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2004年11月全球首家孔子學院在韓國成立以來，截至2015年12月6日，中國已在134個國家和地區(qū)建立了500所孔子學院和1000個孔子課堂，學員總數(shù)達190萬人，為傳播中華文化、促進文明交流做出了重要貢獻。2006年以來，我先后出任中國駐津巴布韋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駐蘇里南共和國特命全權大使和中國駐美國舊金山大使銜總領事。駐外期間，我見證了孔子學院在我所駐國的發(fā)展與壯大。特別感到幸運的是，這些孔子學院發(fā)展進程中的一些標志性大事，與我的工作有關。

幫助津巴布韋總統(tǒng)夫人學漢語

在我駐外期間，我所駐過的國家中，共有兩位國家元首夫人學習漢語；一位是津巴布韋總統(tǒng)夫人格蕾絲，一位是蘇里南總統(tǒng)夫人英格麗特。這兩位總統(tǒng)夫人成為孔子學院的學生，都是我在擔任大使期間和妻子賀麗娜一起推動的。

2006年我出使津巴布韋以后，發(fā)現(xiàn)臺灣的星云法師正在津巴布韋推動建立千人孤兒院，通過對孤兒進行漢語教育和佛教教育，希望把他們培養(yǎng)成非洲的第一批和尚，既解決孤兒們的生存問題，又傳播佛教，擴大中華文化的影響?；劾矸◣熢诮虬筒柬f具體負責這項工作。此前，星云法師在南非推動建立了南華寺，成功地將佛教傳播到了非洲。星云法師和慧理法師都是堅持一個中國原則的佛教著名人物，我和慧理商定好，把津巴布韋孤兒院項目辦成一個海峽兩岸中國人共同實施的慈善項目，辦成一個體現(xiàn)一個中國原則的項目：臺灣主要負責孤兒院的硬件建設，大陸主要負責軟件建設，大陸在津中資企業(yè)對孤兒院工程建設也投入部分資金或物資；由使館出面，請孔子學院老師負責孤兒們的漢語教學；由中國山西佛學院負責孤兒們的佛教教育；由中國河南嵩山少林寺負責孤兒們的武術教學。津巴布韋總統(tǒng)穆加貝夫婦則捐出自己的一個大農(nóng)場，這個農(nóng)場負責為孤兒提供牛奶、玉米等食物?？偨y(tǒng)夫人格蕾絲是津方孤兒院項目的負責人。穆加貝總統(tǒng)和夫人格蕾絲親自出席了孤兒院工程奠基典禮。當時，中國人民大學和津巴布韋大學合作，在津大辦了孔子學院，推廣漢語，傳播中華文化。

在我們的熱心推介下，格蕾絲下決心通過孔子學院學習漢語。我和妻子賀麗娜及時為格蕾絲學習漢語送去了復讀機、教材等學習資料。在津巴布韋大學孔子學院任教的牟云峰，當時是中國人民大學的講師。經(jīng)全面考慮，我推薦牟云峰為總統(tǒng)夫人上課。使館建議中國人民大學將牟云峰晉升為副教授。格蕾絲了解到中方特意派一位副教授為她上課，感到很高興。牟云峰每周到總統(tǒng)府給總統(tǒng)夫人上3次課，每次2個學時。

使館不僅推薦老師給總統(tǒng)夫人一對一的上課，還安排格蕾絲每年集中一段時間，到中國人民大學進行強化學習。格蕾絲學習漢語非常努力，根據(jù)使館建議，格蕾絲于2007年被正式注冊為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漢語言專業(yè)本科留學生。經(jīng)過4年學習，格蕾絲于2011年6月按期畢業(yè)并取得文學學士學位。6月23日上午，中國人民大學2011年學士學位授予儀式在人大世紀館隆重舉行。格蕾絲作為應屆畢業(yè)生參加了學位授予儀式。在學位授予儀式上，學位評定委員會主席、校長紀寶成親自為她頒發(fā)了學位證書，學位評定委員會全體委員與總統(tǒng)夫人合影留念。格蕾絲在畢業(yè)典禮上致辭時說：“在這個激動人心的時刻，我是多么想念中國駐津巴布韋前大使袁南生先生。”當時，我已調(diào)任駐蘇里南大使，正在蘇里南工作，作為津巴布韋大學孔子學院中方院長、總統(tǒng)夫人老師的牟云峰參加了畢業(yè)典禮。牟云峰把這件事通過電子郵件特意告訴我，我知道這一消息后深感欣慰。

