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書 桂
與世隔絕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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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一群地質學家來到西伯利亞泰加林地區(qū)考察。
他們發(fā)現(xiàn)這里完全不適合人類居住。氣候寒冷,全年大部分時間都是寒冬,整個地區(qū)有數(shù)萬沼澤,而且經(jīng)常會有饑餓的狼群和野熊出沒。
然而,沒想到就是在這樣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當年的地質學家團隊,卻在2000米的半山腰上,發(fā)現(xiàn)了一戶人家。
野人!這是這群地質學家的第一反應。
當時的蘇聯(lián)當局沒有任何這里有人口居住的記錄。而距離這里最近的村落也有150公里,更不可能是附近居民。
然而當他們靠近之后,卻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戶人家會說俄語,是來自現(xiàn)代社會的一家人!可是他們的生活用品,又跟現(xiàn)代社會完全不一樣,仿佛回到了原始時代……
仔細詢問才發(fā)現(xiàn),他們當時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
關于這一家人的故事,我們還得從1936年說起。
這家的男主人叫Karp Lykov,另一位是他的女兒Agafia,他們都來自俄羅斯。一家人都是俄羅斯東正教的信徒,同時也是一家再普通不過的老百姓。
1936年,蘇聯(lián)政權推行無神論,對這些宗教信徒進行瘋狂的迫害,很多人逃到了西伯利亞的森林,而Karp一家卻晚了一步。
一天夜里,巡邏隊來到了Karp的村莊,看到他們家有宗教書籍之后立即槍斃了Karp的弟弟,而Karp就跪在一旁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這讓Karp明白再不逃不行了。在從槍下僥幸逃脫后,他帶上妻子與一兒一女,準備也逃離到西伯利亞。
不過這次經(jīng)歷卻讓Karp有些極端,他不僅要逃跑,更要讓所有人都找不到他。于是就在當年,他們舉家來到這片針葉林,深入?yún)擦稚习俟?,搭了一個簡易的小屋定居。他們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不僅在當時,就連現(xiàn)在的這里方圓150公里都沒有任何人。
正是這一點給了Karp安全感,但為了尋求這種安全,Karp一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想在這種荒野生存,吃穿住行必須完全自給自足。Karp先找了片地,種下了帶來的農(nóng)作物種子。Karp的妻子歷經(jīng)千辛萬苦帶來了一輛粗糙的紡車,承擔起了家里人所需衣物的重任。甚至在日后艱難的日子里,妻子還練就了一身能將白樺樹皮變成衣物的本領。
而對Karp的兩個孩子來說,這一切也逐漸地從新鮮感變成了巨大的空虛。
孩子們無時無刻不在回憶著城里生活的那段日子,想象著此刻的蘇聯(lián)變成了什么樣子,世界上的其他國家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好在這段艱難的日子沒持續(xù)多久,就在Karp和妻子的耕耘下,逐漸變得有模有樣。
起初他們每頓只能吃到混著麻仁的土豆餅,后來老爸Karp的農(nóng)作物幫家人稍微豐富了飲食。
1950年后,Karp還學會了打獵。雖然當時沒有獵槍和弓箭,但是Karp在樹林里挖了無數(shù)陷阱,穿山越嶺的引誘獵物。到后來Karp甚至能夠在零下四十幾度的天氣里,赤著腳去尋找獵物??恐C物賽跑的方式,直到獵物筋疲力盡掉入陷阱才算成功。
這種狩獵的方式無疑是以性命在做賭注,而且每次都要耗時幾天才能完成。不過對老爸Karp來說,為家人做著一切都很值得。
孩子們也逐漸的找到了打發(fā)時間的辦法。短暫的夏季,他們的房屋旁邊有一條清澈的溪流,里面的流水冷徹甘甜。樹林里的越橘、樹莓垂手可得,屋頂上還積攢了厚厚一層掉落的松子。這些讓兩個小朋友玩得不亦樂乎。甚至有時候麋鹿還會來他們家里取暖睡覺。
一家人就這樣逐漸地適應了這里的生活,他們不僅幸運的躲過了二戰(zhàn),甚至都不知道二戰(zhàn)的發(fā)生。
