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四娘
《陛下直播中》簡介:我是唐門的大小姐,也是蕭選的皇后,還扮演著他的腦殘粉。我陪他合唱《一人我飲酒醉》,幫他做機(jī)括去撩妹子,還時不時一個公主抱帶著他在夜間的房梁上起舞??丛诔兼@么英勇獻(xiàn)身的分上,陛下你再不給我唐門打廣告就說不過去了吧!
一、朕這么賤,一定會死在皇后后頭的!
近日,齊妃在大梁后宮中可謂是風(fēng)頭極盛,她進(jìn)宮不過半月余,陛下賞賜她的珠寶玉器就多得快要堆滿宮殿了。
而齊妃爬到如今這個位置靠的不是長相和身段,而是口才。她拍馬屁,哦不,拍“龍屁”的本事那叫一個登峰造極。
我身邊的宮女桑蔭同我道:“娘娘,您就是太不會來事兒,陛下才不待見您?!?/p>
我剛進(jìn)宮時,蕭選見我總板著臉,我怕他得面癱病便好心地點(diǎn)了他的笑穴,讓他盡興地笑了半日,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蕭選每每見到我就是一副痛苦到想要去投胎的表情。
他可能是不喜歡笑,怕眼周長皺紋。
聽桑蔭這般忠言逆耳,我決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這一日黃昏時分,暖暖的紅光籠在春末的皇宮,我坐在窗邊盯著眼前那個喇叭狀的機(jī)括。
這是我們唐門一派為蕭選設(shè)計的可傳聲的機(jī)括,總線在蕭選殿中,分支埋在各宮,只要蕭選對著他宮中的喇叭喊話,各宮就都能聽得到。
“喂喂,能聽得到嗎?”喇叭里傳出的男聲低沉悅耳,若是這樣一個聲音在耳畔低語該是何等撩人。
我正臆想著,只聽喇叭里傳來他的每日一唱:“一人我飲酒醉,醉把佳人成雙,兩眼是獨(dú)相隨,我只求他日能雙歸……好的,齊妃宮里派人送了鳳凰花來,并對朕了六六六?!?/p>
看,齊妃就是這么一個見縫就拍“龍屁”的人!
我按住跟著節(jié)奏抖動的腿,和桑蔭低語幾句然后往蕭選的景安宮走去。彼時他正唱得盡興,墨發(fā)隨意地散開,龍袍被扯開一大半,露出精壯的胸膛。
我沒忍住老臉一紅,偏巧蕭選看見了我,興致頗高地拉過我的手:“嬌女!”
我接:“我輕撫琴!”
“燕嬉!”
“我紫竹林!”
“我絕對癡情我心甘情愿,我千里把君尋……”
蕭選最大的愛好便是唱歌,我趁著這時候過來,他龍顏大悅時看見我就會覺得我尤其不錯。
我微笑著剛想順勢往他胸前湊,感受一下他胸膛的手感??墒掃x的目光越過我時突然大步向前,讓我一爪子抓了個空。
蕭選的語氣里有隱忍壓著的情緒:“這誰拿來的花圈?”
聽了我吩咐的桑蔭將御花園的花摘了一大半,綁成了一個巨大的花環(huán)送過來。我暗自遞給桑蔭一個贊賞的眼神,隨后忙不迭地湊到蕭選面前討好地笑著道:“是臣妾!臣妾將這花送給陛下,祝陛下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p>
我清楚地看見蕭選的臉色從微青到發(fā)烏再到黑成鍋底,他定定地看著我,恨不得在我身上瞪出兩個窟窿來。
他這個反應(yīng)讓我當(dāng)下就蒙了,忽而他又笑了,笑得我脊背都在發(fā)抖:“俗話說,禍害遺千年,朕這么賤,一定會死在皇后后頭的!”
他這話里的每個字我都認(rèn)識,但是連在一起我聽不太懂。不過,他這么堂堂正正地說自己賤,我也是很佩服的。
像是為了烘托他話中的情緒,蕭選說完猛地咬了一下我的耳朵,那股又麻又疼的感覺惹得我的臉更熱了,我有些無措地移開視線,隨后想起了一件事。
“陛下,你剛才說話的時候,沒關(guān)機(jī)括的開關(guān)……”
蕭選剛咬完我之后微笑的表情,瞬間僵了。
蕭選的臉丟大發(fā)了,自是不會讓我好過。翌日,他便以“皇后無德,傷害花草”為由,罰我去御花園種花。忙活了大半日,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唉……我多希望有一顆種子,種下之后能長出來一個全心全意、只喜歡我一個人的蕭選。
可惜不能,人生真的是讓人好氣憤??!
二、你想壓壞朕?沈婳,你可真惡毒!