格蕾絲不僅自己努力學習漢語，還帶動兒子和女兒一起學習漢語。汶川大地震發(fā)生后，格蕾絲用漢語給我寫信，請我轉(zhuǎn)達她對汶川大地震死難同胞的哀悼和對受災同胞的慰問。她不是用電腦打印信件，而是親自動筆，不僅一筆一畫寫完全信，而且每個漢字上面都親自標上了漢語拼音。在總統(tǒng)夫人的帶動下，津巴布韋交通部長姆紹威等高官也開始學習漢語。津巴布韋參議長馬宗圭的女兒不僅到孔子學院學習漢語，而且還參加了漢語合唱團。

2007年，中國國務院副秘書長、孔子學院總部副理事長陳進玉視察津巴布韋大學孔子學院時，對我說：津大孔子學院是天下最好的孔子學院之一。他這樣評價，除了當時唯一學習漢語的總統(tǒng)夫人格蕾絲是津大孔子學院的學生這點外，我想至少還有另外兩個原因：一是使館推動津大孔子學院對學習漢語的津大學生實行學分制。津大孔子學院當時是全球唯一與學歷掛鉤的孔子學院；二是津大孔子學院學生組織了一個漢語合唱團。黑人學員音質(zhì)天生渾厚，他們的漢語演唱確實打動人心。合唱團不但經(jīng)常為中國重要訪津代表團演唱，而且多次應邀到中國訪問演出。中國中央電視臺對津大孔子學院曾做過專門報道。

為蘇里南總統(tǒng)夫人學漢語開小灶

2009年，我出任中國駐蘇里南共和國大使，在我和妻子賀麗娜的推動下，蘇里南總統(tǒng)夫人英格麗特和副總統(tǒng)夫人凱蒂、外長夫人卡米拉也開始學習漢語。中國國家漢辦派山東理工大學岳紅麗副教授擔任她們的教員。

2011年1月17日，我和妻子陪同岳紅麗前往蘇里南總統(tǒng)官邸，為總統(tǒng)夫人學習漢語上第一節(jié)課?？偨y(tǒng)夫人在上課前熱情招待我們，給我們準備了可口的小點心和咖啡，她特別感謝中國漢辦為她學習漢語配備了專職教師，她表示自己有華人血統(tǒng)，對中國有特殊的感情，學習漢語既是工作的需要，也是其濃厚中國情結(jié)的要求。我妻子為總統(tǒng)夫人送去了湘繡旗袍，岳紅麗則為總統(tǒng)夫人詳細介紹了中國國家漢辦提供的學習工具和書籍，演示了點讀筆、多媒體教材的使用方法。隨后，總統(tǒng)夫人學習了“你好”“謝謝”等日?；居谜Z。此后，岳紅麗每周定期到總統(tǒng)夫人辦公室上課。

由于中國傳統(tǒng)節(jié)日春節(jié)即將到來，蘇里南總統(tǒng)夫人還特別要求學習了“春節(jié)快樂”“新年好”“恭喜發(fā)財”等祝福用語。當年，中國中央電視臺在春節(jié)節(jié)目中，特意播出了蘇里南總統(tǒng)夫婦用漢語為中國人民和在蘇華僑華人拜年的實況。蘇里南各華人僑團有在春節(jié)舉行公宴的傳統(tǒng)，多的200桌，少的也有40桌，我邀請和陪同蘇里南總統(tǒng)夫婦出席。在這樣的場合，蘇里南總統(tǒng)夫婦特別愿意用學到的漢語與華人華僑互動。例如，百年老僑團廣義堂的春節(jié)公宴208桌同時同地開席，蘇里南總統(tǒng)、副總統(tǒng)、議長等高官及各國駐蘇大使出席，我陪總統(tǒng)輪桌敬酒。僅一場春節(jié)公宴，“拜年”“干杯”這些話，蘇里南總統(tǒng)就要講數(shù)百遍。

