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錦城
提 要:漢簡郵書刺中,對所傳遞的各種文書據(jù)其內(nèi)容或形制等而有眾多不同的稱謂。其中的檄有楊檄、板檄、合檄、單檄、校檄等,楊檄或為書寫于以楊木為質(zhì)材的簡牘之上的檄。板檄和合檄相對,經(jīng)過諸多學(xué)者研究,其性質(zhì)形制基本明確。而單檄也和合檄相對,我們認(rèn)為單檄即板檄,只不過二者命名的角度不同。校檄,則當(dāng)為源自將軍之下建制為部校的檄書。檄之外,懸泉漢簡郵書刺還可見眾多對書的不同稱謂,主要有以性質(zhì)命名的皇帝璽書、詔書和軍書,以封裝命名的綠緯書、皁緯書、蒲封書、葦篋書等。這些文書在傳遞過程中根據(jù)文書的不同特點來命名,涉及傳遞過程中郵書的內(nèi)容、包裹封裝及批次傳送等問題。
關(guān)鍵詞:西北漢簡;郵書;類別
DOI: 10.16758/j.cnki.1004-9371.2017.03.008
西北漢簡郵書傳遞過程中形成的實錄文書,稱作郵書刺。這些所謂郵書刺中,對所傳遞的各種官私文書據(jù)其形制或內(nèi)容等而有眾多不同的稱謂。尤其懸泉置作為西北邊塞東西交通要道上非常重要的一個郵驛傳置機構(gòu),對所傳遞的各種文書有著十分豐富詳細(xì)的記述。下面即以懸泉漢簡為主,試對西北漢簡所見郵書的類別及有關(guān)問題略作探討。
一、西北漢簡郵書刺中檄的類別
西北漢簡郵書傳遞記錄中所見檄的類別主要有“楊檄”、“板檄”、“合檄”、“單檄”、“校檄”等幾種?!皸钕背霈F(xiàn)較少,見于懸泉漢簡以下簡文:
(1)出東書八封,板檄四,楊檄三。四封太守章:一封詣左馮翊,一封詣右扶風(fēng),一封詣河?xùn)|太守府,一封詣酒泉府。一封敦煌長印,詣魚澤候。二封水長印,詣東部水。一封楊建私印,詣冥安。板檄四,太守章:一檄詣宜禾都尉,一檄詣益廣候,一檄詣廣校候,一檄詣屋蘭候。一楊檄敦煌長印,詣都史張卿。一楊檄郭尊印,詣廣至。【一】楊檄龍勒長印,詣都史張卿。九月丁亥日下餔時,臨泉禁付石靡卒辟非。(Ⅴ1611③:308)1
(2)出西書三封,合檄二,板檄二,楊檄一。九月辛巳,日蚤餔出西界。(Ⅴ92DXT1812②:142)2此“楊檄”一詞也曾見于敦煌漢簡郵書傳遞記錄中:
(3)南,合檄一,詣清塞掾治所。楊檄一,詣府。閏月廿日起,高沙督印,廿一日受浨。(敦煌漢簡2396A)
刑駐、鹿蒲,即付楨中隧長程伯。(敦煌漢簡2396B)
(4)□是,楊檄一,督(敦煌漢簡2398A)
胡平生和張德芳先生《敦煌懸泉漢簡釋粹》(以下簡稱《釋粹》)注釋曰:“‘楊字意未明,未知是指質(zhì)材抑或文書性質(zhì),自簡文看,三楊檄為自下而上及平級官吏之間的文書?!?
按,檄作為古代官方文書之一種,主要用來征召、曉諭或聲討。典籍所見,檄較多地是指用于軍事方面的文書。如《說文解字系傳》:“檄,征兵之書也。”2《后漢書·鮑昱傳》:“使封胡降檄?!崩钯t注曰:“檄,軍書也,若今之露布也。”3
但是從整個漢簡來看,檄不僅用于軍事方面,而是一種有著更為廣泛用途的文書形態(tài)。李均明先生將漢簡中的檄分為府檄、警檄和行罰檄,并指出:“檄的應(yīng)用十分廣泛,指令、責(zé)問、訓(xùn)示、處罰、通報皆用之,涉及面較廣?!?
