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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陳俊一
顧久:要關注農村孩子的明天
文 | 陳俊一
>> 顧 久
1951年9月出生,貴州貴陽人,1968年12月參加工作,貴州著名學者,民盟成員,貴州師范大學教授,中國陶行知研究會副會長,貴州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會會長。第十屆全國人大代表。
曾任貴州省人大常委會副主任、民盟貴州省主委、貴州省文聯(lián)主席,現(xiàn)任貴州省文史館館長。
對于貴州民辦教育、農村教育,貴州省人大常委會原副主任、省文史館館長、中國陶行知研究會副會長、貴州省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會會長顧久先生一直在關注著、支持著。
顧久先生的祖父曾任教師,他的父親顧光中畢業(yè)于北京大學生物系,曾任貴州師范大學教授,他的母親曾任貴州一所小學的校長,他本人也曾在貴州師范大學任教,他的女兒現(xiàn)在也在美國圣地亞哥州立大學任教。四世教師的家庭,讓顧久先生對于教育有著非常深切的體會。
民辦教育有著多種分類,但他向記者介紹了他心中的兩個分類:一類是比較強勢的、收費較高的、追求高分和名校的,另一類是比較弱勢的、收費較低主要面向進城務工人員子女的。他說,高端民辦教育當然有其合理的需求,但進城務工人員子女有著大量的教育需求,由于政府相對資源不足,就需要那些收費較低的民辦學校來滿足這些流動兒童的教育需求。對于弱勢的群體,顧久先生特別關注。
顧久先生向記者說到一個數據:貴陽市云巖區(qū)60%左右進城務工子女都在民辦學校讀書,條件相對較差,老師待遇、社會美譽度不夠好,民辦學校自身的生存也很困難。
而說起貴州的民辦教育,有一個人不得不提,他就是貴陽市行知科技職業(yè)學校校長楊昌洪。從幫扶身邊的“問題少年”,到創(chuàng)辦職業(yè)技術學校,再到踐行、傳播陶行知教育思想,直至當選貴州省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會民辦教育分會會長,楊昌洪成為當地民辦教育者學習的榜樣。
談及楊昌洪校長的貴陽行知科技職業(yè)學校,顧久先生深慨其不易: “楊昌洪校長的學校比較起來更加特殊,姑且叫做特別的學校特別的教育吧。他學校這批孩子很多都特別逆反,特別容易走向社會的對立面,甚至走向犯罪。楊校長一個年輕人,以一己之力辦這么一所學校,真的是特別不容易。我看了特別感動,當年多次向省一把手寫信,反映民間辦學的不易?!?/p>
顧久先生也多次到楊昌洪校長的學校給孩子們做演講,用自己的行動支持、鼓勵楊昌洪校長辦學。顧久說,楊昌洪校長有四點做得特別好:
第一,他有愛心,他很真誠地愛這些孩子、關心這些孩子,這一點是現(xiàn)在很難有的。男孩子容易逆反、有情緒,他像一個大哥哥一樣陪伴著他們,甚至一起在寢室睡,一起臥談,用語言寬慰他們,用行為感化他們。
第二,他也有嚴格的一面。學校實行軍事化的管理,比如早上6點鐘老師帶著孩子們跑5000米,他也會陪著一起跑步。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多巴胺比較多,把過剩的精力引導到體育鍛煉中來,是一種非常合適的教育手段,孩子們也通過鍛煉學會了忍耐,在生活中學會了咬著牙堅持,錘煉了精神和體魄。
第三,他的學校能夠做到差異化的學習,而不是用一個固定的標準、模子去套住學生。比如有些孩子喜歡跳街舞,他就成立了街舞社,孩子們可以根據自己的興趣去選擇自己喜歡的東西,同學之間可以席地而坐,進行頭腦風暴。
第四,他不僅有職業(yè)教育的統(tǒng)一要求,也有做人做事的標準,他會訓練他們做人,訓練他們的頑強、努力,讓他們對生活有美好的感受。這些孩子的敬業(yè)心、責任感特別好,很受企業(yè)的歡迎。
