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沙岸
貪官不分男女。自古以來,男貪官大多有“女人問題”,而當今女貪官,又有幾個沒有“男人問題”?其實,在貪財上,他們?nèi)绯鲆晦H;在貪色上,他們都是“色情高手”,且女貪官猶甚!黨的十八大以后,在“老虎蒼蠅一起打”的曝光中,“中國十大好色女貪官排行榜”、“中國好色女貪官大盤點”、“中國好色女貪官之‘特色’”、“中國好色女貪官語錄”等即為明證!她們罔顧黨紀國法,以權(quán)謀色,上演了一幕幕權(quán)色丑劇。正所謂權(quán)能生錢,錢能生色,色膽包天,欲望無邊!她們玩帥男、玩刺激、玩寂寞、玩空虛,簡直玩得乾坤顛倒、陰陽失衡!本文中的“欲女”巨貪嚴萍,貪財:雁過拔毛,心狠手辣,欲壑難填;貪色:肆無忌憚,老少通吃,不堪入目!
一 拼酒
“光看別人喝么?你們干啥呢?養(yǎng)魚???”
這天晚上,梁任海走進“樂如家”時,體內(nèi)躁動的酒癮正涌上來。
一桌人見到他,齊聲大喊:“梁總,你遲到啦!”
梁任海也不多說,一邊脫夾克,一邊在陳達左邊空著的位置上坐下來。
他這才注意到,陳達右邊的一號主賓,是位40來歲的女人,唯獨她對自己的到來沒動聲色,穩(wěn)穩(wěn)地坐著。
梁任海按下心中一絲小小的不快,說:“老規(guī)矩,我遲到,先走一個。”說著,端起面前的酒杯,三兩多白酒一飲而盡。
陳達叫了聲“好”,揮手叫服務員說:“妹子,給海哥滿上!”接著說,“海子,今天達哥給你介紹一位咱撫威城的真神!她就是撫威的‘土地奶奶’——萍姐!”
梁任海順著陳達的手勢,看向主賓席上的女人,驚訝地站起來說:“哎呀呀,得罪得罪!原來是嚴局呀,久聞大名,早托達哥牽線,要登門拜訪,不想在這里見著了!”說著,他轉(zhuǎn)身對陳達佯裝抱怨道,“達哥,你這是搞突然襲擊呀——咋不提前吱個聲呢?嚴局在這里!”
這個陳達,在撫威絕對是數(shù)得著的人物。撫威礦產(chǎn)資源豐富,大型廠礦林立,其中就有撫威鋼鐵廠。鋼鐵廠是特大型企業(yè),級別和撫威市平級,不受當?shù)卣茌?。作為大廠子弟,陳達比一般撫威城人有優(yōu)越感,更何況,他爹還是鋼鐵廠的實權(quán)人物。從小,陳達周圍就有一幫鋼鐵廠子弟跟著他混,打架鬧事,喝酒泡妞,什么出格干什么。不過這些年,陳達早“轉(zhuǎn)型”上岸了,別說打打殺殺,就是給江湖紛爭當仲裁也不參與了,他現(xiàn)在悶頭賺大錢,西裝革履地談生意,簽合同。平時和他打交道的不是高官就是大老板,滋潤著呢。
此時,一身肥肉的陳達,搖搖寬厚的手掌,說:“海子,今天嚴局來指導工作,臨時定的,嚴局囑咐不聲張,叫幾個得勁的哥們兒來聚聚,你別怪我,陪嚴局喝好盡興就成!”說完,朝他使了個眼色。
梁任海會意,端起酒杯站起來,朝女人說:“嚴局,早知道您是咱撫威城的大能人,今天幸會,高興得很,這杯酒,我敬您!”說完,一仰脖子,杯中酒已喝干。
這時,那女人一笑,開口道:“梁總,爽快!你夠意思,我陪你一個!”說完,她也端起面前的酒杯往嘴邊一送,眨眼之間,沒見她怎么喝,杯中已一滴不剩。
陳達在一旁用力拍了幾下巴掌,說:“豪爽!兄弟們,萍姐海量,她這才是第二杯,還早得很哩……”
女人用手敲了敲桌子,制止說:“達哥,別扯犢子了,先吃菜吧!一上來就灌酒,菜都浪費了!”說著,抓起一根滋實的大棒骨,大口啃起肉來。
眾人見她吃得豪放,也都放開了,紛紛大嚼起來。梁任海因為來之前在辦公室吃了根哈爾濱紅腸,此時便只喝了幾口蘑菇燉小雞湯。他瞅空和陳達幾人喝了一輪,第三杯又空了。
陳達一邊往嘴里塞肉,一邊鼓起腮幫子說:“海子今天生猛!點贊!萍姐,兄弟們,大家把杯中酒清了,第一輪算完!上啤的!”
梁任海忙阻攔說:“不成,我再敬嚴局一個!來,滿上滿上!”
女人聞聲看了他一眼,嘴角一翹,有些意味深長地說:“梁總,聽說你酒量好,不過,你喝啤酒,我喝白酒,怎么樣?”
梁任海一時沒明白,啤酒對白酒,這怎么個喝法才分上下?
“這樣吧,聽達哥說你想投標5號地。成!沒問題,5號地,5個老雪,怎么樣?”女人說。
陳達一聽,忙叫服務員道:“小妹,來兩架兒老雪,大家伙放開了喝!”
老雪,即原產(chǎn)于沈陽啤酒廠的雪花啤酒,其酒精含量和麥芽汁含量相對較高,香氣濃郁,口感甘醇,廣受東北人歡迎。因為是綠色玻璃瓶,人稱“奪命大綠棒”,又稱“悶倒驢”。這是因為老雪酒勁兒特大,后勁十足,一旦貪杯就會被它放倒。
一般能喝普通啤酒8瓶以上的人,挑戰(zhàn)老雪4瓶就基本到位,相當于8兩白酒。一頓能喝下5瓶以上的人,被奉為“酒仙”。
因此,饒是梁任海有一斤半的酒量,但之前他喝的三杯白酒,差不多已達一斤,若現(xiàn)在再來5瓶老雪,絕對夠他喝一壺。
梁任海當下一愣,想了想揮手對服務員說:“妹子,整個臉盆來!”
服務員“嗯”了一聲,不一會兒拿來一個洗干凈了的不銹鋼臉盆,按梁任海的吩咐,準備把5瓶啤酒都倒進臉盆里。
一瓶,又一瓶,眾人看著服務員把啤酒倒進了臉盆。不多時,明晃晃、黃澄澄,5瓶啤酒足足倒了大半臉盆。
有人在旁邊直咋舌。大家都知道梁任海能喝,這時一起開始起哄。
梁任??粗樑瑁胂胨暮髣?,有些發(fā)怵了。
女人看出他的躊躇,笑吟吟地說:“怎么?不敢了?”
梁任海哪肯示怯,伸手解開了襯衣上扣,說:“萍姐,你放心!咱男子漢大老爺們,就是醉死也不會裝熊!”說著,端起臉盆,開始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來。
喝到一半,梁任海停了下來,打了個響亮的飽嗝。女人也不作聲,只靜靜地看著他。
一桌人早站了起來,開始拍手,為梁任海加油!
梁任海透了口氣,接著又埋下頭去猛喝起來。只聽一陣咝溜溜水響,梁任海大叫著“啊”了一聲,然后把空臉盆往酒桌上一頓,雙手撐在桌沿上穩(wěn)住身子!
一桌人起勁地拍著巴掌,有人還敲起桌子來了!
這時,女人笑了起來,盯著梁任??戳丝矗缓笠粨]手,指著眾人面前的啤酒碗說:“光看別人喝么?你們干啥呢?養(yǎng)魚???”
有了梁任海的臉盆示范,眾人哪還敢說什么,紛紛牛飲起來。
女人看眾人都喝完了,隨手抓過三個白酒杯一字排開,拿起一瓶新開的白酒,就往杯中倒,不多不少,一瓶剛好三杯。
梁任??此炎约旱谋幼ミ^去了,正要含糊說真不能喝了,舌頭卻不聽使喚。
女人說:“今天很高興,認識了海子!海子仗義,夠爺們,我也還你一個!”說完,伸手端起酒杯,一送一張口,三杯白酒瞬間喝了個杯底朝天!
5瓶老雪,對一瓶白酒,還真是兩不相欠!眾人反應過來,響起一陣暴風雨般的掌聲,經(jīng)久不息!
這個酒量大得驚人的女人,正是撫威市新城區(qū)國土資源局局長嚴萍。
新城區(qū)原本是郊區(qū),可前些年,撫威市委市政府等一干首腦機關由老城區(qū)遷到了新城區(qū),隨后,新城區(qū)升值最快的是土地,最火最來錢的就是房地產(chǎn)。而圍繞拆遷、土地轉(zhuǎn)讓和商品房開發(fā),都有一個繞不開的核心部門——新城區(qū)國土資源局和其屬下的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
梁任海是沈陽人,沈陽距離撫威雖然不過50公里,但是他到撫威才半年,眼下正在運作地產(chǎn)項目,看中了馬上要開標的5號地塊。
第二天,梁任海直到中午才清醒過來。昨晚酒后,他不知道是誰送他回來的。他的臨時住處就在公司隔壁,離吃飯的地方也不算遠。
他翻開手機,一條短信躍入他的眼簾:今晚6點,高達酒店1801見。嚴
看到嚴萍發(fā)來的短信,梁任海一骨碌坐起來,細看短信發(fā)出時間是20分鐘前,便急忙回了短信。
起床后,梁任海見昨天穿的衣服已洗好晾曬,知道小芬來過了。
他正在洗漱時,一個20多歲的女孩開門進來,穿著玫瑰紅的時尚蝙蝠衫,高挑豐滿,手里提著打包的飯菜。
正是小芬,他的財務主管兼秘書。
“小芬,下午給我準備50萬現(xiàn)金,拿個不打眼的包裝著?!绷喝魏3鰜碚f。
“50萬?這么多?”小芬放下飯菜,又白了他一眼,說,“昨天和誰喝呀?醉成狗啦!”口氣中有一點兒責備,但更多是親昵或者挑逗意味。
梁任海也不回答,過來一邊看小芬?guī)Я诵┦裁闯缘?,一邊在她身上掐了一下,接著又趁勢去她胸前摸?/p>
小芬把他手一打,嗔道:“人家身上不舒服……吃飯吃飯!”
兩人吃著,小芬匯報說:“公告出來了,9號那天開標,3號地和5號地,有好幾家公司盯著,聽說中海和百通也要競標,都想拿下?!?/p>
梁任?!班拧绷艘宦?,說:“百通孟非那小子不是說這次不拿地了么?真他媽狡猾!”
二 索色
“姐不要你的錢,姐就相中你了,我要你的人!”
正是初夏時節(jié),微風輕拂,夕陽下的渾河波光粼粼。
高達酒店坐落在渾河岸邊,是撫威最高端的五星級酒店。
梁任海走進1801后才知道,這是該酒店最昂貴的總統(tǒng)套房。他鳥瞰了一下如玉帶一般穿城而過的渾河,笑著說:“這家伙,這里風景好呀!萍姐,你可真有眼光!
嚴萍坐在落地窗前,吸了一口煙,然后慢慢地吐出一個煙圈,說:“海子,你夸萍姐有眼光?那是!萍姐我看人從來沒走過眼!”
梁任海指了指茶幾上的旅行包,直截了當?shù)卣f:“一點兒心意,請萍姐笑納!聽說后天就要開標了,請萍姐多關照。”
嚴萍把未抽完的煙往煙缸里一丟,根本不看旅行包,站了起來,踱到梁任海面前,盯著他的眼睛說:“海子,姐不缺錢,也不要你的錢,姐就相中你了,我要你的人!”
一聽這話,梁任海大吃一驚,他真沒想到嚴萍這么直接,一時呆呆地站著。
“怎么?瞧不上老姐?”嚴萍臉上的表情已有些僵硬。
“不是,不是?!绷喝魏DX中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勉強擠出笑容,“太突然了,沒想到萍姐這么、這么潑辣……”
嚴萍看他舌頭打轉(zhuǎn),馬上又笑了起來,上前一伸手,直接抓住他下面的命根子,浪笑說:“我還有更潑辣的,你不想試試?!”
梁任海是公認的帥哥,正規(guī)大學畢業(yè)生,雖說這些年也沒少拈花惹草,但他只喜歡美女。最近,他和小芬打得火熱,小芬知道他只有個女兒,還打小算盤要為他生兒子呢。
這時,嚴萍繼續(xù)故意撥弄著,看他身體有了反應,哪管他還在心猿意馬,幾下就把他的衣服脫光了。梁任海從最初的懵逼中回到現(xiàn)實,想想5號地中標的事,心下一橫……
這個女人,40多歲了不說,長得也太平凡,且面相不善,腹部贅肉松弛。要是無事相求,梁任海絕對不會朝這樣的女人多看一眼??删褪沁@樣一個女人,在床上卻讓梁任海開了眼界。其反應大不說,單看那瘋狂勁,此前梁任海就絕對沒領略過。
直到晚上11點多鐘,兩輪戰(zhàn)罷,嚴萍才心滿意足地讓他下了床,說:“海子,姐不會虧待你,不過,你可不能地一到手就不理我啦!”
梁任海嘴里一迭聲回道:“哪能呀?今后在撫威混還得靠萍姐呢。”
嚴萍一聽,光著身子跳下床,在他腮幫子上響亮地親了一口,說:“姐愛死你啦!記得你姐絕對夠朋友!”
下樓的時候,梁任海兩腿直發(fā)軟,他不由想道,這個女人真能折騰,不榨干他絕不罷休哦??磥?,外面那些傳聞都是真的。
可是,她這么直接、這么高調(diào),在高達這么打眼的地方享樂,難道她就不怕別人注意?他腦中閃過一個不妙的念頭:萬一這女人哪天出事,供出自己和她曾有一腿,那可真丟人!而且他老婆也絕對饒不了他!
梁任海能有今天,一切全是老婆所賜。
當年在東大,他和當時的女朋友、現(xiàn)在的老婆可是“金童玉女”,讓多少人艷羨。不過談了小半年梁任海才知道,女朋友的老爸是高干。
婚后,他依仗岳父的人脈和資源,下海經(jīng)商。這些年,他涉足房地產(chǎn),賺得盆滿缽滿。這次到撫威拿地搞項目,也算是到了岳父當年的根據(jù)地。
多年前,陳達父親在鋼鐵廠當人事處長時,梁任海的岳父就是鋼鐵廠黨委副書記,分管人事。后來,岳父調(diào)往省城,五年升兩級,官至副省長。岳父也說過,撫威是他的福地。
這次,撫威市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有8宗地掛出招標,梁任海參與了3號地和5號地的投標。對5號地,他更是志在必得。
不過,在得知孟非的百通房地產(chǎn)公司也參與5號地的競標后,梁任海有一點兒擔憂。因為孟非那小子,各個方面絕對和他拼得起。
兩天后,梁任海懸著的心終于放到肚子里去了,他贏了——撫威市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在開標那天早上才通知百通,說他們標書不規(guī)范,材料要補充,直接取消了百通的競標資格。
梁任海這才知道,嚴萍所說的“夠朋友”還真不是吹牛皮。
招標會剛結(jié)束,他接到一個電話,里面?zhèn)鞒鲆粋€聲音:“梁總,祝賀你,拿到了5號地!”
他看這個號碼有點兒陌生,就客氣地說:“謝謝!請問是哪位領導?”
“我——”電話里傳來一個男人夸張的哈哈聲,“我是土管中心的賀勇?!?/p>
賀勇,撫威市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主任。嚴萍在這個位置上坐了4年,她升任國土資源局局長后,賀勇就是她的繼任者。
梁任海這才回過神來,他和賀勇曾見過面,于是大聲說:“哎呀,賀主任,我正要找你,感謝你的關照!晚上我們一起烤個串喝點兒酒聚聚!”
“這次算了?!彪娫捘穷^說,“最近忙得很!再找時間吧!”說完,掛了電話。
梁任海聽對方的話有點兒別扭,感覺酸溜溜的,心想莫不是小芬送的“意思”分量輕了?
正想著,電話響了,一看,是陳達打來的,他大聲叫著:“海子,你真行,地拿下啦!出來整兩口慶祝慶祝!”
“達哥,這不都是你幫忙整成的么?不過,確實昨兒整多了,還暈著呢!”他說的也是實話。
“哪能呀?你今天不是還參加投標了么?——整了幾個?”
“3杯白酒,5個老雪,整殘啦!”梁任海最近體力透支,只想回去睡大覺。
“滾犢子去!這點兒東西還能放倒你?老地方,麻溜兒出來!”陳達不依不饒道。
梁任海不好拂了陳達的面子,再說,人家牽線也是幫了忙的。
趕到“樂如家”,陳達一見他就嚷了起來:“海子,知道不,出大事了!”
他一驚,忙問道:“怎么啦?啥事?”
“啊,你還不知道!——嚴萍被人捅了,正在醫(yī)院搶救!”
梁任海大吃一驚,說:“哪能呀!上午招標會,我還在國土局那兒見過她呢。”
“就是剛剛發(fā)生的。一個人跑進國土局大院把她捅了,聽說捅了幾刀,才送醫(yī)院搶救去了?!标愡_說。
“有這種事!她一個女人,什么人要殺她?”梁任海一口氣問道。
陳達嘆了一聲,放慢了聲調(diào)說:“聽說是個農(nóng)民,說不定和你的5號地還有關系呢?!?/p>
這么一說,梁任海更加奇怪了,驚訝地問:“不會吧?”
陳達看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說:“看來,你還真不了解她哦!”
三 霸夫
“我不活了,誰來攔我,我殺誰全家,再去跳樓!”
1960年,嚴萍出生在撫威市新城區(qū)一個鄉(xiāng)鎮(zhèn)上,父親是鄉(xiāng)里干部。嚴萍從小就是個假小子,成天和一幫男孩混玩,專門搗蛋惹事,把一條街弄得雞飛狗跳。
20歲時,因為沒有考上大學,嚴萍找了個男人結(jié)婚了,不過,她強勢的性格讓丈夫無法忍受,兩人天天干仗,不到三年就過不下去了,只好離婚一拍兩散。
離婚后的嚴萍,一個人帶著女兒,也沒個正式工作,父親對她既失望又無可奈何,最后托關系讓她進了鎮(zhèn)土管所,干了兩年又想辦法讓嚴萍調(diào)進了區(qū)城建局。
來到撫威城的嚴萍,由衷喜歡上了城市生活??墒?,才從下面鄉(xiāng)鎮(zhèn)調(diào)到區(qū)局里來,她無依無靠,雖然她只有二十七八歲,可長得不漂亮,處處不受待見。
那時的她,迫切想找一個可以依靠的人!
她瞄來瞄去,最后把目光盯在一個人身上。
這個人叫孟成凡。
孟成凡不僅是區(qū)城建局的一把手、局長,還生得高大挺拔,一表人才。
反觀嚴萍,不過是一個小小辦事員,又沒有出眾的姿色、火辣的身材,他們二人之間,可以說隔了十萬八千里。
一次會后聚餐,嚴萍逮著和局長喝酒的機會,端起酒杯走到孟成凡跟前,張口就說:“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給領導敬杯酒,領導不喝嫌我丑。”說完一仰脖子,把一大杯白酒喝下去了。
因為嚴萍長得不漂亮,這話從她自己嘴里說出來,有一種特別的打趣效果。
一桌人早樂得哄堂大笑起來,紛紛鼓掌,看局長怎么回應。
孟成凡平時沒怎么注意過嚴萍,只聽人多次說過有這樣一個女人,酒量大,潑辣爽利像個男人,還會搞樂子逗笑。今天總算見了,還真是個活寶哩。
當下他打了個哈哈,看著嚴萍說:“呀,女漢子,早聞大名,果然名不虛傳!”
嚴萍看局長瞅自己,不由扭捏了一下,眼里熱巴巴地望著孟成凡,同時一點兒也不轉(zhuǎn)彎地吹捧說:“局長大人日理萬機,還關注到我這個無名小卒,局長真是太偉大了!”
“拉倒吧,興這么夸人么!”孟成凡佯裝批評,然后高興地端起酒杯,把酒喝了。
嚴萍馬上拿起酒瓶,給孟成凡倒了酒,眉飛色舞地說:“局長純爺們!萬水千山總是情,少喝一杯沒感情,我再敬局長大人一杯!”說著,嘴一張,自己一大杯酒沒怎么在口里停留就喝下肚了!
眾人紛紛叫好,嚴萍前面喝的不算,光這兩杯白酒,差不多也有八兩!這女人卻面不改色,夠厲害!
