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杜坤
風,在淅淅瀝瀝的雨中吹過樹梢。樹上飄著白色紙帶,裊裊青煙從山上升起,直把人的思緒引向遠方……這是我印象中的清明。
而今年的清明節(jié)卻奇怪地出了太陽。由于清明節(jié)放假與老家掛清明的時日不合(老家都是提前幾天掃墓),我未能回老家。不過,我的思緒已飄到了那里……
老家的房前有一面殘壁。青苔與雜草覆蓋下的石磚早已被歲月侵蝕得不見它本來的顏色,但依稀可以看出半人高的地方列著一些整齊的方洞。我聽說,這面墻曾是土匪哨塔的一部分,那一個個方洞就是土匪用以觀察外面和架起槍炮的掩體。我的祖先曾經是土匪,不知是占山為王、守一方水土的山匪,還是肆意搶掠、橫行一方的惡匪。我希望是前者。我祖先的土匪隊伍與日本鬼子交過火,這是歷史,寫進了縣志的。我好想同他們見面、與他們對話,想知道他們當年的匪事,更希望聽他們講浴血奮戰(zhàn)、保衛(wèi)村子的故事。想到這里,祖輩們喊出的“湘西土匪的村子,日本鬼子休想占領!”的血性話語似乎回蕩在我的耳邊。
來到江邊,放眼望去,寬廣而平靜的江面上星星點點地泊著幾艘淘金船,一些老舊的漁船倚停在岸邊。我聽說,在下游修水電站之前,這兒的江段是洶涌無比的,水雖然沒有現在的深,但是渦流、暗流密布,水性不好的人根本不敢入江。這條江叫沅江,是我祖輩、父輩們兒時娛樂與漁獵的場所,也是出行的要道。我想從眼前的這條江穿越到那條承載著先輩們無數回憶的江去,和他們一同下水游戲、摸魚、捉蝦,也想坐上那江邊老漁夫的船,搖搖擺擺地渡江。我猜,在這江邊,我能見著不少像《邊城》中所描述的那樣的老船夫,也能聽到純真質樸的愛情故事。
在村子前方的田野中央,矗立著一座灰白的建筑,飛燕似的屋檐,古樸的大門和外墻上的斑斑印記似乎都在向我訴說著古老的故事。這就是謝氏祠堂。推門進去,首先躍入眼簾的是墻上孔融讓梨和岳母刺字等故事的圖畫,再往里走,在祠堂最后一面墻的中間供奉著祖先的牌位?;仡^一望,身后也就是大門里側的上方是有些失修但又頗為精致的戲臺與閣樓。我爸說,他們小時候很頑皮,只是到了祠堂上學的時候才會安分下來,因為回過身子就能望見貢臺和祖先的牌位,所以上下樓梯都是躡手躡腳的。哈哈,我想和小時候的爸爸一起到這祠堂中上學,體味在那古樸的祠堂中讀“圣賢書”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我還想看看他們小時候是怎樣把偷來的南瓜藏在祠堂閣樓頂上,然后對著祖先牌位作揖,輕聲道“冒犯了”的神態(tài)。我真想知道,養(yǎng)育我的父輩們當時有著什么樣的想法和別樣的人生經歷。
清明節(jié)是緬懷祖先的時候。祖先是我們從其身上承續(xù)血脈的人。我想了解他們的思想、生活及其經歷的一切;可那是不可能的,他們留下來的只有那些殘缺的故事和古老的建筑遺跡。我注定無法了解他們;但他們勤勞、血性、堅韌、樂觀,為村寨、為子孫不惜犧牲一切的精神深深地打動著我,激勵著我。緬懷祖先,不僅要祭如在,更要行如在,時刻不忘祠堂里的教誨,不玷污祖先的名譽。我的祖先,我來銘記,這也許是清明節(jié)的意義。
導師:謝開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