蕭選在大梁百姓的心目中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君王,他七歲落水后大病一場,醒來后性情大變,當(dāng)年便作了一曲《離騷》震驚樂壇;十五歲時,他創(chuàng)了跆拳道,鼓勵百姓強(qiáng)健體魄;二十歲時,他愛上了唱歌。
便是在這時,我唐門一派精心打造了傳聲機(jī)括送到長安城,蕭選一看當(dāng)即龍顏大悅,大手一揮說無論討要什么賞賜都可以。
還沒等我爹開口,我直接從人群的最末處蹦了出來,眼冒星星地盯著高座上的蕭選:“小女想讓陛下娶我為妻?!?/p>
蕭選的濃眉微微蹙了蹙,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悲憤地發(fā)現(xiàn)他很想反悔。
長得丑咋了,吃你家稻米了?
蕭選不喜歡我,他立我做皇后的這一年多對我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罰我種樹、種花、種地瓜,宮里連花匠都省了。
夜幕低垂,我勞動改造了一日渾身酸疼地躺在榻上,桑蔭將清熱化瘀的藥膏抹在我的腰間,隨后用手輕輕揉捏著。
我愜意地瞇著眼,迷迷糊糊中感覺腰間的力道突然大了起來,極痛的一下后舒服到了極點(diǎn),我沒忍住呻吟出聲。腰上的手頓了頓,隨后竟是腦子抽風(fēng)般順著腰線往上移,捏了把我的胸。
我渾身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扭頭喊了句:“桑蔭,你變態(tài)啊!”
可在我眼前放大的卻是蕭選的那張臉,嚇得我差點(diǎn)兒從榻上掉下去。
蕭選的手挪回了我的腰上,又按了幾下,臉上一直掛著淺笑:“婳婳,這樣可舒坦?”
平日里他都是陰陽怪氣地叫我“皇后”,再不就冷冰冰地喊我的大名“沈婳”,只有他想讓我為他鞍前馬后、死而后已才會這般親熱地叫我。
我心里咯噔一跳,勉強(qiáng)維持不哭出聲:“陛下要臣妾做什么?”
蕭選笑得更加良善,用手溫柔地?fù)嶂业哪橆a:“小事一樁,辦好了就不用種花了,辦不好朕就把你埋到地里,看秋天能不能長出一個智商高一點(diǎn)的沈婳?!?/p>
我:“……”
月上中梢,梆子剛打過三下,兩道身影從暗處躥上一處房頂。
“陛下放心,機(jī)括臣妾都檢查過了,絕對萬無一失?!?/p>
我一身黑,蕭選一身白,看起來特別般配。我?guī)褪掃x緊了緊綁在他腰間的繩子,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地將他往下放。
蕭選看上了丞相常安家的小姐常歡喜,此番讓我做個簡易的機(jī)括幫他裝鬼去嚇常歡喜。等到常歡喜害怕地尖叫時,他再換裝閃亮登場去英雄救美,這姻緣就成了。
我在房頂跑來跑去,手上的繩子拉著蕭選在常歡喜的窗外飄來飄去,不多時,一陣女聲的尖叫劃破寂靜的夜空,底下蕭選裝模作樣地“啊”了一聲:“我大梁最美的姑娘,你何故如此驚慌?”
只需片刻,常歡喜就會聞聲沖出來,隨后蕭選會把她擁入懷里……一想到這個畫面,我就有種自己養(yǎng)大的豬去拱別家爛白菜的感覺,格外不是滋味。
等我反應(yīng)過來時,腳已經(jīng)先腦子一步蹬到繩子上使力氣,繩子斷裂的瞬間,我的腿不受控制地跟著向前,一不小心劈了個叉。再然后我跟著瓦片一起摔了下去,落地的瞬間,我聽見蕭選惡狠狠地磨牙:“你想壓壞朕?沈婳,你可真惡毒!”
我驚慌地直起身子,剛劈叉的大腿一陣酸疼,沒忍住又栽在了他的身上,蕭選臉色漲成紫色,雙手直接朝我的脖子伸過來,看起來很想掐死我的樣子。
丞相府的下人聽見這邊動靜趕過來,我來不及拍“龍屁”贖罪,強(qiáng)撐著站起來將蕭選打橫抱起,腳下一點(diǎn)飛入夜空。
蕭選:“……沈婳,你要記住你是個女人,不然,朕就要懷疑朕不是男人了?!?/p>
我把他送到兩條街開外的一個房頂上吹吹風(fēng)又折了回去,彼時丞相府剛經(jīng)過一輪掃蕩,我等到人散去后飛身落在院里那棵枝繁葉茂的槐樹上。
“嘿兄弟,搞藝術(shù)的?”
樹上蹲著一個一身綠的小哥,手上拿著筆正在冊子上畫著什么,從我和蕭選過來時,他的筆就沒停過。
他看著我,顫巍巍地開了口:“陛下讓奴才一起跟過來,全程將他的英勇之姿畫下來?!?/p>
畫雖然簡單,但格外寫實(shí)。最后一頁一男一女身子交疊在一起,姿勢看起來簡直不可描述。
我輕咳一聲:“這東西有傷風(fēng)化,沒收了。陛下要是問起來,你就說,他英姿太勃發(fā),你震撼于其中無法自拔就忘了畫了?!?/p>
之后,我到房頂將斷了的機(jī)括一起帶走,不然被發(fā)現(xiàn)是我唐門一派的出品可就說不清了。
三、雙擊六六六,陛下,快來救救你媳婦兒!