孟成凡哪里招架得住,連忙裝醉說不能喝了。
飯后,孟成凡回到辦公室,剛想在里間的小床上休息一會兒,聽見有人敲門。他暈暈乎乎地開了門,一個女人端著一個大茶缸擠了進來,說:“局長,我沖了杯蜂蜜水,你解解酒!”說著,她腳后跟一碰,把身后的門推上了。
孟成凡這時已把外套脫了,只穿著貼身衣褲,他見是嚴萍,剛開始還有點兒不自然,這時門一關,室內(nèi)陡然升起曖昧氛圍。不過,他口里卻說:“謝謝小嚴!我要休息了!你去忙吧!”
嚴萍看孟成凡的目光從她胸前掃過,便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說:“局長,你把蜂蜜水喝了再休息!”說完,把茶缸往孟成凡嘴邊送,同時將胸部貼了上去蹭著。
酒是色媒人。孟成凡本來喝得差不多了,這時哪里禁得住?他伸手去接茶缸,順勢捏著了嚴萍的手。嚴萍馬上假裝站立不穩(wěn),往他懷里一倒。孟成凡趕緊摟住嚴萍的腰,兩個人抱在了一起。
嚴萍見孟成凡動作了,伸手就把他的內(nèi)褲扯下……
此后沒多久,嚴萍被調(diào)到局辦公室,凡接待應酬,都指定有她,只要有她,就沒有攻不下來的火焰山。嚴萍圖了表現(xiàn),客人高興,領導滿意,事情辦起來也順當多了。從此,新城區(qū)政府部門的人都知道,城建局有個娘們賊能喝!
一年后,嚴萍升為城建局科長,在小小的新城區(qū),也算是有頭有臉了!
官位兒有了,嚴萍這時卻不滿足了。她瘋狂地愛上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孟成凡。
從懂事以來,嚴萍還沒有真正愛過男人,可現(xiàn)在,孟成凡讓她發(fā)狂,讓她晚上睡不著覺。如果說最初她看上了孟成凡是局長、是帥哥,可現(xiàn)在,孟成凡在她眼里就是魅力無限、讓自己如癡如醉的寶貝。
她發(fā)狂的直接結(jié)果是:她已無法容忍還有一個女人和她共享這個帥男人。
那時,孟成凡有令人羨慕的美滿家庭,妻子是區(qū)財政局干部,漂亮賢惠,兩個兒子懂事上進。若要他拋妻棄子再娶嚴萍,顯然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這么想。但凡嚴萍有一點點自知之明,也會知難而退。
可嚴萍是誰?她才不會這么想!
這天,嚴萍來到孟成凡的辦公室,一屁股往沙發(fā)上一坐,氣哼哼地說:“躲著不見我,你是啥意思呀?什么時候離,你今天得給我一個準信兒!”
孟成凡見她怒氣沖沖,又在辦公室,擔心有人進來請示匯報工作撞見了難堪,連忙應付說:“現(xiàn)在上班時間,我忙得很。我們再找時間談,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那不成!”嚴萍頓時垮下臉來,“你推了一次又一次,把我當猴耍,今天非得說清楚才行!”
“我不是早和你說清楚了嗎?離婚有難度,她怎么都不同意。我一時糊涂,犯下了錯誤,愿意給你補償一點兒錢。”孟成凡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嚴萍冷笑一聲,說:“錢?那你補償多少?1000萬你拿得出嗎?拿得出我從此不找你,拿不出,我就要你的人!”
孟成凡一陣目瞪口呆,他知道嚴萍是故意為難他。
嚴萍見他不說話,張口說道:“都一年多了,你舒服過了就想白睡,門都沒有!”
孟成凡只覺得自己頭都要大了,他在心里后悔了一百次,也在心里把這女人殺死了一百遍,只好求饒說:“姑奶奶,小點兒聲!這里是單位,你怎么也得注意點兒影響!”
“單位?你第一次睡我不就是在這屋里嗎?褲子一提就不認人了嗎?”嚴萍越說聲音越大,到最后開始咆哮起來。
孟成凡不知道她還會說出什么話來,慌得要去捂她的嘴。這機關單位,左右隔壁都是部下,傳揚出去怎么了得!他哭喪著臉說:“我的姑奶奶,求你別鬧了!我當不當官無所謂,可你還年輕……”
嚴萍見他慌了手腳,不等他說完,兩步過去把辦公室的門一敞,對著走廊直嚷起來:“你怕別人知道,當初上床的時候怎么不怕?我一次次侍候你爽的時候怎么不怕?”
孟成凡徹底崩潰了,逃也似的鉆進洗手間,把門一關,任嚴萍在外面瞎鬧。
這一鬧,城建局炸了鍋!
不到兩天,整個新城區(qū)公務系統(tǒng)算是“新聞聯(lián)播”了!
殊不知,嚴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全城的人都知道她和孟成凡有一腿,她也沒覺得自己丟了什么面子。相反,她押上了全部賭注,自己命運的改變就要從這件事開始!
別的第三者最怕見元配,她卻不怕。她直接跑到孟成凡家里,堵著孟成凡妻子說:“把你男人讓給我,我離不了他!”
孟妻羞憤交加,不承想天下還有這號人,大罵道:“你這破貨也太臭不要臉了!”
一言不合,兩個女人大打出手,撕扯在一起好半天才讓人拉開了。
此后,嚴萍三天兩頭就上孟家鬧,鬧得孟家雞犬不寧。
沸沸揚揚的桃色事件,讓孟成凡無臉見人。他先在家里躲了幾天,后來家里躲不住了就每天一早到辦公室關門不出來。
可是,他是局長,屬下請示匯報工作不說,還有好多事等他拍板,好多會要他參加,想躲也躲不了。
無奈之下,孟成凡只好主動向組織做檢討,要求工作調(diào)動,想躲“瘟神”。
也因為影響實在太壞了,兩個月后,一紙調(diào)令把孟成凡調(diào)到工商局去了。
可他哪里知道,自己就是一條吞了鉤的魚,因貪吃了一丁點兒魚餌,想吐出來也不行了。
看到上孟家鬧沒達到目的,自孟成凡調(diào)走后,嚴萍改變了策略,她直接來工商局找孟成凡鬧。工商局的一個副局長實在看不下去了,出來制止說:“你太不像話了!影響大家工作。這里不是城建局,你胡整瞎整也要看看地方!”
嚴萍一聽,拉著那個副局長的衣服就不放,說:“影響怎么啦?他孟成凡不是工商局局長嗎?他睡我,我找他有錯嗎?”
副局長狼狽地掙脫嚴萍的手,氣憤地說:“拉拉扯扯干什么?有你這樣的人嗎?”
嚴萍馬上往地上一躺,邊打滾邊解開了上衣紐扣,大叫道:“我不活了,誰來攔我,我殺誰全家,再去跳樓!”
見這陣勢,誰也不敢上前!
鬧罷工商局,嚴萍又來到財政局找孟成凡的妻子鬧。
孟妻氣得臉色煞白,罵道:“天底下沒有你這樣厚顏無恥的破鞋,你不要臉勾引男人也就罷了,還跑到這里來唱大戲,照照你那丑八怪的樣子,哪個男人看得上你!”
孟妻氣瘋了,罵得也夠毒辣,罵到嚴萍不漂亮的痛處了,她跳起來去扯孟妻的頭發(fā),兩個女人再次扭打在一起……
一時間,工商局、財政局,還有孟成凡家里,烏煙瘴氣,戰(zhàn)火四起。
整整兩年,嚴萍不依不休,大吵大鬧,孟成凡的妻子實在受不了了,只好繳械投降,同意離婚。
孟妻一搬出去,嚴萍就大張旗鼓地住進了孟家,睡到了孟妻原來的床上。
當大紅的結(jié)婚證拿到手后,嚴萍大哭了一場,在孟成凡身上又撕又咬,說:“為了你,我死了也值了!為了你,我受盡了白眼,遭人唾罵……”
孟成凡早被她搞服了,搞怕了,一聲不吭任由她發(fā)泄。嚴萍看著這個自己唯一愛過的男人,此刻蔫頭耷腦風采全無,不由心里一酸,說:“我知道你也不好受,可我是真愛你,離不了你。從今以后,我要干出一番事業(yè),我要讓全撫威城的人看看,讓那些看笑話的牛子們哨子們(罵人的話,前指男性,后指女性)看看!”
四 顯能
“在咱這地兒,沒有一頓酒解決不了的事!”
嚴萍說到做到,此后幾年,她把一股狠勁用在工作上,憑她的“名氣”,憑她的酒量,什么難辦的事,什么難纏的人,她都不在話下。
當時,新城區(qū)為配合城區(qū)建設,規(guī)劃了一條通向沈陽桃仙機場的公路。這條路要經(jīng)過一家特大型企業(yè)的分廠。因為多年來和地方上關系一般,這家企業(yè)以各種理由不同意該公路經(jīng)過自己的領地。因此,規(guī)劃擱淺多年,成了大難題。
1997年,撫威市市委市政府搬遷到新城區(qū),從此,新城區(qū)開始大規(guī)模的房地產(chǎn)和商業(yè)地產(chǎn)開發(fā),早就規(guī)劃的公路也再次提上議事日程,市里領導責令早日把工作做下來,公路開工。
最后,具體承辦的任務還是落到了新城區(qū)城建局。新任局長直撓頭,于是有人向他推薦了嚴萍。
此時,嚴萍已在新城區(qū)有了“能人”“狠人”的名聲,局長向她許諾說:“嚴科長,這個工作有難度,是個難啃的骨頭,只有你能拿下來?,F(xiàn)在,不僅區(qū)里領導很重視,市里領導也很關注,工作做好了,是大功一件,我代表全局要感謝你!”
嚴萍早在等待出頭的機會,當即一拍胸脯說:“局長,這事兒難我知道,可我也摸了一點兒底,你放心,我保證一個月內(nèi)拿下來!”
嚴萍這話,還真不是瞎吹。
這個特大型企業(yè)的分廠,就是有名的撫威鋼鐵廠,對方管這事的人,叫秦日剛,是個部隊轉(zhuǎn)業(yè)的正處級干部。
因為鋼鐵廠是大廠,財大氣粗,相對財政不寬裕的當?shù)卣?,鋼鐵廠人有優(yōu)越感。加上各種不對味,秦處長對新城區(qū)城建局來接洽的人員極為輕視,后來干脆避而不見,人都找不著。
他這兒一卡殼,整個事情直接算黃了。
剛開始,嚴萍也想過再找秦日剛,因為她聽說秦日剛酒量了得,心想,那不正是自己的長處嗎?可問題的關鍵是,這秦日剛從不隨隨便便接受陌生人的宴請,他電話都不接,你想請人家可人都找不著呢。
這天,嚴萍提了一整箱茅臺酒,來到工業(yè)路鋼苑小區(qū)別墅區(qū),直接走進一家院子叫道:“達哥,我來啦!陳叔在家嗎?”
一個人聞聲迎出來,正是陳達。
原來,陳達和嚴萍是高中同屆的校友,雖說不同班,可兩人當年都是風云人物,被人稱為“黑白無常”、“雌雄雙煞”,在一起沒少干過出格的事,二人也結(jié)下了非同一般的“江湖友誼”。
他們二人雖然原來名聲不佳,但近年來,嚴萍成了城建局的能人,陳達也改做生意成大老板了。
“我托人從糖酒公司直接弄的,絕對正宗,孝敬陳叔的!”嚴萍指了指酒說。
這時,屋內(nèi)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穿著拖鞋走出來,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嚴萍趕緊上前叫了聲:“陳叔,您在家呢,我弄了幾瓶酒給您送過來?!?/p>
那人目光一掃而過,面無表情地說:“是小嚴吧?好多年不見你了!”
“是我,陳叔。”嚴萍罕見地低聲道。
鋼鐵廠雖在新城區(qū)的地盤上,可平時和當?shù)厝藳]有多少來往,鋼鐵廠大人物也不屑于打聽地方上的市井傳聞,因此,陳父對嚴萍搶別人老公的事并不知詳情。
“你現(xiàn)在哪個單位呀?”陳父問。
“在新城區(qū)城建局混飯吃,陳叔?!眹榔蓟卮鹫f,“昨兒聽達哥講,過幾天是您五十大壽,我這一點兒小意思,提前祝陳叔生日快樂!”說著,從坤包里掏出一個信封放在茶幾上。
陳父笑了起來,說:“謝謝,難得你有這個心。小嚴,有事兒吧?”
此時的陳父,已是鋼鐵廠分管后勤和機關的副書記。
兩天后,秦日剛和嚴萍坐在了一張酒桌上。
嚴萍有意謙謹?shù)溃骸扒靥庨L,您是大人物,平時難得見到您這真神,今天我舍命陪君子,您喝多少,我一滴不少,咱們先兩瓶起步,您看行不行?”
說完,她把兩瓶茅臺酒往秦日剛面前一擺,再放兩瓶在自己跟前。
秦日剛大約聽說過嚴萍的事情,今天一見她這作派,心里暗自驚訝這是個人物。不過,他是軍人出身,加上有陳副書記打招呼在先,便哈哈一笑,說:“嚴科長,早聽說你是大能人,果然名不虛傳!”
嚴萍也不管秦日剛話里有沒有諷刺她的意思,忙說:“秦處長,我一個小小的科長和您比能力,那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不止,您就別笑話我了。”
秦日剛要的就是這個“味”,因為他和新城區(qū)的一把手是平級官員,所以之前根本不把什么城建局的人放在眼里。
這一頓酒,喝得歡樂,眾星捧月,秦日剛很快高興得飄飄然,他打了一個酒嗝說:“嚴科長,這酒得勁兒,合我的口味!你妹子夠意思,哥哥我也不含糊。修路的事,陳書記說了,是好事。咱們一起把好事兒辦好!”
就這樣,短短一個月內(nèi),鋼鐵廠和新城區(qū)達成協(xié)議,鋼鐵廠不僅不要土地補償費,而且承諾沿路綠化和公共設施的費用還可以分擔一部分。
這一仗,讓嚴萍掙足了面子,讓大大小小的人物刮目相看。從此,她覺得自己的腰桿兒直起來了,也有了一句口頭禪:“在咱這地兒,沒有一頓酒解決不了的事!”
不久,嚴萍被提升為新城區(qū)發(fā)展計劃中心副主任。
有了權(quán),就會有錢;有了錢,就會有更大的權(quán)。嚴萍夢寐以求的“良性”循環(huán)開始了。
2002年,嚴萍調(diào)任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主任。
就是在這里,她的人生發(fā)生了第二次“質(zhì)的飛躍”。
新城區(qū)隨著市委市政府搬遷過來,房地產(chǎn)開發(fā)開始升溫,大小地產(chǎn)商趨之若鶩。而土管中心作為各種土地征用和審批單位,嚴萍手中的權(quán)力大得沒了邊。
一天,她下班回家鼓動老公孟成凡說:“咱家有我就行了,你干脆下海經(jīng)商得了!”
孟成凡不太高興地說:“我這把年紀了,下海能干啥呀?”
嚴萍見他不情愿,便直通通地說:“再往上升吧,你也難,還不如趁著我現(xiàn)在方便,說批哪塊地就批哪塊地,你也去搞房地產(chǎn)!”
房地產(chǎn),這是個“高大上”的生意,孟成凡有些心動了,幾個月后還真辭職下海了。
從此,肥水不流外人田,嚴萍為孟成凡大開方便之門。
撫威雖然不是北上廣一線城市,也不是沿海開放城市,可如今,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也是日進萬金夜進萬銀,是區(qū)里的財政支柱。開發(fā)商或企事業(yè)單位購地的每一筆土地出讓金,不是交到財政部門,而是交到了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農(nóng)民或拆遷戶的每一筆補償金,也都由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發(fā)放。
這一進一出,交多少?發(fā)多少?什么時間?都由自己說了算,當嚴萍意識到自己擁有一棵搖錢樹時,她再也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狂喜!
他奶奶的,我坐在金山上不撈著好,今后別人來這里,只怕還笑老娘是笨蛋!再說,老娘我今天還怕誰?從此后,我要“可勁兒”撈錢了,她想道。
為了樹立自己在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絕對權(quán)威,為今后“辦事”沒人敢多嘴、敢管“閑事”打基礎,嚴萍想了個招兒。
不久,在一次內(nèi)部酒席上,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副主任給她敬酒時沒有站起來,她揚起杯子把一滿杯酒都潑在副主任頭上,罵道:“你他娘的從哪個旮旯來的?喝的什么酒?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副主任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他知道惹不起嚴萍,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從此,在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嚴萍說一不二,無人敢在她面前說半個“不”字。
當時機成熟后,嚴萍開始動手了。
剛開始,她讓前來繳款的地產(chǎn)商拿兩張支票,一張她交給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入賬,一張她拿到銀行兌換成現(xiàn)金裝入自己的腰包。到后來,賣地得了錢,完全憑她的心情:高興了,就分一部分給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不高興了,就一分不剩地據(jù)為己有。
2004年7月,一個開發(fā)商投資開發(fā)新城區(qū)12號土地建幼兒園,向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繳納380萬元征地款,結(jié)果一轉(zhuǎn)身,嚴萍將征地款全部帶回了家。
權(quán)有了,錢也有了,巴結(jié)她的人送的各種奢侈品,多得沒法算,嚴萍有一萬個理由知足,可她仍然不滿足——從生理需要到心理情感,她還有大大的缺憾。
當初,為了得到孟成凡,她不擇手段不計后果,那是因為自己愛他,可從一開始,到結(jié)婚多年后的今天,孟成凡愛過她嗎?
答案很殘酷。
她知道沒有!孟成凡這么多年,除了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沒有對她有過一絲愛意!
還有孟成凡的兩個兒子,不僅沒叫過她一聲媽,還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更惱火的是,孟成凡和前妻藕斷絲連,在床上對她早沒有“性趣”了,讓她抓狂想殺人。
我要把這一切補回來!她恨恨地想道。
五 縱欲
“我就瞅你得勁,別人有水平,咱不稀罕!”
賀勇身高1米8,帥哥一個,雖然只是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司機,但特別能說能吹,幾次為嚴萍開車,給她留下了好印象。
一次酒后,嚴萍在車上啜泣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后竟然失聲痛哭。
賀勇按她吩咐把車開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等嚴萍哭得差不多了,才小心地開口說:“主任,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別悶在心里啊,咱這經(jīng)管中心,離了你指定轉(zhuǎn)不動!”
嚴萍本來就是來演戲的,當下收了聲說:“勇子,姐心里苦啊!我們家老孟,這些年對我不聞不問!”
賀勇一下不知怎么回答,這時,嚴萍說:“勇子,姐肚子痛,幫我揉揉?!?/p>
賀勇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嚴萍又催了一次,才會過意思來……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在高達酒店,嚴萍遞給賀勇一塊浪琴表,說:“勇子,我就瞅你得勁,別人有水平,咱不稀罕!”說著,伸手在他身上掐了一把,浪笑著說,“你可得好好報答我!”
賀勇接過手表戴上,瞅了瞅,滿意地一拍胸脯,涎笑說:“姐,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指定24小時隨叫隨到!”
“這才像話,沒辜負姐疼你!”說著,嚴萍伸手把賀勇往床上一推,跨騎上身……
都說女人和女人不一樣,賀勇和嚴萍廝混到一起后才知道,有的女人天生有某種基因。嚴萍一次那個可以三次高潮,可以一整夜折騰。饒是他年輕力壯,也對付不了。
因為嚴萍如狼似虎,賀勇回家后就力不從心,不久,他的老婆起了疑心。
后來,她一查,原來老公和主子混到一起去了。她心里恨得牙癢癢,想鬧吧,可誰不知道嚴萍是新城區(qū)最有名的潑婦呢?于是,她拿賀勇出氣,在他身上撓出幾道血印子,說:“你可真有出息,人家大你一大截,老母??星嗖荩氵€屁顛屁顛以為遇到了大貴人!”
頓時,賀勇的臉紅一陣白一陣,也不好意思還嘴。
嚴萍知道后,把賀勇叫到她的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往桌上一丟,說:“這卡上有一百萬,密碼是你電話的后6位數(shù),你拿回家給你老婆,叫她從今以后別放屁!要不老娘找人劃了她(指破相)!”
賀勇聞言,心中一凜。他知道嚴萍絕對說得出做得到!她若要耍橫,在撫威城,別說他不敢惹,只怕市長也惹她不起!