連劭名先生則認(rèn)為:“木簡中的檄書大體可分為三類。一種用于征召。一種用于司法文書。另外一種用于軍事文書,不加封緘,逐級傳達(dá),后世又稱為‘露布”。5
汪桂海先生全面總結(jié)檄之功用,云:“大致來說,漢代的檄可包括或指代這樣一些文書:(一)討伐敵人的檄;(二)發(fā)兵詔書,及向天下宣告胡虜投降的詔書;(三)大將向皇帝報告軍情的章奏文書;(四)用作符傳的檄;(五)郡縣等的告急發(fā)兵檄;(六)用于征召官員、敕責(zé)、下達(dá)命令等方面的檄?!?
上述各家對檄的看法都是合乎事實的,所指基本相同。就漢簡中來說,檄書主要的用途為征召下級吏員、敕責(zé)吏員過錯及傳達(dá)發(fā)布指令等。同樣地,下級回復(fù)收到的檄時也使用檄書。
根據(jù)檄書的性質(zhì)和用途,我們認(rèn)為“楊檄”的“楊”可作如字解,《說文》:“楊,木也。從木,昜聲?!?其本義為一種木名,即現(xiàn)今通常所說的楊樹。而從字面意思來看,“楊檄”即為以楊木為質(zhì)材書寫而成的檄。楊木是制作漢簡的主要材料之一,因此我們認(rèn)為這種解釋是可能的。
據(jù)西北邊塞屯戍漢簡發(fā)掘報告及有關(guān)學(xué)者的研究,西北屯戍簡牘的制作材料主要有松木、柳木和楊木。如敦煌馬圈灣漢簡以檉柳(又名紅
柳,Tamarix ramosissma Ldb)為主,約占全部出土
簡牘的54.1%;其次為杄兒松(Picea Neoveitchii Mast),約占全部出土簡牘的31.4%;再次為胡楊(別名胡桐,Popu—lus euphratica oliv),約占全部出土簡牘的13.1%。竹簡很少,共16枚,約占全部出土簡牘的1.3%。8懸泉漢簡木簡初步鑒定有油松、紅松、白楊、檉柳等。其中松木均來源于外地,白楊、檉柳則產(chǎn)于當(dāng)?shù)亍?
夏鼐先生曾對漢簡所用之木材,以無字者數(shù)片請專家作過鑒定,他取的鑒定標(biāo)本有:1、青杄,別名杄兒松,學(xué)名為Picea Neoveithii Mast,為云杉一屬,木材淡白,質(zhì)輕而疏;2、毛白楊,學(xué)名為Populus tomentosa Carr;3、水柳,別名垂柳或垂枝柳,學(xué)名為Salix baby Lonicalinn;4、檉柳,別名紅柳,學(xué)名為Tamarix chinensislour。10
何雙全先生則對破城子出土的居延漢簡的用料作過全面研究,指出:“就破城子簡牘看,所用木材種類有紅松和白松、胡楊、紅柳等。其中以松木為主,胡楊次之,紅柳又次之。三種木材質(zhì)色不同,斷裂有別,使用對象和使用時期也有主次?!?
