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特?·凱利
這艘日本宇宙飛船在2015年向空間站提供了近5噸的硬件和物資。從太空俯瞰地球,尼羅河閃耀著璀璨的燈輝,緩緩流入地中海東部。
在連續(xù)340天的時間里,斯科特·凱利就是一個活生生的科學實驗。研究人員對凱利(下圖是他在空間站上和地球的自拍照)的狀況進行監(jiān)控,從而了解人體如何應對并適應太空中的惡劣環(huán)境,以便為日后的太陽系探索做好準備。他進行了三次太空漫步,在空間站上繞地球軌道飛行5440圈,歷經1.44億英里(約2.32億公里)之后,終于在2016年3月回到地球。他在本文中提到了長期太空旅行對身體和情感的挑戰(zhàn)。
從200英里高的太空俯瞰地球,我感覺自己比多數人更能親密接觸它,更熟悉它的海岸線、地形、山脈以及河流。世界上的一些地區(qū),尤其是在亞洲,被空氣污染重重籠罩,呈現出一種病態(tài),看起來急需治療。地平線上的大氣層,薄得就像覆蓋在眼球上的隱形眼鏡,它是如此脆弱,似乎在請求我們的保護。我最喜歡的地球景色之一是巴哈馬群島(上圖),它是一個大型群島,不同深淺的顏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海水有著充滿活力的深藍色,結合島上光亮的青綠色,兩者相得益彰,陽光照耀在淺灘和礁石上,泛起片片金光。每當新的機組人員來到國際空間站,我總是把他們帶到穹頂艙,從這個四周都是窗戶的模塊俯瞰地球上的巴哈馬群島。每次看到這番景象,我總會停下來欣賞地球的美景,感激自己是多么幸運。
有時,當我從窗戶往外看時會想到,所有我珍惜的東西,每一個曾經在地球上生存和死亡的人(除了空間站上的六名機組人員以外)都在我的眼底。當然在其它時候,我也會意識到,空間站里的這些人當下對我來說就是全人類了。如果我要面對面和某人交談,與某人對視,向某人尋求幫助,或者與某人一起吃飯,那這個某人肯定會是空間站上的其他五人之一。
這是我的第四次太空任務,也是我第二次來到國際空間站,我已經在這里待了三個星期?,F在我越來越能了解自己睡醒時身在何方,但是仍然經常搞不清身體的朝向。我醒來時會覺得自己上下顛倒了,因為在黑暗且無重力的情況下,內耳只能隨機猜測身體在這個小空間中的方向。當我開燈時,會產生一種視錯覺,好像整個房間在快速旋轉,在我面前重新排列,但我知道這實際上是大腦在根據新的感官輸入調整認知。
我的居住艙勉強夠大,剛剛好能放下睡袋、兩臺筆記本電腦、一些衣服、洗浴用品、艾米蔻(我多年的女友)和女兒的照片,還有幾本平裝書。我裹在睡袋中喚醒了固定在墻上的兩臺電腦之一,查看時間表。今天的大部分時間要用來執(zhí)行一項名為“捕捉龍飛船”的耗時長久的任務。
國際空間站有時被描述為一個物件: “國際空間站是迄今為止造價最高的物件?!薄皣H空間站是唯一一個由不同的國家制造組件并在太空中完成組裝的物件?!边@么說也沒錯。但當你在空間站里住上幾天、幾個月或幾個月之后,你就不會覺得它像一個物體。它感覺像一個處所,一個非常具體的地方,擁有自己的個性和與眾不同的特征。空間站有內外之分,房間接著房間,每一個房間都有不同的用途、不同的設備和硬件,以及獨特的感覺和氣味,不同于其他房間。每個模塊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脾氣。
從外面看空間站,就像一串首尾相接的易拉罐??臻g站大概是一個足球場的大小,由五個模塊縱向相接組成,其中三個屬于美國,另外兩個屬于俄羅斯。另外還有一些來自歐洲、日本以及美國的模塊都作為分支連接到空間站的左右兩舷,俄羅斯的三個模塊則連接到“上”和“下”兩個方向(我們稱之為天頂和天底)。從我第一次訪問太空站到執(zhí)行這次任務,它已經增加了七個模塊,占了整個空間站體積的一大部分。這種增長不是偶然的,它反映了自20世紀90年代空間站項目開始以來就已經計劃好的裝配順序。
摘錄自斯科特· 凱利的作品《毅力》。作者版權所有?2017。該書將于10月由克諾夫雙日出版集團的艾爾弗雷德· A.克諾夫出版社出版,中文版將由中信出版社于2018年出版,內容請以中信出版社的版本為準。
