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周末特約撰稿 赤崗

自特朗普當選以來，美國高校中出現(xiàn)的一連串事件使得學校中的言論和思想自由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

選舉過后，絕大多數(shù)的高等學府中的情形幾乎可以用“哀鴻遍野”來形容。有教授甚至取消了考試，以便讓心情不好的學生能夠喘口氣。有的學校專門給學生設立了心理輔導，幫助學生度過特朗普勝選的難關。還有不少學校專門給學生設立了所謂“安全空間”，讓他們有地方去發(fā)泄不滿與憤怒。

其實，大學中最需要得到心理幫助的恐怕是教師。不久前，有研究人員在調(diào)查了40所著名大學之后發(fā)現(xiàn)，在抽樣接觸的7243名教授里面，3623人登記為民主黨，共和黨只有314人，比例大約為11.5比1。越是著名的學府，教授中民主黨的比例越高。哥倫比亞與普林斯頓這兩所藤校，比例均為30∶1。即便是在以保守著稱的佩珀代因大學，民主黨人的比例依然略高于共和黨人。

自1960年代以來，美國大學日益傾向于自由派，最近這些年來速度愈發(fā)加快。上述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在65歲以上的教授里，兩黨的比例是10∶1，而在36歲以下的人中則為22.7∶1。歷史系中民主黨人最多，為33.5∶1，經(jīng)濟系中相對少一點，4.5∶1。

教授傾向如此，高等學府中的政治氣氛可想而知。哈佛大學在對該校所在的劍橋市（麻省理工也在這里）學生群體黨派登記的研究顯示，登記為共和黨的人不超過5%。不過，登記為民主黨的也只有45.87%，因為46.51%的學生登記為無黨派。

這種思想傾向一邊倒的狀態(tài)令學校中難得聽到保守派的聲音。保守派的學者（如查爾斯·莫瑞），在大學里面很難找到相應的教職，保守派的人士在那里也很難有發(fā)表意見的機會。例如，2014年新澤西州立的羅格斯大學請小布什政府的國務卿賴斯在畢業(yè)典禮上演講，結果因為學生舉行抗議，賴斯不得不取消行程。除了數(shù)量非常少的保守派建立的大學之外，美國高校中基本是自由派一言堂。

在特朗普當選之后，許多高校中出現(xiàn)了學生的示威甚至罷課。2017年2月1日，也就是特朗普就職之后不到兩星期，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中有一些保守派的學生邀請了一位英國籍媒體人米洛·楊諾普洛斯去演講。26歲的楊諾普洛斯是一位在社交媒體上頗有些影響的同性戀者，經(jīng)常發(fā)表一些奇談怪論，很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意思。他的政治立場偏右，在很有影響的右翼新聞網(wǎng)站做過編輯。他經(jīng)常到大學中去演講，招來過不少批評。

在楊諾普洛斯要演講的消息傳出來之后，伯克利一百多名教授聯(lián)名寫信給學校，要求取消這次活動。當晚演講舉行之前，會場外聚集了大約一千五百名抗議者，絕大部分是學生。抗議很快演變成為暴力活動。示威者砸會場的玻璃、點火、向警察扔石塊。最后，警方?jīng)Q定取消活動，但是破壞行動已經(jīng)造成了十余萬美元的損失。

如果說楊諾普洛斯算不上一個多么有思想的人，查爾斯·莫瑞卻是美國當代著名的學者。莫瑞在明德學院的演講遭到粗暴抵制的消息，令許多美國人，包括自由派的人，感到震驚。筆者曾經(jīng)問過莫瑞對美國大學中流行的所謂“政治正確”觀念的看法。他說，“政治正確”的危害性之巨大無法估量。這種做法首先破壞了美國的大學教育系統(tǒng)，讓大學失去了公開進行自由思想交流的功能。莫瑞認為，大學教授中有太多智力上的懶人和膽小鬼，根本就不敢去尋求真理，使得今日的社會科學變得一團糟。

一些自由派的人士在這點上與莫瑞也有同感?！都~約時報》的自由派評論員弗蘭克·布魯尼就明德學院的事件指出：“我擔心，在非常多的時候，學術界更擅長于給學生灌輸不需費力的、令人陶醉的熱情，而不是讓他們做好準備，當社會不像校園那么贊同他們的信念時，應該如何進行建設性的互動?！彼谕黄恼轮幸昧艘敶髮W法學院的教授斯蒂芬·卡特的話說，許多人用糟糕的行為來壓制他們不同意的觀點，而且這種做法沒有引起人們的警惕?？ㄌ卣J為，美國陷入專制的預兆不是出現(xiàn)在白宮，而是在學術界。

特朗普的當選，在很大程度上是美國社會對這些年來流行的“政治正確”潮流的大幅度反彈。而這種反彈也波及大學生中。在大選之后，有一批保守派的學生組織了一個名為“使校園再次偉大”的巡回演講活動，推動校園中的言論自由?；顒拥陌l(fā)起者之一、弗吉尼亞大學艾莉森·荷斯坦德描述了他們的理念：“言論自由意味著你可以隨意說出你的想法，只要不是在挑動暴力、威脅或誹謗他人，無論那想法多么不招人喜歡也沒有關系。”

到目前為止，保守派學生已經(jīng)到上百個校園進行巡回演講，并且為他們的學生組織吸收了大量會員。雖然從統(tǒng)計上看目前大學生中的自由派依然占壓倒多數(shù)，但是社會風潮的轉(zhuǎn)變也許能夠增加美國大學中言論與思想自由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