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飯并不一定是新疆的專利,雖然一想起抓飯,就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新疆,想起了馬上就要開幕的環(huán)塔拉力賽了。其實很多穆斯林國家都有,就象很多穆斯林國家都有比賽一樣。今天不說賽車了,單說抓飯。我總覺得,既然叫抓飯,就得用手才行。而真的用手抓,作為一種吃法,恐怕就只有非洲才碩果僅存了。同樣是手抓,在不同的地方吃的東西是不同的。在塞內(nèi)加爾吃的咸魚米飯,基本上都是干干的,用手吃起來也有情可原,但是在加納,卻是湯湯水水的,說是手撈飯恐怕更為準確了。雖然到非洲很多次了,手抓飯的內(nèi)容基本上嘗試過了,但是手抓的方式卻始終都沒有付諸一試,這次在加納是第一次,吃的就是頗有難度的FUFU,更準確地說,這是一次手撈飯。
吃的難度不小,想找到一家做FUFU的餐觀難度就更大了。很簡單,這里的外國人是很少有人敢于使用這種吃法的,我曾經(jīng)專門詢問過多名在這里住了多年的華僑,他們都一致地搖頭:這東西怎么敢吃呢?外國人不敢吃,當?shù)厝藚s吃不起,誰還開這種餐館做什么呢?所以,我們辛辛苦苦找到的那家餐館其實也并不是正宗的FUFU店,F(xiàn)UFU只是他們的一個當?shù)靥厣?。就算如此,當我點了FUFU之后,穿著白色西裝的黑人侍應(yīng)生的黑色眼睛的白眼球還是閃出了驚奇——在整個餐館中,吃FUFU的人就只有我們這一張桌子。
當?shù)嘏笥颜f,最正宗的FUFU是要自己做的,每個人做起來口味都是不一樣的,而自己做的才是最好的。這一點我是相信的,但同樣有一點我毫不懷疑的是,不是誰做的FUFU你都吃得下去。雖然沒有正兒八經(jīng)的餐館,但是街頭的小攤卻是隨處可見的。一個女人,一手拿著勺子,一手數(shù)著錢,一個大鍋,里面是裝著象豆腐腦一樣的粘稠狀的一種類似于地瓜的當?shù)刈魑镒龅拿追?,還有另外一口大鍋,是煮著魚或者肉的湯,上面飄著一層紅色的辣椒油,熱氣滾滾。女人先在你的碗里盛上幾塊粘稠的米粉,接著把熱湯次拉澆上去,然后瞪起眼睛:“一百塊錢一塊,你要幾塊?”——魚或者肉是要額外再加錢的。
大太陽底下是一溜被黑色蒼蠅圍繞的黑色木頭板凳,一群黑色的手在不同的白鐵飯盆里攪成一片,黑色的臉上白色的牙齒是如此醒目。大家稀里呼嚕吃完之后,就奔向外面的是兩個大鍋,飯盆丟進泡著洗滌劑的泡沫的鍋里,兩只手則丟進另一個鍋的渾濁的水里搓來搓去……
這樣的館子,我還真的有點消受不起,雖然常常對于這樣的方式感到無比過癮,就像在街上烤串喝啤酒一樣。很多非洲國家至今都保持著在街上吃飯的習慣,象中國的很多農(nóng)村一樣。我總是很好奇地想看他們吃什么,大概眼神里都遮掩不住。在達喀爾有一次看到一家人在房檐底下吃咸魚飯,胖胖的女主人大概看到了我的讒相,一邊從身后拽出一個小飯盆,一邊扯著嗓門用像奶奶一樣的語氣大聲喊:“孩子,過來一起吃!”
本能讓我拼命想,理智卻讓我拼命搖頭。
好了,書歸正傳,在FUFU上來之前,端上來的是一個小瓷盆清水,里面放著兩片檸檬。像國內(nèi)吃白濁蝦上的小碗水一個道理,這是用來洗手的。洗過手之后,上來的是像長沙的魚頭一樣大大的一盆,紅紅的辣椒油也讓我想到了長沙的黑店。我想到長沙的另外一個原因是,這里是一樣的悶熱。而幾口魚和粘粘的米粉下肚之后,那種悶熱就在大汗淋漓中發(fā)泄出來了。非洲的辣椒油是很香的,辣就不用再多說了,讓你吃完了之后余味繞嘴三日,當我打下這行字的時候,額頭都條件反射地沁出了汗。
FUFU有很多種,也可以推廣到無限種,而最常見的始終是魚肉、羊肉和雞肉。魚和雞基本上是油炸過的,這里的人狂喜歡油炸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殺菌更充分的原因,否則真是想不出為什么了。羊肉倒不是炸的,煮的很爛,撕得出一條條的肉絲。這樣龐大的一碗,吃過之后一天都不會餓了。這很重要。
吃完之后,會有一個黑人女孩用她不是很細膩的手把你的手放進一個小水盆里,擠出很多洗滌劑溫柔地揉搓一番。這是我喜歡的另外一個過程了。不一會,油膩就全飄在水里了,你可以把干凈的手伸進口袋里快樂地掏錢買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