每當有飛船訪問并在這里停泊一段時間,空間站上就會出現一個新的“房間”,而且通常是在面向地球的那一側。如果要進入房間,我必須往“下”走,而不是往左或往右。當我們把貨物卸下來之后,那些房間就會變得更寬敞,后來等它們填滿垃圾了又會縮小。當然,我們不是那么需要空間,特別是在美國方面,空間站感覺很寬敞,我們都很容易找不到對方。但是空間站會出現新的房間,將它們解除連接之后又會消失,這是大多數房子沒有的奇怪特征。
在航天飛機退役之前,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已經開始與私人公司簽訂合同,開發(fā)能夠向空間站提供貨物的航天器,并且在將來某個時候運送新的機組人員。迄今為止最成功的私人公司是太空探索技術公司,又名SpaceX,該公司生產了龍飛船。昨天卡納維拉爾角的一個發(fā)射臺發(fā)射了一艘龍飛船。從那時起,龍飛船就已經在軌道上距離我們10公里的安全位置飛行。今天早晨,我們的目標是用空間站的機器手臂捕獲它,并將其連接到空間站的對接端口。捕捉飛船的過程有點像玩電子游戲,需要手眼協調,不同的是它涉及價值數億美元的設備。只要出現一個錯誤,很可能就會丟失或損壞龍飛船以及飛船上數百萬美元的物資;只要手一滑,很容易就會讓飛船撞到國際空間站。此前曾經出現過一次補給船事故,載貨飛船“進步號”與俄羅斯的老空間站“和平號”相撞,幸運的是當“進步號”沖進空間站時,機組人員沒有因為減壓而死亡。
這些無人駕駛飛船是我們從地球獲得物資的唯一途徑。俄羅斯的“聯盟號”宇宙飛船可以將三個人送到太空,但幾乎沒有剩下任何可以放其他物資的空間。迄今為止,SpaceX的龍飛船和獵鷹火箭已經取得很大成功,而在2012年,該機構也成為了第一家到達國際空間站的私人公司。從那以后,SpaceX的飛船跟俄羅斯的“進步號”和軌道科學公司的“天鵝座號”一樣,成為了我們的常規(guī)供應商,他們還準備在未來幾年內用龍飛船運送宇航員。如果能成功實現這個目標,他們將成為第一家把人類送入空間軌道的私人公司,而這次發(fā)射也將成為自從2011年航天飛機退役后美國第一次送宇航員上太空。
現在,龍飛船上運載著4300磅(約1.95噸)我們需要的補給,其中包括食物、水和氧氣,生命維持系統(tǒng)的備用件和補給,針頭、真空抽血管、樣品容器和藥物等醫(yī)療保健用品,以及衣服、紙巾和毛巾,我們會盡量省著用,使用盡量長的時間,然后再把它們扔掉。龍飛船也將會為我們送來新的科學實驗項目,還會給我們現有的實驗提供新的樣品。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將在一小群活體小鼠身上做實驗,研究失重環(huán)境如何影響骨骼和肌肉。每艘補給飛船還會送來家人的小包裹,這是我們一直翹首以盼的,另外還有珍貴的新鮮食品,但我們只能享用幾天,因為很快就吃完或者變質了。在這里,水果和蔬菜似乎比地球上腐爛得更快,我也不知道原因,看到這個現象,我不禁擔心同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我自己的細胞上。
我們特別期待這艘龍飛船的到來,因為另一艘飛船在2014年10月發(fā)射后爆炸了。那是由另一家私人承包商,即美國軌道科學公司發(fā)射的“天鵝座號”飛船。空間站上的物資數量總會遠遠超出宇航員當前的需求,所以當這批補給丟失時,沒有立即出現食物或氧氣短缺的危險。不過,這是多年來第一次飛往國際空間站的補給飛船發(fā)生事故,還損失了數百萬美元的設備。糧食和氧氣等重要耗材的損失讓每個人深思:如果發(fā)生一連串事故怎么辦?爆炸發(fā)生幾天后,維珍銀河公司開發(fā)的實驗型太空飛機在莫哈韋沙漠中墜毀,造成副機長死亡。這兩次失敗當然沒有聯系,但它們發(fā)生的時間如此接近,自然讓人覺得好像我們在多年的成功之后,可能終于要遭遇一連串的厄運。