常歡喜受到了驚嚇,蕭選光顧著心疼她都忘了罰我。他下旨,讓太醫(yī)院的宋寓大人親自去丞相府給常歡喜看病。
為了體現(xiàn)我這個皇后關(guān)愛大梁百姓,在宋寓出宮前我讓桑蔭把他請到了我的鳳棲宮:“宋大人勞苦功高,本宮特意準(zhǔn)備了一碗銀耳湯,大人喝了再出宮吧!”
宋寓感激地連連作揖,將湯喝了一大半,然后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世人都知唐門除了有很多暗器、機(jī)括之外,還擅長制作各種毒藥。但其實(shí)我唐門一派最厲害的卻是易容膏。你只要將其抹在臉上,就可以變成旁人的相貌,更重要的是,不會像人皮面具那樣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我將易容膏涂在臉上扮作宋寓的樣子,這才出了鳳棲宮,跟班見習(xí)的小太醫(yī)拿著藥箱在外等了許久了。
“走吧!”
常歡喜是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美人兒,如今這般嬌弱的模樣更是我見猶憐惹人煩。我隨意地給她號了脈,隨后裝模作樣地捻了捻須:“常小姐,你這不是病,是魔怔。依我所見,常小姐最好三個月不要靠近姓蕭的。蕭,和削同音,你容易被打?!?/p>
話音一落,小跟班沒撐住笑出了聲,我一個“眼刀”劈過去,他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我有些愣,這雙眼咋看起來這么眼熟……
離開相府,小跟班對著我行一禮:“宋大人如此診病小人第一次見識,回去定會在太醫(yī)院好好歌頌大人的妙手回春?!?/p>
我連忙拉住他:“別啊,本大人不想那般高調(diào)的。這樣吧,本大人放你一日假,帶你長安一日游可好?”
這眉眼清秀的小跟班有做周扒皮的潛質(zhì),從城南吃到城北,從城東逛到城西,我做皇后辛辛苦苦攢的那點(diǎn)兒銀子都搭了進(jìn)去。最后天擦黑,我們坐在天香樓的樓頂放蕩不羈地喝酒吃肉。
幾杯酒下肚,我拉著小跟班推心置腹地說:“你說我要是想讓一個不喜歡我的人喜歡我要怎么辦?”
小跟班眸中有亮光一閃而逝,隨后自懷里摸出一張紙:“同是天涯淪落人啊,小人最近也有這種困惑。長安城有個算姻緣特別厲害的大師,我去求了一法。”
我展開宣紙后不由得跪了:“大師果然一語中的。”
為了不讓小跟班發(fā)現(xiàn)我的身份,我特意繞到宋寓家門口藏了一會兒才往宮里走。
講真的,我沈婳也算是在江湖和皇宮都有一定地位的人,功夫也算是不錯,若不是我沉浸于如何實(shí)施大師的金玉良言無法自拔,也不會被人拿著棍子就打暈了。
我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一棵大樹上,眼前那個“嬌弱不堪”的常歡喜姑娘拿著匕首在我身上比畫。
我問她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不是宋寓的,常歡喜是這樣說的:“宋大人一心一意為太醫(yī)院的業(yè)績而奮斗,沒病的話他也會開個千八百兩銀子的補(bǔ)藥給人喝。你連板藍(lán)根都沒給我開,實(shí)在可疑。”
我:“……”
“快給你家人寫信拿錢贖人,不然我就撕票了?!?/p>
我咬咬牙:“本宮是皇后,常歡喜,你這樣是造反?”
常歡喜瞟了我一眼:“我知道啊,唐門易容膏嘛!不過,我上面有人,陛下不會把我怎么樣的,更何況他還在追我?!?/p>
我敗了,在寫信的時候,我深刻地思考了一下我的處境。唐門離長安城太遠(yuǎn),等我?guī)讉€哥哥趕來,我估計我已經(jīng)被曬成干尸了。
于是,我顫巍巍地落了筆:雙擊六六六,陛下,快來救救你媳婦兒!
蕭選不喜歡我,所以,他是否會管我的死活我拿不準(zhǔn)。我只是破罐子破摔地一試,愛咋咋的。
這日午后,蕭選到底是來了。他褪下龍袍換上一身青衣,身披金光,眸含堅定,一步步地走近:“放了我媳婦兒!”
最俗套的英雄救美卻最是有效的,此時此刻我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悄然一動。
蕭選對著我安撫地一笑,隨后轉(zhuǎn)向常歡喜:“你放了她,我的身和心都可以拿來抵債喲!”
心里那微小的感動霎時間碎成了渣,我一口氣差點(diǎn)兒沒上得來。
看著常歡喜真的在托腮思考這筆買賣,我急得咬碎牙根后藏著的藥包,和她同歸于盡。這藥叫“雞鳴”,散在空氣里十步之內(nèi)的人都會中招,包括我。
我和常歡喜渾身無力,扯著嗓子學(xué)雞叫:“喔喔喔……”
常歡喜一邊叫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喘:“哥,你說,這女人,是不,是有病……”
好家伙都哥哥妹妹地叫上了,氣得我直打鳴!真不要臉!