綜合上述發(fā)掘報告及相關(guān)研究來看,西北漢簡的制作質(zhì)材以松木、柳木和楊木為主,松有杄兒松、油松和紅松,柳有水柳和檉柳,楊有胡楊和白楊。
由此看來,“楊檄”之“楊”義為“楊木”,用來修飾“檄”,表示用楊木制作的檄書,是合理的。這種在事物前面冠以該事物所用質(zhì)材的詞語典籍也不乏見,就“楊”字來說如“楊舟”,為楊木制的船?!对姟ば⊙拧ぽ驾颊咻罚骸胺悍簵钪?,載沉載浮?!泵珎鳎骸皸钅緸橹?。載沉亦沉,載浮亦浮。”2
既然“楊檄”為用楊木制作的檄書,而西北漢簡的制作材料除楊木外還有松木和柳木,因此按理說漢簡中也當(dāng)有“松檄”、“柳檄”這樣的稱謂,這有待于更多新材料的出土。但是漢簡多見“楊檄”者,我們認(rèn)為其原因無疑和不同材質(zhì)的簡牘應(yīng)用于不同性質(zhì)的文書有關(guān)。
《甘肅敦煌漢代懸泉置遺址發(fā)掘簡報》同時指出:“其材質(zhì)的使用與文書的性質(zhì)、內(nèi)容、級別有密切關(guān)系。如油松和紅松,質(zhì)細(xì)而平,且不易變形,多用于級別較高的各種官府文書、詔書、律令、科品、重要簿籍的書寫。白楊、檉柳,質(zhì)粗而易變形,多用于一般文書的抄寫?!?
何雙全先生亦認(rèn)為不同的文書采用不同的簡牘材質(zhì):“松木,有紅白之分……主要用于書寫上級下發(fā)的各種文書,如詔書、律令和都尉、候官下行文書等。詔書和律令必用松木。胡楊……主要用于下級各種屯戍簿冊等的書寫。紅柳……多為契約、司法、爰書、書信等。”4
可以看出,較重要的官府文書都是采用松木制成的簡牘,而其他一般的文書及簿籍則使用楊木和柳木簡牘。這主要是因為松木質(zhì)細(xì)木堅,又不易彎曲斷裂,木材的品質(zhì)勝過楊木和柳木。而從檄書作為上級官府征召下級吏員、敕責(zé)吏員過錯及傳達(dá)發(fā)布指令這樣一種文書來看,其用于書寫的簡牘木材應(yīng)以松木為主。因此,當(dāng)偶然使用了楊木簡牘書寫檄書的時候,便在傳遞檄書的過程中明確記錄了下來。這也是漢簡“楊檄”僅見數(shù)例的原因所在。由此來看,檄用松木簡牘書寫為常態(tài),似乎沒必要再以“松檄”記錄。而楊柳木為一類,可能只有采用了楊柳木簡牘書寫檄書時,才會專門記錄下來。
此外,已發(fā)表的懸泉漢簡所見郵書傳遞記錄中,還見一枚記載有“楊記”的簡:
(5)出合檄一,楊記一,皆詣原掾治所。建平三年五月辛酉,日下夕時,縣泉御張宮付魚離置佐郭鳳。(Ⅱ90DXT0113②:34)5
這說明不僅檄可以稱“楊檄”,而且記同樣可以稱“楊記”。記是較書、檄隨意的文書形式,有官記和私記的分別,官記與書、檄功能相同,但形式更為簡略,私記即私人信件。用楊木簡牘書寫記也符合一般文書使用楊木和柳木簡牘的做法。如此看來,“楊”解釋為書寫文書的簡牘所用之質(zhì)材也是正確的,書寫于楊木制作的簡牘上的檄稱為“楊檄”,而書寫于楊木制作的簡牘上的記則稱為“楊記”。