回到居住艙,我邊穿衣服邊查看電子郵件。當你不能“坐”或“站”時,穿衣服會有點麻煩,但我還是習慣了。最有挑戰(zhàn)性的是穿襪子——沒有重力幫我彎腰,我只能發(fā)揮身體力量和柔韌性,將雙腿拉到胸前。決定穿什么衣服倒毫無難度,因為我每天都穿同樣的東西:一條卡其布褲子,褲子上有很多口袋,大腿位置還纏著很多魔術貼,當我沒法把東西“放下”時就要用到它們。我決定要盡量讓衣服穿久一點,腦子里為以后去火星打著算盤。一條內褲能不能穿四天而不是兩天?一雙襪子可以穿一個月嗎?一條褲子能穿半年嗎?我就是要找出答案。我穿上最喜愛的那件黑色T恤和一件運動衫,這件運動衫是第三次跟我上太空了,我想它肯定是服裝史上旅行路程最長的一件衣服。
穿好衣服準備吃早餐,我打開了居住艙的門。當我往后推墻讓自己飄出來的時候,不小心踢出一本平裝書:艾爾弗雷德·蘭辛編寫的《毅力:沙克爾頓的非凡航行》。以前上太空我也帶著這本書,有時候會在空間站漫長的一天之后翻一翻,思考這些探險家在差不多一百年前的經歷。他們一度在浮冰上滯留了好幾個月,被迫殺狗以果腹,還幾乎在嚴寒中凍死。他們餓著肚子徒步行進,穿過了很多裝備精良、糧食充足的探險家眼中無法通行的山脈。最了不起的是,他們沒有失去任何一位考察隊員。
在這里,水果和蔬菜似乎比地球上腐爛得更快,我也不知道原因,看到這個現象,我不禁擔心同樣的事情會發(fā)生在我自己的細胞上。
試著把自己放在他們的處境中去設想,我認為在當時的情況下,不確定性一定是最糟糕的事情。他們一定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夠生存下去,這種懷疑肯定比饑餓和寒冷更可怕。當我讀到他們的經歷時,我會想到他們面對的困難比我更多。有時我會專門為這個原因拿起這本書。如果我因為各種原因感到不開心,比如因為想念家人,或者是因為當天過得很糟糕,又或者是因為孤獨感席卷而來,我只要讀了幾頁沙克爾頓的冒險經歷,心態(tài)就會不一樣。這些經歷提醒我:雖然我現在可能感到十分艱苦,但肯定不會遇到他們那樣的困難。一切都是角度問題。我把這本書和其他一些個人物品收好。也許我會在今天晚上睡覺之前讀幾頁。
龍飛船現在位于距離我們10公里的軌道上,與我們每小時1.75萬英里(約2.82萬公里)的速度同步。我們可以從外部攝像機看到它在朝著我們閃光。不久之后,加州霍桑市的SpaceX地面控制中心會將它移動到距離我們2.5公里的位置,然后是1.2公里,250米,30米,10米。在到達每個??奎c的時候,地面上的隊伍都將檢查龍飛船的系統(tǒng)并評估其位置,然后再發(fā)出“前進”或“停止”的命令,從而進入下一個階段。到了250米的時候,我們將開始監(jiān)控飛船靠近的過程,保證飛船保持在安全的空間走廊上,保證一切按照計劃進行,如果有需要,我們也隨時準備中止任務。一旦飛船足夠接近,我的同事薩曼莎·克里斯托弗雷蒂將用空間站的機器手臂抓住它。這其實是一個非常緩慢細致的過程,也算是電影和現實生活之間的一個不同之處。在影片《地心引力》與《2001太空漫游》中,一艘宇宙飛船靠近空間站,然后鎖定在空間站上, 艙門打開,最后人們順利通過,整個過程大約只需要90秒。在現實中,我們操作時心里很清楚:一臺航天器隨時可能對另一臺航天器造成致命的威脅,而且兩者越接近,威脅就越大,所以我們會緩慢移動,深思熟慮。
2015年11月,為了重新配置冷卻裝置,凱利進行了一次長達7小時48分的太空漫步,期間他被安全地拴在太空站上。保護他的只有一套多層結構太空服,讓他免受輻射和太空中其他危險因素的威脅。
薩曼莎將在穹頂艙的機器人工作站操作機器手臂,空間站上的另一個美國人特里·維爾茨擔任她的候補,而我將負責協助飛船靠近和連接的操作。我和特里一起擠到了薩曼莎所在的穹頂艙,在她身后看著顯示器上的數據,上面顯示了龍飛船的速度和位置。
一種不同尋常、無與倫比的氣味向我襲來。它帶有一點焦味,還有一些金屬味。這讓我想起了美國獨立日的煙火:那是太空的味道。
特里和我一樣,在加入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之前是一名試飛員,之前是在空軍服役,他的呼叫名稱是弗蘭德斯,來自《辛普森一家》里可愛誠實的角色內德·弗蘭德斯。特里擁有內德·弗蘭德斯那種樂觀、熱情和友善等積極的精神,但沒有他那些缺點。我發(fā)現他一直很有能力,作為一個領導者,他會尋求共識,不搞專制,這讓我十分欣賞。自從我來到這里之后,他一直尊重我的經驗,善于聽取意見,著眼于如何把事情做好,而不是拒絕別人或者與他們爭高下。他喜歡棒球,所以總會在空間站的某個地方看比賽,特別是在休斯頓太空人隊或者巴爾的摩金鶯隊出場的時候?,F在我已經習慣了看九局比賽再工作幾小時的節(jié)奏。