四、朋友,你見過洞房花燭夜兩個人給對方抓背的嗎?
蕭選趁著常歡喜無力反抗,手一揮,隱在暗處的侍衛(wèi)將我們一同帶走。
他卻如常歡喜所說,壓根兒沒把這次綁架當(dāng)回事。其實(shí),蕭選這樣沒有節(jié)操和底線也不是一兩回了。
蕭選是個激進(jìn)派,致力于改革創(chuàng)新,而丞相常安是個保守派,蕭選說啥他反對啥。君臣間的矛盾很深,但自打蕭選看上常歡喜之后,他就屢屢在朝堂上贊同常安的意見。
再這么下去,我遲早會殺青。
我想起小跟班給我看的大師的絕招,讓桑蔭帶人趁著夜深偷偷地把埋在各宮的機(jī)括支線剪斷,等到翌日黃昏蕭選再對著大喇叭唱歌的時候,就只有我的宮里聽得見。
大紅色的衣裙胸前挖空露出一大片春光,臉上化著嬌媚的桃花妝,我就這般捧著一束花,走到蕭選的面前。
他瞟了我一眼又轉(zhuǎn)回頭,怔了三秒按下喇叭的開關(guān)又猛地轉(zhuǎn)回來:“你哪位?。俊?/p>
我用小拳頭捶了捶他的胸口:“哎呀,死相啦,你的婳婳都不認(rèn)得了?”
蕭選定定地看著我,我笑得妖艷一寸寸地靠近他,隨后將手中的花猛地一抖。花蕊中藏著的白色粉末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在我和蕭選的身上,像是漫天的糖霜。
我只覺渾身燥熱難當(dāng),一股股灼人的熱浪排山倒海而來。映入眼簾的蕭選的臉越來越紅,他粗喘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頰:“婳婳……”
我忍不住腿軟,隨后脊背一陣發(fā)癢。我吞了吞口水帶著蕭選的手放在我背上:“陛下,你摸摸……”
那大師只有一句話:生米煮爛成稀粥。
真是至理名言。
但是當(dāng)他摸我后背摸得我更癢的時候,我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勁。再一抬頭,蕭選兩頰布滿紅斑,瞧著還挺調(diào)皮卻讓我心如死灰。
這不是合歡散啊,這是癢癢粉,桑蔭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蛋!
“陛下,這是個誤會,大大的誤會。”我哭著往后撤,蕭選掐著我的肩膀把我拖進(jìn)了寢殿:“你把朕搞成這樣,朕不管,你要賠償朕!”
他欺身把我壓在龍榻上,一口咬上了我的唇。
雖然藥不對,但是效果還是不錯的。蕭選埋首在我脖頸兒處咬噬了半晌,隨后一拳砸在我的枕頭邊:“不行,朕身上好癢,快給朕撓撓先?!?/p>
我的眼眶里盈滿淚水,舒了口氣:“臣妾也是。”
朋友,你見過洞房花燭夜兩個人拿著癢癢撓給對方抓背的嗎?可以說,我是非常絕望了。
我仰頭看天,眼角有淚滑下。
這一場鬧劇讓我心底五味雜陳,我又把宋寓大人騙了來,隨后涂上易容膏去找那個小跟班。這夜的風(fēng)兒吹,吹得我心里涼涼的。
“我試了那個大師的方法,結(jié)果又失敗了,喜歡一個人好難?!?/p>
與其說喜歡一個人好難,不如說,偽裝出一種喜歡人的狀態(tài)很難。
我嘆了口氣:“不過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我想通了?!?/p>
小跟班笑得陰森:“哦?想放棄了?”
我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自動忽視掉他的反應(yīng):“嗯,沒有什么能夠阻擋我對自由的向往,哈哈哈……”我笑著笑著,眼底卻泛了濕。
這個月月末是齊妃的生辰,為了顯示寵妃的地位,蕭選特意讓人預(yù)備煙火為她慶生。
初夏御河里的荷花盛放,在觀星臺上我看著和齊妃調(diào)笑的蕭選,暗戳戳地走了過去:“陛下,臣妾有事要稟奏?!?/p>
蕭選嘴角的弧度沒變,像是間歇性耳聾聽不見我的話。我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又道:“那日在丞相府里,有刺客。”
蕭選眼眸一瞇,用手一把摟住我?guī)е彝ъo處走:“皇后最近的皮膚不錯,用的什么保養(yǎng)品,介紹給朕……”
我和他立在御河邊的灌木叢后,蕭選開了口:“說吧,到底怎么回……”
剩下的話止于唇舌之間,蕭選愣了愣隨后反客為主地含住了我的下唇。我一直定定地看著他,隨后被折射著月光的刀刃晃了眼。
我拼了所有的力氣推開他,隨后擋在他面前,白刀子進(jìn)來紅刀子出,黑衣人見得手了瞬間消失于黑夜,而我軟著身子倒進(jìn)了蕭選溫暖的懷里。
“婳婳!”蕭選猩紅著眼,抖著唇喊著我的名字。
我顫巍巍地抬手摸著他的臉,眼淚止不住往下掉:“蕭選,你別難過,能為你而死,我很歡喜。”
“不,你不會死的,太醫(yī),快叫太醫(yī)!”
