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莎白·羅伊特

在福西于1985年被害之前，她已經(jīng)投身研究工作近20年。她與一些動物建立起了親密的關系，其中包括這兩個獲救的孤兒科科和普克。

倘若福西沒有拼盡全力保護山地大猩猩及其棲息地，那么這些生活在卡里辛比火山高坡上的類人猿恐怕早就不復存在了。但她的保護方式招致了很多當?shù)厝说脑购蕖?/p>

天剛破曉，盧旺達西北部的火山國家公園，兩只山地大猩猩快活地蕩過公園齊肩高的石頭圍墻，輕輕地落在草地上，隨后，這兩只銀背大猩猩悠然自得地穿過農(nóng)田下了山坡——它們先是用手指關節(jié)觸地跖行，繼而兩腿站起直立行走。成年雄性山地大猩猩會爬上桉樹，用門齒撕咬樹枝。隨后，它們所在族群（研究人員取名為“泰特斯”）中的雌性和年幼山地大猩猩也聚集過來，一起向一片竹林進發(fā)。

公園內(nèi)，維龍加山脈的一處高坡上，森林茂密，云霧籠罩，那天上午晚些時候，戴安·福西山地大猩猩國際基金會的大猩猩項目經(jīng)理韋羅妮卡·韋切利奧在此處的一根原木上安頓下來，聚精會神地觀察一只名叫烏爾維布索的銀背大猩猩。烏爾維布索經(jīng)常翻墻跳出公園，此時它正小心翼翼地把薊葉折起來，然后送入口中。它朝韋切利奧轉(zhuǎn)過身來時，她拍下了一張照片，然后將照片放大，看清了烏爾維布索鼻子上的一處傷痕。

“今天早上它跟泰特斯族群中的另外一只銀背大猩猩打了一架?！彼坎晦D(zhuǎn)睛地盯著照片輕聲說道。（雄性山地大猩猩成年后，背部的毛呈白色，故而得名“銀背大猩猩”。）

韋切利奧說，泰特斯族群偷偷翻越火山國家公園的圍墻已有10年了，并且每年都會往公園外面走得更遠一點。這種狀況并不理想。山地大猩猩不吃村民種的土豆和豆子——到目前為止不吃，但它們確實會毀壞樹木，這可是寶貴的資源，還會近距離地接觸人類和牲畜帶有致病菌的糞便。疾病在不同物種之間蔓延的可能性非常高，而當惡性疾病爆發(fā)時，山地大猩猩存活下來的幾率很低。因此，每當泰特斯族群來到距離比薩特村不到一箭之遙時，公園的保安員就會揮舞竹竿，慢慢地將它們趕回山上。有大約1萬人居住在比薩特村中，他們用泥巴和木棍修建房子。

戴安 ·福西是美國人，以前沒有研究野生動物的經(jīng)驗，20世紀60年代末，她在人類學家路易斯· 利克的力促下到非洲研究山地大猩猩，國家地理學會為她提供資金支持。到1973年時，維龍加山區(qū)的大猩猩數(shù)量已跌至不足275只，但現(xiàn)在，得益于強有力的保護措施——持續(xù)的監(jiān)控、嚴厲的反偷獵手段以及緊急醫(yī)療干預——其數(shù)量已增至約480只。

山地大猩猩的數(shù)量增加對于基因多樣性而言是個利好：多年來，研究人員已經(jīng)記錄下了山地大猩猩近親繁殖的證據(jù)，如唇腭裂和蹼指/趾。但數(shù)量增加也有其不利的一面?！白迦旱囊?guī)模變大了?！表f切利奧說。2006年，巴勃羅族群中的成員達到了65只，如今下降到了25只左右——但仍是烏干達維龍加山區(qū)及剛果民主共和國內(nèi)山地大猩猩族群成員平均數(shù)量的三倍?！澳承┑貐^(qū)的族群密度也上升了?！表f切利奧補充道。

十幾年的時間里，福西獨自一人生活在一個偏遠的村子，她在兩座大山之間建起了一座小屋，偏僻而潮濕，她自己燒水洗澡，吃罐頭食品，在提燈下閱讀和寫作。

在這張拍攝于1969年的照片里，福西戴著一副骷髏面具，利用當?shù)啬撩衩孕叛g的弱點，奮力將他們和他們飼養(yǎng)的牲畜從森林中嚇走。她還破壞陷阱、用大蕁麻抽打偷獵者、搗毀他們的營地。