“板檄”和“合檄”已見于上引簡(1)(2)(3),其在漢簡郵書刺中最為常見,研究也最充分。于豪亮先生曾對“板檄”和“合檄”的形制作過探討,認(rèn)為板檄“其實就是一般的檄。這是寫在木板上的文書,上面不用木板封蓋,便于廣泛供人傳閱,這在古代是應(yīng)用很廣的文書。”而“合檄”,于先生根據(jù)合字的涵義,認(rèn)為:
合檄必然是把文件寫在大小相等的兩片木板上,然后把有字的一面相向重合起來,再纏上繩子,印上封泥。上面的一片木板必然要寫上收件人的地址和姓名,這樣,上面一片同時也起著封檢的作用。因為如此,合檄只能由收件人拆封,不能供人傳閱,與內(nèi)容公開的板檄性質(zhì)不同了。6
其關(guān)于“合檄”的看法具有較大的影響。2004
年出土的長沙東牌樓東漢簡牘中發(fā)現(xiàn)了兩類形制特別的封檢,整理者分別稱之為“B型封檢”和“C型封檢”。其中“B型”為楔形,兩端向下傾斜,封泥槽居中,有三道間隔槽(圖一);“C型”為船形,形體較大,文字書寫于槽內(nèi)(圖二)。1裘錫圭先生認(rèn)為所謂C型“封檢”實際上是一種比較特殊的牘,并將其稱之為“船形牘”。同時裘先生亦認(rèn)為B型封檢就是用于這種牘的。2可見裘先生認(rèn)為B型封檢和所謂C型“封檢”,即船形牘是相配合的。
此后鄔文玲先生亦認(rèn)為此兩種封檢顯現(xiàn)出一種組合關(guān)系,即可用契合的方式進(jìn)行封蓋。這種形制更加接近于“合檄”之制。但遺憾的是,長沙東牌樓簡牘中的B型封檢和C型封檢均不能契合,因此無法見到實物原貌。基于此兩種封檢或可是“合檄”的討論,并據(jù)字形,鄔先生進(jìn)一步將B型封檢上“【右檢】一封”的釋文改釋作“【合檄】一封”。3
2010年長沙五一廣場出土的東漢簡牘中,有兩枚自稱“合檄”的木牘(圖三、圖四),但均殘損,僅存局部。整理者認(rèn)為屬“函封”。4
何佳和黃樸華先生通過實物比對,斷定此兩枚“合檄”木牘殘存部分當(dāng)屬上述船形牘之左端較厚部分。并認(rèn)為一件完整的“合檄”,應(yīng)由其上楔形封檢與其下船形木牘相互契合而成。5
至此,我們認(rèn)為關(guān)于“合檄”的性質(zhì)和形制誠如于豪亮先生所言,并由實物來看,當(dāng)由船形牘和楔形封檢契合而成。只不過此種合檄實物均為出土于內(nèi)地的東漢簡牘,西北邊塞漢簡之合檄也可能存在只是兩塊木板相向重合的形態(tài)?!鞍逑眲t當(dāng)是寫在木板上,不加封檢的檄。西北漢簡實物中,常見有文書書寫于帶有封泥槽的簡牘上,不另加封檢,其實是文書簡牘和封檢合而為一。汪桂海先生研究指出:“現(xiàn)在知道有一部分文書就是書于有封泥槽的木簡或觚上,不另加封檢覆蓋,也不用蒲枲約束,徑直把封泥捺于刻槽內(nèi)并抑以印信?!?這種文書簡牘和封檢合一的檄書,可能就是所謂“板檄”,其和“合檄”相對而言。
謝桂華先生在校釋居延漢簡釋文時,則認(rèn)為所謂“單檄”,是與“合檄”相對而言的。2“單檄”又見于以下郵書刺簡文:
(6)書四封,合檄二,單檄四。