果然,賀勇老婆從此閉嘴了,再也不管賀勇在外干什么了。那兩年,嚴萍和賀勇如膠似漆,賀勇很快升為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辦公室主任。
但新鮮勁兒過后,嚴萍又瞄上了另一個人。
和當初的孟成凡一樣,這個人也是她的大BOSS(老板)——新城區(qū)區(qū)長李中毅。
嚴萍把區(qū)長作為目標,首先因為李中毅也是一表人才。她早在心里尋思過,如今自己有權(quán)有錢了,要下手的人起碼得是帥哥。而征服比自己官位高的人,對她來說更刺激,也更有成就感!
一天,嚴萍來到李中毅的辦公室,笑吟吟地說:“領導,今天你跟我走,讓你發(fā)筆小財。”
李中毅不知嚴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問道:“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
嚴萍故意賣關子說:“這里不方便說,你跟我走吧!”
李中毅看了看嚴萍,說真心話,他還真不敢隨便得罪這位部下。
因為這幾年,賣地收入成了新城區(qū)最大的財源。正是因為這一點,掌管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嚴萍儼然成了主要領導眼中的大紅人。
不僅如此,面對撫威眾多級別高、占地廣的大型央企、省部級企業(yè),什么拆遷難、談判難、“釘子戶”之類的問題,開發(fā)商沒辦法,各級干部也沒辦法,但嚴萍有辦法,她是眾人眼中的“大能人”。若要再去找一個人來頂替她,還真沒有合適的人選呢。
仗著領導倚重,嚴萍以新城區(qū)的財神爺和大功臣自居,一次在全區(qū)干部大會上口出狂言:“是我弄來的錢給你們開支的,你們都是我養(yǎng)活的,沒有我來賺錢,你們只能去喝西北風!”
眾人聽了這話,私下都非常反感她的狂勁兒,可是,大家心里也明白,誰也沒她那個本事,誰也沒她那股狠勁和能力。
當天,嚴萍把李中毅帶到高達酒店一個豪華套間,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李中毅手中,說:“這是5萬塊錢,是我孝敬你的,不過,你得陪我一晚上!”
李中毅一下蒙了,這個女人,“名氣”可是大得很!到了這里再拒絕她,只怕她翻臉不認人,我到時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再說,人家投懷送抱,還送錢,誰不喜歡呢?于是,他裝作難為情的樣子,說:“呀,你這演的哪一出?”
嚴萍善于察言觀色,見李中毅沒有反感,上前就在李中毅下身撫摸著,浪笑道:“誰叫你這么帥呢?我早看你心癢癢了!”
嚴萍的話、嚴萍的動作,撩得李中毅一時性起,兩人于是寬衣解帶,糾纏在一起……
一來二去,從此,嚴萍隔三岔五就帶李中毅去“發(fā)小財”,每次五萬十萬“孝敬”不等,以致李中毅的“性趣”越來越高,最多的一個月竟然和嚴萍茍合了六次。而得到滿足的嚴萍也樂開了花,縱情享受。
為表示對嚴萍的信任,后來,李中毅竟然把自己的私章也交給嚴萍管理。
要知道,作為區(qū)長,李中毅的私章有時需要在一些重要文件上蓋章,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可是世界上,有人高興就有人郁悶。
孟成凡覺得自己真是郁悶到家了。
多年前,他本來只想偷點兒腥,結(jié)果被下了套,弄得妻離子散,灰頭土臉。和嚴萍結(jié)婚,就好比進牢籠,孟成凡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會攤上這么個女人!
現(xiàn)在倒好,嚴萍還公然給自己戴“綠帽子”,且是一頂又一頂,真是人生奇恥大辱!
可是,自己能抗議嗎?敢吱聲嗎?
孟成凡只要想一想,心里就直哆嗦。他只能自己打落牙齒和血吞,裝作沒事人。
第二個郁悶的人,是賀勇。
自從有了李中毅,嚴萍有一陣冷落賀勇了。賀勇不是傻子,他從嚴萍往常的性需求頻率就推斷她另有新歡了。沒多久,他弄清楚情敵是誰了。
不過,對方是堂堂區(qū)長,正處級;自己搭上嚴萍的“快車”后,現(xiàn)在也不過是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副主任,勉強算個副科級,如果李中毅一不高興,自己的官帽兒分分鐘就會被扒掉。
自己敢惹他嗎?
賀勇同樣想也不敢想。
一天,嚴萍可能為了換口味,又找賀勇纏綿了半天,賀勇趁著嚴萍一臉滿足,幽幽地說:“姐,這些年,多謝你關照我,提拔我,可是,你瞧我能力有限,水平不中,別影響你進步了,今后……”
嚴萍一聽,大眼珠子一瞪,伸手就在賀勇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嚷道:“說啥呢?想跑??!”
賀勇疼得齜牙咧嘴,連忙否認道:“不是呀,姐,你想哪兒去了?我是擔心拖你后腿!”
“拖你娘個腿!”嚴萍罵道,“你那點兒心思我還不知道?我也不瞞你,李中毅成了我的上扇兒(女性炫耀自己情人的稱呼),你別喝干醋。他是區(qū)長,對你沒壞處!”
嚴萍的幾句話,說得賀勇啞口無言。他心里明白,就是借他一個豹子膽敢惹區(qū)長,可他敢惹嚴萍嗎?別人說她是新城區(qū)的“土地奶奶”,可在他眼里,嚴萍就是可以“秒殺”他的太皇太后!
六 貪墨
“這點兒小事,太好辦了,何須你親自跑一趟?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指定給你辦好!”
除老公之外,坐擁兩個帥哥情人,一個上級,一個下級,且都對自己言聽計從,嚴萍真是“春風得意”,感覺日子愜意極了。
這天,賀勇進來,把一個厚信封往她桌前一放,說:“昨晚吃飯你沒空去,這是對方的一點兒意思,說改天再專門來拜訪你!”
嚴萍估摸那信封,里面差不多也就2萬元,于是,看也不看,隨手丟在抽屜里,說:“勇子,我正找你,這個月賣了幾宗地呀?”
“6宗?!辟R勇回答說。
“除保證金外,25號前叫他們把錢交齊,遲一天都不行?!眹榔挤愿勒f。
“是。”賀勇一時不明白嚴萍有什么用意。
“還有?!眹榔纪A讼聛?,一字一頓道,“讓他們把錢分成兩張支票!你收了直接送到我這兒來,記住了!”
賀勇知道這才是嚴萍的重點,趕緊回道:“好。你放心,我馬上去落實?!?/p>
幾天后,6家房地產(chǎn)公司的12張支票就放在了嚴萍的辦公桌上,她一張張看了后,把其中6張交到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財務入賬,其余6張,她直接到銀行取現(xiàn)或轉(zhuǎn)賬了。
雖說新城區(qū)不停地在賣地,可畢竟總數(shù)有限,一年最多二三十宗,嚴萍覺得進賬太慢了,她的眼睛又盯上了補償金。
那些拆遷戶和被征地的農(nóng)民,人數(shù)眾多,補償金這個20萬元那個30萬元,甚至有人上百萬元,這可不是小錢??粗鴩W嘩的銀子流出去,嚴萍心痛得像是從自己身上割肉。
她叫來賀勇,叫他去鄉(xiāng)下多摟些人口信息資料交給她,沒多久,一份份以真人信息虛報的拆遷補償單、征地補償單出籠了。
還有那些真實的拆遷戶,補償金一到手,發(fā)現(xiàn)錢少了一半,不少人就去扯皮,最后發(fā)現(xiàn)問題出在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有人不依不饒找上門來,嚴萍理直氣壯地說:“政策是國家制定的,你以為你是誰呢?誰敢再在這里鬧,抓進公安局關起來!”
幾千年來民怕官,好多人一看當官的女人黑臉像包公,部下都像孫子似的在她面前轉(zhuǎn),哪還敢多說什么?只好自認倒霉,拉倒算球。
“這還差不多!來得快!”嚴萍看著自己賬戶上的數(shù)字噌噌噌跳漲,高興壞了。
最瘋狂時,她曾在兩個月內(nèi),采取假補償、多補償方式,以他人名義騙取動遷補償款、盜賣動遷房,貪污1700多萬元。
房地產(chǎn)商交納的出讓金,兩年之內(nèi)也多達幾千萬元被她收入囊中,其中有一筆800萬元,只一張支票,她懶得給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分一點兒,就照單全收了。
錢、錢、錢!嚴萍慢慢數(shù)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存款、多少房子了,可她還是一點兒也不嫌多。
一天,一位雙目失明的老人找到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說:“我找嚴主任,我是她老師呀!”
工作人員一聽不敢怠慢,扶了老人來到嚴萍的辦公室。
嚴萍一見,這老人果然是她初中時的班主任,只不過,自己當時學習成績差,又是出了名的女差生,老師對她直撓頭沒好印象,她也對老師全無感情,從沒來往過。
現(xiàn)在老師找上門來,嚴萍假裝關心地說:“呀,老師,你眼睛怎么啦?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老師抖抖索索地抻著自己的衣服,說:“嚴萍呀,聽說你當了官了,有出息呀!你是咱們鎮(zhèn)上的光榮!”
嚴萍聽老師夸自己,高興地說:“老師,你有什么事找我,盡管說,我一定辦好!”
老師一聽,顫巍巍地站起來表示感謝,說:“謝謝嚴主任呀,老師老了,眼睛又看不到,家里實在困難,學校分的120平方的房子,我和老伴兒住著也空蕩,這次動遷,老師想換成兩套60平方的小房子,一套呢,自己住,另一套想出租,補貼一下家用……”
嚴萍一聽明白了,頓時哈哈笑起來,敲著大大的辦公桌說:“呀,老師,我以為什么大事呢,這點兒小事,太好辦了,何須你親自跑一趟?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我指定給你辦好!”
老師聽了再三感謝,嘮叨著說:“嚴萍,謝謝你呀!當年你不好好學習,我真沒少操心呢……”
嚴萍聽后,臉色瞬間晴轉(zhuǎn)陰,面如寒霜。她最恨別人提她從前成績不好,因為不好好學習像女阿飛……
可惜,老師眼睛失明,看不到她的神情。
當下,嚴萍冷冷地說:“老師,我很忙,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不久,還建房修好,這位老師只分到一套60平方的房子。他反復對經(jīng)辦人員說:“我還有一套呢?我還有一套呢?我可是嚴主任嚴萍的老師,我找了她的,她答應給我換成兩套呢?!?/p>
經(jīng)辦人員拿出安置表,認真核查了,說:“沒有錯,老師,你就只有這一套?!?/p>
老師不相信地說:“你們肯定搞錯了,我120平方的房子,如果是一套的話,怎么換也得換120平方的房子呀!”
無奈之下,老師又讓人帶著,上城里去找嚴萍。
這次,嚴萍可沒有笑臉相迎,像對路人一樣冷冷地對老師說:“你不是說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嗎?我給你換小了,住著方便!”說完,撂下老師,揚長而去。
老師愣在那里,欲哭無淚。他哪里知道,多出的另一套房子,嚴萍賣了,錢一分不少地進了自己的荷包。
有了錢,嚴萍四處拉關系、通關節(jié),她明白沒有保護傘,再多的錢有一天也會失去。她甚至提出,調(diào)出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不當這個主任了,想“安全上岸”。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后,嚴萍升遷為新城區(qū)國土資源局局長,仍分管著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
為了防止后任“揭蓋子”,翻舊賬,嚴萍離開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之前,她力主賀勇接她的班,讓他做了該中心的主任。
當然,這也是賀勇為她“服務多年”的回報!
七 叫板
“三天不搬,我指定推了你的房子,你信不信?!”
這天,午后兩點,麻六在混沌中醒來。他坐起來摸摸頭,感覺腦袋還在飄浮,暈著。
好多年前,他最喜歡這樣的感覺?,F(xiàn)在,他天天暈著、飄著,沒有感覺了。
他記不得昨兒晚上喝了幾個老雪,只知道昨天又有一筆錢到手了,兩捆現(xiàn)金,銀行封條都沒撕,整整20萬元。
20萬元!韓春那破房子別說值20萬元,能頂三四萬塊錢就不錯了!嚴萍那官兒大氣,夠意思!
想到這里,麻六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嘴里哼起了二人轉(zhuǎn)“行人的君子奔旅店,耍錢的哥們上了梁山……”
正在這時,司機莫大寶風風火火地闖進來,叫道:“大哥,出事兒啦!”
麻六粗眉一皺,罵道:“媽拉個巴子,老子還沒起床,你來報喪呀!”
莫大寶被罵,張嘴嘟囔了一下,又把話吞回去了。
麻六更煩了,吼道:“有屁快放,呼哧帶喘的嘰嘰歪歪個啥呢!”
莫大寶這才竹筒倒豆子般說起來:“今兒晌午,韓春那龜孫子跑到國土局,趁人不注意,把嚴局長捅了,聽說人在醫(yī)院搶救,說不好命都保不住呢……”
麻六聽得一激靈,用力拍著大腿罵起來:“這龜孫子是作死呢,敢捅當官的!”停了又問,“人跑了沒有?”
“沒有?!蹦髮氄f,“這犟驢捅了人把刀一扔,就坐在臺階上抽煙,說等公安來抓。”
“媽拉個巴子,還挺尿性哦(指有本事、有能耐)!”麻六諷刺說。
“大哥,”莫大寶趨前一步,遲疑地說,“這龜孫子會不會牽扯到咱們呀?”
麻六愣了半天,然后手一揮,氣呼呼地說:“去他奶奶個熊,給錢辦事,老子是為政府出力,怕啥?”接著換了語氣對莫大寶道,“這樣吧,我也不方便去醫(yī)院看嚴局長,你代表我去看看,買個花,給她送1萬元?!闭f完,彎腰從床頭柜里抽出一扎鈔票遞給莫大寶。
莫大寶接了錢,伸手就往夾克口袋里塞,麻六一見,生氣地吼道:“你找個紅包包上,不對,你找個信封裝上得啦!”
莫大寶應了一聲,剛要出去,麻六又在后面叫道:“叫大家伙這些天收著點兒,誰給我惹事,我指定收拾誰!”
麻六是誰呢?
他是陳達當年一個手下的弟弟。那個手下在上世紀九十年代被逮進去,最后被槍斃了。不過他也夠硬,知道自己出不去了,沒亂咬一個人,且還將跟陳達有關的好多事都攬到自己頭上。
正因為這一點,陳達認了麻六這個兄弟。麻六這些年靠收保護費、拆遷“勞務費”,也撈了不少。
去年冬天,新城區(qū)征地搞開發(fā),河灣村一帶全部拆遷征用。當時,拆遷談判工作由區(qū)、鎮(zhèn)政府主導,但土地的征用和審批、拆遷補償款、土地補償金的標準和發(fā)放等,全部由新城區(qū)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說了算。
后來,因為補償要求沒有得到滿足,河灣村一個叫韓春的農(nóng)民死活不愿拆房子,死扛硬頂誰也沒轍。
嚴萍一聽到這個情況,頓時火冒三丈。級別比她高得多的官兒,要錢不要命難纏的農(nóng)民,她見得多了,這人是誰呀?牛氣什么?她馬上帶了人來到河灣村。
眾人走進一個雜亂的農(nóng)家小院,看到院內(nèi)一角堆放著柴禾,一角放著一些雜七雜八的農(nóng)具,一個男人正埋頭在修一輛舊板車。
看到一群人進院,那男人也不吱聲,歪頭看了下,繼續(xù)修他的車子。
“這就是韓春?!比巳褐杏腥私榻B道。
嚴萍也不理他,自個兒走到房門前,朝里瞅了瞅,然后才慢慢踱到韓春身邊,問道:“老鄉(xiāng),別人都搬了,你咋不搬呢?”
韓春早看到鎮(zhèn)里村里一群人圍著一個女人進來,知道當官的來了,卻頭也不回地說:“別人是別人,俺是俺。”
“住城里不好嗎?你看你這屋里屋外皮兒片兒的(指亂七八糟)?!?/p>
“城里是你們城市人住的,俺土包子住不習慣!”韓春一點兒也不領情。
嚴萍一聽他水潑不進的語氣火就上來了,但她還是耐著性子說:“這可是政府的大工程,耽誤了時間你負得起責嗎?”
“俺辛辛苦苦把房子整起才幾年,你們就要俺搬家,誰給俺負責了?”韓春氣呼呼地說。
“不是給你補償了嗎?城里不是有安置房嗎?”一個鎮(zhèn)里干部插嘴說。
“那也叫房?就一棚子吧?你們唬誰呢?蒙誰呢?”
“這是讓你們臨時住一段時間,等還建房蓋好了就住樓房?!辨?zhèn)里干部接著說。
“我不搬!房子沒了,地沒了,俺吃啥?俺說了那城里樓房俺農(nóng)村人住不了!”韓春硬氣地說。
嚴萍再也忍耐不住,狠狠地說:“我最后和你說一聲,給你三天時間搬家,三天不搬,我指定推了你的房子,你信不信?!”
韓春聞言,抬頭詫異地看著嚴萍。他沒想到,一個女人竟會說出這么狠的話來。他怨恨地盯了嚴萍一眼,把手上的活計一甩,進屋去了。
眾人無法,只好離去。
嚴萍繃著臉跨上車,對車后座的賀勇說:“我就不信治不了這龜孫子!勇子,打電話給麻六,說晚上我有事和他談,找地兒見個面。”
賀勇趕緊回道:“好,好。”同時小心翼翼地提醒說,“姐,我看這個梗梗兒(東北話,使橫不講道理的人)眼神不善,得防著點兒!”
嚴萍一聽火冒三丈,吼道:“你就這點兒膽量!怕三怕四能成什么大事?這龜孫子還能反了天了?”
賀勇被她吼得臉一陣紅,不敢吭聲。
嚴萍繼續(xù)叫道:“這龜孫子耍熊無理取鬧,我就推了他房子怎么著!”
八 遇刺
“你狗日的女貪官,咋就能這么黑良心?。±献雍湍闫戳?!”
一眨眼,三天過去了,韓春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他還拉了些磚,把院墻豁了的口子砌上了。
第四天,他拉著板車去集鎮(zhèn)繼續(xù)拉磚,剛到一個岔路口,一輛汽車沖過來,把韓春直接撞飛,落在五六米開外的灌溉渠里。
也許是韓春命大,那水溝干了,下面都是軟泥,韓春只是右腿粉碎性骨折,4根肋骨骨折,總算還能喘氣。
不過,他雖然撿了一條命,但進醫(yī)院一躺,整整三個月才出院。
韓春出院后,回到河灣村一看,他的房子不見了,整個村莊消失了!
韓春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房子,不僅花光了韓春省吃儉用多年的積蓄,光是建房子,他就費了整整一年工夫。吃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心血,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今,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把他人搞殘了,房子搞沒了!
他猛然想起,那一次,一個女官出門前曾撂下一句狠話:三天不搬,我指定推了你的房子!
說不準自己遭車禍是這娘們下的黑手呢!
這么一想,韓春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朝臨時安置點趕去。
問了些情況后,他來到鎮(zhèn)上,領拆遷和征地的補償金。
工作人員看到他,也不多說,直接叫他簽字。韓春一看數(shù)字,只有9萬元,不由奇怪地說:“村里韓三都有17萬多,我怎么著也得比他多,怎么我只有他的一半兒?這事肯定整錯了!”
工作人員說:“錯不了,上頭說你搬遷不積極,影響了進度,政府損失大得很,把你的錢扣了一部分?!?/p>
韓春氣不打一處來,申辯說:“我遭了車禍,差點兒連命都丟了,從哪里影響了政府的進度?”
鎮(zhèn)里的經(jīng)辦人員也有點兒同情韓春,推脫說:“我只管照表發(fā)錢,你在這里簽了字就沒我什么事了!要問,你去問國土局,問土管中心去!”
韓春之前打聽過了,上次說狠話的那個女人正是國土局的局長,征地和拆遷的事兒都歸她管。聽說這些年黑了不少人,黑的錢多著呢。
韓春想,八成自己的錢也被這個壞娘們貪了……
韓春只有一個閨女,已出嫁多年。這天,韓春來到女兒家。女婿出門打工去了,只有女兒帶著12歲的孩子在家。
女兒一見他,心疼地說:“爹,不是說過兩天才出院嗎?您咋提前跑出來了?”
韓春慢慢坐了下來才回道:“爹能動了,就出來了!妞,咱家的房子不見了,這大的事你咋不告訴爹?”