我咳出一攤血,氣息逐漸變得微弱:“還請陛下看在臣妾這般喜歡你的分上,善待我的家人……我,就放心了……”
最后一絲呼吸抽離的瞬間,我聽見蕭選撕心裂肺的哭喊。
五、這不是朕故去的媳婦兒嘛!你這是詐尸了?
丞相和陛下在朝堂上為著戶部尚書一職的官員任用吵得不可開交。
最后常歡喜毛遂自薦,大梁也曾有未經(jīng)過科考就任用為官的先例,常安自是樂不得自家閨女上位,蕭選更是歡天喜地迎心上人到朝堂朝夕相對。
然后長安城就全城戒嚴(yán)了。
我不知道這兩件事到底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但我就是出不去了。
是的,我沒死,我讓桑蔭蒙面裝模作樣地捅我一下,在此之前,我吃了可閉氣的藥丸,假死在蕭選的面前。恰好有宮人病死,我將體型和我差不多的宮女面上涂上易容膏,來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
我考慮得很周詳,一開始我家讓我入宮就是想借由皇家的名頭給我唐門一派打廣告?,F(xiàn)如今江湖門派不好混,沒后臺遲早要完。
我大哥沈從說,若是把我直接塞給蕭選那太明顯了,倒不如讓我裝成對蕭選死心塌地來得自然。
一直以來我都是信奉著“全心全意為蕭選獻(xiàn)身”的行為準(zhǔn)則,但他實(shí)在不喜歡我,若有朝一日他把我踹了再娶常歡喜,我全家哭都找不著調(diào)。
與其如此,不如我在皇后的位置上死了,這樣蕭選還能念著點(diǎn)我為他犧牲的好,對我家一如既往地扶持。
如此皆大歡喜的前提是,我要活著從長安城跑路。
我易容扮成男人或太監(jiān),甚至扮成變態(tài)都沒能混出去,我絕望地在城里轉(zhuǎn)悠,街上突然出現(xiàn)一隊(duì)侍衛(wèi)將百姓往兩邊趕:“皇上和皇后要出巡了,都往后退?!?/p>
我剛邁開的腿瞬間收住,皇后?皇后不是我嗎?
不多時一輛鑲著珍珠的豪華馬車出現(xiàn)在眼簾,不過半月未見的蕭選臉上絲毫沒有悲傷的神色,簡直是陳世美之后最生動的渣男典型。
視線移到和他并肩而坐的人,我有種被雷劈得外焦里嫩之感。
任誰看見一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都會感嘆一下這玄幻的人生,更何況這張臉還杵在蕭選的身邊!
“前幾日皇后替陛下?lián)趿艘坏叮菹乱虼藢屎蠡匦霓D(zhuǎn)意,下旨說要廢黜后宮啊!”
身后的圍觀群眾激動地對人八卦,我將拳頭捏得嘎吧作響。本宮還沒死呢!這是哪來的野雞給自己加戲!
我氣不過我的英勇獻(xiàn)身成全了那野雞,入夜我潛入皇宮時,蕭選正在給“皇后”唱歌。
景安宮的院子里,樂師一排排坐在四周,弦樂一起,蕭選從槐樹后倏然探出身子,走位極其風(fēng)騷地往“皇后”那去:“我的心里只有你沒有她,你要相信我的情意并不假……”
我氣得腦袋都快冒青煙了,一腳將瓦片踹下直接奔著蕭選英俊的后腦勺而去。
蕭選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一樣輕松地躲過攻擊,我的心頭隱隱有不好的預(yù)感,還沒等回身一張大網(wǎng)便從天而降將我緊緊捆住。
被像死狗一樣拖到蕭選的面前時,我還強(qiáng)裝鎮(zhèn)定。
隨后,蕭選拿出一個小瓷瓶倒出淺綠色的汁水在我臉上涂啊涂,我那層偽裝的皮囊頓時化了開來,我崩潰地閉上了眼睛。
耳畔是蕭選訝異的聲音:“喲,這不是朕故去的媳婦兒嘛!你這是,詐尸了?”
蕭選派人把我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綁在了景安宮的柱子上,腦袋上還被罩了個袋子,即使看不見,我也能感覺到來來往往的宮人掃射我的眼神。
蕭選既然有解藥,自然也有易容膏,那個“皇后”想必也是旁人假扮用來引我上鉤的。
我一夜一日沒吃東西,餓得肚子咕咕叫。腦袋上的袋子被拿下來,蕭選捧著一碗銀耳粥在我面前晃:“想吃嗎?求我啊!”
我抿緊唇,掙扎了三秒就向他的勢力低了頭:“求你?!?/p>
蕭選伸手舀著粥慢條斯理地一口一口喂給我:“你知道為何朕會留你到現(xiàn)在嗎?”