沉浸在這種與世無爭的幸福中,Karp在隨后的3年里又生下了一兒一女。他們平時最開心的事情,就是每天晚上吃飯時,一起聊聊往昔,談談今后,以及各自的夢想。
1961年,當時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與世隔絕地生活了25年,雖然日子過得有點累,但是一家6口能聚在一起,對Karp一家來說就是莫大的幸福。而這一年他們遇到了大饑荒。野生動物吃掉了Karp種的胡蘿卜。Karp本以為撐一陣子,等剩下的農(nóng)作物長出來就好了,他們開始吃鞋和樹皮度日。
但天不遂人愿。剩下的農(nóng)作物快要成熟時,一場降雪又將一切化為泡影。霜凍和積雪凍死了Karp苦心經(jīng)營的農(nóng)作物,以及樹林里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食物。那年他只收獲了18粒糧食,而Karp也早已過了當年可以出門跟動物賽跑打獵的年紀。
隨后的幾年里他們開始吃草根、樹皮以及所有只要吃了能保命的食物。但是就算是吃這些,Karp和家人每年都會限定數(shù)量,怕今年吃光明年饑荒就沒得吃了……
為了讓孩子們能吃飽,Karp的妻子在1961年活活餓死。
即便如此,一家人也從沒想過重新回歸社區(qū)生活。直到1978年,那群地質學家發(fā)現(xiàn)了他們。
在地質學家眼里,Karp一家仿佛是當時世界上最單純的存在。“他們不知道什么是塑料包裝紙,以為我手里透明的包裝紙是可以褶皺的玻璃,他們已經(jīng)幾十年沒吃過面包,不知道二戰(zhàn)和冷戰(zhàn),不知道世界上發(fā)生了什么。當我告訴他們?nèi)缃裢饨绲囊磺?,他們雖然驚訝但也沒有重返家鄉(xiāng)的想法?!?/p>
因為Karp一家已經(jīng)習慣,并且完全具備了在荒野生活的能力了。他們用削尖的樺木棒沾著金銀花水當作鋼筆和墨水。Karp的兒子用樺樹皮做了幾個存儲食物的罐子,女兒每年秋天都會趁著夜色,挖一個新的地窖。在黑暗的荒野中工作她似乎一點也不害怕,因為在Karp的女兒心中,沒人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地質學家表示,這與世隔絕生活了這么久的一家人一點也不難接觸,既開朗又純樸。他們最想要的禮物是鹽——一家人已經(jīng)幾十年沒吃過鹽了。為了滿足他們這個小小的愿望,地質學家們后來也探訪過他們幾次,還帶去了當時不少方便的設備。
然而卻沒想到,這幾次的探訪給他們帶來了災難。
在這些地質學家最后一次探訪過后不久,1981年的秋天,Karp家里的3個孩子先后去世,其中兩個死于腎衰竭——醫(yī)生分析大概是多年的少鹽飲食后,一下又攝入了太多的鹽;而另一個孩子死于肺炎——這很可能是因為地質學家身上的細菌,因為常年不跟外界接觸,Karp一家根本無法免疫這種對他們來說完全陌生的疾病……這一結論也讓那些地質學家們無比震驚。他們勸說Karp和僅剩的一位女兒回到城市生活,但是被他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又過了7年,在這里生活了52年之久的老爸Karp,也因病去世。此時這片樹林中的一家6口,只剩下女兒Agafia一個人。
地質學家雖然心疼Agafia,但也不得不離開。“看著我們離開的時候,她就像是一尊雕塑,不說話也沒表情。她今后真的要一個人生活了啊。”
就這樣,1988年開始,曾經(jīng)的一家6口,只剩下Agafia一人生活在這里。后來她也逐漸地淡出了大家的視野,直到2016年初的一場暴雪,已經(jīng)78歲的Agafia才又被大家想起。
2016年1月的那場暴雪,給西伯利亞及周邊地區(qū)帶來了及其嚴重的災害。在大家積極應對的同時,克麥羅沃州的州長想起了獨自生活的Agafia,他派了一輛直升機將Agafia接到了醫(yī)院。而經(jīng)過在醫(yī)院一周的觀察之后,Agafia很快又返回了那個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Agafia表示在那里生活的確有很多不便,但她早已將它當成了自己的家鄉(xiāng)。
克麥羅沃州的州政府給Agafia帶去了面粉、葡萄等一些生活用品,并表示每年都會定期給Agafia送食物,保證她安穩(wěn)地度過今后的人生。
Agafia說:“既然已經(jīng)離開世界太久,不如就這樣安享晚年吧?!?/p>
(摘自《品讀》2017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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