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旅珠
晚餐后,女兒沖過來對我說:“媽媽,詹姆士跟我說他帶過比爾·蓋茨、吉姆·羅杰斯、查克·羅理士,還有洛克菲勒家族呢!”她做了個鬼臉:“聽起來,比爾·蓋茨是個相當無趣的人喔……”
很難得看到女兒連著幾天跟我們的肯尼亞導游詹姆士同桌吃飯,不但不覺得尷尬無聊,竟還有興趣主動跟他閑談,然后再興奮地帶著當晚出爐的新鮮話題來向我“報告”。我相信在肯尼亞,像詹姆士這樣經(jīng)驗豐富又精通德英法語的超級導游,必然服務(wù)過不少世界級的名人。不過,世界上有無數(shù)精彩的旅游地點,非洲可以做Safari獵游行程的國家更是不少,為什么這么多名人都選擇來到東非的肯尼亞呢?我想,應(yīng)該都是為了年年在馬賽馬拉上演的動物遷徙大戲吧!
位于肯尼亞南部的“馬賽馬拉野生動物保護區(qū)”,面積1800平方公里,與南方鄰國坦桑尼亞的“賽倫蓋提國家公園”相連,整個區(qū)域合稱為“賽倫蓋提—馬拉生態(tài)系統(tǒng)”。每年,多達兩百萬只的草食動物為了充足的草源,跟著雨水的氣味逐水草遷徙,在這個生態(tài)系統(tǒng)中形成順時針方向的巡回移動。由于數(shù)量龐大,遠觀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動物如螻蟻般涌動,氣勢之磅礴,堪稱自然界最壯觀的遷移現(xiàn)象。
目前的遷徙模式始于上世紀60年代中期,原因不明,有人認為可能是氣候變遷造成的。每年的六七月當坦桑尼亞賽倫蓋提的旱季來臨,動物群就會北移至肯尼亞境內(nèi)雨水較豐的馬賽馬拉,因此有人笑說,人類無法自由跨越國界,非洲動物卻輕易擁有“雙重國籍”。這些“草食系”動物的食量驚人,整個生態(tài)系統(tǒng)內(nèi)不論哪個地方,原本草長平均一兩尺高的大草原,在動物大軍壓境過后,竟像被剪草機剃成了平頭一樣光禿整齊,難怪它們得努力搬家覓食,等明年草長出來后再回來。
大遷徙的動物數(shù)量最多的是牛羚,約有150萬頭,剩余的則是為數(shù)20到30萬頭的斑馬,以及湯氏蹬羚。斑馬數(shù)量雖然相對較少,卻通常是帶頭沖鋒陷陣的“先遣部隊”。主角牛羚是羚羊的一種,但看起來像牛,還有張比馬臉更長的黑臉,模樣相當奇特。有趣的是,此行發(fā)現(xiàn)所有的當?shù)厮緳C都不喜歡牛羚,而且竟然都是因為覺得它們“長相太丑”!
大批草食動物現(xiàn)身,當然也伴隨上演各類精彩血腥的獵殺畫面,因為對獅子、豹和鱷魚等肉食動物來說,一年一度“自己送上門來”的美食周年慶,怎能不令它們摩拳擦掌、嚴陣以待?!百悅惿w提國家公園”的面積有馬賽馬拉的十倍大,動物的百萬大軍也只有每年的七到九月過境馬賽馬拉,但想看動物大遷徙卻不得錯過此地,因為馬賽馬拉的草原中,有一條盤踞著大批尼羅鱷的馬拉河蜿蜒穿越,遷徙過程中最驚險的“馬拉河之渡”,就發(fā)生在這里。
我們到馬賽馬拉的第二天下午,才剛趕到馬拉河邊,就看到驚心動魄的一幕。數(shù)以千計的斑馬和牛羚準備渡過馬拉河,先是幾只斑馬有意領(lǐng)頭,但不知發(fā)生何事,在一陣騷動之后全數(shù)退回岸上。五分鐘后改由牛羚發(fā)動,它們開始義無反顧地接連下水,奮力往對岸游。但就在此時,一只牛羚卻突然往下沉,原來是被一只大尼羅鱷咬住了!
可憐的犧牲者是一位母親,因為此時一只小牛羚在水邊發(fā)出聲聲哀鳴,幾度試圖下水,終究還是只能放棄,眼睜睜看著母親的身影隨著緊咬不放的鱷魚沒入滾滾泥流。如此教人鼻酸的場面,卻是自然界無法逆轉(zhuǎn)的現(xiàn)實,因為鱷魚在這段時期若是沒有吃飽,將會餓死。
在馬賽馬拉的最后一天,我們再度幸運地看到了最經(jīng)典的“馬拉河之渡”,而且過程長達一個半小時。詹姆士說,這是他入行三十年來看過連續(xù)渡河時間最長的一次,司機也說曾有人來了肯尼亞五趟都無緣親眼目睹。很少人有機會像我們這樣,不但清楚看到幾只鱷魚合力把斑馬拖入水中的過程,還看到鱷魚銜著死去的獵物,逆流游到水邊找樹枝卡住“暫存”,立刻回頭再戰(zhàn)。
在馬賽馬拉,大約10%—20%的遷徙動物會在路程中犧牲,不過十月它們離開此地回到賽倫蓋提東北部時,七成的母牛羚都有了身孕。據(jù)說來年二到四月,當它們移動至賽倫蓋提西南部時,將會發(fā)生成千上萬的牛羚同時在草原上生產(chǎn)的奇景!
Some say eat or be eaten
Some say live and let live
But all are agreed as they join the stampede
You should never take more than you give
一趟東非之行,為我熟稔多年的“獅子王”歌曲,配上了最生動真實的MV畫面。這,就是大自然的奧秘: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