其三封:張掖都尉章,詣肩水、橐他、廣地候。
·二月壬申平旦,受界亭卒。
一封:肩水都尉,詣廣地候官。 ·合檄一:居延左尉,詣居延廷。輔蚤食沙頭。
合檄一:張掖都尉章,詣居延都尉府。檄四:張掖都尉章,詣肩水、橐他、廣地候,督蓬史。(73EJT24:26)
(7)北單檄三。其一檄:詣廣地,肩水都尉章。閏月壬申日蚤餔官卒□□(73EJH2:53A)
(8)二月十四日,南單檄,詣城官,都吏郝卿印。受沙頭卒張詡,人定時(居延漢簡505·19)
從簡(6)來看,單檄和合檄確實相對,我們認(rèn)為“單檄”和“板檄”所指其實相同,只不過單檄從數(shù)量而言,板檄從形制而言。檄文書寫于文書簡牘和封檢合一的木板上,從形制看可以稱“板檄”,相對于“合檄”的兩板則是為“單檄”。
“校檄”未有明確解釋,見于敦煌漢簡:
(9)出南校檄一,玉門關(guān)候詣龍勒,居攝元年九月庚戌,日□(敦煌漢簡624A)
時,使官卒杜彭行,付止奸卒王翕。(敦煌漢簡624B)
“?!痹跐h代可指軍隊的一種建制單位,《漢書·衛(wèi)青傳》:“護(hù)軍都尉公孫敖三從大將軍擊匈奴,常護(hù)軍傅校獲王?!鳖亷煿抛⒃唬骸靶U撸瑺I壘之稱,故謂軍之一部為一校。”3《漢書·胡建傳》:“監(jiān)御史與護(hù)軍諸校列坐堂皇上?!鳖亷煿抛⒃唬骸靶U?,軍之諸部校也?!?據(jù)《后漢書·百官志》:“大將軍營五部,部校尉一人,比二千石;軍司馬一人,比千石。部下有曲,曲有軍候一人,比六百石。曲下有屯,屯長一人,比二百石。其不置校尉部,但軍司馬一人。”5可知大將軍下面可設(shè)置五個部,部置校尉一人,為指揮官。
大庭修先生曾對漢代的校尉作過專門研究,云“把??醋魇擒姷囊粋€部、一個單位,這種看法是正確的,《史記索隱》中有‘五百人謂之校的解釋。”6
因此“校檄”當(dāng)指來源于將軍下屬部校的檄書。簡(9)有明確紀(jì)年居攝元年(6年),為西漢皇太子孺子嬰的第一個年號,這時王莽攝政,代行皇帝之權(quán)。漢簡中校檄僅見王莽時期一例,可能和王莽喜好托古改制有關(guān)。
綜上,我們認(rèn)為出現(xiàn)于漢簡郵書刺中的各種檄書的稱謂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其或以檄的形制命名,如板檄、合檄;或以數(shù)量命名,如單檄;或以書寫的簡牘質(zhì)材命名,如楊檄;或從檄的來源命名,如校檄。
二、西北漢簡郵書刺中以其性質(zhì)命名的書
除上述檄之外,西北漢簡郵書刺中還詳細(xì)記錄了書的各種類別。這主要出現(xiàn)在懸泉漢簡所見郵書傳遞記錄中,其中以文書的性質(zhì)稱謂的主要有皇帝璽書、詔書和軍書。
郵書刺中皇帝璽書和詔書,已發(fā)表的懸泉漢簡各見一例:
(10)皇帝璽書一封,賜敦煌太守。元平元年十一月癸丑,夜幾少半時,縣泉譯騎得受萬年譯騎廣宗。到夜少半時,付平望譯騎(Ⅴ92DXT1612④:11)1
(11)西詔一封,檄二。詔書一封,車騎將軍印,
