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清
摘 要:歷史博物館與當代藝術博物館是歷史與現(xiàn)在的碰撞,極具對比性。通過對歷史博物館與當代藝術博物館中觀看問題及其差異的研究,對傳統(tǒng)歷史博物館的改進具有參考價值。
關鍵詞:歷史博物館;當代藝術博物館;看;差異
隨著經濟的發(fā)展,人們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精神消費也逐漸提上生活的日程。參觀博物館成為人們精神消費的一部分。周末節(jié)假日,邀約好友走進博物館,來一場文化熏陶的旅程。各種展品從我們眼前劃過,各種社會科學文化知識也在不經意間溜進了我們的腦子里,從 而達到了很好的教育效果,世界的多元化也帶動著文化多元化的發(fā)展,各國文化的交流也依賴于博物館這個平臺。進入博物館,我們作為主體,展品作為客體將自己掏空等待著我們的審視。我們在觀看展品的時候有沒有思考過你看到的是什么?其屬性如何?你是如何看的?當代藝術博物館中的“看”與歷史博物館中的“看”有什么差異呢?其實簡單的觀看行為也值得當作一個問題來研究,因為越是簡單的問題其等待挖掘的程度越深,正如古往今來的眾多哲學家一直在研究“我是誰?”“我要到哪里去?”這些問題一樣,它們看似簡單,哲學家們卻一直在無窮的探索之中。本文將運用哲學的視角引領你們去觀看歷史博物館與當代藝術博物館及其觀看的差異。
一、歷史博物館中的“看”
(一)看的歷史性
歷史博物館藏品的主要來源有以下幾類:國學的舊存,考古發(fā)掘、征集收購、政府撥交及社會的捐贈。無論是以上何種來源,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屬性——歷史性。沉寂的文物被發(fā)掘出來,展示在人們的面前,它是歷史的產物,承載著歷史的文化記憶,因此歷史博物館中的“看”,其本質就是歷史地看,或者看歷史性。為了得到這些文物,我們必須得撥開它們周圍的土層,翻開它的埋藏之地,文物一旦被帶離原處,放置在博物館中,它就會改變原來的形貌,它的歷史處境變得虛無縹緲,存在地已經不再是原樣了,我們得到的并不是原來的它們,我們也沒有真正地擁有過它們,看見就是失去,原來的它們已經不在了。文物放置于歷史博物館中被我們觀看,我們看見的只是文物的外觀,失去的正是文物的歷史性。文物被挖掘出現(xiàn)在人們視野中的那一刻既是歷史的重現(xiàn)也是歷史的消失,消失的歷史被重現(xiàn),是新生也是滅亡。新生——它被呈現(xiàn)在現(xiàn)實中,供人們品味欣賞,光輝歷史被下一代傳承;滅亡——它被剝去神秘的外衣,被擱置一旁。
(二)光暈
“光暈”(Aura)是本雅明的美學思想,德語中的Aura,指的是教堂圣像畫中圣人的頭上頂著的一抹“光暈”,這是Aura的本義,對應著“神圣”之物。而本雅明用“光暈”來形容藝術品神秘的韻味以及受人膜拜的特性,這是本雅明對“光暈”的轉義。歷史博物館展示的文物,眾多都是宗教信仰的產物,例如馬王堆漢墓帛畫,共同建構了一套系統(tǒng)而完整的墓葬繪畫圖像體系,凸顯了靈魂升天的主題,并傳達出了永生的喪葬信仰?!白诮檀_實是光暈的具有代表性的人類學形式和歷史范式?!比绫狙琶魈岬焦鈺瀳D像時說,“它看著我們,使自己變成我們的主宰”,他談的還是間距本身所具有的能力,而不是什么模模糊糊的神力,盡管它隱秘,盡管它飄渺。我們與文物隔著一段距離,不僅僅是透明玻璃帶來的間距,還有光暈所帶來的間距,因為我們無法觸及神,只有將神寄托于我們能看見的文物,文物也由此而生發(fā)出崇拜的性質。
二、當代藝術博物館中的“看”
(一)普通物品的變相
都說藝術來源于生活,這句話在當代藝術博物館中得到了很好的驗證,你會看見日常生活中的物品赫然地放置于展廳中,或者通過不同的搭配組合放置其中,當你看到它們以作品的形式出現(xiàn)在你們面前,你還會把它們看作是普普通通的日常生活用品嗎?此刻的它們已經不是普通之物,它們被賦予了新的含義,普通物品變相為藝術品,我們觀看它們的方式也將隨著改變,它們等待著我們去解讀,它們在似與不似之間徘徊。方塊,是人們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物品,但是在艾德·萊茵哈德的作品中,他所展示的黑方塊,遠遠沒有那么簡單,這個問題,可以從艾德·萊茵哈德莫名其妙的話語里面去尋找根由,“他將自己的夢境畫了出來,是黑的,像一個(無性無形)的方塊黑幕,五尺寬五尺高,一個人那么高,雙臂伸開那么寬(不大不小,沒有固定身材)……”從他的描述中,我們知道他說的“沒有固定身材”就是指我們人類的身材,方塊黑幕一方面是幾何形的,而另一方面也在暗中觸及到了我們的身體和我們的主觀感受,方塊黑幕在某種跡象上與我們相似,雖然它的背后什么也沒有,僅僅只有它原本的形狀、材料和顏色,但是人類卻在這件作品中被簡單地表現(xiàn)出來了,它似幾何,又不似幾何。
