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翰威特
斜倚著海恩典號破冰船船頭的欄桿,利奧波德王子島的巖壁透過濃霧逐漸出現(xiàn)在我的視野里。這座位于加拿大努勒維特的小島幾乎沒有植被,完全被懸崖峭壁包圍。從這里看,山峰毫無生氣,寒冷凄清。
我們距離多倫多已經(jīng)超過3200 公里。導(dǎo)游告訴我們,每年有 20 萬對伴侶飛往這個小島。
這里提到的伴侶是海鳥。
盡管這座島只有 65 平方公里,但卻是高緯度北極地區(qū)最大的海鳥棲息地,也是受到聯(lián)邦保護的候鳥保護區(qū)。托尼·加斯頓是一位退休科學(xué)研究員,從 1975 年就開始在這座島上工作,他說,“這座島出名的原因在于,這里有所有主要的北極物種。天氣好的時候,這里是觀賞各種鳥類和風景的最佳地點?!?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7/17/hwxy201713hwxy20171315-1-l.jpg" style="">
我們一行人中的 10 個登上了一艘橡皮艇。小船在冰冷的水中大幅度地傾斜,翻涌的海浪和北極的風帶著我們離小島垂直的峭壁越來越近。我抓緊船體兩邊,祈禱無論是我的裝備還是自己都不會掉下船去。當我們一點點靠近時,懸崖峭壁看起來并不那么死氣沉沉了。
厚喙海鷗、黑海鳩,紅腳三趾鷗以及北方管鼻藿都是重要的物種,它們會在五六月份大批大批地來到這里。現(xiàn)在是八月份,鳥類保護區(qū)里已經(jīng)顯得有一些擁擠,無論水里還是空中,到處都是鳥,塞滿了每一片懸崖面,哪怕是最小的巖石凸起。成年大鳥和不同種類、不同成長階段的小鳥,都相互之間鳴叫呼喚。
這是一個巨大的巖石托兒所,充斥著新生的小鳥和各種鳴叫的聲音。
幾只管鼻藿正好在充氣船旁邊俯沖,試圖攫住一條魚或者一只小海蝴蝶,濺了我們一身水。一些小鳥從巖壁的安全處出發(fā),進行它們第一次勇敢的降落,撲通一聲落在我們旁邊。我想知道它們會不會被冰冷的水溫嚇一大跳。我看到有兩只雄性海鷗,是一只海鷗和一只小幼鳥一起游泳,它們突然開始兇狠地啄咬對方,拍打著翅膀,攪動著水,然后這位父親和它的孩子又迅速地離開了。其他海鷗在水中蝶泳,兩只翅膀同時從水中伸出,來推動它們前進。巖壁上,空中,水里,鳥兒們一片熱鬧景象。
從懸崖底部看,這座島似乎還很原始,未經(jīng)雕琢。從這里,我看不到坐落在小島上面的那座小屋。在過去的40年中,幾乎所有夏季,研究人員們都會乘飛機來到這里,降落在小屋附近的苔原地帶。正是在這偏遠的地方,他們研究環(huán)境污染物。
這給人們敲響了警鐘,即污染無處不在。這座小島距離最近的工業(yè)中心有數(shù)千公里,但是汞等有毒物質(zhì)還是可以通過空氣和水擴散到這里。污染物進入食物鏈,并隨著這個網(wǎng)絡(luò)的擴大而變得越來越集中。因此,以魚為食的海鳥就顯得尤為脆弱。
比吉特·布勞內(nèi)是一名研究科學(xué)家,與加拿大環(huán)境與氣候變化部合作,研究鳥蛋的污染程度。為了拿到這些鳥蛋,你必須從鳥窩中把它們?nèi)〕鰜怼_@是一場棘手的作戰(zhàn)行動,因為鳥巢筑于利奧波德王子島破碎的巖壁上,這里有形成無數(shù)巖石凸起的疏松砂巖和石灰?guī)r,是絕佳的筑巢處。
“1000 英尺的峭壁讓人不寒而栗,”她說,“我們聘請了專門的攀巖者,利用繩子下落。”
但是下落到成千上萬的鳥類中間也需要智慧。她說,“攀巖者要花很多時間。他們小心翼翼地緩慢移動,這樣巖石才不會被挪動而掉在鳥群中間。”他們盡最大努力,減少對正在繁殖的鳥類的干擾,并盡拾取盡量少的鳥蛋,獲取信息需要這些鳥蛋。
