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泓

三月

三月的村莊

每家每戶都要釀一鍋新酒

農(nóng)忙的時節(jié)

讓前來幫工的人喝上幾盅

鄉(xiāng)下的米酒

從不隱瞞自己的技藝

房前屋后，毫無遮擋地

張揚一鍋酒的香味

釀酒沒有秘密

他們的生活從來就沒有獲得過專利

路過的人也可以過來喝上幾口

唯一的秘密是釀酒的人

可以從柴火的笑聲里

推斷出來客的日期

這樣的日子

年輕的母親會用陽光和水

替自己的孩子痛痛快快地洗一個澡

沐浴后的孩子，光著身子

像剝了殼的太陽，又白又胖

一如世界初日

車過華北

小麥金黃，玉米新翠

低低的村莊平和無聲

那一望無際的遼闊

讓整個華北失去了邊界

幾次想寫下她

沿途的風景起伏不定

一顆心就要沁出汗來

我怕一下筆就寫成海

高鐵穿過華北

我一邊掐算歸程，一邊想

一個人要怎樣的有福

才能配得上這么大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