談及第三點,記者說,很多孩子都是特別活潑特別好動的,不能按照一個固定的標準大家都像秧苗一樣整整齊齊、安安靜靜地坐在教室里天天學習。顧久先生的回答更是頗多感觸:“把孩子們看作秧苗,那還是比喻成生物,我們的教育很多時候沒把對象看成生物,我們把孩子看成磚頭,把教育看成砌墻、蓋房子。比如上面要求校長、老師哪一天哪一點必須要蓋到第幾層。壘磚頭壘得不好就要扣分,大家只能不停往上壘,而不管孩子感不感興趣。”
顧久先生說,正因為民辦教育有一些不太規(guī)范的地方,所以很多管理部門會覺得它們不符合標準,予以取締。他說,其實楊昌洪校長這樣的學?;钕聛恚呛懿蝗菀椎?,很多農民工子女學校都是因為管理部門可憐你才讓你活著的。
“我最近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只關注教育的聰明,不關注教育的智慧。聰明就是耳聰目明,孩子的聰明就是有一些先天的要素比如記憶力特別好,老師講什么家長講什么都能很快記在心中,對知識很敏感。而智慧不同,怎么說智慧呢?智慧很難表達,前幾天在《光明日報》看到北大張世英教授的一篇文章《萬有相通的哲學》,他說宇宙是相互聯(lián)系的網絡整體,任何一個人、事、物都是這個最大的互聯(lián)網上的一個交叉點,都是有聯(lián)系的。他說美有感性美、典型美、顯隱美三個層次,最高的美就是顯隱美,也就是把本身不出場的東西潛在地置于直觀中與在場的東西綜合為一體,對其領悟、玩味,這與一般的聯(lián)想力不同。我想,張世英說的就是智慧吧,智慧就是在顯性的東西中看到很多隱性的本質,智慧就是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更多的度、更多的聯(lián)系?!?/p>
顧久先生說,我們的教育卻沒有看到這些聯(lián)系。有智慧的人更多是因為他的興趣、他個人的發(fā)現(xiàn),王陽明先生很有智慧,他看到宇宙和人類之間的關系,天地在我這開了一個竅,“人心一點靈明”是萬有一體的“發(fā)竅之最精處”,萬有相通因人而相通。這些東西都是我們教育注重聰明之后所看不到的。為什么全世界的教育家不坐在一起,商量出一個最優(yōu)的教育制度,然后每一年培養(yǎng)一批愛因斯坦?
為什么不可能呢?顧久先生回答,愛因斯坦的成長成才離不開一個特定的環(huán)境,也有很多偶然性,沒法普及化、標準化、統(tǒng)一化。
“像陶行知先生提出生活教育,生活即教育,過什么樣的生活就有什么樣的教育。陶行知的生活教育化用了杜威的經驗概念,杜威認為一切真正的教育都是來自經驗的。每一個人都生活在特定的經驗之中,經驗就是每天都遇到嶄新的東西,怎么應對這些東西。舉個例子說,過去貴州沒有火柴的時候我們要留火種,要把火種埋在火灰里,火種就叫火子。有句俗話叫‘火子掉在誰的腳上誰知道’。掉在你的腳上你才有經驗,沒有掉到你的腳上,沒有經驗,就只能理解不能體會。經驗就是體悟、體會、體認。”顧久先生強調。
在顧久先生看來,一個人早期的生命經驗就是他生命大廈的幾塊基石。很多民辦學校的校長,為什么做民辦教育,其實也是和他們最早的生命經驗有關。
貴陽有一所民辦學校林海中學,這個學校的校長胡定霞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后來才知道是一對知青,生下她之后因生活無奈只好把她拋棄。她現(xiàn)在的爹娘本來已經有了五六個女兒,但他們很善良,就收養(yǎng)了她。因為家庭很困難,她其實是沒有條件去讀書的,她會偷偷跑去學校,看到同齡的孩子們去學校上課,她也到學校聽課。后來校長老師很感動,就免了她的學費。她一直讀下去,1990年,她成為村里第一位大學生。家里沒錢,大學四年她就經常做兼職掙生活費,畢業(yè)的時候她就發(fā)愿要為農村孩子辦一所學校。但是她還有貸款要還,工作好幾年先還完貸款之后才能夠辦學。