“爹,您差點兒連命都丟了!我怕您生氣傷都養(yǎng)不好,不敢告訴您哩!我去問過了,上頭說把咱的錢補到位,咱不和他們斗了……”女兒說到這里,嚶嚶地哭了起來。
韓春一陣沉默,過了半天抹了一下鼻子,說:“閨女,這幾月,苦了你了,又帶娃,又跑醫(yī)院照看爹……”說到這里,韓春說不下去了,又去抹眼睛。
女兒問道:“爹,您還沒吃飯吧?我去給您煮餃子,昨兒包的。您等著!”說著,起身忙去了。
韓春看女兒去廚房弄飯了,就把9萬元錢的存折放在女兒的炕邊,然后悄悄出門,上城里去了。
他上過幾年學,也認得一些字,等找到國土局時,已是中午時分。韓春看大門口有保安,就袖著雙手,遠遠地蹲在地下看著。
約摸20分鐘后,他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出現(xiàn)在辦公大樓門口,他一走一瘸幾步躥過去,也不顧保安阻攔,就來到女人面前,惡聲惡氣地說:“你這官兒,你給我說清楚,我家的房子是不是你推的?我遭車禍是不是你陷害的?”
嚴萍猛地見一個人影躥到自己跟前,嚇了一跳!她本來一下子沒認出是誰,但聽到韓春后面的話,她便知道是誰了。于是,她臉一黑,揮手叫道:“你誰啊?我不認識你!保安,快把這個瘋子攆出去!”
兩個保安慌忙跑過來,要去拖拽韓春。
這時,韓春從袖口里抽出一把尖刀,大罵道:“你狗日的女貪官,咋就能這么黑良心??!老子和你拼了!”說完,一刀朝嚴萍心窩捅去!
嚴萍一聲慘叫,面如土色,連著后退幾步,心口鮮血直淌。韓春趕上來,又朝嚴萍身上捅了一刀,把她推倒在地。
這時,一個保安撲上來,揮動警棍朝韓春抽去。韓春挨了重重一棍,還在嚷道:“老子這是殺貪官,和別人無關!”
說完,他把手中的尖刀一扔,坐在地上直喘粗氣,根本沒想著要逃跑。
眾人這才七手八腳地把渾身是血的嚴萍送往醫(yī)院……
九 暗斗
“哈哈,我可沒讓呀,是老兄有實力,記得保重身體??!”
梁任海去撫威市人民醫(yī)院看望嚴萍時,她已從ICU轉(zhuǎn)出來了。
韓春那天捅人,一刀捅在嚴萍胃部,傷及肝臟;一刀捅在下腹,造成重傷。經(jīng)搶救治療,嚴萍多天后才脫離生命危險。
一見到梁任海,嚴萍咧嘴苦笑了一下,說:“梁總,為了你的5號地,我可是差點兒把命都丟了!”
梁任海這幾天打聽了不少關于嚴萍的“故事”,當下裝出痛心的樣子,說:“要不是為了5號地,嚴局這次也不會出這么大的意外,我真是十分過意不去呀!”
嚴萍故作輕松地擺了擺手,說:“算啦,我也是為革命流過血的人了,死了也是烈士!那龜孫子等著把牢底坐穿吧!”
梁任海連忙附和說:“那是。嚴局養(yǎng)好身體要緊,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
這時,嚴萍盯著梁任??戳艘粫?,也不管旁邊還有護士,突然改了腔調(diào)說:“海子,姐這回吃大虧了,你可不能忘了老姐哦!”
也許是梁任海心里有鬼,他聽嚴萍說得很曖昧,好像丑事被人發(fā)現(xiàn)了,臉上一陣不自然,不過他馬上裝作鄭重的樣子說:“不會的!嚴局保重身體,我改天再來看你!”
嚴萍這幾天恢復得不錯,但困在病床上多天,她心里極是煩躁,見梁任海來,本想和他多聊幾句,卻不料梁任海這么生分,假裝正經(jīng),心里不由恨得牙癢癢。要是平時,她早翻臉了,可現(xiàn)在身體動一動都不方便,只好忍了,說:“海子,我聽說百通的孟非那小子對招標不滿,到處亂說,你留意一下?!?/p>
梁任海今天來醫(yī)院,也是想說這事的,見嚴萍提起,便提醒說:“嚴局,孟非這小子鬼得很,你得防著點兒!”
出了醫(yī)院大門,梁任海心里非常懊喪。躺在病床上的嚴萍因為經(jīng)受重創(chuàng),容顏更加顯老,加上面相不善,他真不敢相信幾天前自己還和她滾了床單!如果時間可以重來,他寧可不要5號地了!
可是,他深知,潑出去的水再也回不到臉盆里了。
小芬一個人在車上等他,一見梁任海上車就嚷道:“你怎么不讓我一起上去哦!”
梁任海心里正惱,便沒好氣地說:“人家也是女人,你不懂呀?”
小芬一聽,就知道梁任海和嚴萍不清不楚,馬上鬧了起來,說:“你再貪吃,也不至于和那老娘們上床吧!”
梁任海勃然大怒,正在發(fā)動車子的手停了下來,一巴掌向小芬臉上揮去,吼道:“臭娘們,你說啥呢?”
小芬也不是省油的燈,伸手來抓梁任海,哭著叫道:“我巴心巴肝侍候你,你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梁任海被徹底激怒了,推著小芬吼道:“臭娘們,給老子滾下去!”
小芬抓起包,霍地起身下車,然后“哐”的一聲摔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梁任海看著周圍幾個人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一踩油門,汽車向醫(yī)院大門外奔去。
回到公司樓下,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發(fā)了一會兒呆,正準備上樓,遠遠看見小芬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便等她上樓了才緊跟著上來。
小芬也不理他,進屋自顧自收拾衣物等東西,然后把手往梁任海面前一伸,說:“我跟了你10個月,也不管你多要,50萬!立馬打到我卡上!”
梁任海一把拉住小芬,說:“什么50萬?別走了。我剛才心情不好,不該打你!”他想到幾個月來小芬對他還真不賴,做事也利索,要再找這么個人還真不好找呢。
“你心情不好?你是看到人家挨刀了心里難受吧!”小芬開口不饒人。
梁任海見小芬還在吃醋,心想,這娘們是不是愛上自己了呢,他擠出一點兒笑容,說:“你們女人啦,太搞笑。我心情不好是因為我后悔,不該拿這5號地!”
小芬聽到這話有點兒意外,困惑地望了梁任海一眼,嘲笑說:“蒙誰呢?幾個公司都盯著5號地,你到手了再揀漂亮的說!”
“你不知道哦,這里面水深得很!”梁任海說到這里,停了下來,因為這幾天聽到的有關嚴萍的傳聞,徹底把他嚇壞了。梁任海知道,這個女人遲早會翻船,自己和她裹上,肯定會被拖進泥淖脫不了身,得想招呀!
小芬哪里明白梁任海心里的小九九,正想說什么,梁任海遞過一張銀行卡,說:“高興買什么自己買去!不封頂!”小芬哼了一下,撒嬌似的奪過銀行卡,這才露出笑容。
這時,梁任海慢慢說道:“小芬,我有個重要任務要你去完成!”
“啥?總不是要我去色誘誰吧?”小芬已變得開心了,說話語氣也變嗲了。
“那我還舍不得呢。”梁任海順手在小芬身上掐了一把,說,“不過也跟地下工作差不多!”
“地下工作?”小芬大眼睛一瞪,又糊涂了。
“是的,這次百通的孟非沒拿到5號地,聽說他到處造謠,你想辦法去摸摸情況?!绷喝魏Uf。
“小意思呀!我原來的好幾個同事在百通呢?!毙》乙豢趹邢聛怼?/p>
沒過幾天,一個讓梁任海非常郁悶的說法傳來。
“這事在百通都傳開了,是不是真的誰也不知道?”小芬有些幸災樂禍地說。
“什么事兒?看你這樂的樣子!”梁任海奇怪地問。
“還有什么事?那女人的故事呀!”小芬表情夸張地說。
原來,百通的開發(fā)部部長陪孟非一起去拜訪嚴萍,后來,嚴萍要把孟非單獨留下來說幾句話。
結(jié)果,嚴萍對孟非說:“我相中你了,只要你和我好,什么事都好辦?!?/p>
孟非可是公子哥兒出身,哪里瞧得上又丑又老的嚴萍,一出門,他就把嚴萍的話當笑話,講給開發(fā)部部長聽了。
結(jié)果可想而知,這故事不多時就傳遍百通了。當然,嚴萍也不是好惹的,開標當天,她就臨時以材料不全為由取消了百通的競標資格。
聽到這個傳聞,梁任海心中五味雜陳。
首先,他猜測那話是嚴萍說的,因為那是她的風格;其次,他想到自己被嚴萍拉上床,只不過是孟非的替補。
最后,也是他最擔心的,就是孟非這個人。
孟非父親也是副省級干部,自小他優(yōu)越感超級良好,一副公子哥兒德性,雖然他和梁任海老婆相識多年,但他從不正眼瞧來自小縣城的梁任海。
一來二去,梁任海也懶得和他假客套了,兩人生意上的競爭是免不了的,在一些無法避免的場合見面,他們要么“哈哈”兩聲而過,要么互相挖苦。
誰知越不想見誰,還越能碰到誰。半個月后,梁任海去撫威市房產(chǎn)局辦事,一進大院,就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一左一右地擁著孟非出來,正準備離去。
孟非見到梁任海,一只腳已踏進車內(nèi),回頭一陣假笑,陰陽怪氣地說:“呀,梁總,好久不見呀!5號地拿得不容易吧!老兄厲害!”
梁任海也不計較,尷尬地說:“承讓承讓!”
“哈哈,我可沒讓呀,是老兄人緣好,有實力,記得保重身體??!”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上車絕塵而去。
梁任海見他如此露骨、放肆地含沙射影,頓時氣得臉色鐵青。這小子當面都這么猖狂,背地里還不知怎么埋汰自己呢?他想起安排小芬去挖情報的事,心想,如果抓著了這小子的短,自己也不會客氣!
在房產(chǎn)局辦完事,梁任海心情郁悶地出來,一個人開著車,來到河灣村5號地,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停下車。
奔流不息的渾河,在這里左轉(zhuǎn)了個彎。梁任海走下車,捧起一把肥沃的黑土,看看望不到盡頭的耕地,他知道,這是個令多少莊戶人家都羨慕的好地方!那韓春不愿搬遷,估計也不止他一個人不愿搬吧!
他有些內(nèi)疚地望著河對岸,那里,就是新城區(qū)開發(fā)區(qū)。他在想自己拿5號地,是不是一個錯誤?那送給嚴萍的50萬元,成了他心里的一個隱憂。
如今,村里的房子都拆光了,想回頭也是不可能了。梁任海想著不久的將來,這里將聳立起一棟棟樓房,他的心里才好受一點兒。
正在這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來電話。
他遲疑了一下才接聽,原來是嚴萍打來的。
梁任海正在詫異嚴萍怎么用了一個陌生號碼,卻聽她在電話里說:“海子,我剛聽說,孟非那小子向紀委舉報我了!”
梁任海這一驚非同小可,剛剛平復一點兒的擔憂一下被掀得老高?!懊戏沁@小子果然使陰的!”他恨恨地罵道。
“老娘不怕他!”嚴萍氣呼呼地說,“他仗著他老爺子曾是副省長,可老家伙退休多少年了,他還這么狂!”
“是實名舉報嗎?”梁任海問。
“目前收到的信息,好像是匿名的。不過這個時候舉報5號地招標的問題,不是他是誰?”
“專門舉報5號地嗎?”梁任海的心一下被揪緊了。
“還連帶亂扯了一堆。你不用緊張,老娘不是吃素的!我明天就準備出院上班去!”
梁任海只好應道:“嚴局,你傷還沒好,先養(yǎng)好傷再說?!?/p>
嚴萍應道:“海子,有你這句關心的話,老姐我心頭熱乎乎的。再不回去,只怕要翻了天!”
掛了電話,梁任海才回過神來,嚴萍用陌生號碼打電話,肯定是在提防紀檢部門動用技術(shù)手段監(jiān)聽。
想到這里,他身上頓時出了層冷汗,別的不說,光那50萬元,就不是小數(shù)目……
十 保鏢
“我拼命搞來錢給大伙兒發(fā),卻搞得我自己落了這個好!”
嚴萍顧不得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真的出院上班了。
這些天,不光是國土局議論紛紛,整個新城區(qū)、撫威城街頭巷尾,韓春殺人事件已傳得沸沸揚揚,而漩渦中心的主角,當然是大名鼎鼎的嚴萍。
有關她貪了黑了多少農(nóng)民的征地款、多少拆遷戶的補償金,收了多少開發(fā)商的賄賂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當?shù)氐木W(wǎng)絡論壇也不斷冒出揭發(fā)帖子。
聽到不斷傳進耳朵的消息,嚴萍在醫(yī)院里再也呆不住了。且李中毅也有“指示”:“壞醋了(事情壞了),趕緊滅火!”
出院第一件事,嚴萍火速召開全局干部大會,包括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干部,誰也不準請假!
“這么多年,我得罪的人還少嗎?我喝的酒還少嗎?難道是為我自己嗎?現(xiàn)在連命都保不住,還有人背后亂說、亂傳,給我抹黑,告我黑狀,他大爺?shù)?,真是良心給狗吃了!還是人嗎?”嚴萍在會上聲色俱厲,破口大罵。
第二天,區(qū)委一位副書記來了解情況,嚴萍一聽就火了,大聲說道:“什么情況?情況就是我差一點兒連小命都丟了!這么多年,我到處為財政找錢,把人得罪光了,現(xiàn)在連命也得搭上!”
說著,她一把撩起衣襟,嚇得副書記連退幾步,擺手說:“你這是干什么,干什么?”
嚴萍指著自己還沒完全康復的傷口喊道:“干什么?這就是我為新城區(qū)拼命的結(jié)果,拼命搞來錢給大伙兒發(fā),卻搞得我自己落了這個好!你問我什么情況,我還想找人去問什么意思呢?!?/p>
副書記哪見過這陣勢,趕緊安慰了嚴萍幾句,走了。
嚴萍坐下來,叫來辦公室主任,說:“我現(xiàn)在時刻都有生命危險,你得防止壞人再來行兇。還有,上次門口的兩個保安,那個制止韓春的留下,給他加500塊工資,那個沒反應的,給辭了,再招幾個人,明白不?要是讓壞人把我弄死了,你們負得起責嗎?”
辦公室主任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迭聲說:“局長,立馬辦立馬辦!”
嚴萍靠在皮椅上休息了一陣,眼珠一轉(zhuǎn),又撥通了陳達的電話,說:“達哥,你得給我弄兩個人來,要能打的,我這里不安全,得防止壞人把我弄死了!”
陳達老奸巨猾,心想,嚴萍這個時候成了燙手的山芋,得小心點兒,于是說:“嚴局,我這邊一下找不到合適的人,麻六那邊指定有,你跟他也熟,我再和他吱個聲,他立馬會給你辦到位!”
不到兩天,麻六還真送來了兩個人,一個是他的司機莫大寶,一個叫張昆。
嚴萍見莫、張二人身材高大,問了其相關情況,滿意地說:“從現(xiàn)在起,你們就是國土局的保安,開支一份餉,另外我私人掏錢,再給你們每人一份,不會虧待你們?!?/p>
兩人連忙稱謝,嚴萍接著說:“我的事你們也知道,小莫還到醫(yī)院去看了我,謝謝你!這些年,為了工作,我得罪的人不少,說不定哪天,又跑出個瘋子要整死我,我不得不防,所以你們責任重大!我丑話說在前面,你們時刻要聽我的,沒有商量,你們聽清楚了嗎?”
嚴萍“名氣”之大,官威之顯赫,二人早有耳聞,當下連連點頭答應。
莫大寶還是干老本行,當司機,張昆當兵出身,專門提包。從此,嚴萍走到哪里,兩個保鏢就跟到哪里,對外稱是國土局的工作人員。
安全感有了,當身體康復后,嚴萍的欲望也蘇醒了。她給李中毅打電話,不料李中毅支支吾吾地說:“馬上要開會了,馬上……現(xiàn)在是非常時期,再說吧……”
嚴萍又撥通賀勇的電話,不料賀勇半天沒接,第二次再打時,接了,那邊人聲嘈雜,顯然在酒桌上喝得正歡。嚴萍大罵道:“老娘出來了你就不見了!你什么意思啊?”
估計賀勇是躲到一邊去接的,他壓著嗓子小聲說:“姐,沒聽到,今天省里來了幾個客人,正陪著,一下走不開……”
要在以前,賀勇哪敢對她說半個“不”字,趕緊麻溜地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
她知道都是因為自己重傷住院,成了被關注的熱點人物,李中毅和賀勇怕麻煩上身,所以跟她扯犢子(指找借口瞎扯)敷衍她。
嚴萍狠狠罵了一句娘,把電話機往桌上一摔,無奈欲火焚身,有如貓抓般難受。
這時,幾下敲門聲響,莫大寶抱著一箱茅臺酒進來,說:“局長,昨兒那人要我放車上的,您看放哪?”
嚴萍沒勁地一指旁邊的房間,說:“隨便放哪兒?!?/p>
莫大寶答應一聲,放好后招呼說:“局長,我先走了,有事叫我?!?/p>
嚴萍看著莫大寶寬厚的肩膀,突然眼里一亮,叫道:“大寶!”
莫大寶趕緊轉(zhuǎn)過身,問道:“局長,有事兒?”
嚴萍一指旁邊的沙發(fā),說:“坐,大寶,咱也嘮個嗑?!?/p>
莫大寶受寵若驚,惶惶地在嚴萍對面坐了下來。
這時,嚴萍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莫大寶,說:“這是1萬塊,明天去換身西裝,買雙新皮鞋!”
莫大寶不敢接,口里像含了個熱餃子,含混著說:“局、局長,這個月您已額外開支給咱5000塊了,這……”
“叫你拿上就拿上,這么婆婆媽媽的!”嚴萍命令說。
莫大寶不敢違抗,雙手接了信封,正不知是出去還是坐下,這時,嚴萍說:“大寶,找女朋友了嗎?”
“還沒呢。”莫大寶不明白威嚴的嚴萍今天怎么這么親切,又補充說,“咱這號人,書讀得少,哪有女孩瞧得上!”
“呀,你這是糟蹋自個呢,老姐我看你就特別帥,有型,純爺們呢?!眹榔颊f。
聽到主人夸獎,莫大寶喜滋滋地直搓手,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嚴萍用手扒了一下頭發(fā),話一轉(zhuǎn),說:“大寶,你覺得老姐是不是老了?”
莫大寶哪敢說“老”字,忙亂回道:“局長年輕著呢,明年準能升大官!”
嚴萍走過去,在莫大寶旁邊坐下,說:“大寶,經(jīng)過這事(指被捅事件),老姐我看穿了,咱也不想當什么官兒了,咱就想過過快活日子!”說著,手搭上莫大寶的肩頭,“可老姐我心里苦呀,你安慰安慰老姐我……”
莫大寶正在發(fā)愣,嚴萍的手已伸向他的敏感處……
用同樣的方法,不久后,嚴萍把張昆也弄上了床。雖然她比莫、張二人都大了20歲以上,可誰敵得過她錢多出手大方,官兒威風呢?
不多時,莫大寶和張昆都有了自己的新車,讓麻六刮目相看。
這還不算,嚴萍一高興,又送了一套房子給莫大寶,說:“大寶,你讓老姐我開心,我也不虧待你!這房子,80平方,你先住著,算老姐送你的,過兩年老姐給你換套大的!”
一席話,說得莫大寶感激涕零。
十一 跟蹤
“他們到澳門去,肯定要進賭場,你得想辦法拍下他們?!?/p>
香港維多利亞港灣,微風習習,燈火輝煌。
港灣內(nèi),一艘艘豪華游船來往穿梭。四周的會展中心、中銀大廈、國際金融中心等,林立的高樓鱗次櫛比,華光璀璨。高大的玻璃幕墻不斷變幻著長城、米老鼠等各種圖案,激光閃爍,光影映照,美麗的“不夜城”如夢似幻。
嚴萍和一個戴墨鏡的男子漫步在星光大道上。
“你看,這是李小龍?!眹榔贾钢蛔饍擅赘叩你~像,介紹說。
“真的嗎?”戴墨鏡的男子興奮地湊上去,“我最佩服李小龍了,他可是我的偶像!”