族群間發(fā)生沖突的頻率較之10年前增加了5倍，山地大猩猩受傷或殺死對手的幼崽，從而使其基因無法傳續(xù)下去的幾率隨之增加?！拔覀儼l(fā)現(xiàn)，山地大猩猩所承受的壓力也變大了?！表f切利奧說，這可能會增加它們罹患與緊張有關的疾病的可能性。

假如山地大猩猩的活動空間廣闊無垠，那么上述問題還不至于太嚴重。但火山國家公園的面積僅有160平方公里，并且人類數(shù)量的增加、對更多耕地和牧場的渴求，都在蠶食著火山國家公園的土地。當?shù)卮迕褚琅f無視公園的規(guī)定，翻墻而入，到公園里來砍柴、狩獵、收集蜂蜜，在旱季，他們還會來取水。

從早上桉樹和竹子遭到破壞的情況來看，泰特斯族群顯然在森林外面待得很舒服。但山地大猩猩對人類的疾病幾乎沒有免疫力，而且它們對人類毫無戒備，使得它們?nèi)菀资艿饺祟惖膫Α?/p>

公園的游客對山地大猩猩的上述種種行為基本上一無所知，但研究盧旺達山地大猩猩的研究人員明白，他們正在見證一個不同尋常的時刻——不僅是一個極度瀕危的物種數(shù)量在增加，支配其社會行為的規(guī)則也可能會被修改。

一天早晨，我花了近兩個小時，穿過泥塘和蕁麻叢，從比薩特市郊徒步走到福西于1967年建造的研究基地，基地位于卡里辛比火山和維索科之間一個海拔很高的山谷中。福西將營地命名為卡里索科，起初只有兩頂帳篷，后經(jīng)逐漸擴建，現(xiàn)在已在一片苦蘇林區(qū)內(nèi)建成了十幾座小屋及附屬建筑。一條小溪從空地淌過，一如上世紀60年代福西初來此地時的樣子。每當有山地大猩猩幼崽的尸體不見了，福西就會沒日沒夜地在這條小溪邊搜尋，想要在成年山地大猩猩的糞便中找到無可辯駁的證據(jù)，證明它們有同類相食的行為，但她始終沒有找到。

1985年，有人闖入了福西的家，將躺在床上的福西殺害，此案至今未破。從那以后，研究人員繼續(xù)在卡里索科從事研究工作。1994年，卡里索科營地在盧旺達種族大屠殺期間關閉，叛亂分子穿過森林來到營地，把它洗劫一空?，F(xiàn)在，發(fā)展壯大的卡里索科研究中心位于不遠處的穆桑澤一座現(xiàn)代化的辦公樓里。

每年會有大約500名崇拜者無懼傾盆大雨和驟降至冰點以下的氣溫，長途跋涉趕到卡里索科，向福西表達敬意。很多人是通過她寫的書《迷霧中的山地大猩猩》知道她的，這本書于1988年被拍成了電影。然而當我拜訪此地的時候，這里只有我一人。正當我在這片區(qū)域中細細探尋，試圖在想象中復原福西在此處的生活時，背夫們默默地刮去了標示著25只山地大猩猩墳墓的木牌上的苔蘚。就在這個簡陋的墓地外，一塊銅質(zhì)墓碑立在福西自己的墓穴上。

并非所有人都喜歡福西。很多當?shù)厝苏J為她是個非法闖入者，要不就是個女巫，她給那些靠森林為生的人的生計造成了威脅。從一開始，福西就明確了自己優(yōu)先要做的事。她把牧民和他們的牲畜趕出國家公園：這些牲畜踩壞了山地大猩猩最愛吃的植物，迫使它們不得不往山上遷移，而山上的溫度并不適宜它們生存。每年，她都會破壞幾千個為捕捉羚羊和野牛而設的陷阱和套索，套索并不會直接殺死山地大猩猩，但往往會勒斷它們的四肢，造成壞疽或致命性的感染。福西抓住偷獵者，用大蕁麻抽打他們，燒毀他們的棚屋，沒收他們的武器，有一次她甚至抓了一名偷獵者的孩子當人質(zhì)。不過她采取的最為行之有效的策略（也是她傳奇人生中歷久彌新的橋段）是，花錢雇用當?shù)厝嗽趪夜珗@里巡邏，并堅決敦促盧旺達當局執(zhí)行反偷獵法。福西是個頗具爭議的人物，但正如黑猩猩研究專家珍·古道爾所說：“假如盧旺達沒有戴安，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見不到山地大猩猩了?！?h3>卡里索科的山地大猩猩