后來一次偶然的機會,胡定霞發(fā)現(xiàn)貴陽城郊的小碧鄉(xiāng)好幾個村莊的孩子們上學非常不易,她辛苦籌備了幾年終于在2003年正式辦起了林海中學。這是一所初中,顧久去過那所學校,那時候學校已經辦學八年了。顧久先生說: “我了解到,林海中學辦學八年,才有八個孩子上了高中。為什么呢?不是孩子不聰明,而是農村的家長不清楚后面的結果,孩子們上了高中那可是直奔大學而去了,但是能不能上大學,能夠上什么樣的大學,能不能找到不錯的工作,這后面七八年都是不確定的,需要家長不斷地投錢。所以在鄉(xiāng)下一般家長不支持孩子這么讀。胡定霞就做生活教育,開設了編織、種植、養(yǎng)殖等很多勞技課,學生畢業(yè)之后有的回鄉(xiāng)承包土地種植水果,有的學生做了村委主任、村支書,有的在城市工作,真的是培養(yǎng)了很多職業(yè)化的新農民、新市民。她今年還想做一件事,畢業(yè)這么多年了,準備把孩子們請回來,展示一下從學校出去之后他們得到了什么,取得了哪些成果,生活得開不開心。”
對于民辦學校在教書育人特別是育人方面的作用,顧久先生是特別贊揚的。他說: “楊昌洪校長在這方面做得也很好,培養(yǎng)了很多有擔當、敢奉獻的人才。去年貴州抗洪,有一個士兵累得飯還沒吃完就坐下來睡著了,正好被一個記者看到拍了照片,在網上流傳很火,獲贊‘最美睡姿’戰(zhàn)士。這個士兵就是楊昌洪校長的學生?!?/p>
民辦學校同樣培養(yǎng)了很多人才,他們給予缺少關心的孩子以關愛,給予缺少尊重的孩子以尊嚴,給予可能走向歧路的孩子以光明的希望。顧久先生繼續(xù)說: “其實很多逆反的孩子,都是因為沒有受到別人的尊重。楊昌洪校長和他的老師們都很尊重學生。我記得他們學校有一個女孩子,多次違反校規(guī),老師給孩子媽媽打電話,她媽媽卻說不要這孩子了,這位女老師就說,那她就當孩子媽媽吧。學校給這個孩子的懲罰是要做十七件好事,女老師就帶著她一起做,每做一件都是老師帶著頭做,孩子一開始還不相信,后來看老師很認真地做,她也怦然心動,就讓老師回去,她保證會做完十七件好事。完成了十七件好事,回到學校,大家給她開了一個歡迎會。第一次讓她感受到尊重,感受到自己有用處。”
一個社會不僅要培養(yǎng)高端、精英的人才,也需要培養(yǎng)最廣大的、合格的、有責任感的勞動者。顧久先生說,除了棟梁,我們還需要門把手、門板。這就是陶行知的生活教育思想,各種各樣的人都需要,只要每個人發(fā)揮了自己的作用,能夠為社會做貢獻,每個人就既是自己的主人,也是未來國家的主人。
記者提及,豐航學校曾邀請楊昌洪校長的接受軍事化管理的學生們來給豐航學校的初中生們做教官,指導他們進行軍訓,那些被選出來的二十名大孩子都感到特別驕傲,他們特別愿意奉獻自己的所知所能。
顧久先生舉了一個例子: “韓國也是,韓國的大學生一般在大二的時候去服兩年兵役,服兵役之前的大學生可能會覺得,大學生嘛,就要鬧點事情,就要打破秩序,服兵役期間他們要體驗士兵怎么維持秩序,就會理解維持秩序者的不易。所以,角色一換,人和人之間就是萬有相通,就會有更多的理解。但這些聯(lián)系都不在面上,都是隱性的。你看到的聯(lián)系越多,你的思維就會越深。如果教育只考查記憶力,而不去考查孩子們的興趣、發(fā)現(xiàn),那是多么大的遺憾!孩子們是應該去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么多值得驚異、驚贊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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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久先生對于教育有著非常深刻的見解,他看重教育帶給孩子的新發(fā)現(xiàn)、新啟迪,也看重教育中潤物細無聲的一面。顧久說,楊昌洪校長做的教育不僅是一種公益,也是一種培育。楊昌洪校長就是在培育他們,不要讓孩子感覺我們是在怎么教育他,我們就是默默地陪伴。楊昌洪校長會陪著孩子睡覺、聊天。他用自己的榜樣作用、自己的陪伴來培育學生,這就是教育中潤物細無聲的一面。
“教育教化強調更多的是這種陪伴,而這種陪伴很多是教育評價中看不到的、不在場的?!币粋€好的教育者必然是能近取譬、擅于用淺顯的例子說明道理的,顧久先生接著就舉例說: “潤物細無聲的教育往往是因為不在場的那些根子的因素。就以這片樹葉為例,樹葉的存在離不開后面的小稈,小稈后面是莖,莖后面是樹干,樹干下面是我們看不見的樹根,還離不開泥土,泥土里有我們看不見的養(yǎng)分。顯性的、在場的東西其實是有限的。但是我們的社會太功利,只關注那些看得見的成分,并且把這些看得見的東西制定成標準?!?/p>
