習。

600多年來，安順儺雕這門古老的民間絕活，伴隨著朱元璋西南屯兵的歷史故事和悠久的儺戲文化，代代相傳。

秦發(fā)忠，一位生于斯長于斯的儺雕藝人，從14歲開始學習面具雕刻技藝，31年來一直沉迷于儺雕，從懵懂少年手藝人成長為屯堡文化研究員、儺文化客座教授、遠近聞名的黔中雕刻名匠。他還修建了一座儺雕文化藝術博物館，將他傳承、傳播、保護的儺雕藝術品，統(tǒng)統(tǒng)收藏在他的儺雕王國里。

貴州省安順市西秀區(qū)劉官鄉(xiāng)2011年被文化部授予“中國（儺雕）民間文化藝術之鄉(xiāng)”稱號，其所轄周官村被稱為“中國儺雕第一村”，劉官鄉(xiāng)從事儺雕的民間藝人上千人，周官村就占了四百多人。村里的洪、胡、周、秦、楊五個大姓，都擅長面具雕刻。

秦姓后人秦發(fā)忠建造的安順市屯堡儺雕文化藝術博物館就坐落在周官村。這是一座屯堡建筑風格的四層小樓，主要展示大明遺風的屯堡文化（儺文化），還有部分民間地戲手抄本、明清時期遺存的老面具、儺壇石、各個風格流派的地戲面具作品，以及各個民族區(qū)域的儺面具代表作等。最引人矚目的，是博物館前面的那根“屯堡地戲柱”。

“屯堡地戲柱”是秦發(fā)忠的得意之作，是以安順地戲文化為背景，把一個屯堡村寨的整支地戲隊伍所使用的面具、兵器、鑼鼓以及民俗隱語，整合雕刻在一根柱子上。柱子高2.8米，直徑0.43米，共有24個面具，上部是地戲中的配角人物，中部是正反武將，下部依次為演出場景、大鼓和福祿壽喜的民俗隱意。這件儺雕藝術品聚集整個屯堡儺文化內容，囊括屯堡文化歷史、宗教信仰、民間習俗、傳統(tǒng)儺雕工藝等等，充分展示了濃郁的地方民族風情和特色，曾獲得首屆多彩貴州“兩賽一會”最具民族特色獎。

◎由儺面具組成的“門柱”

◎各種各樣的儺面具

◎秦發(fā)忠制作的神龕

◎中國儺雕之鄉(xiāng)文化源遠流長

◎儺面具背后承載無數故事

秦發(fā)忠修建博物館的初衷，在于他發(fā)現被稱為“儺雕之鄉(xiāng)”的劉官鄉(xiāng)，雖有上千人從事屯堡儺雕藝術，卻少有人關注背后隱藏的文化符號和民俗寓意。他意識到傳統(tǒng)文化生存的危機，認為如果不采取積極措施，傳統(tǒng)的地戲和面具雕刻藝術就會逐漸消失。為此，秦發(fā)忠想自己建一個儺文化博物館，讓屬于儺文化的安順地戲有一個集中展示的地方，既能讓群眾在這里參觀了解，也可以供學者研究學習。

有人曾建議將儺文化博物館建在北京，并愿出資修建，由秦發(fā)忠提供展品并承擔管理工作。但秦發(fā)忠認為，本土的文化還是要在本地才有生命力。因此他自己籌資500多萬元，于2013年3月開工，將博物館修建在安順市劉官鄉(xiāng)周官村這個具有世界唯一的儺雕文化的地方，取名為“安順市屯堡儺雕文化藝術博物館”。歷時3年，博物館建成，常有國內外游客、屯堡文化愛好者和學者前來參觀學習。

1986年，秦發(fā)忠才14歲，就跟隨祖輩開始了儺雕生涯。他曾獨自背著自己雕刻的面具前往上海、杭州、南京等大城市售賣，當被吸引過來的顧客問到儺面具的起源、底蘊時，只知刻苦學藝對于儺文化知之甚少的他，卻只憋得出一個“辟邪”來。

能雕出百年滄桑，卻道不出背后的來龍去脈，這對秦發(fā)忠是一個莫大的刺激。他決心要挖掘儺雕背后的文化。于是他白天雕刻，晚上騎著摩托車到屯堡各個村寨拜訪“跳神”（地戲）老藝人，探尋背后的文化源流。隨著調研的深入，儺文化的脈絡漸漸清晰：地戲起源于古代軍儺，以歌頌精忠報國、尚武精神為主題，因此，地戲面具多以古代戰(zhàn)場歷史英雄的相貌來制作；儺文化被明朝屯軍帶到安順，在貴州得以保存……

秦發(fā)忠由此走上了考察、研究地戲文化乃至屯堡文化的道路。從1996年起，秦發(fā)忠開始對儺文化、屯堡文化展開調查，收集整理10多部屯堡地戲說唱歷史劇本，深入研究屯堡服飾、屯堡建筑、屯堡民俗、宗教信仰和屯堡地戲，發(fā)表學術文章數十篇。2005年，第三屆中國人類學高級論壇在中南民族大學召開，秦發(fā)忠受邀參加，并發(fā)表關于屯堡文化的演講，被人類學高級論壇秘書長徐杰舜稱為“儒商”。

兩年前，一位貴州籍在美國從事人類學教學和研究工作的博士回家探親，通過互聯網找到秦發(fā)忠，說想制作一個貴州乃至中國最具代表性的儺雕作品，贈送給中國傳媒大學崔永元口述歷史研究中心。秦發(fā)忠根據中國儺文化歷史發(fā)展沿革以及儺面具所表達的寓意給客人闡述了創(chuàng)作構架，得到認可后開始制作，選料、設計、彈墨線、粗雕、挖空、精雕、上色、上面漆……每一個步驟，秦發(fā)忠都那么熟稔自信。他制作的這件《儺之韻》，被中國傳媒大學崔永元口述歷史研究中心（歷史文化博物館）收藏，且得到好評。

面具是儺文化的主要載體，載錄了儺文化的精髓，蘊含著豐富的民族民間文化習俗，是人類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的綜合性文化產物。秦發(fā)忠以木為紙，以鑿為筆，肆意抒寫著中國儺的喜怒哀樂，鐵馬金戈。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責任編輯 陸青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