1967年，戴安·福西在維龍加山脈建立了一座營地，給它取名為卡里索科，在那里，她開始對幾十只山地大猩猩進行研究。50年后，戴安·福西大猩猩國際基金會繼續(xù)從事著她的工作?；饡谶@里觀察的山地大猩猩已超過350只，使其成為研究最密集的種群之一。

比薩特村位于火山國家公園附近，村里的農(nóng)民對山地大猩猩從森林里出來啃食竹子已經(jīng)習以為常，他們種竹子原本是用作建筑材料的。有時，泰特斯族群中的大猩猩甚至會在公園外面睡覺，這一行為增加了它們從人類和家畜那里感染致命疾病的風險。

福西將可人的山地大猩猩形象展現(xiàn)給世人，自己的生活卻充滿苦難。

端詳著福西墓石上簡單的墓志，我為這位先驅(qū)不凡的人生所感動：她在森林中生活了18年，她為募集資金而不顧一切，她為了山地大猩猩學術研究的合法性、保障山地大猩猩的健康以及與山地大猩猩建立感情聯(lián)系而付出辛勞。福西把生活在一片廣闊區(qū)域內(nèi)充滿溫情的山地大猩猩族群展現(xiàn)給世人，而她自己卻生活在痛苦和猜忌之中，這無疑是個巨大的諷刺?！八陋殶o依，遭到很多人的痛恨?！表f切利奧說。

福西的墓與迪吉特的墓僅相距幾步之遙，迪吉特是一只銀背大猩猩，偷獵者殺死了它，還把它的頭割了下來，福西創(chuàng)辦了迪吉特基金會，歷盡千辛萬苦將它打造成了募集資金的金字招牌。福西拼命籌錢，用來雇人追捕偷獵者并為她的反偷獵團隊提供資金支持。但她反對開展生態(tài)旅游賺取收入，從1979年開始，就有專為觀賞山地大猩猩的游客來到卡里索科了，她認為這些游客會加速山地大猩猩的滅絕。福西籌錢的方法是，通過演講和寫文章來公布她的研究成果，從而讓山地大猩猩名聲大噪。也正是福西摸索出了一套方法，讓山地大猩猩適應人類，與之相關的旅游業(yè)才得以出現(xiàn)。

福西在世的時候，盧旺達政府容不下她——當局反復拒絕她的簽證申請，還阻撓她制止偷獵的行動。但是正如韋切利奧所說，盧旺達很快就認識到，她的去世以及被安葬在火山國家公園內(nèi)“具有極高的象征意義，讓人們意識到保護山地大猩猩的迫切性并得到了國際范圍的支持”。去年，共有超過3萬人徒步來到火山國家公園內(nèi)觀賞山地大猩猩族群，他們每人支付給盧旺達的旅游監(jiān)管機構(gòu)盧旺達發(fā)展局750美元，時間僅限1小時。最近，這個價格已上漲到了1500美元，用于對山地大猩猩進行安全防護和監(jiān)控，同時能夠保證政府實踐保護該物種的承諾。游客增多了，就能有更多的錢經(jīng)由一項收益共享計劃進入當?shù)厣鐓^(qū)，從而持續(xù)不斷地創(chuàng)造商業(yè)機會。

旅游業(yè)的規(guī)模可能會進一步擴大。盧旺達政府與麻省理工學院合作，正在考慮在卡里辛比火山頂峰海拔4507米處修建一個氣候研究站，有纜車為研究站的科學家們運送研究器材，還能將游客帶到火山頂上乘坐溜索。保護組織擔憂該項目可能會破壞山地大猩猩的棲息地，因此呼吁進行全面的環(huán)境影響評估。

我的向?qū)Т_定了薩比尼奧族群的位置時，已經(jīng)將近中午，只需從火山國家公園的邊界穿過一小片竹林，走上一小段路就可以到達那里。有一片空地沒有被碎米蕨和巨人半邊蓮占據(jù)，肌肉強健的銀背大猩猩吉西莎姆沃齊坐在那里，靜靜地注視著它的妻妾和孩子們。它突然站起身來捶擊胸脯，我立刻警覺起來，而其他人并沒有什么反應。