在同一個地方數(shù)十年如一日地做研究工作的價值就在于,你可以看到變化的趨勢。布勞內(nèi)說,從 1975 年到 21 世紀前10年的中期,這些鳥類的汞含量水平在上升,但之后由于對汞排放的限制越來越多,含量開始持平?!斑@是好事,但是現(xiàn)在問題是,汞含量會有下降趨勢嗎?”布勞內(nèi)說,“這是我們一直盼望的。”
布勞內(nèi)的發(fā)現(xiàn)意義重大,推動國際組織關(guān)注污染水平。正是這些信息促進了規(guī)則的改變,比如 20 世紀 70 年代對殺蟲劑的規(guī)定使海鳥蛋中殺蟲劑的含量下降了。“規(guī)章制度行之有效,”布勞內(nèi)說,“沒有別的選擇?!?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7/17/hwxy201713hwxy20171315-4-l.jpg" style="">
布勞內(nèi)強調(diào)了監(jiān)測方案對于居住在加拿大北部的因紐特人的重要性。他們從同樣的水中獵食和捕魚,水就是他們的產(chǎn)糧區(qū)?!爸匾氖?,這些信息可以反饋給他們,告知他們食物的受污染程度。”
“到最后,污染會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她說,“所以需要全球性的解決方案?!?/p>
該島是活動中心,不只是鳥類會受到影響。島上也能看到北極狐和北極兔。幾年前,項圈旅鼠第一次在這里出現(xiàn),但是并沒有在這座島上定居。這里也出現(xiàn)過馴鹿和狼。但是很難看見矛隼從懸崖頂上飛掠而過,然而當天氣好、海浪也不大的時候,可以看見 200 頭白鯨,偶爾會看到一只北極露脊鯨,甚至可以看見獨角鯨在水里游泳。
島上的天氣使得這里的研究特別棘手。加斯頓說,“天氣是可以預(yù)報的,但是很不幸,預(yù)報的都是糟糕的天氣!”但是,多年來,天氣狀況已經(jīng)發(fā)生了明顯的變化,雖然還不清楚這樣的變化對這座島以及島上的鳥類居民意味著什么。在 20 世紀 70 年代,壞天氣意味著起霧,但是近年來,雨水更多了。加斯頓說:“這真是太不尋常了?!彼a充道:“你注意到北極地區(qū)近來的氣候異常了嗎?簡直不可思議!”他指的是 2016 年年底報告的北冰洋大部分地區(qū)令人震驚的溫暖氣溫——約高于平均水平 14 攝氏度。
“我不想在這里看到北極熊、白鷗和矛隼的末日,”他說,“但是可能會有一些現(xiàn)在還活著的幼年動物將走向死亡,就像雪球效應(yīng),速度太快了?!?/p>
我們的充氣船返回到輪船處,我爬上甲板,走向船尾。船一點點遠去,島嶼變得越來越小,鳥也越來越少,只有幾只管鼻藿迅速掠過甲板。未來幾個星期內(nèi),鳥兒們將會帶著它們的下一代前往越冬地。我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再看到這片景象。能親眼目睹一次,我已經(jīng)足夠幸運,但是我渴望能夠從島嶼的高處向下來觀看這一景象,但是那里只有研究人員才能去。我想站在懸崖邊上,俯瞰這些鳥兒,掃視著翻涌的波浪,期待著看到白鯨的蹤影。
(摘自英國廣播公司新聞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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