“所以才帶你來看呀。這是按照電影《龍爭虎斗》的造型設計的。”嚴萍以熟客的口吻說。
“姐,你真厲害,什么都知道。你來過香港幾次呀?”男子摘下墨鏡,一邊撫摸著銅像,一邊佩服地說。
“不記得了?!眹榔驾p描淡寫地說。眼前的男子,是她的保鏢之一,張昆。
這次來香港,與以往在這里豪擲狂購不同,她是來整容的。
從小到大,嚴萍有一個最大的缺憾,就是沒人贊過自己長得漂亮。在過去的幾十年,她以自己的“能干”“潑辣”,一次次打了“勝仗”,要多風光就有多風光,因此她從沒想過要去整容。
不過,自從有了莫大寶和張昆兩個小情人之后,她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年齡問題,她想變得美一點兒,年輕一點兒。
“我要找最好的醫(yī)院、最好的大夫,隆鼻、豐胸、瘦臉、美臀……姐都想做,姐有的是錢!”她對自己說。
可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造美”也需要時間。根據(jù)醫(yī)生建議,嚴萍首先做難度最小、效果最快的隆鼻手術(shù)。
“張昆,你再看看,姐鼻子好看么?”她不放心地再次問道。
“好著呢。”張昆回答這個問題已經(jīng)好幾遍了。還別說,嚴萍原先的圓鼻頭變挺后,還真比原來漂亮了一分。
看到整容的效果后,嚴萍心情別提有多好。在商場,她花40多萬元港幣買了一款名表,往張昆面前一推,說:“戴上,姐送你的?!?/p>
張昆喜出望外,指了指手上的浪琴表說:“姐,這也是你送的呀,太謝謝了!”
嚴萍嘴一撇,說:“那是別人送我的,不是我親自買的,明白么?姐對你的心意可是實打?qū)嵉??!?/p>
“姐,我太感動了,為姐上刀山下火海咱也愿意?!睆埨フf。
嚴萍聽了心里一樂,馬上來了“性致”,把張昆一拉,說:“走,回去咱們好好爽一次……”
兩人興沖沖地回到附近的一家五星級豪華酒店,剛進大堂,嚴萍猛然看到前面幾個人,不禁大吃一驚。
那幾個人,除了兩個年輕美女外,其他三個男人她都認識,一個是撫威市市長,一個是他的秘書,另一個,是孟非。
其實,她對孟非并不是很熟絡,不過,因為他和孟成凡一樣姓孟,一樣長得帥,而且是官二代,她一眼就相中了這個人??墒?,這個人不僅拒絕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聽李中毅說他還向紀委舉報了她。至于市長,嚴萍官小,沒機會直接和他打交道,可會上、電視上,她可沒少見,這一下子在香港碰上,讓嚴萍覺得太意外了。
她趁他們正準備進電梯沒看到自己,趕緊戴上墨鏡閃到一邊,對張昆說:“別作聲,那邊有個熟人?!?/p>
張昆一驚,跟著嚴萍轉(zhuǎn)到一邊。
嚴萍略一思索,低聲對張昆說:“你趕緊跟上去,別說話,看他們住幾樓。”
張昆應了聲,快步走過去,進了電梯。
嚴萍看他們消失后,才慢悠悠地上電梯,回到自己房間。不多時,張昆回到豪華套房,說:“姐,他們住28樓。我在電梯里聽他們說,明天下午還要去澳門。”
“好?!眹榔純裳鄯殴?,如同捕捉到了超級獵物,興奮地說,“張昆,明天盯著他們,我們也到澳門去?!?/p>
張昆正在發(fā)愣,嚴萍接著說:“他們到澳門去,肯定要進賭場,你得想辦法跟著他們,拍下他們的視頻?!?/p>
“這個,”張昆面露難色,“姐,這個我不會弄哦?!?/p>
嚴萍眼一瞪,生氣地說:“虧你還是當兵出身呢,不會,學呀!這事兒對姐非常重要,我又不能被他們發(fā)現(xiàn)。你趕緊上網(wǎng)查,在哪買暗拍的設備,馬上買,還來得及?!?/p>
張昆見嚴萍把高漲的“性趣”都放下了,知道事關重大,連忙說:“好,姐,聽你的!”
第二天下午5點,嚴萍和張昆喬裝打扮,一路遠遠地跟在孟非幾人身后。
因為游人實在太多,孟非他們竟然一點兒也沒察覺。兩撥人一前一后在外港碼頭上船,嚴萍和張昆找了個角落坐下,遠遠地盯著孟非一伙。
輪船乘風破浪,一個小時后,就到了澳門。
上岸后,孟非帶著眾人直接上了一家大型賭場的7座接送車,過跨海大橋朝市內(nèi)駛?cè)ァ榔荚诤竺嫔狭艘惠v奔馳接送車,掏出200元港幣對司機說:“跟上前面那車,立即走?!?/p>
司機一見豪客來了,高興地道謝,馬上開車跟了上去。
確定孟非和眾人進入賭場后,嚴萍示意張昆迅速下車,跟了進去。
張昆走進賭場一樓大廳,只見金碧輝煌的廳內(nèi)擺放著超大的鉆石、藍寶石,純金的龍舟、萬里長城的牙雕,他來不及驚嘆,緊緊跟在孟非一行背后,上了三樓豪華賭廳。
他身上的挎包內(nèi),帶著嚴萍給他的50萬元港幣,換了籌碼,看似碰巧地和孟非他們一起,上了一張貴賓賭桌。
張昆不愧是軍人出身,他的行為舉止,沒有明顯的破綻。
這是他第一次來澳門上賭場,但賭博對他來說可不陌生。他不時下大賭注,不時又停下來觀察,好像在揣摩怎么賭贏。剛開始,他運氣不錯,很快就贏了七八十萬元,后來隨著桌上眾人賭注加大,他又在十幾分鐘內(nèi),把贏的幾十萬元和自己帶來的50萬元全輸光了。之后,他裝作沮喪的樣子,退出了賭廳。
和嚴萍會合后,兩人在酒店房間內(nèi)一看偷拍的視頻,嚴萍樂得跳起來,抱著張昆就啃他的臉,興奮地說:“昆子,你太讓姐滿意了!不愧是偵察兵!姐愛死你啦!”
張昆被她啃得一臉唾沫,又不好當面去擦,只是擔心地說:“姐,那50萬,我真的輸?shù)袅?!?/p>
“算個屁,姐有的是錢!”嚴萍又是一番又抱又啃,一邊去脫張昆的衣服,一邊說,“這個可不止值500萬,5000萬也值呢!昆子,姐太高興了,來,讓我好好爽一爽!”
張昆當然也認識撫威市市長,他以為嚴萍要他偷拍,是要下市長的黑手呢。聽嚴萍這么一說,心想,他奶奶的,市長這么大的官,當然得值5000萬!
嚴萍見張昆在出神,性急地浪叫道:“快上呀,姐受不了啦……”
張昆跟著嚴萍一年以來,已知道她的嗜好,她一高興,“性致”就高,她叫的聲音可以掀翻房頂;她一生氣,她也要“來事兒”,又咬又掐,拼命折騰才能解氣……
十二 密謀
“我對朋友夠意思,對敵人也從不手軟!”
回到撫威,嚴萍在自己獨住的別墅約李中毅見面。
李中毅一進門,不滿地說:“什么重大情況,搞得神神秘秘的?”
嚴萍故意賣關子說:“我這次到香港去,碰到馬市長了!”
“馬市長?”李中毅有點兒意外,同時也不相信地問,“這么巧,他認出你了嗎?”
“沒有。他那大的官,哪認得我!而且,只怕他怕我認出來,不是我怕他認出來吧!”嚴萍故意隨意地說。
“你是大名人,馬市長認得你也正常?!?/p>
李中毅說的是實情,不過,嚴萍聽后卻一下生氣了,覺得李中毅語含諷刺,大叫道:“什么大名人?你是不是覺得跟我在一起丟了你的臉!”
李中毅雖是區(qū)長,可在嚴萍面前不敢擺臉,解釋說:“看你這么容易激動!想到哪去了?我這不是火速地趕來了么?什么要緊事兒?”
“哦,沒有要緊事兒你就不見我了?”嚴萍繼續(xù)發(fā)飆。
“我看你今天好像吃了火藥啊,這么大火氣!姑奶奶,我真的事情一大堆,沒工夫和你吵架!”
“那行。”嚴萍打開筆記本電腦,“你自己看?!?/p>
李中毅湊過去,在視頻里先看到馬市長,再看到孟非,不禁吃驚地問:“這東西怎么來的?這是哪里?你怎么弄到手的?”
嚴萍也不理他,自顧自靠在床上,悠閑地吐了個煙圈。
視頻有兩個,從香港一路跟蹤,到賭場內(nèi)豪賭,全拍下來了。李中毅看得目瞪口呆,喃喃地說:“這還了得,這還了得!這是澳門嗎?……”
看完后,他跑過來一把抱住嚴萍,急迫地問道:“我的姑奶奶,快說說,你這是怎么弄來的?這可是超級大炸彈!”
嚴萍一口煙噴在李中毅臉上,命令說:“把我弄舒服了再告訴你!”
李中毅無奈,可他太想知道事情的前后經(jīng)過了,于是寬衣解帶,上前和嚴萍纏絞在一起……
李中毅走后,嚴萍滿足地沖了個澡,出來給梁任海打電話,約他晚上吃飯。
這幾個月來,梁任海一直在躲著嚴萍。
一天,嚴萍約他吃飯,他謊稱自己在沈陽,后來聽說嚴萍找了兩個保鏢,打得火熱,他就暗自慶幸嚴萍的注意力轉(zhuǎn)移不再找他糾纏了,高興之余他又有些沮喪,后悔自己曾為了生意鬼迷心竅,犯下了大錯。
5號地拿到手后,名目繁雜的手續(xù)還在辦理中,他就啟動了項目設計。現(xiàn)在,項目設計已通過審批,過兩天就要奠基開工了!
梁任海忙得腳不沾地,卻再次接到嚴萍的電話。他不好再推辭,便在電話中說:“嚴局呀,河灣村的項目18號開工,請?zhí)o你送到了吧!這幾天特別忙,真是對不起呀!要不……”
嚴萍打斷他的話說:“海子,你可比國家總理還忙呢!怎么,你害怕見我啦?放心,我不會吃了你。今天找你,是要和你商量個事,大事!明白不?”說到后面,她故意拖慢腔調(diào),加重語氣說。
梁任海聽她口氣不像是要和自己“那個”,也不知這女人要和自己商量什么大事,看看時間,連忙安排了一下手頭工作,向約定地點趕去。
來到高達酒店,梁任海一進雅間,就發(fā)現(xiàn)只有嚴萍一人,菜已點好上桌,便詫異地問道:“嚴局,什么好事情要慶祝?”
嚴萍也不看他,走過去把門關上了。
梁任海更加納悶,從包里掏出一個大信封放到嚴萍手上,說:“謝謝嚴局幫了大忙,項目后天開工,你可一定要到場??!”
嚴萍把信封往旁邊一放,說:“梁總哦,見你的人真難哩!”
梁任海見嚴萍沒有答應出席開工儀式,知道她有意見,道歉說:“對不起呀嚴局,項目剛啟動,雜事多,上次在沈陽拿貸款辦手續(xù),我是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來……”
“行,不扯了?!眹榔际忠粨],阻止他繼續(xù)說下去,“好久不見你,今天約你見面,是想問你個事,上次聽你說有個同學在省紀委工作,可靠不?”
梁任海說:“可靠,高中同班同學,政法大學畢業(yè)的。”
“他現(xiàn)在是什么職位呀?”嚴萍問。
“紀委三室副主任,負責地市省管廳級干部的案件查處?!?/p>
“那好。”嚴萍端起紅酒杯,說,“來,今天我們喝一點兒紅酒,裝一下高雅人?!?/p>
梁任海早看到桌上開著的紅酒了,還在納悶酷愛白酒的嚴萍今天怎么變了,此時才意識到她真有事情對他說。
果然,吃了幾口菜,嚴萍說:“海子,孟非這小子最近怎么樣?”
梁任海以往都是盡量避免和孟非碰面,也不想打聽他的事,可自從聽到他向紀委舉報嚴萍后,梁任海擔心自己被牽扯進去,所以這陣子一直在關注他的動向,于是回答說:“孟非這小子最近神出鬼沒,公司里經(jīng)常見不到他的人,沈陽的朋友說他準備投資影視產(chǎn)業(yè),拍電影?!?/p>
“拍電影?”嚴萍一口把一大杯紅酒干了,拿起雪白的餐巾擦了擦嘴邊的酒汁,話里有話地說,“這小子花樣多著呢!”
“是的?!绷喝魏Uf,“他爹有個綽號,叫‘笑面虎’,不少人吃過他的虧?!?/p>
嚴萍一聽來了興趣,問道:“海子,你岳父和孟非他爹是同時期的副省長,應該很熟,關系不錯吧?”
梁任海嘆了口氣說:“他們熟是熟,不過我家老爺子聽人說起孟非他爹,就沒好臉色,想都想得出來關系就那樣。他們當時在政治上是競爭關系,所以我也不好多問。”
“噢?!眹榔颊f,“那我就沒有什么顧慮了。”
“什么顧慮?”梁任海有些不明白地問道。
嚴萍停下手中的筷子,看著梁任海說:“我拿到了一點兒孟非這小子的材料,他告我的黑狀,他不仁,我就不義?!?/p>
“哦?!绷喝魏Q劾镆惨幌路殴饬?,“嚴局,什么材料?”
“這個,”嚴萍故意淡淡地說,“因為還涉及別人,不好對你說。不過,我對朋友夠意思,對敵人也從不手軟!你找機會幫我安排一下,請你那個省紀委的同學吃個飯!”
梁任海意識到孟非的材料大概和腐敗有關,于是點頭說:“好,嚴局放心,我抓緊聯(lián)系?!?/p>
這時,嚴萍把梁任海之前給她的信封扔給他,說:“我說過,姐不要你的錢!后天開工,我一準兒到!”
十三 反間
“你還年輕,前程美好,我不能繼續(xù)耽誤你?!?/p>
一個星期后,梁任海真的在沈陽安排嚴萍和他的同學見了面。
酒桌上,嚴萍絕口不提別的事,只和梁任海的同學喝酒拉關系,態(tài)度之殷勤、謙卑,連梁任海也吃驚。
酒后,她叫莫大寶專門送那人回家,并吩咐把后備廂的一個袋子送給那人。她事先放了10萬元在那個袋子里,上面是兩瓶酒。
在等莫大寶返回時,她對梁任海說:“海子,今天這事你辦得漂亮,老姐謝謝你!你這同學夠意思!”
梁任海不失時機地表功說:“我這同學一般人不見,從不隨便出來參加宴請,今天嚴局來了,大家互相認識,今后都是朋友!”
這天,嚴萍和梁任海的同學喝得爽快,洽談甚歡,心里非常高興,于是說:“海子,這都是你的面子呀,我一個鄉(xiāng)下科級干部,平時哪里攀得上省里的領導!”
梁任海見嚴萍今天罕見的謙虛,在酒桌上也非常有策略地沒向同學請托任何事,更沒有打聽任何不該問的機密事情,心想,這女人還真是不簡單。
撫威離沈陽只有幾十公里,莫大寶送人回來后,接上嚴萍,正準備回撫威,不料嚴萍突然改變主意,搖下車窗喊住梁任海,說:“梁總,我不回去了,走,我有個東西給你看一下?!?/p>
梁任海一驚,以為嚴萍又要找他“來事兒”。這可是沈陽,自己家在這里,老婆在等著自己回去“交公糧”。
正在遲疑間,嚴萍已從他的表情猜到他的想法了,粗笑著說:“沒別的,上次說的東西想讓你看一下?!?/p>
上次?梁任海猜測,是不是和孟非有關的東西?于是,他隨了嚴萍,來到一家五星級酒店。
來到房間,嚴萍把莫大寶支出去后,打開筆記本電腦,說:“你放心,回了沈陽肯定得讓你回家,叫你來,是讓你看個視頻。”說著,點開了她和張昆在香港跟蹤偷拍的那段視頻。
雖然不是孟非帶著馬市長去澳門賭博的那段,但就這一段,也讓梁任海一下子驚呆了,血沖腦門!
他下意識地咬緊了嘴唇,眼睛卻并沒有盯著孟非和馬市長,而是他們旁邊的兩個年輕女子!
那兩個女子,一個是小芬,另一個是小芬的閨密。
三個男人,除孟非外,再就是馬市長和他的秘書。
他知道,秘書只是隨從,可以忽略不計,小芬和閨密的角色,就是陪伴另外兩個男人。且小芬還挎著一個他沒見過的新包,一路上不斷向馬市長拋媚眼、撒嬌,明確無誤地說明她被閨密拉下水,充當了孟非性賄賂馬市長的“肉彈”!
因為小芬的閨密他見過,在孟非的百通搞銷售,一看就是孟非的“馬子”。
不過,因為他從沒帶著小芬見過嚴萍,所以嚴萍并不認識小芬,根本沒有想到梁任海此時心中醋海翻騰。
梁任海在經(jīng)過最初的震驚、惱怒和屈辱之后,也努力恢復了神情,說:“嚴局,這可是猛料,孟非這小子是搞性賄賂哦!”
嚴萍一笑,心想,還有澳門的更猛呢。不過,她沒說出來。
和嚴萍分手后,梁任海在路上認真回憶了一下小芬這幾個月的表現(xiàn)。
那次叫小芬去摸孟非的情報,不料弄巧成拙,卻把自己的女人拱手送給了別人,還差點兒中了“反間計”!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太傷自尊折臉面了!
一時間,他恨不得開車把孟非和小芬兩人撞死,轉(zhuǎn)念一想,小芬跟了自己這么久,難保沒捏著自己的黑材料,抖落出去更對自己不利。
唉,都是上次那一巴掌,把小芬從車上推下去讓她起了二心,從那以后,她對自己的態(tài)度明顯冷了,只是沒想到她來這一手。他恨恨地想道。
不過也好,幸虧在嚴萍這里看到視頻了,要不自己還蒙在鼓里,被人賣了還不知道怎么死的呢。想到這里,他又有些慶幸起來。
第二天,他回到撫威,來公司清理文件,看有沒有什么重要材料及證照之類的文件丟失,而后才給小芬打電話,請她到辦公室來。
一見面,他就客氣地叫小芬坐,然后說:“小芬,這一年來謝謝你幫我,你對我的好我不會忘記,可是你也知道,我是有家眷的人,給不了你未來。你還年輕,前程美好,我不能繼續(xù)耽誤你?!?/p>
說到這里,他停下來望著小芬,看了一下她的反應,才接著說:“我剛給你卡上打了50萬,一點兒心意,希望你不要嫌少。你也知道,公司的新項目才開工,資金緊張。今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難再來找我,我們還是朋友……”
他不想把話說絕,也不想揭穿小芬去香港的事。
小芬是聰明人,梁任海開口之前她已收到他轉(zhuǎn)賬50萬元給自己的信息,話一聽她就明白了,梁任海這是要自己走。而原因,他沒說破,她自己也猜得到。
說實在話,她是喜歡過梁任海的,不只是愛上他的錢,她真心覺得此人還不錯。但那一次,梁任海一聲“滾”要把她推下車,讓她傷透了心。
如今,既然梁任海沒有做絕,沒有讓她難堪,她也沒必要把手上掌握的材料交給孟非了,于是,她站起來說:“海哥,謝謝你!你放心,我不會做害你的事……”言罷,眼角帶淚出去了。
梁任海坐在椅子上一陣傷感,正在茫然時,電話響了,一看是昨晚的那個同學打來的,連忙接了。
同學說:“海子,說話方便不?”
梁任海聽同學話語嚴肅,也一本正經(jīng)地說:“方便著呢,啥事兒老同學?”
“那好,”同學說,“昨晚那嚴局長太客氣了,給我送了兩瓶酒,我回家一看,下面還有別的東西,不太好,我不能收,只能讓你轉(zhuǎn)交退給她了!”
梁任海不用猜也知道,嚴萍出手不會只送兩瓶酒,但他裝糊涂說:“老同學呀,這嚴局長聽我介紹過你,想交你這個朋友,兩瓶酒也不值什么,你太廉潔了!”
“不是?!蓖瑢W正色道,“她一個科級干部,給我送錢,一出手就是10萬,肯定有事兒相求,而且她哪來這么多錢?老同學,聽我勸,你和她交往,也要小心點兒!”
同學不僅直接說出了嚴萍送錢的數(shù)目,還勸了梁任海一把。這下子,把梁任海的嘴也堵住了,他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這時,同學緩了口氣,說:“這樣吧,海子,我也不讓你為難,酒我留下,錢退給她。你對嚴局長說,她這個朋友我交了,下次來沈陽,我私人回請她吃飯。”
梁任海見沒有回旋余地,只好答應了。
十四 齟齬
“那可是‘超級大炸彈’,你一定要放好,不能傳出去了?!?/p>
這天,李中毅一到辦公室,就看到區(qū)信訪局轉(zhuǎn)來的一份材料。
材料舉報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在征地拆遷過程中雇用社會黑惡勢力,恐嚇、強行驅(qū)趕和毆打無辜群眾,造成多人受傷,公安機關接警后卻只做做樣子就沒有下文了,導致群眾有冤無處申……
他大致翻了翻,心里有些煩躁,便把材料放在一堆處理過的文件中,然后撥通了嚴萍的電話,惱火地說:“那個賀勇,你跟他說一聲,不要搞過火了,千萬不要搞出人命案來!我這里又有信訪材料告他的!”