“這個社會是一個功利化的社會,也被學者批評為一個利己主義者的社會?!鳖櫨孟壬辞械卣f。但顧久先生有著學者的深思和博大的胸懷,他不是一個悲觀主義者,對于人性、對于社會,他有著基于深厚學養(yǎng)的樂觀的認識,他說:“利己這個詞,也要看到它積極的一面,有了利己才有了自我,才有了獨立,才有了個性。當然利己是一個貶義詞,所以康德?lián)Q了一個詞,叫機械性的自愛。這是康德在《單純理性限度內的宗教》提出來的,康德認為人的本性中有三種向善的稟賦,分別是動物性的稟賦、人性的稟賦、人格性的稟賦,動物性的稟賦就是機械性的自愛,人性的稟賦是比較性的自愛,人格性的稟賦是對道德法則保持敬重并作為自己行為的動機。所謂利己,也就是機械性的自愛、比較性的自愛,但正是在這樣的基礎上,每個人自主選擇的善的行為才是最美的。首先是我的選擇而不是別人強制的選擇,才有善。既然是自我,那就必須有自利。這也就是亞當·斯密說的每個人利己的行為在看不見的手的指引下實現(xiàn)了整個社會的福利?!?/p>
當然,很多問題不僅是教育的問題,也是整個社會的問題。顧久先生打了一個比方,教育是一只風箏,風箏的上面可能有風有雨,那是我們管不著的,有時候還有其他風箏,那是政治、經濟,我們也沒有辦法,有時候教育這個風箏還與政治、經濟那些很大的風箏的很粗的繩索交纏在一起。
“我常常在思考,在經濟上我們已經達到了小康,那么小康之后我們向哪里去?”顧久先生說,希望小康社會之后的下一個目標,更多地往孔夫子和馬克思闡述的理想去發(fā)展,也就是“大同”。“小康之后,本來是應該往‘大同’的方向去。‘大同’應該關注的是人的生命和生活的質量,如果整個社會都回到這個方向,那幾根大的繩子才不會交纏,上面的風上面的雨才不會擊碎個體那堅強但也脆弱的翅膀?!?/p>
顧久先生說,希望未來的生活是豐裕而節(jié)儉、自由而和諧的。在原始社會里,人是跪在自然和鬼神面前的,不自由;在傳統(tǒng)社會,人是跪在人面前的,也不自由;在工業(yè)社會,人是跪在金錢和物質面前的,還是不自由。馬克思認為私有制總有一天會被消滅,每個人都能上頂著天、下立著地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如今呢,我們的教育出來的人,可能是一條腿跪在權力面前,另一條腿跪在市場和金錢面前,如果兩條腿都跪下去,這個“人”就不存在,更加沒有自由了。
他說,人應該理解、諒解、欣賞我們的自然和社會。理解就是求真,諒解就是求善,欣賞就是求美。人類發(fā)展本來就應該這個樣子。他希望未來的社會把指標放在“人怎么活”上面,讓人活得頂天立地,活得有尊嚴。馬克思認為解放全人類才能解放無產階級自己,這是多么大的胸懷,我們今天剛好缺少了這種情懷。
“昌洪基本上能夠順著這個思維、這種情懷去辦學,他在山中辦學,很困難,很孤獨,昌洪是有信仰的人,信仰可以把人帶入一種境界,哪怕苦難之中也會有境界。山頂上,孤獨中,都可以產生境界。王陽明就是在非常孤獨的環(huán)境中開悟的,因為他有充裕的時間去思考,沒有那么多熱鬧。熱鬧有時候和深刻是相反的。昌洪辦學的地方不熱鬧,這也很好,我的遺憾是他支撐那么多年,投入太多,身體也落下了毛病。”顧久先生對楊昌洪校長特別關切,但他自己也一樣不顧路程顛簸,經常下鄉(xiāng)調研教育,為農村教育、為偏遠地區(qū)的教育發(fā)聲。
“希望陶行知研究會可以讓他能夠遇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有更多的人和他一起承擔為農村孩子辦學的重任、為底層子弟辦學的重擔,讓他能夠做更多有點靈魂肝膽的事情?!辟F州省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會民辦教育分會的創(chuàng)辦,確實讓楊昌洪校長遇到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