我咽下一口粥,不言不語。
蕭選笑了笑:“一年多前唐門送傳聲機(jī)括入長安城,那個裝機(jī)括的箱子有夾層,里面裝了什么,你可能不知道?!?/p>
我倏地睜大了眼,蕭選笑意更深:“朕那時不知那東西的用途,也沒有直接證據(jù)問罪唐門。如今可不同了,你詐死乃是欺君之罪,可株連九族,朕就可以連帶著辦了你全家,你可太有用了。”
所以,蕭選是故意放我走,又設(shè)局將我誘來。
我渾身發(fā)顫,只覺悲涼到了極點(diǎn)。
我嫁給蕭選不含真心,蕭選娶我全是假意,我們這夫妻做得也是厲害。
六、二十二歲,朕連喜歡的人的心都留不住
以前我為了用全身心表達(dá)自己對蕭選的愛意,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湊近他、勾引他,而現(xiàn)下仿佛是反過來了。
蕭選白天把我綁在柱子上,晚上把我綁在龍榻上,雖然沒明說要將我怎么樣,但這副吊著我的狀態(tài)還不如給我一刀來得痛快。
一想起我全家馬上就要倒霉,我忍不住哀嘆了一聲,這時蕭選拿著狼毫和硯臺上了榻,將我像咸魚一樣翻了個面后背朝上。
我的后背涼颼颼的,沒錯,我在被綁在榻上的時候上身只穿了一件肚兜。
蕭選拿著筆在我后背上寫寫畫畫,我手腳都被綁住沒辦法跑,只能像蠶蛹一樣艱難地往上蠕動,實(shí)在是太癢了!
剛動半寸,蕭選一巴掌將我腦袋按?。骸皠e動,不然還得重畫。”
我很費(fèi)解:“陛下這是在畫什么?”
蕭選道:“朕特意求來的一道符,不然,天天對著你這詐尸的,朕害怕?!?/p>
我:“……”
蕭選用的墨是貢品,說是一個月都洗不掉。末了,他隨意地將筆扔開,俯身壓在了我的身上。他的唇在我背上游移,慢慢地啃咬吸允。我渾身像是過了電一般,腦袋里一片空白。
半晌,蕭選的唇離開我的身體,咂了咂嘴嘟囔著:“確實(shí)沾了水也不散墨,好東西。”
這夜,我縮在蕭選的懷里睡得迷迷糊糊間只聽砰的一聲巨響, 嚇得我打了個激靈,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蕭選已經(jīng)不在榻上,帷帳外傳來歸公公的聲音:“陛下,是城郊方向的黑火藥爆炸了。”
我不知何故心頭發(fā)堵,一念閃過后修長如竹的手挑起了帷帳,站在帷帳外的蕭選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口中說的卻是風(fēng)牛馬不相及的另一話題:“你若沒入宮的話,想做什么?”
我雖不解,還是實(shí)話實(shí)說了:“我想去大理寺?!?/p>
我唐門一派雖身處江湖,但做夢都想入朝為官,因?yàn)檫@樣生活有保障嘛!但我最想的還是去大理寺做官,伸張正義,平冤昭雪。
蕭選點(diǎn)了點(diǎn)頭:“朕會滿足你的?!?/p>
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的夢想就這么實(shí)現(xiàn)了?我歡天喜地地蠕動著下床謝恩……然后我就被關(guān)進(jìn)了大理寺天牢,和我全家一起。
果真是“去大理寺”啊。
那裝機(jī)括的箱子里夾帶著的是黑火藥,在這一日戌時于城郊炸開,但因?yàn)榈攸c(diǎn)太偏只炸死了兩只野雞,之后有快要餓死的小乞丐將野雞分了吃了,還救了兩條性命,我佛慈悲。
蕭選等這一日許久了,他下旨以欺君之罪將我關(guān)到大理寺時,我全家已經(jīng)先一步進(jìn)了牢房,可見蕭選早就開始行動了。
大牢里,我的幾個哥哥都在,我沮喪地走進(jìn)去時,他們正圍在一起打馬吊。大哥沈從看了我一眼:“喲,小八來了,來看哥哥這副好牌?!?/p>
我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大哥,咱們現(xiàn)在正在坐牢呢!”
沈從愛憐地將我的頭發(fā)揉成雞窩:“全家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開心?!?/p>
他不去寫雞湯文真是可惜了。
這日天牢的燭火點(diǎn)起時,獄卒來叫我們出去挨個審問。一聽說審自己的是大理寺的美女捕頭,沈從歡快地就過去了。
我抽了抽嘴角,被帶著去見審問我的人,他著一身太醫(yī)的衣服,相貌清秀地對著我笑:“咱們換個審問地點(diǎn)吧!”
旁人被審問是鞭子、老虎凳、辣椒水,而我這有酒有肉有美男,我應(yīng)該滿足了。
在觀星臺上能俯瞰整個皇宮,我就著清風(fēng)啃了半個豬肘子,嗯,有點(diǎn)兒咸。全程小跟班都笑著看我,還拿著帕子替我擦了擦嘴。
我放下豬肘子,抿了抿唇道:“我不知道那火藥的事情,更不知道要買火藥入城的人是誰。蕭選,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能回去了嗎?”