嚴萍一聽,氣咻咻地說:“他也不是為自己,還不是為你找錢,為財政找錢!”
自從和嚴萍裏上后,這女人在自己面前越來越放肆,李中毅不由惱怒地大聲說:“我這是提醒你,別到時后悔就遲了!”
誰知嚴萍早拿捏住他了,一點兒也不退讓,氣鼓鼓地說:“我會和他說的!可工作難做,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了,我后悔的時候你跑得掉嗎?”
這一說,李中毅被噎個半死,他怔怔地舉著話筒,然后“啪”地摔了電話。
他癱在寬大的皮椅里,心里開始盤算道,是啊,要是嚴萍“進去”了,自己還跑得了嗎?這兩年,自己不光和她滾了床單,拿的錢也早過百萬元了。
不行,這樣危險,得想辦法離開這個女人,“安全著陸”要緊。
可和嚴萍撇清關系前,她手中那個視頻可是大有用途哦。他又想道。
自從看到馬市長在澳門的視頻后,李中毅在心里就盤算上了。他一直想當上區(qū)委書記,成為新城區(qū)的“一號人物”,他覺得要盡快去向馬市長“匯報”,提一下自己的要求,哪怕調(diào)到別的區(qū)去當書記也行。
問題是,怎樣巧妙地向馬市長暗示呢?太露骨了馬市長會難堪,他一難堪保不準自己的官帽兒先被摘掉,可不向馬市長透點兒風,讓他知道自己手上有“炸彈”,大領導哪會為自己的事發(fā)力?多日以來,李中毅一直在思考、在尋找、在等待時機,怎么向馬市長“匯報”。
不能再等了,說不定嚴萍這個蠢女人哪天一沖動引爆“炸彈”,白白浪費這么好的材料,壞了自己的好事,那就錯過時機了。李中毅眉頭一皺,拿出手機開始編短信。
編了半天,他又改了好多次,覺得沒什么破綻了,他才給馬市長發(fā)過去。然后,他關上辦公室的門,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地等著。
果然,不到十分鐘,馬市長打來電話,開口就問:“中毅呀,你剛才是不是發(fā)了個信息給我?”
李中毅一聽馬市長語氣,心里就有底了,連忙恭敬地說:“是的,馬市長,沒打擾您吧!按照您的指示,28號的現(xiàn)場會我們制訂了兩套預案,我準備送過來向您匯報。”
“這個,”馬市長略一遲疑,“中毅呀,你說有朋友在香港看到我了,怎么回事呀?”
李中毅馬上裝出輕松的樣子,說:“沒什么,馬市長,我一個廣東朋友,和我關系不錯,他上月在香港談生意,他的一個女部下跟著拍視頻,無意中拍到一個人,說有點兒像您。我覺得不像,沒什么事沒什么事……”
馬市長馬上問道:“你這個朋友是干什么的呀?我上個月沒到香港去呀?!?/p>
“就是,肯定是我朋友認錯人了!不過,我怕誤會了,叫他趕緊把視頻收了,沒有外傳?!?/p>
“那行,中毅,東西在你那里沒有?送過來我看看吧。還有,28號的方案也帶來吧!”
李中毅聞言,心中竊喜,從椅子上一挺而起,馬上清理了文件,打開筆記本電腦,把從嚴萍那里拷貝的視頻重新看了一遍,確定只是香港那一段后,才收好東西,向市政府趕去。
再說嚴萍接到李中毅電話后,轉(zhuǎn)身就把賀勇叫了過來,劈頭蓋臉罵道:“你每次把屁股擦干凈點兒行嗎?開發(fā)區(qū)那邊,又有人告狀,到信訪局上訪,你就不能讓老娘消停兩天!”
賀勇一見嚴萍滿臉怒容,大氣也不敢出,掏煙的手又縮了回來,辯解說:“這次怪麻六,把人打傷了5個,重傷的那一個還躺在醫(yī)院里……”
“那你是干什么的?”嚴萍吼道,“趕緊滅火呀!那些人不就是要錢嗎?找中間人去談!”
賀勇忙回道:“是,我馬上辦馬上辦!”
嚴萍余怒未息,說:“上次有人到紀委告我,那可是有來頭的人,我好不容易按下來了,你別再給我添亂了!”
“我知道我知道?!辟R勇怯怯地退出去,心里恨恨地罵了嚴萍幾句,一邊走一邊伸手去掏煙叼上,可摸了半天沒找到打火機,他氣得狠狠地把煙一捏揉,用力向地上摜去。
嚴萍在辦公室一抬頭,剛好看到走廊那頭賀勇的這一幕。她眉毛一揚,跳了起來準備吼賀勇回來,可沖到門口一想她又停了下來,轉(zhuǎn)而“哐”的一聲把門摔上了。
回到辦公桌前,嚴萍還氣不打一處來,坐在椅子上生了半天悶氣。
將近下班的時候,李中毅又打來電話,嚴萍一看,沒好氣地接聽說:“什么事?”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假笑,說:“呀,怎么還是這么大的火!”
“心情不好!”嚴萍直通通地說。
“那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李中毅在那頭壓低了嗓子,“我剛才去見二號了!”
“二號”,是他們對馬市長的代稱。嚴萍馬上明白過來,問道:“你和他說了?”
“是的,還給他看了香港的那一段。”李中毅說,“不過,我編了個故事,說有個廣東朋友無意中拍到的……”
“那二號是什么反應?”嚴萍真正感興趣的是這個。
“剛開始,他不承認,后面直接看到東西了,忙問我從哪弄來的,要我動用所有資源,不惜一切代價,防止視頻外傳……”
“切,他還沒看到澳門那段呢,那不是要了他的小命!”
“我跟你說的正是這個。”李中毅叮囑說,“那可是‘超級大炸彈’,你一定要放好,不能傳出去了?,F(xiàn)在二號對我很信任,年底換屆,我就看這次機會了,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哦!”
在怎么利用視頻的事上,他和嚴萍有很大分歧。嚴萍恨死孟非了,這個人不僅瞧不上她,說她的壞話,傷了她的自尊,而且還告她的黑狀,要葬送她的前程。以嚴萍睚眥必報的個性,她當初搞偷拍的目的就是瞄準了孟非,要借此報復孟非。
果然,嚴萍一萬個不甘地說:“我千辛萬苦弄來這個東西,得好處的是你,我卻天天在火上烤……”
“你看你,這說的哪一出?”李中毅趕緊安慰說,“我好了,自然忘不了你,何況這事你是大功臣……”
“那行!你記住了,這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不認賬?!眹榔颊f。
十五 過招
酥胸半露的秀芳杏眼放光,嘴巴向衛(wèi)生間一努,說:“饞貓,快去洗!”
百通總部,在省城沈陽市朝陽街,在公司38樓的辦公大樓上,可以清晰地鳥瞰到著名的大帥府。
孟非雙手抄在胸前,在高大的落地窗前站著,目光好像停留在大帥府的標志性建筑——羅馬式建筑風格的大青樓上。
那是張作霖父子主政東北的象征,也是民國時期奉天城除鳳凰樓外的最高點。不過,孟非此刻的心思并不在這里。
孟非,也是人稱“少帥掌門”,其人不僅長得帥,而且其麾下的百通地產(chǎn)這些年攻城略地,快速擴張賺得盆滿缽滿。
他正在下一盤大棋。
眼下,房地產(chǎn)大熱,別的地產(chǎn)商一窩蜂地拿地囤地,孟非預感到國家必然要進行調(diào)控,他想到了多點布局——他要進軍文化影視業(yè)。
這就是他正在籌劃的大事,他正在計劃建一座影視城,地點就選在撫威城。
那里,有一個可以大力挖掘的文化資源——“滿族第一鄉(xiāng)”:滿清立國和崛起的地方。
1616年,努爾哈赤就是在那里稱汗,他的祖先也都安葬在那里,統(tǒng)稱“永陵”。滿清三百年,一直把那里作為龍興之地。
這個項目,得到了撫威馬市長的大力支持。孟非不禁為自己先人一步、高人一籌的頭腦得意起來,頗有當年“少帥”復生的自我感覺。
正在自得時,電話響了起來,他一看,正是馬市長打來的,便高興地叫了聲:“首長好!”
馬市長低沉的聲音:“小孟,說話方便嗎?”
孟非聽聲音不同尋常,忙回道:“方便!首長,怎么啦?”
“媽的,上次到香港去被人跟蹤了!”馬市長說。
“不可能吧!”孟非不相信地說,“我誰都沒告訴,會不會是碰巧?首長發(fā)現(xiàn)有其他問題嗎?”
“有人在香港拍了一個視頻,把那兩個女孩也拍進去了!”
孟非一聽,感到事情不那么簡單了,同時,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是有人刻意偷拍,那么,會不會一路跟蹤到澳門去?
這么一想,他身上馬上躁動起來:誰他娘的吃了豹子膽了?
這時,馬市長指示說:“小孟,我覺得這事很詭異,是十萬火急的大事,你趕緊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幫我去查一下,最近李中毅和什么人有來往?!?/p>
“明白?!泵戏邱R上聽出這事的來源和李中毅有關,他張嘴準備把李中毅和嚴萍的關系說出來,又馬上改口說,“首長,我馬上查?!?/p>
“小孟,千萬要注意,不要驚動李中毅,要防止他急了‘咬人’?!瘪R市長囑咐說。
“我知道,請首長放心!”
掛了電話,孟非腦中快速思考起來。
知道他們此次行程的人就只有幾個,而新城區(qū)區(qū)長李中毅,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陪馬市長到香港去了,他是怎么搞到什么視頻的?那個視頻里有些什么內(nèi)容?有進澳門賭場的畫面嗎?
會不會是內(nèi)部有人搞鬼?孟非突然想到,那次五個人,除自己外,馬市長和他的秘書不會有問題,秀芳是自己的人,按說也不會有問題,那么,最大的嫌疑,就是那個小芬了!
她本來就是梁任海的人,說不定她暗中告訴了梁任海,這小子派人跟蹤拍的。
這么一想,孟非幾乎認定,事情肯定就是這樣的。于是,他馬上打了一個電話,然后坐到辦公桌前等著。
五分鐘不到,敲門聲響起,進來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女孩,說:“孟總,你找我!”
孟非冷著臉,發(fā)怒說:“秀芳,你是怎么搞的?上次去香港的事叫你不要對別人說,怎么還是傳出去了!”
那叫秀芳的女孩一下被吼蒙了,半天才回過神來,說:“孟總,你這是說的什么?什么傳出去了?我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呀!”
“真沒有嗎?那是不是小芬到外面亂說了?”孟非鷹隼一樣的目光看了一下秀芳,臉色一點兒也沒有緩和。
“小芬?我反復叮囑過她呀,應該不會吧。”秀芳遲疑地說。
“你趕緊問一下小芬,上次在香港,好像有人跟蹤我們,我懷疑是她搞的鬼!”
秀芳一聽,也吃了一驚,說:“不會吧!她早和梁任海分手了,她要搞鬼,想干什么呢?”
“她和梁任海那小子掰了嗎?”孟非問道。
“是的?!毙惴颊f,“她早從梁任海那里辭職了!”
“是嗎?”孟非陷入沉思,“那也不能說明她沒有問題。”
“那我問一下。”女孩又問道,“沒什么大事吧,孟總?”
“這個你先不管!”孟非說,“你趕緊去收拾一下東西,和我到撫威去!”
傍晚時分,梁任海才從河灣村項目工地回到市區(qū)。項目進展得很快很順利,他心里高興,便約陳達吃飯。
陳達在電話中興奮地說:“海子,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真他媽巧!快來‘樂如家’,這里有一位哥們想見你?!?/p>
“誰呀?”梁任海好奇地問。
“他不讓說呀,反正你麻溜地趕到,等你開席呢。哥幾個好久不見,今兒喝個痛快!”
這么一說,梁任海還真想喝了。
他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到“樂如家”,誰知一進包房,迎面看到一個人,他想退出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那人正是孟非。
孟非也一眼看到梁任海,馬上站了起來大聲招呼,說:“呀,梁總來了!”
梁任海覺得好奇怪,孟非這小子怎么在這里?而且這么熱情?
還在詫異,孟非已大步流星走過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說:“梁總呀梁總,你看你看,我們兩個在沈陽經(jīng)常合作,在撫威也是一起并肩戰(zhàn)斗??!”
梁任海一下有點兒不適應,也打著哈哈說:“孟總是少帥,我跟在你后面混飯吃呢!”
“哪里!”孟非拉著他坐上酒桌,“雖然我們兩個經(jīng)常見面,但坐在一起吃飯還真不多,今天,咱哥幾個放開了喝!”
服務員倒了酒,梁任海還沒回過神來,陳達已招呼大家喝開了,說:“海子,今天孟總來我們公司談業(yè)務,主動說到你,要我找個時間大家聚一下,我說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剛好你打電話來,你們兩位大老板真是心有靈犀,來,我敬你們一個!”
孟非說:“今天很高興,借達哥的酒,和梁總在這里見面,來來來,梁總,干了!”
梁任海笑了笑,先把酒喝了,放下杯子,說:“達哥,今天在這里碰上孟總,真是意外呢。孟總在沈陽,人稱‘少帥’,在咱全東北,也都是人物哩!”
孟非一聽,心情大好,指著自己的兩個手下說:“快呀,趕緊的,給梁總敬酒!梁總短短5年,把地產(chǎn)做到沈陽前5,那不是蓋的!牛B!”
這一男一女兩個手下,一個是孟非的副總,一個就是秀芳。梁任海早看到了,不過他裝作初次見面,和他們一一打招呼。
那男的起身走到梁任海身邊,作恭敬狀,敬了梁任海一個。接著,女孩走過來,接著敬。
上次小芬去香港,估計就是被這秀芳拉下水的,因此看到秀芳,梁任海就想起小芬,想起孟非“奪愛”羞辱自己之恨。不過,他什么也沒說,當作不知情的樣子說:“幸會幸會,很高興認識大美女!”
秀芳眼睛一眨,馬上裝作生氣的樣子,說:“呀,梁總,你不認識我呀?你貴人多忘事,我們見過哩,我和小芬可是好朋友?!?/p>
“哦!”梁任海一拍腦袋,驚訝地說,“得罪得罪,看我這記性!美女不是長頭發(fā)嗎,怎么剪短了,害得我一下子沒認出來?!?/p>
秀芳一笑,用手去撥弄頭發(fā),發(fā)嗲道:“我那時是長頭發(fā)嗎?呀,我自己也糊涂了!不過,我認得梁總,梁總沒認出我,你要喝一大杯才行喲?!?/p>
梁任海哪把這點兒酒放在心上,爽快地說:“行!”一口把酒干了。
秀芳喜笑顏開,拍手說:“梁總豪爽,真爺們!”說著,拿了一個大酒杯過來,“梁總,好事成雙,我還要和你喝一個!這次,我也換大杯,你看行不?”
梁任海這時才意識到,這秀芳是來灌酒的。他略一思索,說:“美女,這樣吧,今天是達哥張羅的局,你先敬下達哥,我們再喝,好嗎?”
孟非在一旁忙說:“那可不成,梁總,難道你怕美女咬你?達哥這邊有我呢。”說著,和陳達大笑起來。
梁任海還要推辭,陳達插話說:“海子,這才幾杯呢?別像個娘們似的!”
秀芳一聽,趁機上來說:“你看你看梁總,這酒不喝,你就是瞧不起我,我沒法活啦。我先干為敬……”
梁任海見秀芳真喝完了,一豎大拇指,贊道:“美女,厲害!這酒我喝就是!”說完,端起酒杯也喝了個底朝天。
喝完后,他身子一晃,扶著桌沿說:“呀,今兒猛了,達哥,我不行了!”
陳達一拍桌子,豪氣地說:“哪能啦?這幾杯還能放倒你!小妹,滿上滿上!”
孟非附和說:“正是!??偸呛A?!”
梁任海醉眼一翻,粗聲說:“那行,達哥,我提個要求行不?”
“什么道道?你盡管說?!标愡_說。
“我和孟總,從現(xiàn)在開始,他一杯我一杯,他一瓶我一瓶,行吧?”
在此之前,梁任海比孟非多喝了八兩以上,現(xiàn)在他提這要求,不算過分。陳達看一眼旁邊的孟非,見孟非沒有拒絕,于是又一拍桌子,大聲說:“好,今天兩位‘少帥’相逢,來個酒逢知己千杯少,過癮!”
這時,孟非站了起來,哈哈一笑,說:“久聞梁總是海量,果然名不虛傳。今兒高興,喝倒了也不算什么。梁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來,小妹!開兩瓶,我和梁總一人一瓶!”
服務員馬上開了兩瓶酒,往梁任海和孟非面前各放了一瓶。
梁任??粗媲暗木破?,心里馬上后悔起來,他沒想到孟非這小子拿“瓶”搞,可話已說出口,想收也收不回來了。
他趁空喝了一碗湯,示弱地說:“孟總,你的美女太能喝了!今天我非醉在桌子底下不可!”
孟非馬上朝秀芳使了個眼色,說:“呀,梁總這是嫌秀芳沒敬好呀!秀芳,趕緊再和梁總喝兩杯!”
秀芳樂顛顛地跑過來,又要倒酒。這時,陳達說:“孟總,剛才海子說了道道,這酒,該你和他先清了。秀芳的酒,我陪她喝,行不?”說完,站起來,和秀芳碰了杯,一口干了。
孟非不好再堅持,轉(zhuǎn)而對梁任海說:“好!梁總,你看我們分三次還是直接抽了?”
“抽了?!绷喝魏J忠粨],豁出去了。他想,孟非問他,無非就是想分三次喝,那他絕對要反著來。
果然,孟非略一遲疑,拿起酒瓶,對著嘴巴就直接喝起來,喝到一半,他的臉漲紅了,看著梁任海,說:“梁總,還在乘涼呢?”
梁任海心里有數(shù)了,站起來說:“孟總,咱什么話也不說,都擱酒里了!來,干!”說著,拿起酒瓶,和孟非一碰,仰頭喝起來。只見他喉結(jié)滾動,那酒,咕咕咕喝了下去。
孟非看了一下,一咬牙,再次拿起酒瓶喝了起來……
兩分鐘不到,兩人喝完,梁任海重重地坐下來,孟非搖晃了一下,把酒瓶往桌上一蹾,叫道:“痛快!我都十幾年沒這么喝過了,達哥、梁總,今天兄弟我從沈陽趕過來……”
這時,秀芳趕緊端了一杯水過來,打斷他的話,說:“孟總,喝點兒水!……今天我們和陳總談合作!”
“是合作!”孟非一指陳達,哈哈笑起來,“達哥,你可要幫兄弟查出這個人……”
秀芳再次攔住他的話頭,說:“孟總,先喝點兒水!”
孟非把秀芳一推,說:“我沒醉,別以為我醉了!”
秀芳沒防備,手上杯子里的水濺了自己一身,只好尷尬地回到座位上。
這時,梁任海坐在那里,胃里翻涌,整個身子如同在火上烤著,可背上的汗水已濕透了他的衣服。他強忍著一聲不吭,半天才緩過勁來,然后一臉平靜地說:“孟總,要不我們?nèi)シ奖阋幌???/p>
孟非一揮手,叫道:“你去你去,我不用上廁所!”
梁任海心里一笑,自己要的就是這效果,于是也不管他,慢慢站起來,到衛(wèi)生間去了。
在衛(wèi)生間里,梁任海關上門,用手自摳引吐了一陣,感覺好多了才出來,然后,他又叫服務員給他專門弄了一大杯蜂蜜水,直到喝完了,才重新進包間。
里面,孟非還在繼續(xù)高談闊論,一見他,嘲笑說:“呀,梁總,還以為你到衛(wèi)生間生小孩去了呢,這么久!”說著,放肆地大笑起來。
梁任海也笑了,說:“我醉啦,孟總!你和美女一起上陣,誰也擋不住?。 ?/p>
孟非舌頭打轉(zhuǎn),手一抬,又重重落下來,說:“才、才開始呢,呆會兒咱們轉(zhuǎn)場去K歌,接著喝……”
梁任海見他一臉通紅,眼神已渙散,也裝作醉了的樣子,嘟囔著說:“孟、孟孟總,剛才你叫達哥查啥?查什么人?”
