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慧莉 張 軍
我國當代閱讀學的開創(chuàng)者和奠基人曾祥芹先生認為,“閱讀,為人類開創(chuàng)了一個文明社會”。[1]美國著名閱讀專家吉姆·崔利斯在《朗讀手冊》中指出:“如果給孩子朗讀的做法能夠更為普及,那么國家所面臨的學校與社會問題將隨之減少。”他同時也指出:“從何時開始閱讀都不算早。”[2]因此,閱讀習慣的養(yǎng)成應該從嬰幼兒階段抓起。
嬰幼兒是嬰兒和幼兒的合稱,從出生到12個月為嬰兒期,1~3歲為幼兒期。0~3歲是大腦高速發(fā)展時期,是兒童多方面能力(感知覺、記憶、思維、個性等)發(fā)展的關鍵期,也是各種習慣的形成期。親子閱讀是培養(yǎng)嬰幼兒閱讀習慣的主要方式,陳鶴琴先生認為,要小孩子喜歡閱讀,我們的家庭,我們的社會,必定要先有閱讀的環(huán)境。[3]閱讀環(huán)境泛指影響讀者閱讀的所有外界力量的總和,它是閱讀客體系統中的基本因素。王莉(2014)、張潺(2015)等都曾指出我國當前親子閱讀存在的主要問題,包括家長缺乏正確的閱讀觀念、閱讀方法缺少科學指導、購書依據不科學,等等。[4][5]
郊區(qū)是緊鄰中心城區(qū)的行政建制區(qū),盡管現有研究已經部分揭示了親子閱讀存在的主要問題,但對郊區(qū)這一特殊區(qū)域的0~3歲嬰幼兒親子閱讀情況明顯關注不足,對提升郊區(qū)嬰幼兒親子閱讀品質的思考尚不夠全面,缺少從家庭和社會兩個角度開展的系統深入探索。
本研究采用抽樣調查的形式,對雙城社區(qū)、新華社區(qū)、盤城社區(qū)、江北社區(qū)等10個社區(qū)中的0~3歲嬰幼兒家庭進行走訪。這10個社區(qū)地理位置集中,分屬南京市浦口區(qū)和六合區(qū),是兩個轄區(qū)的交界地帶,距離主城區(qū)20公里以上,有高校和企事業(yè)單位若干,但農村人口居多,經濟發(fā)展相對落后。
本研究歷時半年,發(fā)放問卷共計400份,收回問卷350份,其中有效問卷327份,有效率93.43%。本研究所涉嬰幼兒共計327人,其中0~12個月嬰兒105人,1~3歲幼兒222人,分別占比32.11%和67.9%。性別方面,男性嬰幼兒141人,女性嬰幼兒186人。
社會環(huán)境主要考察嬰幼兒家庭所在社區(qū)或公共圖書館是否為0~3歲嬰幼兒提供讀物或閱讀設施以及是否組織過閱讀活動并提供閱讀指導(見表1)。
表1 親子閱讀的社會環(huán)境
從表1的統計結果可知,將近68%的家長并不熟悉所在社區(qū)或公共圖書館是否提供嬰幼兒讀物或閱讀設施,另有26.61%的家庭明確表示所在社區(qū)或公共圖書館沒有此類服務。
沒有一個家庭認為社區(qū)或周邊公共圖書館“經?!苯M織嬰幼兒閱讀活動,而各有46%以上的家庭認為社區(qū)或周邊公共圖書館從未組織或不知道是否組織過針對0~3歲嬰幼兒的閱讀活動和閱讀指導。這就意味著,一方面,這些社區(qū)或公共圖書館確實從未開展過任何形式的嬰幼兒閱讀活動;另一方面,也有可能因為次數較少或宣傳不到位而使廣大嬰幼兒家庭錯過此類活動。
此外,通過回答開放性問題,家長們紛紛表示,希望這些公共機構能夠定期組織嬰幼兒閱讀活動、提供閱讀指導和大量免費嬰幼兒閱讀材料。從調查結果和家長們的訴求能夠看出,社會公共機構在嬰幼兒閱讀啟蒙中的作用微乎其微。
親子閱讀的家庭環(huán)境包括家長對閱讀啟蒙的態(tài)度、閱讀的頻次與設施以及閱讀材料的選擇和購買等。本研究中嬰幼兒父母的最高學歷以大學(含??疲橹?,占比46%,其次為中學和研究生學歷,分別占比32%和14%,家長職業(yè)以工人和自由職業(yè)者居多。
考慮接收信號存在多普勒效應,本文采用碼相位的累加平均算法來獲取高信噪比的時域波形,保留時域波形各類畸變特征.為了更加深入地研究信號產生失真后時域波形的特征,需要抽取基帶信號的碼元特性,可通過標準碼片波形相關技術來獲得準確的碼元[6],本地偽碼只在碼片上升沿賦值,其余采樣點賦值0,利用只包含脈沖的本地偽碼和接收信號相關可獲得信號的碼元波形.