詣都護(hù);合檄一,酒泉丞印,詣大守府;一檄,龍勒守尉業(yè)慶印,詣賊曹敞。二月戊子,日入時,魚離御便以來,即時付遮要。(Ⅱ90DXT0115②:58)2
皇帝璽書也見于金關(guān)漢簡郵書刺,而詔書漢簡較為常見,如:
(12)皇帝璽書一封,賜使伏虜居延騎千人光。
制曰:騎置馳行,傳詣張掖居延使伏虜騎千人光所在,毋留,留,二千石坐之。
·從安定道。元康元年四月丙午,日入時,界亭驛小史安以來,望□行。(73EJT21:1)
(13)十二月三日,北書七封。
其四封,皆張掖大守章,詔書一封,書一封,皆十一月丙午起。詔書一封,十一月甲辰起。
一封,十一月戊戌起。皆詣居延都尉府。十二月乙卯日入時,卒憲受不今卒恭,夜昏時,沙頭卒忠付骍北卒護(hù)。
二封河?xùn)|大守章,皆詣居延都尉。一封十月甲子起;一十月丁卯起。一封府君章詣肩水。(居延漢簡502·9A、505·22A)
簡(10)皇帝璽書為下發(fā)給敦煌太守的文書,元平為漢昭帝劉弗陵年號。其中“譯”通“驛”,可見皇帝書由驛騎傳送,快到夜少半時接受了文書,而夜半時已經(jīng)傳遞到了下一個驛置,充分說明了交接傳遞的迅速。而簡(12)金關(guān)簡所見皇帝璽書的傳遞記錄中還附加了一條行書的詔令,其明確規(guī)定由騎置馳行,不得有停留,如果停留的話二千石官要坐罪。簡(11)(13)所見
詔書則和一般書檄一起,由驛置其他人員或烽燧戍卒傳遞??梢娫t書是按照郵書平常的方式來進(jìn)行遞送的,并不要求和皇帝璽書一樣緊急。
軍書懸泉漢簡郵書刺所見甚多,其應(yīng)該屬于和軍情有關(guān)的軍事文書,如:
(14)入東軍書一封。皁繒緯完。平望候上王路四門。始建國二年九月戊子,日蚤食時,萬年亭驛騎張同受臨泉亭長陽。(Ⅱ90DXT0115①:59)3
(15)入東軍書一封。敦煌中部都尉臣鄷上,詣
行在所。綠緯完。居攝二年十月癸亥夕時,縣泉郵人
歆受平望郵人鄧同,即時遣張歆行。(Ⅱ90DXT0114
③:7)4
(16)入東軍書一封,玉門都尉上。建平三年四月癸卯,定昏時,遮要驛吏并受甘井驛音。(Ⅱ90DX
T0214②:266)5
(17)入東軍書一封,玉門都尉上。建平三年四月己未,夜食時,遮要廄吏并受甘井驛蘇利。(Ⅱ90
DXT0214②:239)6
(18)入東軍書一封,使者解君上。建平三年閏月癸巳,雞中鳴時,遮要驛吏并受甘井驛吏音。(Ⅱ
90DXT0214②:267)7
上引5簡均為東行的軍書,王路四門即公車司馬,王莽篡漢后,于始建國元年(9年)改制,改公車司馬為王路四門,公車司馬為衛(wèi)尉屬官。公車在漢代為日常接受臣民奏書的機構(gòu),有公車司馬令丞總領(lǐng)天下送呈至公車的奏章?!稘h官儀》云:“公車司馬令,周官也。秩六百石,冠一梁,掌殿司馬門,夜徼宮中,天下上事及闕下,凡所征召,皆總領(lǐng)之?!?行在所,即天子所在之處,在此代表皇帝?!稘h書·武帝紀(jì)》:“征詣行在所?!鳖亷煿抛⒁绱驹唬骸安逃涸铺熳右蕴煜聻榧?,自謂所居為行在所,言今雖在京師,行所在至耳?!?