蕭選有易容膏,我早就應(yīng)該認(rèn)出來他就是之前那個小跟班太醫(yī)。
眼前的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后看向遠(yuǎn)方:“朕七歲作曲《離騷》文領(lǐng)千古,十歲創(chuàng)跆拳道腳踩列國,二十歲唱《一人我飲酒醉》紅遍大江南北,可二十二歲……朕連喜歡的人的心都留不住。”
我心頭猛地一震,蕭選回首,眸中帶光:“婳婳,若你不詐死離開我,這一切就都不會發(fā)生。事到如今,為了大梁江山社稷的安穩(wěn),我只能舍了我的皇后?!?/p>
我不記得我是怎么回答的,又是如何回到的天牢。
“小八,小八!”沈從一巴掌拍到我的肩將我打回神,“你,眼睛出汗了?”
我一抹臉,果然是一手冰涼。我啜泣著撲進(jìn)沈從的懷:“大哥,我好像太入戲了?!?/p>
我喜歡蕭選,這本是一場戲??晌胰杖粘两诎缪葜袩o法自拔,最后就真的沒拔出來……
“你看上陛下了?”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沈從自袖口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宣紙——
聲明:沈婳對蕭選一見鐘情再見動情三見成愛情,今生若不能嫁給他就終身不嫁。
聲明人:沈婳。
沈從咬破我的手指按上手印,隨后跑去和我全家歡快地一一擊掌:“有了這個,一切都好辦了,大伙兒準(zhǔn)備準(zhǔn)備越獄了?!?/p>
運(yùn)進(jìn)長安城的火藥沈從那里還剩了一點(diǎn)兒,他直接把牢房的墻炸開半邊,直到被扯著出了天牢,我還在發(fā)蒙。
沈從說,據(jù)內(nèi)部消息,買火藥的丞相常安今夜要跑路離開長安城。
唐門的機(jī)括里有用得著火藥的,只不過量不大而已。常安不選一些大的地下黑火藥倒賣點(diǎn)而愿意花三倍于市面的價錢到唐門買,為的便是避人耳目,可以說是非常機(jī)智了。
唐門運(yùn)送機(jī)括進(jìn)長安城時,火藥便放在箱子的夾層里一并帶了進(jìn)來。
我唐門雖不是主謀,但是是從犯。如果常安把這事供出來,那就都玩完了。
想到這,我瞬間了悟當(dāng)下的情形:“所以,我們要趕去殺人滅口?”
沈從搖頭:“不,是幫他跑遠(yuǎn)點(diǎn)兒?!?/p>
七、今日朕娶你,今生就拜托你了
丞相常安的門人遍布朝野,他又素來對外寬和幫扶,門人對其都是言聽計從。
常安太過古板,蕭選和他的政見大多數(shù)都是相左,很多利國利民的新政都無法得以推行。于是,蕭選便聯(lián)合我唐門沈家,以及常歡喜,聯(lián)手設(shè)了這個局。
常安早就知道如此下去蕭選必定不能容他,但作為一個非常固執(zhí)剛強(qiáng)的人,他是不會低頭的。常安托人買了一大箱的火藥藏在郊外,想著以炸掉皇宮作為籌碼換最后一條生路。
但是,這條生路隨著火藥炸出蘑菇云,啪的一聲斷了。有小道消息稱,唐門的人已經(jīng)被抓了,馬上就要把他供出來了。
還有,常歡喜當(dāng)初綁架我的事,最后也會莫名其妙地安在常安的身上。
如此種種行徑,他說自己沒有造反的心,鬼才會信。
當(dāng)然,這是蕭選和唐門設(shè)下的套,故意透露出唐門被抓的消息,為的便是逼常安狗急跳墻。常歡喜綁架我,也是做的一場戲。只是,這重重疊疊、真真假假,常安分辨不清,于是開發(fā)了他丞相的智力分析了現(xiàn)在的局面——
一切未遂,他跑得無影無蹤,這案子就成了懸案,也連累不到他家人。
常安打定主意跑路,將手下人脈關(guān)系都交給了剛坐上戶部尚書位置的常歡喜。城門口常家父女執(zhí)手相看淚眼,常歡喜啜泣道:“女兒一定不負(fù)爹爹囑托,爹爹在外,一切要多加小心?!?/p>
我隱在城墻上嘖嘖稱奇,沒想到這常歡喜還是個演技派。
常家父女依依不舍地分別,馬車從長安城向西行著。我蒙上面隨著哥哥們一起施展輕功跑到馬車的前面,為常安開路。山匪作亂的地方用暴力平了,人群擁擠的城鎮(zhèn)用銀子疏通道路,半個月后常安的馬車順利到達(dá)常歡喜安排好的一處江南小院。
很久之后我問過常歡喜,為什么出賣她爹的愛。常歡喜道:“丞相是除了太子之外第二大高危職業(yè),歷史上有名的丞相沒幾個有好下場的,更何況我爹還和陛下對著干。我這樣還能保全他的性命,不然以后若出了什么事,我就真的無力回天了?!?/p>
其實(shí),我覺得不必這么麻煩,既然蕭選和常歡喜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那他不調(diào)查不就行了?不過想想我也就大抵明白了。
蕭選是皇帝,就算他心里想放常安一條生路,面上也得維護(hù)皇帝的顏面。不然,一條“是非不辨,縱容奸臣”的名頭安下去,足夠他在史書上發(fā)霉個幾百年。
我自江南回長安,恍惚過了一個夏日。
我大哥讓我回來向蕭選復(fù)命,不然,我可能就不會回來了,畢竟我已經(jīng)不是蕭選的皇后,而且這個賤人還騙我!