家長對親子閱讀開始時間的認識相對比較分散,認為1~2歲期間開始親子閱讀的家長人數最多,占比32.11%,而認為嬰幼兒期結束后即3歲之后才開始親子閱讀的家長達到11.93%,只有10.09%的家長認為從嬰幼兒出生即可開始閱讀。
本次調查中,將近67%的家庭已經開展親子閱讀活動,在那些尚未開始親子閱讀的家庭中,有50%的嬰幼兒正處于或者已經超過家長所認同的適合開始親子閱讀的年齡,這就說明,一部分家長存在觀念和行動不一致的問題。
由表2可以看出,將近90%的家長認同親子閱讀的首要目的是增進親子感情,其次可以培養(yǎng)嬰幼兒的良好閱讀習慣,只有4.59%的家長將親子閱讀視作打發(fā)時間的工具。選項平均綜合得分=(Σ頻數×權值)/本題填寫人次,從統計結果看,得分高低情況與選項的選擇比例排序基本相同。
表2 親子閱讀的目的
在嬰幼兒家長是否愿意接受專業(yè)的親子閱讀指導這一問題上,超過86%的家長希望得到指導,其中45%的家長正在自學,只有7.3%的家長明確表示不希望得到專業(yè)指導,其理由是沒有時間或者認為可以通過自學實現。
下文將對已經開始親子閱讀的219個家庭進行更加細致的統計和分析。
統計結果顯示,63%的家庭每次親子閱讀時間為11~30分鐘,也有超過1/3的家庭在10分鐘之內,能夠閱讀30分鐘以上的家庭總計不超過5.5%。
在閱讀頻率上,每天閱讀1次以及每周3~4次的家庭數量最多,各占總數的31.51%,而每天閱讀數次的家庭僅占19.18%,更有總計17.81%的家庭每周閱讀1次甚至不足1次。在閱讀時段方面,47.95%的家庭選擇在嬰幼兒晚睡前進行親子閱讀,也有42.47%的家庭并沒有固定的閱讀時間。在閱讀地點上,78.08%的家庭主要在臥室進行親子閱讀,其次為客廳,僅12.33%的家庭有在書房進行親子閱讀的經歷。在我們的調查對象中,為孩子設置兒童書架的家庭僅為23.29%。
此外,我們還對家長日均閱讀時間進行了統計,結果顯示,30分鐘以下者最多,占填表總人數的45.87%;能堅持讀書1小時以上者不足15%。嬰幼兒家長自身并未形成良好的閱讀習慣。
在家庭藏書量方面,少于5本童書的家庭比例最大,擁有50本以上童書的家庭最少??v觀嬰幼兒童書市場,一套童書的數量1~10本以上不等,就調查結果看,相當數量的家庭可能僅擁有2~3套童書甚至更少。在購買童書時,家長考慮最多的因素是童書的內容題材,其次是圖案、裝幀和相應的安全及環(huán)保因素,而對童書是否獲獎、社會反響如何以及出版社和作者是誰等并不怎么關心。
童書類型方面,識圖卡片高居榜首,繪本緊隨其后,但詩詞童謠類比例不高,科普百科及益智游戲類數量偏少。家長列舉的受歡迎童書中,出現最多的是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伊索寓言以及《小雞球球》《好餓的毛毛蟲》《小熊寶寶》《猜猜我有多愛你》《點點點》《我爸爸/我媽媽》等系列繪本。
在支出總額方面,將近一半的家庭年均支出總額在51~100元之間,消費額在100元以上的家庭不足25%。如果以當當網最為暢銷的《小熊寶寶》系列繪本為例,一套15冊的《小熊寶寶》總價45元,那么絕大多數家庭年均購書量可能不足3套,這與上文有關藏書量的統計結果相符。
通過對閱讀社會環(huán)境和家庭環(huán)境的調查分析,我們認為,當前我國城市郊區(qū)0~3歲嬰幼兒親子閱讀存在以下問題。