我曾猜測，我一輩子都在看講述大自然的紀錄片，還知道山地大猩猩與人類有98%的DNA完全相同，那么我在看到這些龐然大物時就不會那么恐懼了。可是當我在兩米開外看到它們時，卻被嚇得目瞪口呆：山地大猩猩幼崽長著像芋薯一般光溜溜、胖乎乎的腳，雌猩猩的手指像波蘭熏腸那么粗大。它們的手勢似曾相識，也把我嚇得不輕：它們能像我們一樣抓撓！它們會擺弄自己的腳趾！它們會抱起自己的孩子，貼在臉上！然而看清楚之后不一會，負罪感涌上心頭——因為我侵犯了它們的隱私。

到點了，我沖下山，到卡里索科研究中心去見溫妮·?？ㄌ兀龔?004年就開始研究山地大猩猩了，現(xiàn)在負責每個月采集和處理130種動物的糞便標本——除了病毒和寄生蟲以外，糞便中還含有激素、酶和DNA。（一次性袋子是巡邏隊的必帶裝備之一。）

“野生動物內(nèi)分泌學是一個越來越重要的研究領域，”?？ㄌ卣f，“也是一件十分強大的工具?！笨ɡ锼骺频难芯咳藛T從山地大猩猩的糞便中提取應激激素皮質(zhì)醇，再將其與他們觀察到的山地大猩猩的反應進行關聯(lián)?！艾F(xiàn)在我們可以說這種或那種反應會造成壓力了?！彼f。

2014年，研究人員將觀察到的山地大猩猩族群的成員數(shù)量和行為與對糞便樣品中DNA的基因分析結(jié)果進行了對比，結(jié)果顯示出，雄性與雌性山地大猩猩在離開自己出生的族群、向外發(fā)散時所走的距離長短之間存在關鍵差異——這是決定一個族群基因結(jié)構(gòu)的主要因素之一。

研究人員還能從DNA序列中獲知山地大猩猩的父系淵源?！皬倪@些研究中我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統(tǒng)治整個族群的銀背大猩猩是這個族群中大多數(shù)幼崽的父親，卻并非所有的幼崽都是它的孩子?！卑？ㄌ卣f。族群中位列第二和第三的銀背大猩猩同樣將自己的基因傳續(xù)了下去。這個情況引發(fā)了更為有趣的問題：處于非統(tǒng)治地位的銀背大猩猩該怎樣決定自己是繼續(xù)留在族群中，還是想辦法引誘雌性山地大猩猩與它一起另行建立一個新的族群呢？成功地繁殖后代與哪些因素有關？怎樣捍衛(wèi)族群“老大”的地位？

DNA分析法還能通過分析近親繁殖的證據(jù)和不同家族的血緣關系，為如何對其進行保護提供參考?！凹偃绻芾碚邆冎荒芫戎鷰兹荷降卮笮尚?，”埃卡特說，“他們肯定要挑選那些血緣關系較遠的族群。近親繁殖的后代行為會出現(xiàn)異?；蛴薪】祮栴}。”基因多樣性不足還會使大猩猩更易患病，對氣候變化的適應性也更差。

根據(jù)在卡里索科收集到的數(shù)據(jù)，研究人員已發(fā)表了近300篇論文，但需要了解的東西仍有很多?！叭绻銖?997年到2007年一直做一項研究，這個研究期可是很長了，”福西基金會總裁兼首席科學官塔拉·斯托因斯基說，“你可能會覺得這里的大猩猩沒有殺嬰行為，但我們知道，在這段時間之前乃至之后，殺嬰行為都絕非罕見。”

在整個20世紀70年代，由于人類的頻繁干擾，山地大猩猩的密度一直很低，造成了族群分裂，單身的雄性大猩猩被迫去將雌性大猩猩從它們的族群中引誘出來，然后殺死它們的幼崽，促使它們發(fā)情。隨著偷獵的減少，殺嬰現(xiàn)象也減少了?！艾F(xiàn)在山地大猩猩族群的密度很高，而人類的干擾很少了?！彼雇幸蛩够f，“現(xiàn)在殺嬰情況的增多是因為族群間的相互影響增加了。觀察山地大猩猩的反應很有意思?！?/p>

