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為什么要禁煙
民國時期蔣介石也曾發(fā)起過禁止吸煙的“新生活運動”。蔣介石將吸煙的孩子作為國民“惡習”的典型例子,吸煙的孩子不僅反映了教育的問題,還象征著國家的衰弱,蔣介石相信吸上癮的人日后也會吸鴉片上癮,最終造成道德上的墮落。
1941年2月,蔣介石與宋美齡在重慶參加新生活運動七周年晚宴,與社會各界顯達一同帶頭吃素
1934年2月19日星期一,像往常一樣,南昌行營的禮堂里正在舉行每周一次的總理紀念周活動,參加此次會議的不僅有行營和省政府的黨政軍官員,還有南昌市的警察和學校校長。蔣介石在會上作了名為《新生活運動之要義》的主題發(fā)言,他認為,僅靠軍隊的力量無法復興國家民族,必須使普通民眾具有國民道德和國民知識才能真正救國,所以他希望黨政軍官員、警察和學校校長都成為有知識有道德的“一般民眾的領袖”,改善社會的整體道德狀況。
為了強調社會精英擔負著教育人民的責任,蔣介石提到了一個在南昌街頭吸煙的孩子:“前幾天我還在街上看見一個小學生吸紙煙,這樣還了得嗎?他做學生的時候就要吸紙煙,長大不會吸鴉片煙嗎?當時我因為車子走得太快,不便拉他,你們一般教職員,或警察,應當也看見,看見的時候,就要拿來處罰!”然后他又回憶起他在平定“福建事變”期間,在建甌執(zhí)行軍務時,曾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在街上吸煙,他為此嚴厲訓斥了孩子的父母,此后當地吸煙的現象就少多了。話講到此,以此為引子,蔣介石提出了“新生活運動”的設想,希望通過糾正民眾生活的陋習來提高民智和民德,從而奠定民族復興的基礎。
在這次講話中,蔣介石將吸煙的孩子作為國民“惡習”的典型例子,并說這些令人墮落的惡習會損害國民性,因此必須受到糾正。吸煙的孩子不僅反映了教育的問題,還象征著國家的衰弱,因為紙煙和鴉片密切聯系在一起,能讓人上癮,喪失意志,蔣介石相信吸上癮的人日后也會吸鴉片上癮,最終造成道德上的墮落。
為何蔣介石如此憎惡吸煙?這與他的性格和經歷有關。蔣介石雖然早年就追隨孫中山,但一直服膺理學。當他還是少年時,就十分推崇曾國藩。曾國藩是將理學的道德和事功相結合的典范,從而成為道德和事功雙重意義上的領袖。這也是蔣介石對自己的要求。
蔣介石從日本留學回國后,到他隨孫中山赴廣州從事革命事業(yè)前,曾在上海有過一段放蕩不羈的生活。不過,此后,他就完全接受了理學的道德理想,并嚴格踐履理學的教條。他平時只喝清水,戒除了一切可能讓人上癮的東西,包括酒、鴉片、煙草、甚至茶。他還以著名理學家如朱熹、王陽明等為修身進德的榜樣,經常在日記里反省自己的日常行為,記錄每日生活中的善行和惡習。蔣介石在1927年和宋美齡結婚后,受妻子和岳母虔信基督教的影響,皈依了基督教。基督教的節(jié)制觀念進一步影響了他作為理學家的自制。
蔣介石反對吸紙煙還出于其他理由。在發(fā)起“新生活運動”的演講中,蔣介石比較了中國和德國,批評普通中國人既無知又無德,而德國正是依靠知識和道德復興了他們的國家。所以,他發(fā)起“新生活運動”改善中國人的民智和民德,正是為了效仿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后的德國,增強國力軍力,使中國迅速崛起。
蔣介石選擇了“新生活運動”來達到這個目的,通過教導普通民眾過“新生活”來恢復“禮義廉恥,國之四維”。按照蔣介石的說法,日常生活的四個主要方面,即食衣住行,代表了普通民眾道德和知識的程度。換言之,“一個人或一國國民的精神、思想、智識、道德,統(tǒng)統(tǒng)可以從基本生活的樣法表現出來”。而改善普通民眾道德和知識的第一步,應該是讓他們戒除日常生活中那些野蠻落后的習慣,如隨地吐痰小便、居住環(huán)境骯臟、不清掃房間的角落或床下的地面等,換而采取一種與現代社會相適應的規(guī)矩、清潔的“新生活”。
從蔣介石對于街頭吸煙孩童的激烈反應,我們可以推斷出,吸紙煙的行為同樣被他歸為一種表現民眾落后、不文明的習慣。而且,盡管政府和軍隊里很多高官都抽煙,但看到孩子吸煙仍惹惱了蔣介石,不僅因為孩子成長中的身體尤其容易受吸煙的負面影響傷害,更因為它象征了國家進一步衰弱的未來趨勢。因此,蔣介石表現出反對吸紙煙的強烈情緒,與其說他是針對吸紙煙這個實實在在的行為本身,不如說是針對吸紙煙的象征意義。
盡管蔣介石對機關工作人員在“新生活運動”中起的榜樣作用寄予很高期望,但實際上這些“官油子”們對蔣介石這場表面上轟轟烈烈的“運動”往往陽奉陰違。
有些地方官員卻希望借機表現自己緊跟領袖指示,以此為加官晉爵之捷徑,采取了各種極端手段禁吸紙煙。據報道,一些地方的“新生活運動促進會”命令煙店停業(yè)并焚燒他們庫存的紙煙,甚至進入澡堂、餐館和老百姓的家里強迫人們戒吸紙煙。又有傳聞說,駐扎在宜昌的軍隊在新生活運動期間制止吸售紙煙,在街頭制止行人吸煙,甚至命令違反者跪在街頭作為懲罰。此后,為避免民眾反感,國民黨中央不得不明令禁止這類過激措施。
“新生活運動”中的不吸紙煙運動盡管是由蔣介石發(fā)起的,但沒能取得實質性的成果。以在新生活運動的中心南昌為例,紙煙銷量的確一度大幅下降近三分之二,但在全國范圍內,紙煙的銷售量在1934年僅下降了全年銷售量的2.5%,但到1935年時又很快恢復,并在1936年和1937年持續(xù)增長,直到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紙煙的銷售量才大幅下降。
(《國家人文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