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 之
喂,誰敢動我姐
■未 之
弟弟的班主任打來電話,讓家長去學(xué)校。老媽在電話里指定我代替她去,便和老爸瀟灑地飛向了北京。
我到弟弟學(xué)校的時候,他在辦公室的角落里安靜地坐著,頭發(fā)凌亂,衣服臟兮兮的,旁邊還有幾個男同學(xué)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一番道歉后,我把他拎出辦公室,正想發(fā)飆,他嬉皮笑臉地把左肩膀甩到我面前:“手斷了,上不了課,送我去醫(yī)院吧!”你說我怎么會攤上你這樣一個弟弟?
第二天早讀期間,有同學(xué)過來八卦:“你昨天下午請假是去約會了啊?我可看到你們從醫(yī)院走出來哦。只是奇怪了,哪有人約會去醫(yī)院的?”我手中的課本差點甩上天:“他是我的債主好嗎?”想起昨天的折騰我差點按捺不住怒火,而這僅僅是謝泫給我惹的麻煩中微不足道的一件。
讀小學(xué)的時候,他在我的獎狀上畫了很多只烏龜,害得我哭了幾天。初中剛開學(xué),在操場打個籃球他都可以和隔壁班的學(xué)生干一架。老爸懲罰他,沒收了鼠標,結(jié)果我也不能玩電腦。沒事的時候,他找事一般地在窗戶那邊吶喊:“我的謝淇姑奶奶,沐浴露沒有了,下樓去買唄!”
……
估計我上輩子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吧。
隔壁班有個女生,我們一起負責(zé)校門口的宣傳板報,本來合作挺愉快,最近她不知抽什么風(fēng),總和我意見不合。這天放學(xué),我正在寫宣傳文字,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始挑我的毛病。我是個走中庸之道的小女子,雖然很想頂她,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動聲色地低著頭聆聽她數(shù)落我的錯誤,繼續(xù)寫我的字。
“同學(xué),你的東西掉了哦?!敝x泫突然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他彎下腰撿起一張明信片,拿起來端詳了一陣?!扒闀?!美女,哦,不,你也不美。長得這么對不起群眾也有人愛慕,難能可貴。”謝泫對著那個女生一個勁兒地“噴”。那女生的臉瞬間綠得和鸚鵡一樣。她氣急敗壞地推開謝泫,邊走回教學(xué)樓邊嚷嚷:“神經(jīng)??!”
“你怎么過來了?”我問他。他晃晃手中的明信片:“老媽寄回來的,上面寫著要我們好好吃飯。晚上我想吃大餐,就來接你放學(xué)?!闭f罷,利索地幫我收拾散落一地的粉筆和資料。那晚我心情比較好,吃完后破天荒第一次請謝泫去唱歌。他興奮地撥通電話:“兄弟,我姐請唱歌!來!”可是去到KTV我又后悔了。他簡直就是點唱機,我點的歌他都要來和我搶唱。我差點要把麥克風(fēng)塞進他嘴里,用麥線捆緊他的雙手雙腳,丟到角落里涼快。
爸媽的周年慶旅行結(jié)束了。周末,我和謝泫去機場接他們,粗心的我竟把家里的鑰匙掉在半路,更糟糕的是我完全不記得在哪個地方落下了,謝泫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爸媽從出口走出來,手里是大包小袋,一臉的春光,甜蜜滿滿?!凹依餂]發(fā)生什么事吧?”老爸問。“嗯?!蔽倚奶摰鼗卮?。“你弟呢?”老媽四處張望。這時謝泫不知從何處鉆出來,撒嬌道:“親愛的媽咪,我的禮物呢?有沒有特產(chǎn)啊?”老媽一臉寵溺,笑得跟花一樣:“有有有,回家拆禮物?!薄袄辖悖弥??!敝x泫突然把一串鑰匙丟給我,上面吊著喬巴的小模型,正是我遺失的鑰匙。
后來我才知道,平日里吊兒郎當(dāng)?shù)闹x泫,雖然讀書不佳,但是有極好的人緣。那天他知道我弄丟了鑰匙,發(fā)動他的同學(xué)在各個路段幫我尋找,終于在一個公交站臺的角落找到了。
我曾經(jīng)認為,謝泫是上天安排的九九八十一難,是玫瑰的刺,是我生活里最不想理睬的人。我曾經(jīng)哭紅了眼睛問爸爸媽媽為什么要生一個弟弟。他從來不讓我安安靜靜地看電視,總是使喚我干家務(wù)、買零食、幫他寫作業(yè)。他總是沒完沒了地給我制造麻煩??扇缃瘢揖谷婚_始覺得,有他在,我的生活沒那么糟糕。記得小時候有一次在小區(qū)里玩耍,有個大胖小子不讓我玩滑梯,謝泫那時還只是個小不點,他沖上去對小胖子吼道:“不準你動我姐……”
現(xiàn)在想起,我竟有點小感動。
(摘自《中學(xué)生博覽》2017年第8期 圖/千圖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