薩曼莎是在意大利空軍擔任戰(zhàn)斗機飛行員的少數幾名女性之一,各方面技術能力都很強。她友善而樂天,更難得的是,除了其他優(yōu)越資質之外,她還有很好的語言天賦。薩曼莎的母語是意大利語,但英語和俄語(國際空間站的兩種官方語言)以及法語和德語都達到了母語水平。她還在努力學習漢語。
對于希望在太空飛行的人來說,語言可能會成為一項挑戰(zhàn)。我們都必須能夠使用第二語言(多年來我一直在學習俄語,而我的俄羅斯隊友的英語說得比我的俄語要好得多),但是歐洲和日本的宇航員如果不會說英語或俄語,那他們就要同時學習兩種語言,負擔會更重。對于薩曼莎來說,這并不是問題。事實上她的俄語和英語都非常好,如果我們的話題比較微妙或者復雜,她有時會充當我們與俄羅斯宇航員之間的口譯員。
戴維·圣雅克是一名加拿大宇航員,他會在休斯頓控制中心和我們通話,告訴我們龍飛船的移動位置,一步步指導我們捕捉飛船。龍飛船由地面進行控制,每一步移動都是事先計劃好的。
戴維說:“龍飛船目前處于空間站200米保護區(qū)內?!北Wo區(qū)是空間站周圍的虛擬半徑邊界,它可以幫助我們避免意外碰撞?!坝詈絾T現在有權發(fā)布中止命令?!边@意味著如果我們與休斯頓失去聯系,或者龍飛船超出空間走廊之外,我們可以自行關閉這個過程。
“呼叫休斯頓,捕獲條件已確定,我們已準備好捕獲龍飛船?!碧乩锘卮鸬?。
飛船到達10米距離處時,我們關閉了空間站的推進器,以防止出現任何意外的顛簸。薩曼莎開始操控機器手臂,左手控制手臂的平移(前、后、上、下、左、右),右手控制其旋轉(傾斜、轉動和搖擺)。
薩曼莎伸出機器手臂,眼睛盯著一個監(jiān)視器,上面是機器手臂的“手掌”(末端執(zhí)行器)上攝影機拍到的畫面,另外還有兩個視頻監(jiān)視器顯示龍飛船的位置和速度數據,她也可以通過大窗戶看到操作過程。她將機器手臂從空間站移出,動作非常緩慢、小心翼翼。兩個航天器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薩曼莎一直沒有動搖或者偏離軌道。在中心屏幕上,龍飛船上的抓鉤固定器越來越大。她要做出精確的調整,使飛船和機器手臂完美對齊。
機器手臂慢慢地,慢慢地伸出來。幾乎觸碰到了龍飛船。
薩曼莎拉動扳機?!安蹲健!彼f。一切完美上演。
龍飛船與空間站之間的空間(“連廊”)加壓的過程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而且必須正確操作。龍飛船可能對空間站造成的危險還沒有消失。連廊建立過程中的失誤可能會導致減壓,把我們的空氣排到太空。因此我和薩曼莎一步一步地完成這個流程。
我們一直等待,第二天早上才打開通往龍飛船的空間站艙口。當薩曼莎打開艙門,一種不同尋常、無與倫比的氣味向我襲來,帶有一點焦味,還有一些金屬味,讓我想起美國獨立日的煙火:那是太空的味道。經過一系列的程序,我們終于打開了龍飛船的船艙,清楚地看到家人給我們的包裹就在眼前,還有實驗用的老鼠和新鮮食物。我和特里把包裹分發(fā)給大家,感覺有點像圣誕老人在發(fā)禮物。
回到私密的居住艙,我終于打開了包裹。包裹里有艾米蔻寄來的一首詩和一些巧克力(她知道我在太空中喜歡吃甜食,但在地球卻不怎么吃);兩條健身鞋用的鞋帶,上面帶著鞋帶扣,因為在失重環(huán)境中很難綁鞋帶;一瓶弗朗克辣椒醬;一張孿生兄弟馬克寄來的照片,上面有兩個紅發(fā)的雙胞胎小男孩正在鏡頭前豎起中指,照片的背后寫著一句話:“希望WCS在太空里能用!”(WCS代表廢物收集系統(tǒng),即太空廁所);還有我女兒夏洛特和薩曼莎寄來的卡片,她們用黑色筆在厚厚的紙上寫的字清晰可見。
我把所有東西都放好,吃了一塊巧克力,又查了一遍電子郵件。我在睡袋里倒掛著待了一會兒,心里想著孩子們,不知道我不在家的日子里她們都過得怎么樣。然后我就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