對于公園的官員和發(fā)表過近100篇關于靈長類動物行為和保護方面論文的斯托因斯基而言，最大的意外之一可能是，一只被認為已經(jīng)死亡的銀背大猩猩在1月份重又現(xiàn)身了?？泊谋仁歉Ｎ髯詈竺膬芍簧降卮笮尚芍械囊恢?，也是研究人員有記錄以來存活時間最長的雄性山地大猩猩，它統(tǒng)治著卡里索科最大的山地大猩猩族群巴勃羅，根據(jù)2013年結(jié)束的一項調(diào)查分析，它至少有28個子女，在研究人員研究過的山地大猩猩中是最高紀錄。這只長著赤褐色眉毛的傳奇大猩猩在去年10月份消失時已有37歲了，在那之后的一個月，許多搜尋人員在森林中尋找它的尸體，但一無所獲。

福西帶著科科和普克一起散步。這兩只山地大猩猩幼崽在1969年被抓，準備送到德國的一家動物園去，它們飽受虐待。福西悉心護理這兩個孤兒，甚至讓它們同住在自己的小屋里，直至它們恢復健康，但最終還是未能使它們擺脫被抓走的命運。

坎茨比的回歸顛覆了關于雄性山地大猩猩頭領行為的諸多假設。“像它這樣年事和地位都很高的頭領走而復歸，這種事還從沒見過?！彼雇幸蛩够f，“此外，它看上去非常健康?！?/p>

在坎茨比消失的那段時間，它的兒子吉庫拉西當上了巴勃羅族群的頭領?？泊谋然貋碇螅袝r會率領這個族群，但不再是它的統(tǒng)治者了。后來，在2月份，它顯得很虛弱，最后一次不辭而別。它的尸體在5月份被發(fā)現(xiàn)。

在卡里索科的研究人員看來，如今發(fā)生在火山國家公園里的一切，都反映出山地大猩猩具有很高的靈活性。福西在這里研究山地大猩猩的時候，她觀察的族群中僅有兩到三只雄性。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人類的干擾減少了，族群的規(guī)模增長驚人，每個族群中有八只銀背大猩猩。最近，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有許多族群分裂了，一般發(fā)生在雄性頭領死后，其結(jié)果是族群規(guī)模再次變得像福西那個時候那么大了?！斑@表明，行為不是憑空產(chǎn)生的，而是受到更多因素的影響?！彼雇幸蛩够f，“當山地大猩猩所處的環(huán)境和條件發(fā)生變化時，它們的社會組織等情況也會隨之變化?！倍捎谒鼈儚挠啄甑匠赡暌?jīng)過很長時間，因此就算要弄清什么才算“正?！币惨馁M很長時間。

雖然人類的行為加速了大約60%的野生靈長類動物物種的滅亡，但山地大猩猩這種大型類人猿的數(shù)量卻在上升。盡管如此，維龍加山區(qū)的山地大猩猩依然極易受到傷害?！八鼈兊臄?shù)量之少令人難以置信，而且脆弱不堪?！彼雇幸蛩够嬲f。

因此，福西基金會繼續(xù)監(jiān)控動物，清除陷阱，同時也在投資開展社會項目。該組織在比薩特村建立了一座學校圖書館和計算機中心，還修建了一個產(chǎn)科病房;它運營著野生動物保護教育項目，每年使大約1.3萬名盧旺達人受教;它同時還計劃幫助村民找到謀生之道。

遷入火山國家公園地區(qū)的山地大猩猩族群更少了，但人類恐怕仍需要將一部分土地讓與它們。政府已經(jīng)考慮設立一個緩沖區(qū)，強制要求人、牲畜和耕地退到山下更遠的地方。該措施將會引起極大的爭議，因為每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有700人把穆桑澤區(qū)當做家園。“我們必須確保這些社區(qū)中的人們明白火山國家公園的價值所在?！彼雇幸蛩够f。畢竟，徒步觀賞山地大猩猩活動是盧旺達旅游業(yè)的支柱，2015年這一產(chǎn)業(yè)帶來了3.67億美元的收入，而公園將收益中的10%與當?shù)厣鐓^(qū)共享。

眼前，一只山地大猩猩母親正逗弄著一只幼崽，而另一對大一些的猩猩在草墊上摔跤，此時很容易忘記這一開心場面背后的人類政治活動。有批評者質(zhì)疑，這些極端的保護措施耗費了大量的資金，而如果將這些資金用于保護其他物種可能會更有意義，還有些批評者認為，保護者們幫助那些不健康的山地大猩猩個體存活下來，甚至可能擾亂了自然選擇。

但韋切利奧堅定地支持這項工作?！拔覀儙椭降卮笮尚缮妫まD(zhuǎn)人類造成的影響，”她說，“因為正是人類導致了它們的瀕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