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蘋
吳鎮(zhèn)方圓百里,功夫數(shù)得著的要屬劉振武。劉振武是劉莊人,其父劉德山師出嵩山少林。他從小得父親真?zhèn)骷由峡炭嗲趭^,二十歲上已將一把大刀舞得水潑不進,人送美稱“大刀劉”。
劉振武一次去吳鎮(zhèn)趕集,恰逢吳姓和鄭姓的人打架。他上前對兩姓的頭人說,我今天碰到此事不能不管,望各位給我一個薄面,請雙方各出五人一起與我比試,我若勝了,望兩家握手言和;我若敗了,雙方再理論也不遲。
兩姓的人點頭后,各出了五個彪悍的小伙子,十人手拿兵器向赤手空拳的劉振武發(fā)起進攻。片刻工夫,十個小伙子哎喲著倒地,劉振武仍穩(wěn)穩(wěn)地站在當中。
劉振武因此聲名大振。周圍的孩子紛紛來拜師學藝,行武之人也常來找他比試切磋。劉振武與人比試時從不用兵器,每次點到為止,更不爭強好勝,無論怎樣的打斗十招之內(nèi)必定輸贏。因此,敗在劉振武手下的人無不心服口服。
這日,村里來了個叫楊一飛的外省漢子,點名要找劉振武比試。
比武臺上,兩人打到第九招時,劉振武一腳將楊一飛踢倒在地。劉振武彎腰去扶時,不料楊一飛卻從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照劉振武便刺,劉振武握住其手腕,怒道,你這人好沒道理,說好比武,為何傷人?
楊一飛仰面向天,流下淚來,說,爹啊,兒無能,不能給您老報仇了!言畢,手握匕首刺向自己胸前。
劉振武踢飛了他的匕首,顫抖著聲音問,你可是安徽楊進松叔父之子?楊一飛點頭。劉振武拉起楊一飛說,當年家父在比武時失手傷了楊叔父,為此郁結(jié)成病,不到半年人便去了。
劉振武又說,兄弟今天要報父仇盡管來吧,我若還手便不是娘生老子養(yǎng)的。楊一飛手持寶劍直抵劉振武前胸,劍尖卻在微微顫抖。劉振武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站著,只一瞬,楊一飛額上便滲出了汗。
沒想到楊一飛唰的一下將寶劍歸了鞘,長嘆一聲說,罷罷罷,爹啊,咱們就到此為止吧。說著,跳下臺去。
從此,大刀劉的名聲越發(fā)響了。
仿佛一夜間,日本鬼子如蝗蟲般撲了過來。吳鎮(zhèn)的街頭冒出一窩一窩的鬼子兵,仿佛雨后糞堆上一簇簇的狗尿苔。
這日,劉振武正在吃午飯,徒弟大壯跑來說,師父,聽人說后村的老李頭在賣瓜時阻止鬼子搶瓜,被鬼子打斷了兩根肋骨。為首的那個小隊長叫龜田一郎,仗著會些拳腳很是猖獗。劉振武拳頭握得咯咯響,吩咐大壯叫來其他徒弟一起商議此事。
兩人說著走出門,見一群鬼子駕著三輪摩托車正朝這邊駛來。
鬼子在劉振武身邊停下,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家伙,自稱是龜田一郎,來找劉振武比武。
大壯折身進院捧出了劉振武的大刀,刀柄上紅綢飄飄,刀片在陽光下一片雪亮。
大壯咬牙切齒地說,師父,干死這渾蛋!大壯欲將大刀遞給劉振武,劉振武擺了擺手。
劉振武跳上比武臺時,臺下已是黑壓壓一片人群。
龜田揮著日本軍刀嗷嗷直叫,大日本武道必勝!
劉振武冷笑一聲說,哼,沒有魂魄的東西就像沒有根的野草,豈能長久得了?
話音未落,兩人便打在一處。龜田出手陰狠險惡招招致命,劉振武閃轉(zhuǎn)騰挪,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待到第八個回合,劉振武閃身到了龜田身后,一腳踹在他的背上,龜田一個狗啃屎趴在了臺上。
劉振武的腳踩在龜田背上時,臺下一片嘩然。師父,踩死他!大刀劉,踹死這個畜生!劉振武雙目圓睜,腮幫子一鼓鼓的,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周圍的鬼子見此情景,端著槍圍了過來。
劉振武長噓一口氣,收回了腳,踢了龜田一下說,滾吧!
龜田爬起來,領(lǐng)著鬼子兵,鉆進車子,撂下一股黑煙跑了。
大壯氣得一甩手說,沒想到師父這樣膽小怕事,眼看著自己人受欺負還不能還手,練武有個屁用!
劉振武懷抱著大刀,一臉平靜,始終一言不發(fā)。
晚飯后,龜田和相好美穗子正欲脫衣,燈卻呼一下滅了。龜田笑道,喲,小乖乖,你比我都性急。這時,窗子啪一下被人踹開,一個黑衣人飛身而入,一道白光帶著強勁的涼風直逼龜田的咽喉。
龜田頓覺不妙,隨手抄起身后的椅子迎戰(zhàn)。只聽咔嚓一聲,椅子被劈為兩半。那邊美穗子嗷一聲便鉆進了被窩。
龜田大驚,退到桌邊摸起一把茶壺向黑衣人擲去。黑衣人一偏頭,茶壺啪地摔碎在地上。龜田趁機抓起桌上的軍刀,黑衣人的大刀劈來,龜田舉刀相迎,兩刀相撞,龜田的軍刀便脫了手。
龜田脫口而出,是你!黑衣人的大刀已架在了龜田的脖子上。龜田說,為什么?黑衣人說,不殺你有不殺你的原因,殺你更有殺你的道理!
黑衣人手起刀落,龜田的腦袋便如西瓜般滾落在地。
待周圍的鬼子聞聲亮起燈,黑衣人早就躥房越脊,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