通過實地走訪,我們確認了本調查所涉10個社區(qū)范圍內僅有一座公共圖書館,即六合區(qū)第二圖書館,且不對3歲以下嬰幼兒開放??v觀整個南京市,在15座公共圖書館(含兩座少兒圖書館)中,僅南京圖書館于2016年開放了0~3歲嬰幼兒閱讀專區(qū),即便是少兒圖書館,也只面向6歲以上兒童開放;而在社區(qū)圖書館或親子園,或者沒有童書館藏,或者設施簡陋,空無一人。以江北社區(qū)親子園為例,建成兩年來,從未對外開放。在本該承擔嬰幼兒閱讀啟蒙責任的社區(qū)圖書館或親子園,卻因為師資匱乏、館藏與設施不健全甚至社區(qū)工作人員責任意識淡漠等各種原因而無法有效開展親子閱讀活動,更遑論提供必要的閱讀指導。由此可見,整個社會對嬰幼兒閱讀啟蒙的重視程度嚴重不足。
本研究中,家長的職業(yè)以工人和自由職業(yè)者居多,學歷層次有限,多數家長每天閱讀時間不超過30分鐘甚至不閱讀。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一個不閱讀的家長如何言傳身教?正因為家長自身對閱讀重視不足,導致親子閱讀觀念相對落后。相較于西方國家提出的“閱讀從出生開始”(Born to Read),相當數量的家長并未意識到從嬰兒出生起即可開始閱讀啟蒙的重要性。此外,調查還反映出某些家庭在親子閱讀問題上行動力不足。閱讀觀念的落后直接導致家長在閱讀時間和金錢上的投入不足。相當一部分家庭無法保證每天至少1次的親子閱讀,能夠為嬰幼兒購買數量豐富的童書并配備兒童書架、在書房進行親子閱讀的家庭少之又少。這些從精力到財力的投入缺失,對0~3歲嬰幼兒良好閱讀習慣的形成是極其不利的。
家長缺少閱讀規(guī)劃和有效的閱讀指導:一方面,沒有閱讀計劃、閱讀執(zhí)行力不足;另一方面,閱讀材料的選擇順序不符合嬰幼兒認知發(fā)展規(guī)律,相當一部分家長將適合3歲以上兒童閱讀的格林童話、安徒生童話給嬰幼兒朗讀,而本該在1歲以前經常朗讀的詩詞童謠等富有韻律的讀物卻并不普及。此外,科普百科類和益智游戲類讀物也選擇極少,由此可見,嬰幼兒家長對0~3歲嬰幼兒的心理和認知發(fā)展規(guī)律了解不足,對嬰幼兒讀物的適用對象和特點知之甚少。在購書時,家長對童書的社會反響和“出身”(作者、出版社)并不重視。
要全面提升和改善城市郊區(qū)這一特殊區(qū)域0~3歲嬰幼兒親子閱讀的環(huán)境,應從制定國家閱讀啟蒙計劃入手,在郊區(qū)增設公共閱讀機構、開放嬰幼兒閱讀區(qū)并定期提供閱讀指導,廣大嬰幼兒家長還應努力學習,不斷提高自身素養(yǎng)。
英國1992年實施的“閱讀起跑線”(Book Start)計劃、美國聯邦政府2002年頒布實施的“早期閱讀優(yōu)先”(Early Reading First)計劃,都是在政府大力支持下對0~3歲嬰幼兒開展的閱讀啟蒙項目。
我國對0~3歲嬰幼兒閱讀啟蒙的重視程度不足,至今尚未出臺面向嬰幼兒的閱讀啟蒙政策。要從根本上改變現狀、營造良好的閱讀社會氛圍,須由政府相關部門出臺推動嬰幼兒閱讀的政策或計劃,由政府牽頭成立專門管理機構,聯合有實力、有責任心的企業(yè)或慈善機構、文化教育機構、醫(yī)療衛(wèi)生機構作為推動嬰幼兒啟蒙閱讀的執(zhí)行者,制定詳盡的可行性推廣計劃,樹立品牌,并在政府干預和專門機構的監(jiān)督管理下,使公共圖書館、社區(qū)圖書館、書店等機構真正將閱讀啟蒙計劃落到實處,使成千上萬嬰幼兒及其家庭從中受益。