不久，我妻子到副總統(tǒng)阿梅拉里家登門拜訪副總統(tǒng)夫人凱蒂。凱蒂是印尼裔，有華人血統(tǒng)，她帶領幾個小孩一起學習漢語。我妻子給她送去了學習工具和幾套漢語教材，親自教他們說了幾旬日常用語。岳紅麗每周定期到副總統(tǒng)夫人家里上課。此后，外長拉金的夫人卡米拉在使館的推動下也開始學習漢語?？偨y(tǒng)夫人、副總統(tǒng)夫人和外長夫人一起學習漢語，這在世界上是不多見的，在蘇里南掀起了漢語熱、中國熱：蘇里南政府舉辦了公務員漢語學習班；蘇里南大學開始了漢語教學。蘇里南曾先后為多國殖民地，英語、荷蘭語、西班牙語等都不算外語，因此蘇里南歷史上從來沒有過外語教學，但蘇里南大學卻于2011年開設了兩個中文班，請岳紅麗等老師講授漢語。蘇里南的外語教學是從教漢語開始的；蘇里南政府宣布春節(jié)為蘇里南的法定節(jié)日；蘇里南舉行首屆中華美食節(jié)，蘇里南電視臺現(xiàn)場直播中國廚藝大賽，蘇里南總統(tǒng)全家、議長全家出席品嘗中國美食，蘇里南幾乎所有餐館都是中餐館……

建立世界上第一所教中國烹調(diào)的孔子學院

2013年4月4日，我出任中國駐舊金山大使銜總領事。此前，我一直在發(fā)展中國家工作，來到最大的發(fā)達國家美國工作后，我很高興有機會以不同的方式關心與支持孔子學院的健康發(fā)展，對幫助建立世界上第一所以中國餐飲文化為特色的孔子學院和美國俄勒岡州成為世界上擁有孔子課堂最多的州能盡一份力。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大學戴維斯分校是最具綜合性的世界知名大學之一，該校兩名教師曾長期在中國福州支教，與時任中共福州市委書記的習近平有良好的相互往來。駐舊金山總領事館據(jù)此做工作，通過穿針引線，該校同意和中國江南大學合作辦孔子學院。2013年9月16日，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大學戴維斯分?？鬃訉W院舉行揭牌儀式，這是全球第431所孔子學院和第一所專門教中國烹調(diào)的孔子學院。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致信祝賀，這是習近平就某一所特定的孔子學院第一次專門寫信祝賀。美國總統(tǒng)奧巴馬也寫信表示祝賀，這也是美國總統(tǒng)首次就美國高校辦孔子學院專門表示祝賀。我陪中國國家漢辦主任許琳出席儀式、向孔子學院轉(zhuǎn)交習近平賀信。

美國加利福尼亞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的農(nóng)業(yè)和食品專業(yè)全美以至全球領先，與戴維斯分校合作運行這所孔子學院的中方學校江南大學，位于江蘇省無錫市，以食品研究為專長。加利福尼亞州大學戴維斯分?？鬃訉W院確定以傳播中國飲食文化為特色，實際上走出了孔子學院發(fā)展的一條新的路徑。

世界上孔子課堂最多的州

美國俄勒岡州是全美第一個以立法形式促進開展?jié)h語教學、以立法形式促進建立孔子課堂的州。俄勒岡州當時擁有2所孔子學院和36所孔子課堂，是美國同時也是世界上擁有孔子課堂最多的州。俄勒岡州漢語教師學會主席呂麗娜博士說：波特蘭地區(qū)有70余所中小學（包括周末和午后學校）開設了中文課程，學生總?cè)藬?shù)超過6000人。俄勒岡州推廣漢語歷史悠久，全美第一所孔子課堂就是在俄勒岡州圣瑪麗中學開設的。

2011年4月17日，美國俄勒岡州波特蘭州立大學迎來了“全美12所孔子課堂首次同時揭幕的盛會”。時任中國國務委員劉延東、美國俄勒岡州州長基察伯、中國教育部長袁貴仁、中國駐美國大使張業(yè)遂、中國國家漢辦主任許琳等共同為俄勒岡州12所孔子課堂揭牌。2013年8月，我在俄勒岡州州府塞勒姆一一拜會了俄勒岡州州長基察伯、眾議長科泰克、參議長考特尼等政要，感謝俄勒岡州政府和議會對中文教學和孔子課堂建設的重視和支持，高度贊賞波特蘭州立大學孔子學院的辛勤努力，就促進孔子學院進一步健康發(fā)展達成共識。