(二)辯證的看
在當代藝術博物館中,作品并不是那么讓你一目了然?!爸灰覀兙o緊盯住這些今天擺在博物館大庭廣眾面前的物品,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在強調自己為空,它們在演繹,更準確的說是在花樣翻新地表演被剝奪的經驗?!保空蛉绱?,這些作品將自己掏空,等待著觀眾去填補空洞,解讀作品的內涵。要理解這些展品,需要你通過判斷,推理等思維形式對其作品做出反應。
三、歷史博物館和當代藝術博物館的差異
(一)封閉與開放的看
歷史博物主要展示各種文物,如青銅器、陶瓷、書畫、石刻、錢幣、玉器、璽印、織繡、竹木牙角器、佛教造像、民間工藝品等,展品類型單一,所以對于文物的展示,歷史博物館都是采用設置玻璃櫥窗的密閉空間將各種文物放置其中,并在玻璃櫥窗內安置燈管給予櫥窗內足夠的光源,我們只能在狹隘的玻璃櫥窗中遠遠地觀看文物,無論你離文物的距離有多近,你和它永遠隔著一層透明的屏障。它們被封閉在一個個玻璃盒子之中,你唯有看著它,它回應給你的只有無盡的歷史滄桑感。你觸碰不到它,只有從冷冰冰的耳機中傳出貌似甜美的女聲在做著官方的介紹,亦或跟隨有經驗的導游聽著從擴音器里傳出的還算詳細的解說。
當代藝術博物館除了傳統(tǒng)的架上繪畫雕塑之外,拼貼、裝置、影像、現(xiàn)成品、表演,行為藝術、新媒體多種藝術形式都進入到當代藝術博物館,展品形式多樣,這些展品都依托于巨大的空間而存在。將展示空間設計成一個“中性的盒子”而凸顯展示內容已經不再是當代藝術博物館唯一的選擇,其展示空間趨于復雜多變,公共空間與展示空間的界線也日益模糊。根據這些藝術形式的不同特點,當代藝術博物館要分配不同的展示空間以適應不同展品的要求,每件展品都擁有獨立的展示空間,每件作品都被放置于設計好的獨立空間內,沒有遮蔽物,完全暴露在人們的視野之下,對觀眾呈現(xiàn)出開放的特性。
(二)看過去現(xiàn)在與未來
走進歷史博物館,沉寂的歷史得以展現(xiàn)在人們眼前,它們敞開胸懷,向我們展示著歷史的變遷,我們穿梭在文物之間,感受著歷史的跌宕起伏。歷史博物館帶著與生俱來的歷史性,它是歷史的詮釋者,放映著歷史的畫面,人類的起源與發(fā)展都歷歷在目。當我們游走在當代藝術博物館的展廳中,現(xiàn)在社會的氣息迎面襲來,彌漫現(xiàn)代的氣息,讓人們感同身受,引發(fā)觀眾的共鳴與深思。
歷史博物館是先人智慧的結晶,蘊含著豐富的文化底蘊,讓我們記住歷史,好比是老師在向學生諄諄說教,傳遞知識的過程。我們毫無保留地接受歷史,感嘆著前人的智慧,產生崇拜的情愫。當代藝術博物館則好比是老師在對學生循循善誘,引導他們探討知識的過程,引發(fā)人們思考當下,觸及心靈深處。
(三)看的清楚與看不明白
伴隨著導游的講解,結合我們的社會背景和生活經驗,對于歷史博物館展示的文物在當時的用途、制作的背景,以及蘊含的思想情感,我們都會一清二楚。對文物的理解可概括為以下幾點:實用與美觀相結合、圖騰崇拜、宗教信仰、皇權至上。當面對當代藝術博物眾多的藝術作品時,參展的觀眾身份眾多,大部分觀眾只是走馬觀花或者心不在焉地逛完了整個展覽,而其中每件作品所要表達的意義及整個展覽要傳達的理念,大部分參觀者都是一知半解的。沒有資深的藝術理論學識,是難以理解當代藝術作品所要表達的思想的。即使人們跟隨講解員的步伐也無法領會作品的深意,只能帶著眼睛,不得已地挪動腳步匆匆觀看下一件作品。
四、結語
綜上所述,歷史博物館中的“看”極具歷史性,我們在文物面前駐足,感受到的是迎面襲來的歷史滄桑感,文物大都是宗教信仰的產物,同時也讓人生發(fā)出一股崇敬的感覺,就如本雅明提及的美學思想“光暈”一般,觀看歷史博物館的過程,即使人們只能隔著封閉的玻璃罩觀看它們,也能感受到文物的神秘韻味而由此生發(fā)出無盡的膜拜。走進當代藝術博物館,我們看到了許多現(xiàn)代的普通物品赫然放置于展示區(qū)域,這是普通物品的變相,藝術家賦予了它們不同于普通物品本義的另一番含義,等待觀眾運用辯證的思想去詮釋。即使辯證地觀看,也并不意味著所有的觀眾都能像觀看歷史博物館中的文物一般,一目了然地看明白其中的內涵。
注釋:
[1][法]喬治.迪迪-與貝爾曼.看見與被看[M].吳泓緲譯.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16:157,95.
[2]艾德·a萊茵哈德.自我批評[M].紐約:維京出版社,1975:82.
參考文獻:
[1][法]喬治.迪迪-與貝爾曼.看見與被看[M].吳泓緲譯.長沙:湖南美術出版社,2016.
[2][德]瓦爾特·本雅明.機械復制時代的藝術[M].李偉,郭東譯,重慶:重慶出版社,2006.
作者單位:
江蘇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