陳達臉上一陣不自然,代為回答說:“沒啥事沒啥事,有個人想和孟總合作,孟總要我了解下情況!”
“哦。”梁任海知道陳達在扯謊,也不戳穿,向孟非說,“孟總,聽說你要拍電影,到時讓我當個群眾演員過過癮哈!”
孟非聽了,眼睛一亮,興奮地說:“好說好說!梁哥,兄弟不是吹牛,真不是吹牛,地產(chǎn)之外,3年之內(nèi),我要做到娛樂文化影視全省第一!我、我我我馬上要建影視城,開影視公司,上次我和馬市長……”
這時,孟非的副總和秀芳一齊想阻止孟非繼續(xù)說下去,不過,他們一看孟非口沫橫飛,正在興頭上,誰也不敢隨便多嘴。
倒是陳達接過話頭說:“孟總,今天咱們喝得痛快,等你的影視公司開張了,咱們再喝!”說完,站了起來,有散席的意思。
孟非掙扎著說:“達哥,我、我還沒和梁總喝好呢,我還有話要和他說,梁總,你說是不是?”
梁任海裝糊涂應道:“是呢,是呢,咱們接著喝!”
這時,秀芳過來一把拉住梁任海,說:“梁總,咱們轉(zhuǎn)場K歌去,接著喝!”說著,向他拋了一個媚眼。
陳達趁機向孟非的副總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把孟非架了起來,向外走去。
梁任海正想跟著走,這時,秀芳拉了他一下。
他回頭一看,秀芳胸前兩只飽滿的玉兔高高挺立,深深的乳溝惹人遐想。他心里一蕩,有伸手去摸的沖動。
正在恍惚,秀芳把豐滿的胸部貼上來,小聲嗲道:“這么急著走呀,梁總,難道有美女在等你呀?”
梁任海只覺得酒勁上涌,口中一下干渴得要命,他忍不住道:“沒有呀,在撫威我是孤家寡人一個!”
秀芳看了孟非他們的背影一眼,湊在他耳邊說:“那你跟我走啰!”同時,手上悄悄掐了他一把。
秀芳身上熱烘烘的香水味和酒氣混合的味道,一下沖得梁任海飄浮起來。他也不知什么時候,秀芳已架著自己在走路。他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向停車場,上車后才發(fā)現(xiàn)不是自己的車,是一輛玫瑰紅的寶馬跑車。
等他回過神來,已身處一間設施豪華的酒店臥房內(nèi)。松軟的大床上鋪著潔白的床單,燈光柔和,讓人昏昏欲睡。
秀芳一進門,就四仰八叉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嗲叫道:“梁總,就在這里唱歌好不好?”
梁任海只覺得血沖腦門,走過去按在秀芳高高的胸脯上,使勁揉搓著。這時,秀芳無力呻吟了一聲,梁任海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伸進秀芳的內(nèi)衣去捉她胸前的“兔子”。那是兩只多么飽滿、多么細膩、多么勾魂的“兔子”??!梁任海的下身瞬間堅挺到不能自持,他伸手去解秀芳的裙子。
不料,秀芳把他的手一拍,哧溜一下從他身下滑下床,進衛(wèi)生間去了。
不一會兒,衛(wèi)生間里傳來淋浴的嘩嘩水聲,梁任海站起來,興奮地開始脫衣服,當他去摘手表時,他愣了一下。
這手表是小芬送給他的。也就在他發(fā)呆的這會兒,聽到手機有短信提示音響了一下,他隨手打開一看,有三個未接電話,全是小芬打來的,再去看短信,也是小芬發(fā)來的,只有四個字:小心秀芳!
梁任海如觸電般一個激靈,猛地一拍腦門,一下清醒了大半。
今天他喝得不少,不過醉得并不深,因一時酒色迷了心竅,跟著秀芳不知跑到這個什么地方來了!
他迅速整理好衣著,正在思考如何收拾場面,這時,秀芳酥胸半露,圍了一條浴巾從衛(wèi)生間走出來。她看梁任海還在發(fā)呆,馬上杏眼流轉(zhuǎn)放光,嘴巴向衛(wèi)生間一努,說:“饞貓,快去洗!”
梁任海卻把手機一揚,說:“不好意思,秀芳,我剛才接到電話,有一件非常緊急的事要去處理,我改天約你!”說著,向門口走去。
秀芳見梁任海的神情已不似剛才,也不顧浴巾掉在地上,裸奔過來一把拉住他,說:“什么大事這么緊急呀!我沒小芬漂亮嗎?”
梁任??匆谎鬯T人的胴體,把腦海里的最后一絲欲念壓下去,說:“秀芳,我們緣分還沒到!”說著,掙脫秀芳的手,拉開門走了出去。
身后,他聽到秀芳用尖厲的嗓門罵道:“梁任海,我肏你大爺!”
十六 穿幫
“海子,你這同學是瞧不上咱們鄉(xiāng)下人??!”
梁任海出了酒店大門,辨認半天才發(fā)現(xiàn)到高達酒店來了。
頓時,他頭腦中浮現(xiàn)出那次和嚴萍在這里滾床單,接著秀芳飽滿性感的肉體也無法抗拒地幻現(xiàn)在眼前,他禁不住拿小芬和秀芳做比較,無疑,秀芳的身材更火爆呢!
他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招了一輛出租車,一邊撥小芬的電話,一邊向公司趕去。
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卻沒有人說話,梁任海連著“喂”了幾聲,正在納悶,那頭傳來一個很小的聲音:“你喝醉了!”
“你怎么知道?”梁任海大聲說。他聽出是小芬在說話了。
“你一開口我就知道?!?/p>
“秀芳算怎么回事?”他問道。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之后直接掐斷了。
梁任海接著再撥,不料,那頭關機了。他煩躁地回到公司隔壁的住地,不斷撥打小芬的電話,可一直處于關機狀態(tài)。
就在他抓狂時,小芬打電話過來了,開口就說:“剛才不方便?!?/p>
梁任海醋意大發(fā),直接問道:“是姓馬的吧?”
“既然你知道了,我也不騙你,是他!”小芬說,“上次秀芳介紹的,我和他去了一趟香港?!?/p>
梁任海雖然早想到了這一層,不過聽小芬親口告訴他,他還是怒火中燒,諷刺說:“恭喜你攀上高枝了!”
小芬氣咻咻地說:“攀不攀什么高枝還和你有關系嗎?不是你叫我走的嗎?”
“我叫你走,是因為我知道你攀上高枝了!”他惱怒地說。
“這么說,你還真知道,怪不得秀芳懷疑你!”小芬說。
“懷疑我什么?”
小芬遲疑了一下,說:“下午秀芳給我打了幾次電話,問我香港的事情,說我搞了鬼,還說我和你聯(lián)手一起搞的鬼,偷拍了視頻!我真是冤枉,我沒有偷拍誰,也沒有和任何人聯(lián)合起來搞什么,她不相信,詐了我一遍又一遍。最后她總算相信我了,卻說要親自找你問個清楚?!?/p>
“這就是你傍晚打電話給我的原因吧?”梁任海緩和了語氣。
“是的?!毙》覛鈶嵉卣f,“你還把好心當驢肝肺!”
梁任海也意識到自己剛才過火了,低聲說:“沒有,謝謝你提醒!”
“秀芳要我找機會,在你手機上裝竊聽軟件,我拒絕了,我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你小心點兒!”小芬說完,掛了電話。
“是嗎?為什么?”梁任海大叫起來,可小芬早收線了。
他握著手機,久久說不出話來。好半天,他才驚覺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他心想,今天如果沒有看到小芬的短信,會發(fā)生什么呢?
他不知道的是,當時如果他進衛(wèi)生間去洗澡,秀芳會給他準備一杯“飲料”,足以讓他沉沉睡去十個小時以上……
現(xiàn)在,他想到的第一個問題是,秀芳和孟非為什么要竊聽自己呢?竊聽,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只是生意上的競爭,孟非做得比自己大,他們之間也并不是你死我活水火不容,他沒必要這樣搞呀!
那他們究竟要干什么呢?梁任海一陣干渴,連喝了幾杯水,還是茫然無頭緒。他把自己的手機反復看了看,發(fā)現(xiàn)并無異常。
猛地,他一拍大腿,叫道:對了!小芬不是說秀芳反復揪問她香港偷拍的事嗎?難道和嚴萍那個偷拍的視頻有關?
想到這里,梁任海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怪不得孟非這小子今天這么反常,這可是大事哦!
接著,梁任海又狂笑起來,用手指著窗外叫道:“孟非,你小子為達到目的,還真是舍得啊,讓自己的女人投懷送抱……”
怎么辦?這事不同尋常,要告訴嚴萍才行哦。
梁任海一想到嚴萍,只覺得頭大,他挨了幾天,還是約了嚴萍見面。
嚴萍倒是非常高興,說:“海子,你還記得老姐呀?”
梁任海遞給她一個小包,說:“嚴局,這是我那個省紀委的同學要我轉(zhuǎn)給你的。他說你的心意他領了,這個退給你?!?/p>
嚴萍拉開包瞄了一眼,見是一大捆人民幣,便知是自己上次送的那10萬元,她馬上沉下臉來,說:“海子,你這同學是瞧不上咱們鄉(xiāng)下人?。 ?/p>
見嚴萍不悅,梁任海趕緊解釋說:“嚴局,你誤會了。我同學特意要我轉(zhuǎn)告,下次你到沈陽,他請你吃飯。他很少外出應酬,把你當朋友才這樣說的?!?/p>
嚴萍臉上這才緩和了一點兒,大大咧咧地說:“算啦!這世上不愛錢的人,那得是稀有動物!”
梁任海一下語塞。
嚴萍又問道:“海子,找我就這事嗎?”
“不是。”梁任海慢慢地說,“前兩天晚上,孟非和陳達一起,叫我去喝酒。我感覺有點兒反常——”
“有這事?”嚴萍也知道,陳達和孟非平時來往不多。
“我感覺和你上次在香港拍的那東西有關?!?/p>
“是吧?”嚴萍馬上想到李中毅和馬市長已說破,是不是把魚激跳了?“都怪李中毅,驚動他們了!”她脫口而出。
“他們懷疑是我拍的。不過,他們肯定會想到你?!绷喝魏Q酝庵馐抢钪幸愫蛧榔嫉年P系,孟非肯定早知道。
不過,嚴萍卻以為梁任海說的是他和自己的關系,馬上眼角帶風,浪笑說:“海子,你那一次我感覺美著呢?!?/p>
梁任海此時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臉上大窘,轉(zhuǎn)移話題說:“嚴局,我們認識時間不長,感謝你高看我,我今天特地來提醒你,孟非他們想監(jiān)控我,我覺得這事很不尋常,你要引起警惕!”
嚴萍一聽,破口大罵道:“是嗎?有這種事?他奶奶的,把老娘搞煩了,先送他們進號子去!”
其實,這是梁任海最希望看到的結(jié)果,不過,他提醒說:“光香港那一段,只是幾個人在外面走,不能直接說明什么問題??!”
“哼!老娘手上還有猛料!”嚴萍惡狠狠地說。
梁任海也不多問,告辭出來,又給小芬打了個電話,說:“真的謝謝你那天提醒我。不過,什么偷拍的事,和我一丁點兒關系也沒有,我根本不知道你們?nèi)ハ愀鄣氖??!?/p>
小芬一陣沉默,說:“我知道不是你干的。是別人!”
“誰呀?”梁任海故意好奇地問。
小芬遲疑道:“算了,和你沒關系,就不要打聽了!”
梁任海見小芬說得這么肯定,猜測她可能是從馬市長那里直接得知是嚴萍干的了。他心情復雜地說:“那行,我不問了,免得你為難?!?/p>
小芬這時冷不丁地說:“小心陳達,他把某人的行程和情況全查出來了!”
梁任海大吃一驚,小芬等于直接告訴他,陳達查出了嚴萍的行程情況。他還想再問什么,小芬又掛了電話。
如果陳達幫孟非查出了嚴萍那一段時間剛好去了香港,是她安排人偷拍的視頻,那么馬市長知道真相后,一定很憤怒,也一定會對李中毅和嚴萍動手。
險惡的變局,馬上要攪起滿天風雨了!梁任海想。
十七 攤牌
“馬市長肯定已經(jīng)知道是我偷拍的,要下我的黑手,所以我來了個先下手為強,我才不管他娘的他是誰!”
十天后,正當梁任海感到平靜得反常時,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傳開了——馬市長被省紀委宣布“雙規(guī)”了,孟非也被有關部門“帶走”配合調(diào)查,就此失聯(lián)了。
當消息確認后,梁任海心情復雜。他不喜歡孟非的作派和行事風格,孟非被請“進去”,他雖然有點兒高興,但到底他們是同一類人,他又有兔死狐悲的感覺。
正當他心里七上八下時,他收到嚴萍發(fā)來的一條短信:你的東西,叫人送來了。
他一陣納悶,自己有什么東西放在嚴萍那里呢?他想了半天也沒想起。
沒過多久,莫大寶來了,抱著一個紙箱。梁任海看是一個普通的紙箱,更加奇怪,心想,自己絕對沒有這樣的東西丟在嚴萍那里。
這時,莫大寶說:“梁總,我們嚴局長交代,要我一定親手把這東西交到你手上?!?/p>
“好,好。辛苦莫師傅了,謝謝!”梁任海一邊客套,一邊猜想嚴萍在搞什么花樣。
送走莫大寶后,梁任海關上門,小心地拆開了紙箱,見里面是一個簡便的旅行包,他看著有些眼熟,拉開拉鏈一看,是幾捆人民幣。他馬上明白過來了,原來嚴萍把他那次送的錢還回來了,看封條和捆扎的繩子,還是自己當時的錢原封不動呢!
怪不得她說是我的東西。梁任海一陣感慨,對嚴萍又生出一種復雜的感覺,這是一個怎樣的女人呢?因為送禮這件事,他一直不得安心,現(xiàn)在,嚴萍主動退還,他又感到自己似乎欠了嚴萍一個大人情。
他不知道,嚴萍正在密謀一件大事。就在兩天前,她和老公孟成凡離婚了。
當初孟成凡下海,沒少借嚴萍職權(quán)之便賺錢,但這些年,他們夫妻的感情早消亡了,只掛了個名。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各不管各。如今,嚴萍主動提出要離婚,孟成凡心中又驚又喜,卻又是滿滿的傷感。
這個女人,是自己這輩子的煞星,當初她纏上身就拋不掉,把他的名聲搞臭,后來結(jié)了婚她又給自己戴了無數(shù)頂“綠帽子”,自己這輩子算是栽在這個女人手上了!
因此,當嚴萍提出離婚時,他都不相信這是真的,說:“怎么,找上新相好啦?”
“我要出國?!眹榔祭淅涞卣f,“也免得拖累你!”
孟成凡有點兒悲愴地一笑,說:“免得拖累我?我這輩子,拖累不拖累都無所謂了!”
嚴萍臉一寒,大聲說:“你也別這么說!我們好歹也夫妻十幾年,你真正愛過我一天嗎?真正關心過我一次嗎?現(xiàn)在我也不找你扯皮,你也別逼逼扯扯嘰嘰歪歪!”
孟成凡生怕嚴萍改變主意,只好假裝關心地問:“那你出國到哪國去呢?”
嚴萍說:“還沒定,到時你會知道。”其實,她是不想提前告訴孟成凡。
兩人當天迅速辦好了離婚手續(xù),各自財產(chǎn)歸各人。
離婚后,嚴萍開始在辦公室和各個住處清理物品,看到自己獨住的別墅到處都是別人送的名牌包包、化妝品等奢侈品,她心里一陣慨嘆:“這些都帶不走啦!”
看著看著,她的眼光停留在一個簡便的旅行包上,她突然想起,這是梁任海那次在高達酒店送給她的,當時回來后隨便一丟,就忘了這事。
她走過去打開一看,整整50萬元在里面還沒動過。嚴萍想了想,環(huán)顧室內(nèi),見角落有一個空紙箱,便把裝錢的旅行包放進紙箱,然后拿膠帶封好了。
做完這些,她電話叫來住在附近的莫大寶,說:“大寶,我有一點兒東西送給那個梁任海梁總,你現(xiàn)在給他送去,要親自交到他手上?!?/p>
莫大寶最近也收到嚴萍許多贈品,有皮包,有手表,有衣服,每一件都價值不菲。他雖然感到有點兒不對頭,不過,他什么也沒問,馬上說:“姐,你放心,我一定交到梁總手上?!?/p>
這才有了梁任海收到東西的那一幕。
梁任海把錢放進保險箱后,坐下來想了半天,然后給嚴萍打電話:“嚴局,怎么回事呀,是不是上次我同學的事讓你生氣啦?”
他是指省紀委的那個同學退還嚴萍10萬元錢的事。
“不是,海子,你想哪兒去了?姐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眹榔忌儆械囊詡械恼Z氣說,“姐想了想,和你交往雖然不多,但給我的印象很好,覺得你這人不錯。這些天發(fā)生了很多事,電話里不方便說,有時間咱們吃個飯,聊一聊?!?/p>
梁任海這時好像找不到拒絕的理由,更重要的是,他很想知道馬市長和孟非是不是嚴萍舉報的。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主動說:“那就中午啰,就在高達樓下餐廳?”
“行!”嚴萍高興地答應了。
一個小時后,兩人在高達餐廳一見面,梁任海吃了一驚,僅十來天沒見,嚴萍好像一下子老了許多,白頭發(fā)增了不少,神情和以往也大不相同。
“發(fā)生什么事了,嚴局?”他問道。
“我離婚了!”嚴萍還沒坐下,開口就說。
梁任海意外地“哦”了一聲,不好細問,嚴萍接著說:“你問我是不是因你同學的事我生氣了,其實,我感謝他還來不及呢?!闭f到這里,她瞟了一眼關著的包間門,小聲說,“馬和孟,是我舉報的!上次沒和你說,我當時還偷拍了他們到澳門賭博的視頻,很清晰,想賴都賴不掉……”
“真的?”梁任海一下驚得張大了嘴巴。他這才明白,為什么馬市長被“雙規(guī)”這么突然了。他心里暗暗震驚,嚴萍這女人兇猛,惹誰也不要輕易惹她。上次她說要送孟非“進去”,還真說到做到了!
嚴萍也不細講,淡淡地說:“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工作幾十年,還差點兒被人捅死,背地里不知挨了多少罵,想想也沒什么意思,我打算不干了,找個地方養(yǎng)老去?!?/p>
“那你為啥離婚呀?”梁任海這時總算找到話頭了。
“海子,姐不瞞你,我準備出國去,說不定什么事還要請你幫忙,你在省里關系多,信息多!”
“行,幫得上忙我一定盡力。”梁任海一口應承下來。
嚴萍端起紅酒杯,和梁任海一碰,說:“那先謝謝你,海子?,F(xiàn)在形勢很險惡,李中毅告訴我,馬市長肯定已經(jīng)知道是我偷拍的,要下我的黑手,所以我來了個先下手為強,我才不管他娘的他是誰!”
梁任海看到嚴萍說這話時滿臉殺氣,格外可怕。他雖然不知道馬市長和李中毅之間有沒有直接攤牌,但從嚴萍的反應猜得出,那就是有你無我兩不并存的交鋒!他不由擔心起來,馬市長和孟非“進去”后,會放過她嗎?甚至自己會不會被牽扯進去?
想到這里,他身上霎時出了一層冷汗,同時又慶幸嚴萍把錢退還給了自己,她是不想連累自己嗎?難道這個女人真有點兒喜歡自己嗎?那她出國,就是躲風頭吧?
嚴萍見他沒說話,接著說:“海子,見著你同學,代我謝謝他!同時,幫我聽著點兒信息呀,關鍵時刻要靠你救我呀!”
梁任海點頭說:“好,嚴局的話我一定帶到?!逼鋵?,他只是答應了嚴萍的前半部分要求,因為他知道紀委有紀律,所以很少向同學打聽消息,可能正是因為這一點,同學才和他一直關系不錯。
嚴萍見梁任海答應了,竟然有點兒忸怩地說:“海子,怎么我老感覺你和別人有點兒不一樣呢,可究竟哪里不一樣,我又說不出來……”
梁任海被她突然這么一說,一下不好意思起來,尷尬地打了個哈哈,笑了笑說:“呀,我俗人一個,那是嚴局高看我啦!”