2014年10月3日晚，我和妻子訪問波特蘭州立大學孔子學院，出席俄勒岡州9所新設孔子課堂的揭牌儀式。波特蘭州立大學副校長雷諾主持了揭牌典禮，俄勒岡州眾議長科泰克和我一起為孔子課堂揭牌，并把牌匾分別授予9所孔子課堂的代表。揭牌儀式之前，波特蘭州立大學孔子學院舉辦了慶祝儀式，我們夫婦和科泰克眾議長、雷諾副校長共同舉杯，慶?？鬃訉W院日暨全球第一所孔子學院成立10周年和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65周年。揭牌儀式之后，我們陪孔子學院的朋友們觀看了南京大學民族樂團為“全球孔子學院日”演出的精彩的中國民樂節(jié)目。

為孔子學院教師排憂解難

孔子學院的老師遠離祖國，遠離親人，我無論在哪個國家工作，對孔子學院的老師都給予關心，對在發(fā)展中國家任教的漢語老師特別注意做好8件事：一是新的老師來，我都在官邸請他們吃飯，表示歡迎：二是對新來的老師給個禮包，里面有食用油、味精、醬油、粉絲、面條、面粉等食物，方便他們在新的國家開始新的生活；三是參加每期開學典禮或畢業(yè)典禮；四是國慶招待會和春節(jié)招待會，邀請漢語老師參加，并邀他們和政要合影留念；五是大年三十晚，請他們到使館和外交官員一起過年；六是教師節(jié)到來時上門慰問他們或請他們到官邸做客；七是使館組織體育比賽、郊游等活動，邀請他們一起參加；八是他們離任回國，我也請他們吃飯，向他們贈送紀念品。

蘇里南共和國第二大城市日計里，由于多種原因，中文學校已停辦10年，華人華僑迫切希望國內(nèi)能提供教師教材。通過中國駐蘇里南共和國大使館等多方努力，日計里中文學校得以重新開辦，開班典禮上，一些華人華僑激動得流出眼淚。但是對教師來說，他們無疑要做出很大的犧牲，因為一個人在那里上課，而且一上就是一年，之后才能通過輪換調(diào)回首都任教，生活難免不感到孤單。對不在首都任教的漢語老師，我注意每隔一段時間打個電話向其問好，如到日計里訪問，一定上門看望，給其送去慰問品，陪其一起吃一頓飯。其他館領導或其他外交官去，我也叮囑他們?nèi)タ赐繂査麄?。有日計里的僑胞來首都，我們有時也托他們給孔子學院的老師轉(zhuǎn)送一些慰問品。不在首都任教的老師有事到首都，每次我都盡量安排見面。

不僅如此，我還用適當?shù)姆绞?，使所駐國有關方面改善孔子學院老師的生活和工作條件。例如：津巴布韋總統(tǒng)夫人格蕾絲給牟云峰專門配備了1臺小轎車，用車費用由總統(tǒng)府承擔，配的是總統(tǒng)府的專用牌照，使孔子學院老師出入總統(tǒng)府非常方便。她還為牟云峰提供了一張信用卡，用以為牟云峰游泳和其他健身活動買單；蘇里南總統(tǒng)夫人舉行生日宴會和其他重要活動，都邀請岳紅麗參加，岳紅麗離任回國時，總統(tǒng)夫人親自設宴歡送，并贈送禮物。中國最早一批漢語老師來蘇里南任教時，蘇里南還沒有孔子學院，我和蘇里南外交部商定，參照其他有關國家做法，成立漢語教學中心，歸口使館管理，中國國家漢辦派遣的漢語老師，通過漢語教學中心的名義到蘇里南來任教。后來，蘇里南大學和中國浙江理工大學合作，建立了孔子學院。

現(xiàn)在回想起來，我為自己能有機會為孔子學院教師排憂解難而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