不僅是楊昌洪校長,每一位民辦學校的校長都有著自己的不易和堅持,而顧久先生也盡己所能地去幫助。顧久先生又向記者說了胡定霞校長的遷校經歷。她的學校本來有11個村落的生源,但是現(xiàn)在因為拆遷,生源銳減,學校很難辦下去。甚至她的學校都要被拆掉,她急得睡不著覺,嘴上都起滿了泡,后來她找顧久先生,顧久先生給當時的市長寫信說,“我說這是一位給農村孩子辦學的好校長,你我最早都是農村的”。市長也很好,做出批示又給胡定霞另外找了一個地方辦學。
但是新的地方周圍都沒有村落,沒有人住,生源怎么辦?好在后來又有人要搬遷到那里,搬遷過去就有生源了。那塊土地比較精貴,中學一時辦不起來,胡定霞校長就先辦了一所幼兒園。辦學經費比較緊張,教師發(fā)不出工資,她只好利用起過去學校養(yǎng)殖的300多頭豬,給教師發(fā)豬肉。
顧久先生說: “我家一直都是教師。我女婿的父母都是農民工。所以這種身份感會讓你有更多的體會,體會別人的酸甜苦澀。體會和理解是不一樣的。牙疼的人對不牙疼的人抱怨,對方只能理解,不能體會。”顧久先生對于這些民辦學校的辦學者,特別有著基于同理心的同情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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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久先生強調,現(xiàn)在是有很多人在幫助這些孩子。他告訴記者,一位志愿者劉亞軍就做了一個“貴陽市同在城市扶困融入中心”的項目,主要面對的就是進城農民工子女。劉亞軍是學美術的,但是卻做起了教育,聯(lián)合了一批志愿者,他們經常去農民工子弟學校教孩子們畫畫,或者輔導其他功課。
顧久還給記者說了一個特別感人的故事。政府給了“貴陽同在”一間辦公室,他們需要把一些展板、書架從原來比較偏的地方搬過去,就請了幾個農民工搬運。因為偏僻難走,他們就要高價,背的時候他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些展板是為他們的孩子做事的。他們雖然搬運得很辛苦,但就是堅持不收錢。當他們看到有人在幫助他們的孩子的時候,是真的特別感激的。
解決教育的問題,也需要經濟條件的提升。顧久先生說: “政府扶貧這么多年,其實我發(fā)現(xiàn)農村里真正脫貧的,都是農民自己的努力。當然,政府也做了兩件偉大的事情,一個是交通,一個是社保。讓農民出行方便了,讓農民生病能治得起了。但農民才是改變自己命運的主力軍。現(xiàn)在還有一個問題,農村沒有了讀書聲,農村的老師很多也是住在城市,天天騎著摩托車來學校上課,和農村的聯(lián)系更少了?!?/p>
農村的學校和農村的社會是脫節(jié)的。顧久先生又舉了胡定霞的林海中學為例,她的學校和農村是不脫節(jié)的,利用勞技課踐行陶行知的生活教育思想,開設縫紉、針織、手工絲襪花、插花制作等各種勞技課,還有綠色生態(tài)養(yǎng)殖、種植教學,比如飼養(yǎng)土雞、飼養(yǎng)野雞、飼養(yǎng)新西蘭肉兔,蘆筍種植、太子參種植等勞技課。通過兩年的實踐教學,選擇升學的同學盡管很少但也至少有了深造的路子,選擇外出打工或在家務農的學生也學到了一技之長。
顧久先生在肯定胡定霞校長的生活教育實踐的同時,也不無遺憾地表示,這些并不是理想的教育。他說,陶行知的教育思想和實踐里,民主被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而教育中的民主首先是教育機會均等。而在這方面,我們多年來的努力還不夠,很多問題更加嚴重了,比如教育資源分配嚴重不均衡的問題。
“不能說哪一層工作做得不好,大家心底都想做好事。每個人心里面機械性的自愛是不同的,譴責誰都是沒有道理的。希望未來我們能更多關注農村孩子的智慧,關注他們生命的質量。我們不僅要關注農民的今天,也要關注他們的明天,更要關注他們孩子的明天?!睅е鴮r村孩子的殷切關懷,顧久先生最后對記者語重心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