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問荊
我見過青春最美的模樣
■楚問荊
陶火火是我高中兩年的同桌,兩年以來,她都雷打不動地堅持做一件事情。每天午間操過后,去小賣部買水的間隙,她都要拽著我繞到學(xué)校書店去看一眼。這一眼,有時能換來她期待已久的書刊,有時則只能嘆著氣空手而歸。
那時我們能個人支配的零花錢非常有限,每當陶火火攥著她僅有的零花錢在各類精致美好的雜志面前挑花眼時,就會慫恿我也買一本,這樣我們各自看完后可以交換著看,省錢又省心。
說起來,交換書刊也是當時我們班的一大傳統(tǒng),繼而發(fā)展成了女生們課上也偷偷看小說的“亞文化”。陶火火就是其中一員。
陶火火的性格像極了她的名字,風風火火,像個永不停歇的小太陽,江湖人送外號“永動機”。但她看書時的側(cè)臉異常安靜,臉上的神情更是溫柔得不像樣子。她還喜歡將一些詞句摘抄到筆記本上,字跡也是格外清秀雋永。并且有她興起時隨手描下的幾幅小插畫為其錦上添花,她這本子簡直成了班里除孫學(xué)霸的錯題集外,被傳閱、摘抄得最多的筆記本。
陶火火讀書時還有一個習(xí)慣,每每讀到令她欲罷不能的章節(jié),她都要聚集一撥人,手舞足蹈地展開一番討論,有時還會聲情并茂地將那些故事朗讀出來。我知道的,她向來喜歡與別人分享她的快樂。
而當時我們的班主任是堪比北野武的存在,陶火火讀的這些“雜書”,這些在高中時代被看作“不務(wù)正業(yè)”的行為,是不允許在“北野武”的眼皮子底下出現(xiàn)的。
為了不被“北野武”收走心愛的小說,陶火火淘來了很多俏麗的包書紙,給這些書和雜志披上了掩飾的外衣,而后將它們珍而重之地收進了腳邊的大收納箱里。
但意外的發(fā)生總是讓人措手不及。一天課后,我與陶火火如地下黨湊頭般地同看一本小說,后桌的女生也探過腦袋加入陣營,三人癡迷的樣子被從門外路過的“北野武”收入眼底。小說被收走的那一刻,陶火火眼里有心疼,但更多的是倔強的神色。
臨近高考,我們開始把教室里的書本、卷子和雜物陸陸續(xù)續(xù)地往家里搬。最讓陶火火頭大的是那塞得滿滿一箱的書和雜志,還有若干本摘抄本該如何處理。有人說讓陶火火去校門口擺攤賣,有人說送人吧,這么多肯定搬不回去。陶火火舍不得送人,更舍不得賣,當時去小書店買的場景、某個她愛極的作者的文章和閱讀時繁雜難言的心情,兩年的時光,都藏在這些紙頁里。
最后陶火火還是執(zhí)意將書搬回家去。我?guī)退釙哪翘欤柟夂芎?,香樟樹的果實在我們的腳下“嘎嘣嘎嘣”響,我們搬一陣歇一陣,當停在樹下歇息時,陶火火還會拿出書來翻看。彼時汗水沾濕了她的額發(fā),陽光從她的馬尾辮里鉆進來又鉆出去,她的眼睛熠熠生光,臉上溫柔的神情也是一如昨日。
那一瞬間,我恍了神,那是我見過的青春最美的模樣。
同樣是一場青春,有的人肆意揮灑,有的人養(yǎng)精蓄銳。但當我們回顧過去,我們一定會由衷地感激那段有書相伴的時光,因為閱讀為我們后來的人生沉淀下了秘而不宣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