宮門前立著一個人,手捧著一襲白色的奇異服裝,見到我,她親親熱熱地迎了上來:“嫂子回來了,哥已經(jīng)等了許久了?!?
我后退一步:“你哥是哪位???”沒聽說常歡喜有什么哥哥??!
常歡喜笑了:“蕭選嘛,他是我哥。來不及解釋了,嫂子先換衣裳吧,不然,我哥瘋起來要吃人了?!?/p>
她拉著我去一處偏殿為我換裝,當(dāng)衣衫盡褪時常歡喜笑出了聲,指著我后背上的“符咒”一字一頓地讀:“‘蕭選之妻,搶者剁手,我哥是早就給你蓋了章??!”
我窘迫得想要找條地縫兒鉆進(jìn)去,還好她沒再繼續(xù)調(diào)侃下去。這衣裳為白色,裙擺寬大如傘,常歡喜說這是她和蕭選家鄉(xiāng)那里成婚時用的吉服,叫婚紗。
她扶著我往景安宮去的路上,我還是沒忍住刨根問底。
畢竟她是曾經(jīng)我以為的情敵,不問清楚,我怎么能安心地和蕭選二婚。
“前世今生這種事說不得,反正從始至終我們都是純潔的兄妹關(guān)系。如果不是這種關(guān)系,堂堂一個皇帝又怎么會如此相信敵方的女兒?!?/p>
她說得好有道理,我無力反駁。
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我停了腳步,景安宮門口站著的蕭選今日依舊英俊。他大步走過來,眸中漾開溫柔的笑意,周遭的景致在他面前都失了顏色。
常歡喜將我的手放在蕭選的手上:“從今天起,我就把我哥交給你了?!?/p>
我其實(shí)還有點(diǎn)生氣,畢竟蕭選把我蒙在鼓里那么久。他見我嘟著嘴,從懷里掏出一張格外眼熟的宣紙:“你按過手印的?!?/p>
我:“……”
“你在這紙聲明上說,不能嫁我就終身不嫁,我太善良,太不忍心看你孤獨(dú)終老了,就紆尊降貴地娶了你?!笔掃x笑得肆意,“今生就拜托了?!?/p>
我:“……”
我心底是高興的,畢竟我也看上蕭選了??蛇@過程,怎么這么讓我想打人呢!
我恨恨地磨著牙咬碎“雞鳴”藥包,于是皇帝陛下和他的皇后一起在宮門口喔喔地學(xué)著雞叫。第二日,蕭選下旨,宮里以后不許吃雞了。
我無意間又救了許多雞的性命,我佛慈悲。
尾聲
蕭選和自家妹妹坐的纜車失事,后來兩人雙雙死到了大梁,一個成了當(dāng)朝太子,一個成了丞相之女。
多年后,蕭選奉旨去巡視三江,路過威名赫赫的唐門時他讓人送了拜帖上去,便是在那里他第一次見到了沈婳。
那時她尚未及笄,纏著她大哥沈從研制可控制人情緒的藥。沈從不厭其煩,隨手拿出普通的滋補(bǔ)藥塞給她。沈婳見門口有陌生的人,于是想去試試這藥靈不靈,就跑過去伸出了手:“這藥吃了能讓你心想事成,公子試試看?!?/p>
望進(jìn)她的笑眼,蕭選鬼使神差地將那藥吃了。
沈婳低低地呢喃:“嗯,要你喜歡我?!?/p>
蕭選見她笑了,覺得喜歡她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再之后的幾年里,蕭選總想辦法來見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小姑娘一點(diǎn)點(diǎn)長大,最后長進(jìn)了他的心里。
蕭選對沈從說,只要沈婳能嫁給他,以后唐門上下就歸朝堂編制了:“我要婳婳真心真意地喜歡我,所以,這件事要做得自然些,拜托大舅哥了?!?/p>
而如今,他吃下的那藥丸終是起了效果,他心想事成了。
這夜,蕭選公務(wù)繁忙,批完奏折回景安宮已經(jīng)是后半夜。他的皇后卻沒睡,正捧著一本冊子看得津津有味。
視線定格在那一男一女交疊著的畫面,那是昔年他倆在丞相府的場景。蕭選抽出冊子翻身壓住她:“這么喜歡這個姿勢,那我們試試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