“對啦,”嚴萍像發(fā)現(xiàn)了秘密似的,高興地說,“你身上有讀書人的影子,你就是喝酒,也和那些生意人不同……”
梁任海被她夸得更不好意思,臉都紅了。
十八 潛逃
“什么破事兒,耽誤了我的飛機,你們負責嗎?”
大連星海廣場,全世界最大的城市廣場。
嚴萍坐在廣場中央高達19.97米的漢白玉華表下,心情沮喪。
占地面積176萬平方米的廣場,一條中央大道貫穿南北,四周芳草如茵,小黃葉楊整齊地組成圖案,紅磚道上,三三兩兩的游人駐足流連。
嚴萍的目光沿著一線排開的航標石柱燈,看向南邊的大海。碧海藍天,風景如畫,可她此刻的心情卻像掉進冰窟。
現(xiàn)在,整個撫威風聲鶴唳,她感覺最嚴寒的時間已經(jīng)到來。
她在這里等一個人。
她的身后,是廣場北邊的星海會展中心。幾年前,嚴萍在那附近秘密地買了一套房子,多次和賀勇、李中毅來小住過。
不過這次來,陪同的是莫大寶和張昆。他們遠遠地散坐在100米開外,為嚴萍站崗放哨。
良久,一個身穿?;晟?、頭戴長檐帽的男子出現(xiàn)在嚴萍面前,熱情地說:“哎,不好意思,嚴總,路上耽誤了一下,讓你久等了!”
嚴萍站起來,邊向旁邊無人的地方走去,邊問道:“是老徐吧?我聽道上的朋友介紹過你,想請你幫忙!”
“沒問題,嚴總,我是老徐。我在這一行很長時間了,渠道、信用你絕對放心!”
“數(shù)額有限制嗎?我的時間很緊,電話里不好說,所以趕來和你見面?!眹榔加行┘逼鹊卣f。
“這個,”老徐說,“數(shù)目多大也沒問題,不過,非常大的數(shù)字,我們的風險就會大一點兒,費用要高一點兒!”
“多高?”嚴萍問道。
“抽兩成。”老徐說。
“兩成?那也太高了!”嚴萍語氣有些煩躁了。
老徐倒是見慣不驚,笑著說:“嚴總,我們這還是少的,到南邊,更高,信用也沒把握?!?/p>
“那你們的信用拿什么做抵押呢?”嚴萍耐住性子問道。
“不好意思,嚴總,我們是沒有實物抵押的,憑的是道上朋友介紹,口碑就是信用!”老徐說。
“那我怎么相信你呢?”這次,嚴萍差不多叫了起來。
老徐顯然知道眼前的女人是什么性格了,不過,他有的是經(jīng)驗,不溫不火地回道:“嚴總,第一次客人都不放心,這很正常,我們可以先為你辦一筆小的,你看看我們的效率再做決定,你看可以嗎?”
嚴萍想了想,說:“那行,先幫我運作100萬試一下吧?!?/p>
老徐一聽,有些不悅地說:“100萬,這個,這個是不是太少了點兒?嚴總,你一共想做多少?”
嚴萍最反感別人小看她,生氣地說:“5000萬少不少?”其實,她本想說一億,不過她還是選擇了謹慎。
“5000萬!”老徐這才重新露出笑臉,“那行,嚴總,我們?nèi)熘畠?nèi)先把100萬做到位,你看結(jié)果后再定怎么樣?”
“好!一言為定!”嚴萍說,“我等下馬上轉(zhuǎn)100萬到你賬號上。”
老徐伸出手,握住嚴萍說:“你放心,嚴總,我在這個道上做了十年,從沒閃失過,我靠朋友,也對得起朋友,你盡管放心!”
幾分鐘后,嚴萍看著老徐的背影消失在廣場邊上,才招手讓莫大寶和張昆過來。
張昆問道:“嚴局,事兒辦妥了?”
嚴萍也不回答,一指說:“走,馬上回撫威!”
原來,嚴萍到大連,是專門來找人,想通過地下錢莊轉(zhuǎn)錢出境的。
第一次婚姻,她和前夫有一個女兒。四年前,她就把女兒送到加拿大留學去了?,F(xiàn)在國內(nèi)風聲緊,她自然早在琢磨退路。
通過女兒了解情況,她知道,如果找一個加拿大人結(jié)婚,那么移民過去非常容易。于是,她花了20萬美元,請中介介紹了一個加籍的華人,和她假結(jié)婚幫她辦移民,成功之后再給那人20萬美元。
現(xiàn)在,中介說萬事俱備,于是,嚴萍迅速和孟成凡辦好了離婚手續(xù),把相關文件傳給中介了。最后,她最心急也最傷腦筋的是:怎么把錢轉(zhuǎn)出去?那可是大筆的錢!
為謀劃這件事,除了兩個保鏢知道一點兒大概外,她沒有對其他人說過。為了保險起見,她只身一人,在大連一家銀行租賃了一個保險箱,把最緊要的東西,放在保險箱里。
然而,到了晚上她還是睡不著覺,聽見警笛聲就覺得有人要來抓她。在以前多少年,她從沒有這樣的感覺,她在心里罵自己膽子變小了,可沒辦法,那些念頭總是無法遏止。
回到撫威,嚴萍去辦公室晃了一圈,然后直接回到了自己獨住的別墅。
她真的病了,渾身不舒服。
幾次打電話不順暢,她懷疑自己的手機被有關部門監(jiān)聽了,于是,她總叫張昆注意,看有沒有人跟蹤她。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她心里才安定些。
然而,她的安定感很快被打掉了。三天后,李中毅被有關部門找去談話,雖然只是了解他和馬市長交往的情況,但他卻嚇得半死?;貋砗螅钪幸阌靡粋€陌生號碼給嚴萍通報了情況,哭喪著臉說:“感覺不正常,不正常啊,馬和孟肯定會亂咬,怎么辦?怎么辦呀?”
接到電話,嚴萍終于下定了決心。三十六計,走為上!
為了避免在沈陽機場碰到熟人,她悄悄地買了從大連飛深圳的機票,準備先出境到香港再說。老徐那邊,那100萬元還真到賬了,可現(xiàn)在時間緊急,她不能呆在遼寧了,她敢把幾千萬元交給別人嗎?不放心啦,她想只有先躲過這陣子再說,且把東西放在安全的地方,密碼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第二天,嚴萍起了個大早,收拾好東西后,她再次把護照、身份證等證件檢查了一遍,然后才下樓。
莫大寶在大門口等著,一見她,趕忙過來幫她把行李放上車,問道:“姐,去哪?”
嚴萍不作聲,直接上了車才說:“直接上高速到大連機場!”
莫大寶不明白她為什么不到沈陽機場,而是舍近求遠到大連機場。不過他知道,嚴萍肯定有事兒,她有她的道理。
一路上,莫大寶把車開得風馳電掣,嚴萍也不說話,心亂如麻。車窗外,已遙遙望得見大連周水子國際機場的航站樓了,她才舒了口氣,對莫大寶說:“大寶,你回去就說我到西安參加一個會議去了。還有,告訴張昆,要他嘴巴緊點兒,不要在外面喝了酒亂說?!?/p>
她不知道,陳達就是從張昆那里知道了她去香港的事,從而找人查出了她的具體行蹤。
“好的,我記下了。姐,還有什么事?”莫大寶說。
嚴萍一陣傷感,自己交往了那么多男人,現(xiàn)在就莫大寶最貼心,她有些后悔,自己房間里還有好多東西,因時間緊,沒來得及多送他一些!
車停靠在機場1號航站樓,嚴萍剛走下車,突然看到兩輛車一前一后把自己的車夾在中間,下來四五人向她走來。
一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在她面前掏出工作證,對著她說:“我們是撫威市紀委的,有事請你配合調(diào)查,請跟我們走!”
嚴萍大吃一驚,怎么一路上沒發(fā)現(xiàn)有人在跟著自己呢?她本能地大叫起來:“我馬上要去外地開會,有什么事情?”
那人一愣,隨即說:“那行,請你上我們前面那輛車,我們就在車上問!”
嚴萍一看幾個人已把自己圍住,個個高度警惕,只好嘰嘰咕咕地說:“什么破事兒,耽誤了我的飛機,你們負責嗎?”
那人也不理她,帶她上了前面的面包車,掏出一張紙,說:“嚴萍,我代表撫威市紀委,正式宣布對你實施‘雙規(guī)’,請你配合,在這里簽字!”
嚴萍還沒反應過來,另一頭一個年輕人已迅速把嚴萍死勁地按住了。嚴萍掙扎著咆哮起來:“你們是誰?憑什么抓我?”
這時,一左一右兩個辦案人員把她控制住,也不理她,車迅疾向撫威駛?cè)ァ?/p>
十九 交鋒
“我也沒什么大事兒,你把我放了,給你600萬!我絕對說話算數(shù)!”
幾個小時后,嚴萍被帶到撫威市紀委“雙規(guī)”地點。
“從現(xiàn)在起,你就在這里,把問題說清楚了才能出去!”辦案人員對她說。
嚴萍一看室內(nèi)陳舊的設施,不滿地叫道:“這么差的條件,叫我怎么???”
辦案人員第一次聽人這么說,奇怪地盯著嚴萍說:“你以為這是哪里?你要清楚一點兒,這是你耍威風的地方嗎?”
嚴萍馬上自找臺階下,說:“那我自己掏錢住個好一點兒的地方不行嗎?”
“不行!”辦案人員威嚴地說,“嚴萍,請你來,是叫你說清楚自己的問題,不是請你來享受的!”
嚴萍馬上往地上一坐,撒賴說:“我年紀大了,這地方我住不了!你們想怎么樣?把我弄死了算了,我不活了!”
兩個辦案人員平靜地看著她,其中一人冷冷地說:“嚴萍,我們可以告訴你,這間房里,任何角度都有監(jiān)控,你想撒賴,盡管撒,滿地打滾都隨你!我們既然帶你來了,就知道你的底細!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們也知道!”
嚴萍聽辦案人員語帶諷刺,噌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狂叫道:“小兔崽子,你是什么東西,老娘干革命的時候,你還在哪里?這么多年,我為新城區(qū)拼命,差點兒把命都丟了,你們也不去問問!”說著,她用手撩起衣襟,指著腹部的疤痕叫道,“睜大你們的眼睛看一看,這就是我為工作落下的,從閻王那里撿回一條命,現(xiàn)在輪到你們來羞辱我……”
說完,嚴萍氣呼呼地往椅子上一坐,叫道:“你們還沒有資格問我,叫你們書記來!”
兩個辦案人員哭笑不得,可一時又沒辦法,只好向上面匯報。
沒多久,書記真的來了,一進門,他就自我介紹說:“我是紀委書記,嚴局長,聽說你要找我?”
嚴萍當然認得書記,馬上擠出幾滴眼淚,說:“書記,我冤枉呀,你們是不是搞錯人了?”
書記不動聲色地說:“是不是搞錯了,你可以自己說清楚嘛?!?/p>
“書記,我雖然只是新城區(qū)一個小干部,可幾十年沒功勞也有苦勞啊,為了工作差點兒把命都搭進去了。這些年,我為新城區(qū)的財政可沒少吃苦,沒少挨人罵,肯定是有人告我的黑狀,整我的黑材料,你可要為我作主呀!”嚴萍語帶哀求說。
書記這時“大度”地說:“嚴局長,你放心,我們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你把事情講清楚了,沒問題,我們自然會送你回去!”
嚴萍馬上破涕為笑,說:“書記,你是明白人,我可以單獨和你說幾句話么?”
書記聽嚴萍要求別的工作人員回避,略一思索,叫旁邊的辦案人員出去了,說:“可以,你有什么問題,可以大膽和我說出來!”
這時,嚴萍往書記這邊靠了靠,說:“書記,你和我年齡差不多,你是領導,水平比我高,見識比我廣,這社會情況你比我了解,我當了多年一把手,要說一點兒問題也沒有,那是騙你!但我也沒什么大事兒,你把我放了,我給你600萬!我絕對說話算數(shù)!”說完,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書記,看他表情有無變化。
剛開始,書記真不知嚴萍準備耍什么花招,現(xiàn)在一聽她的話,心里大吃一驚:這女人好大的口氣!一開口就要用600萬搞定自己,她究竟有多少錢?
不過書記就是書記,臉上不動聲色,哈哈笑了起來,說:“嚴局長,你這錢我可收不了,只要你沒問題,一分錢不要,我可以親自送你回去!”
說完,書記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他來到監(jiān)控室,又查看了嚴萍進來之后所有的視頻材料,指示說:“這個人問題嚴重,抓緊查,先從外面突破,再抓口供,邊審邊挖,邊挖邊審?!?/p>
這一挖,辦案人員驚呆了,他們在嚴萍多個住處開了眼界。
回到“雙規(guī)”地點,辦案人員繼續(xù)訊問:“嚴萍,我們搜查你的家庭財產(chǎn)時,一共查獲了48塊勞力士手表、253個LV包、1246套高級名牌服飾和600多件金銀首飾,你能說說這些東西從哪來的嗎?”
“有些是人送的,有些是我自己買的,我這人不愛穿著打扮,所以都放那兒了?!眹榔嫁q解說。
“哪些是你自己買的?”辦案人員問。
“記不清楚了!我當了這么多年一把手,買點兒東西還需記個賬嗎?”
“那你知道這些東西價值多少錢嗎?”辦案人員又問。
“不知道。要是知道別人送的是貴重東西,我也不會收。”嚴萍洗脫自己說。
“你不知道?那你知道別人為什么要送你東西嗎?”
“都是朋友之間,我也送過別人東西?!彼f。
“朋友?有人一出手就是幾十萬,第一次見面就買幾萬元一件的首飾送給你?”
“那我不記得是誰送過我這樣的東西了?!眹榔佳b糊涂說。
“那你的房產(chǎn),有別墅、有套間、還有車庫和門面,一共22處,又是怎么來的呢?”辦案人員繼續(xù)刨問。
嚴萍頭一歪,說:“呀,我現(xiàn)在頭暈,你們問得太多了!”
辦案人員一拍桌子,嚴厲地說:“嚴萍,你清醒點兒,是我們問得多嗎?你的問題有多少?有多嚴重?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覺得我沒有問題,所以不知道嚴重不嚴重的說法!”嚴萍又開始耍賴。
辦案人員諷刺說:“沒有問題?你說得可真干脆!那些奢侈品,價值幾百萬,哪來的?你幾十處房子哪來的?還有你亂搞男女關系,隨便給賀勇就是100萬,哪一條不是問題!”
嚴萍一聽辦案人員說到賀勇,本能地問道:“你們把賀勇也抓了嗎?”
這正是辦案人員要的效果,馬上說:“可以告訴你,賀勇因為一系列問題都和你有關,他早交代了,交代得很徹底,看來他對你可沒什么感情呀!”
嚴萍一下恨得咬牙切齒,氣急敗壞道:“沒什么好說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據(jù)我們了解,你兩性關系可不簡單呀,相好一個接一個!”
嚴萍聽了,罕見地沒有大吵大鬧,反而以沉默對抗,一言不發(fā)。
她不知道的是,隨著案情深挖,嚴萍情人之一、新城區(qū)區(qū)長、早已成驚弓之鳥的李中毅感到無臉見人,在新城區(qū)辦公大樓跳樓,當場摔成重傷,送往醫(yī)院救治。他和嚴萍的交往經(jīng)歷,淪為整個撫威市的笑柄,最后仍逃脫不了黨紀國法的制裁。
同時,她的小情人賀勇,連同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的審批股股長、報賬員等多人,也一同被捕,后被判刑。
之后,經(jīng)過辦案人員連續(xù)幾次較量,嚴萍在強大攻勢下終于開始交代。
根據(jù)她提供的密碼等情況,辦案人員趕到大連某銀行,打開嚴萍在這里租賃的一個保險箱,之后出現(xiàn)了令他們目瞪口呆的一幕。
保險箱里,除了多本土地證之外,還有幾張拖著一長串“0”的存單。
一個辦案人員用手機上的計算器,把存單加在一起總算了一下,因為得出的數(shù)字太大了,他有點兒不相信,擔心手機上的計算器不靠譜,或者自己把存單上的“0”看多了而出錯,就叫幾個同事一起統(tǒng)計。
最后,大家反復核對了幾遍,終于把存單統(tǒng)計清楚了,總計1.46億元!
1.46億元!
看到這個數(shù)字,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呼起來:天啦,這么多錢,嚴萍一個科級干部,一個相貌平平的女人是怎么弄到手的?!
此前,在全國范圍內(nèi),還沒有科級干部被查獲貪腐過億元,嚴萍成了全國第一個!因為她貪腐數(shù)額特別巨大,所以一下引起全國震動。
當相關材料報到中紀委后,一個領導批示說:“級別最低、數(shù)額最大、手段最惡劣?!?/p>
“三最”巨貪的名號,就這樣不脛而走。
二十 伏法
“我不是有沒有能力的問題,我是相當有能力!”
隨著馬市長、嚴萍被“雙規(guī)”,李中毅跳樓,孟非被抓,整個撫威的官場與商場風聲鶴唳,很多人怕這場“地震”殃及自己,紛紛龜縮起來。
梁任海也是其中一個。
他在猶豫了幾天后,還是向省紀委的那個同學反復詢問了政策,然后主動到撫威市紀委去說明了情況。
鑒于他態(tài)度誠懇,嚴萍也確曾退還受賄資金,5號地交易不存在其他非法問題,在他保證隨叫隨到再次配合調(diào)查后,他當天就出來了。
雖然梁任海心中的石頭終于落了地,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但他妻子還是知道了他和嚴萍的事。
“梁任海,你就這點兒尿性(本事)?你找個有檔次、漂亮點兒的也就算了,結(jié)果你和這么個丑貨、老女人上床!你不嫌丟人,可你把老娘我的臉都丟盡了!”妻子說什么也不肯原諒他,一氣之下和他分居了。
還能說什么呢?比起失去自由的孟非,梁任海知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這個懲罰他無話可說。
半年后,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嚴萍貪腐案。
嚴萍被帶上被告席,剛聽完公訴人的公訴,她就叫起來:“我不是貪污,是借錢!”她否認了對她的全部指控。
她用大量時間敘述了新城區(qū)的征地補償政策,公訴人見她說話漫無邊際,打斷了她的話。
嚴萍不滿地說:“我現(xiàn)在腦子不好,被打斷就想不起來下面要說啥。”
公訴人舉證說:“你僅僅采用假補償,從開發(fā)商處、從土地經(jīng)營管理中心就先后騙取了2000多萬元,裝進自己的口袋,這不是貪污是什么?”
“用假補償都是開發(fā)商同意的,我不是騙,我用這種形式借錢。他們開發(fā)商有錢,我當時家里做買賣沒錢,就管他們要點兒?!彼f。
公訴人說:“既然是借錢,為什么用這么復雜的形式?”
嚴萍頭一歪,以沉默代替回答。
“既然是借錢,這么大數(shù)額你有沒有能力還錢?”公訴人問道。
這一次,嚴萍抬起頭來,大聲說:“這么多年來,我為新城區(qū)財政總共找了多少錢,你們可以去查賬。不是吹大話,沒有我,新城區(qū)就揭不開鍋!我不是有沒有能力的問題,我是相當有能力!”
“那為什么直到案發(fā)時,你還沒有還錢?”公訴人追問道。
“沒還錢是因為工程沒完,錢在我手里我就能約束他們?!眹榔颊f。
嚴萍這一番“神論”,驚呆了在場所有人,他們不得不佩服,這個“神”一樣的存在!
隨后,沈陽市中級人民法院一審認定,嚴萍以貪污罪判處其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以受賄罪判處其有期徒刑十一年;以巨額財產(chǎn)來源不明罪判處其有期徒刑五年;數(shù)罪并罰,判處其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
審判長在宣讀判決書時,嚴萍紋絲不動地站著,當法官問她是否提出上訴時,她大聲說:“我聽清楚了,但本人不服判決,我要提出上訴!”
之后,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依法開庭審理,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并依法報請最高人民法院核準。
最高人民法院經(jīng)復核認為,第一審判決、第二審裁定認定的事實清楚,證據(jù)確鑿、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據(jù)此,最高人民法院依法核準遼寧省高級人民法院的刑事裁定,下達了執(zhí)行死刑的命令。
這天,幾名法官來到獄中,當面向嚴萍宣讀了死刑執(zhí)行令,嚴萍臉色蒼白地聽完,兩眼空洞地望著墻壁。
她知道,說什么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了!
翌日,嚴萍被執(zhí)行死刑,“欲女”巨貪的人生,可恥地走到終點。
正所謂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反腐利劍高懸,一切貪腐行為終究逃不過正義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