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是一個人。荷花原本不叫荷花,是她給自己取名叫荷花的。因?yàn)楹苫ㄌ矚g荷花了。一到荷花開,天天耳畔別著一支荷花,夜夜枕著荷花入眠。荷花常常說,要是能像魚兒們一樣,在池塘里時時刻刻與荷花待在一起多美啊。
荷花喜愛荷花,自然也會背誦一些關(guān)于荷花的詩詞,“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荷花最喜歡的還是《江南》: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她還將這首詩編成了歌兒,天天掛在嘴邊唱。
荷花父母早亡,跟著大伯一家過日子。不過日子難過的緊,荷花剛上初中就輟學(xué)了,這一年荷花十四歲,隨著大伯大娘上山下地地干活,算半個大人,種得糧食勉強(qiáng)能糊自己的口。
荷花輟學(xué)的第二年,李老板承租了村里的幾畝稻田,要種植蓮藕。這下可把荷花高興壞了,天天跑到那幾畝田里,看幫工們挖塘,夯田埂。田周圍又挖出了寬三米,深兩米的回型溝,好將來養(yǎng)魚。挖好了塘,就要施肥了,荷花也下到田里,幫著施肥。
幫工們拿她打趣:“荷花,你是看中了李老板家的公子了吧?”荷花也不理睬,自顧自地忙活,嘴邊唱著自己編的《江南》。
一切就緒,開始種藕了。荷花也多么想去種藕呀,可上次施肥,就被大伯吵了一頓,女孩子家的,不知羞,早晚要吃虧!荷花心里憋屈,但她沒哭,她只是太喜歡荷花了。她想早日看到蓮藕發(fā)芽,開出冰清玉潔的荷花來。只要看到荷花,她的心就無比的平靜和喜悅。
荷花每天都跑到藕田里,圍著田的四周轉(zhuǎn)一圈,看蓮藕是否發(fā)芽,像李老板巡視一樣。只是李老板期待的是蓮藕早日長成賣得好價錢,荷花期待那纖塵不染的荷花朵朵綻放。
這天清晨,荷花又被大伯罵了:“一天到晚去看藕藕藕,你還要不要臉?你不要臉,我還要這張老臉,他們是你什么人,真不知羞恥!”荷花看著大伯一臉的嫌棄與輕蔑,眼淚無聲息地滾了下來。爹娘死的早,沒人心疼的娃娃,尊嚴(yán)就該這樣被人踐踏嗎?荷花轉(zhuǎn)身跑向了藕田。
只要一到藕田,荷花的種種不開心就會如浮云般飄走。她仿佛把未來把希望都寄托在這一方藕田里。早些看到荷花,就能天天戴著荷花,枕著荷花入睡了。這樣一想,荷花心里快活多了。只是,該怎么回去呢,這是她第一次用逃跑的方式反抗大伯。想著想著,荷花突然哇地一聲,蓮藕發(fā)芽了!荷花火速脫了鞋子,卷起褲腳,小心翼翼地將雙腳插進(jìn)田里,又卷起衣袖,露出一對豐潤光潔如蓮藕般的手臂,彎下腰輕柔地去撫摸著嫩芽。
入夜了,最終荷花沒回那個家,她一直坐在藕田邊,坐累了就下田里摸摸嫩芽兒,也不覺得餓。
李老板幾天沒來巡視藕田了,今天得空才來看看,就看到荷花像一朵荷花靜靜地綻放在田埂邊。
“荷花你還在這里做什么?快回去?!?/p>
“李叔,我再坐會兒。”
“咋滴啦?”
荷花沒再吱聲,李老板轉(zhuǎn)身走了,走出沒多遠(yuǎn),又折回來:“又挨你大伯罵了?不想回去就去我們家,明早叫你嬸子送你回?!?/p>
李老板家真寬敞明亮,大廳還有真皮沙發(fā)。荷花怯生生的,不知手往哪里放。李老板看著荷花,荷花雖算不上絕色美人,但干凈秀麗,渾身散發(fā)出的青春氣息幽幽地鉆進(jìn)了李老板的鼻腔,令他神清氣爽。荷花胸前隆起的小山丘,更是令李老板心為之一顫。
“我去給你拿毛巾,洗洗睡吧?!?/p>
“哦。”
荷花正要接過毛巾,李老板一把將荷花拽進(jìn)懷里,壓在了真皮沙發(fā)上……那條毛巾,卻成了李老板的幫兇,堵住了荷花的嘴。
十五歲的荷花成了女人,李老板的女人。李老板兒子還比荷花大三歲呢。
“荷花,跟著我吧,我養(yǎng)的起你。”李老板一臉不可名狀的神情。
荷花神情麻木,頂著散亂的頭發(fā),頭也沒回,顫顫巍巍地出了門。
荷花又來到藕田邊,回頭望了望大伯家的方向。大伯,謝謝你們的養(yǎng)育之恩,來世再報答?,F(xiàn)在我終于可以像魚兒們一樣時時刻刻與荷花待在一起了。荷花回過頭來,一頭便扎進(jìn)了養(yǎng)魚的回型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