更為重要的是,在面對城市郊區(qū)、偏遠地區(qū)等教育、醫(yī)療資源相對匱乏,經濟發(fā)展相對滯后的特殊區(qū)域時,國家閱讀啟蒙政策應適當傾斜,如設立專門面向經濟欠發(fā)達地區(qū)的閱讀指導委員會,由國家提供更多資金加以扶持,委派專人進駐、定點指導閱讀啟蒙工作的推進,及時反饋問題、調整工作策略,等等,真正將閱讀啟蒙工作落到實處,將重視嬰幼兒閱讀的觀念深入到每一個家庭,使每一位家長在孩子出生時就著手閱讀,進行閱讀啟蒙。
按照2015年年底南京市常駐人口823萬計算,每54萬南京市民才能擁有一座公共圖書館,這與平均每2萬人擁有一座公共圖書館的國際標準相比形成天壤之別。[6]因此,增加公共圖書館數量,全面啟用社區(qū)圖書館和親子園是改變我國當前閱讀啟蒙現狀的當務之急,也是行之有效的重要舉措之一。
政府應加大資金投入,在城市郊區(qū)等教育、文化資源相對匱乏區(qū)域增設公共圖書館,同時全面開放0~3歲嬰幼兒閱讀區(qū),并在嬰幼兒閱讀專區(qū)的選址、設計、裝潢、設施構建方面,完全基于該年齡段孩子的身心特點,以安全、方便、舒適、多樣、絢爛等為基本原則,從閱讀設施到管理服務進行全方位整改和提升,努力創(chuàng)設溫馨舒適的閱讀環(huán)境和必備閱讀設施。
社區(qū)圖書館和親子園應發(fā)揮其地域優(yōu)勢,真正樹立責任意識,已經建成的親子園應全面開放,尚未建設的也應納入社區(qū)建設規(guī)劃。社區(qū)圖書館應增加嬰幼兒圖書館館藏,定期宣傳和組織開展各種親子閱讀活動,幫助家長掌握親子閱讀的方法和技巧,培養(yǎng)孩子的良好閱讀習慣。
作為親子閱讀主導的家長,應該樹立正確的閱讀觀念,努力完善知識體系,特別是文化程度不高的嬰幼兒家長更應主動學習、積極參與,為嬰幼兒制定科學的閱讀計劃并嚴格加以執(zhí)行;同時在閱讀材料的選取順序上從有韻律的兒歌童謠到圖畫繪本再到童話寓言等??偠灾?,用科學的育兒觀、閱讀理念和方法引導嬰幼兒形成健康、良好的閱讀習慣。
此外,父母應努力創(chuàng)設適宜嬰幼兒閱讀的設施和環(huán)境,如固定閱讀時間和場所、配備兒童書架、設計兒童書房等。除了硬件環(huán)境的創(chuàng)設之外,嬰幼兒家長還應率先垂范,自覺養(yǎng)成良好的閱讀習慣,言傳身教以營造熱愛閱讀的家庭氛圍。嬰幼兒家長還應保障親子閱讀的時間、頻率等,不因自身原因隨意中斷或放棄親子閱讀活動。
總而言之,良好閱讀習慣的培養(yǎng)應從嬰幼兒階段予以高度重視,社會的推動和家庭的熏陶是孩子形成閱讀習慣、發(fā)展閱讀能力的重要外在因素。在城市郊區(qū)等經濟發(fā)展相對滯后、文化教育資源相對匱乏的地區(qū),政府及相關部門更應高度重視并加大投入力度,從政策、資金、人力等方面加以傾斜,從而努力營造熱愛閱讀的良好家庭氛圍和社會風氣,為孩子的成長成才及社會發(fā)展作出應有的貢獻。
(作者單位:南京信息工程大學語言文化學院)
注釋:
[1]曾祥芹,韓雪屏.閱讀學原理[M].鄭州:大象出版社,2002
[2][美]吉姆·崔利斯.朗讀手冊:大聲為孩子讀書吧[M].沙永玲,麥奇美,麥倩宜,譯.天津:天津教育出版社,2006
[3]陳鶴琴.家庭教育[M]. 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3
[4]張潺.幼兒期親子圖畫書閱讀的現狀、問題及對策研究[D].濟南:山東師范大學,2015
[5]王莉.0~3歲嬰幼兒家庭親子閱讀的現狀及指導策略—以保定市為例[D].石家莊:河北大學,2014
[6]陳慶蘇.公共圖書館評估引發(fā)的思考[J].圖書館建設,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