其中簡(14)上公車司馬的軍書封裝為“皁繒緯”,而簡(15)上天子的軍書封裝為“綠緯”。簡(16)(17)(18)所記東行軍書也都為上書,且均為建平三年(11年)所上,建平為西漢哀帝劉欣年號。其中簡(16)(17)所記軍書均為玉門都尉所上,且時間均為建平三年(11年)四月,一個月內(nèi)玉門都尉接連上軍書兩次,或許說明當(dāng)時邊塞軍情緊急。從以上有關(guān)軍書的簡文可以看出,軍書都是上書,封裝可以是皁繒緯或綠緯,其遞接人員身份較多,有驛騎,也有亭長、郵人、驛吏、廄吏等,其中以和驛有關(guān)的人員最為多見。
三、西北漢簡郵書刺中以其封裝
命名的書及郵書的封裝方式
前面我們提到,軍書的包裝可見有“皁繒緯”和“綠緯”,皁繒,即黑色絲織品。而直接以這種郵書封裝形式來稱謂所傳遞的不同文書,懸泉漢簡郵書刺也較常見,已發(fā)表的簡文所見為“綠緯書”、“皁布緯書”,如:
(19)入東綠緯書一封,敦煌庫令上,詣公車。元始四年七月乙未,日桑榆時,縣泉佐憲受遮要奴來臣。(Ⅱ90DXT0214②:194)1
(20)出綠緯書一封,西域都護(hù)上,詣行在所、公車司馬以聞,綠緯孤署缊檢皆完,緯長丈一尺,元始五年三月丁卯,日入時,遮要馬醫(yī)王竟、奴鐵柱付縣泉佐馬賞。(Ⅱ90DXT0114②:206)2
(21)入西綠緯書一封,敦煌陽關(guān)都尉臣寶上,
綠緯綖蒲署皆完,緯兩端各長二尺,元始二年三月庚辰縣泉嗇夫長受遮要御牛棗。(ⅠT0112②:79)3
(22)入東綠緯書一封,敦煌長上,詣公車。元始五年二月甲子日平旦,受遮要奴鐵柱,即時使御羌行。(Ⅱ90DXT0114②:165)4
(23)入西皁布緯書一封,大司徒印章,詣府。緯完,賜……從事宋掾書一封,封破,詣府。(Ⅱ0114②:89)5
(24)入西蒲皁布緯書二封,大司徒□□□詣府□□
封□□□□□□□□□□詣府
板檄一,護(hù)羌從事掾□□□□□(Ⅱ90DXT
0114②:275)6
據(jù)簡文,“緯”字當(dāng)指封裹、盛裝文書的外皮或囊袋?!夺尨狻纷⑨屨J(rèn)為“緯”通作“衣”。而又指出漢代另有特指書衣之專字“帙”,或從衣旁作“袟”。此處“緯”或可徑自視為“帙”字之假借字。7馬怡先生則認(rèn)為“緯”讀為“幃”。8“幃”和“緯”均從韋得聲,幃有囊橐義,《說文》:“幃,囊也?!?因此“緯”當(dāng)以讀作“幃”為是。
簡(20)對綠緯書具體形制的說明為:“綠緯孤署缊檢皆完,緯長丈一尺。”簡(21)則為“綠緯綖蒲署皆完,緯兩端各長二尺?!?/p>
按,“缊”有枲義,此處當(dāng)指封緘的枲繩?!逗鬂h書·崔寔傳》:“為作紡績、織纴、綀缊之具以教之?!崩钯t注引孔安國《論語》注曰:“缊,枲也。”10《急就篇》:“绤纻枲缊裹約纏。”王應(yīng)麟補注引《通釋》曰:“絲曰絮,枲曰缊?!?1“署”,即封檢上對收信方等的題署?!夺屆め寱酢罚骸皶臅鴻z曰署。署,予也,題所予者官號也。”12《急就篇》:“簡札檢署槧牘家?!鳖亷煿抛ⅲ骸笆穑^題書其檢上也?!?3“綖”,同“線”,《集韻·線韻》:“綖,《說文》縷也。古從泉,或從延?!?4《后漢書·虞詡傳》:“以采綖縫其裾為幟?!?5“蒲”指蒲繩,和“綖”均用來捆扎封檢。因此“綠緯孤署缊檢皆完”是說綠書囊、封檢及其上之題署、纏束的枲繩等皆完好無損。“孤”于此處不可解,或許是修飾署的。而“綠緯綖蒲署皆完”也是說綠色的書囊及其上封緘的線繩,還有題署等完好無損。
至于其中提到“緯”的長度,為“長丈一尺”及“兩端各長二尺”,可見其包裹封裝所用的書囊是相當(dāng)長的。書囊封書的具體方法,《漢官舊儀》云“皆以武都紫泥封,青布囊,白素里,兩端無縫,尺一板,中約署?!?講的是皇帝璽書的包裹封裝,具體方法大概是將書囊兩端對折起來,蓋上尺一板,在其中間捆束,加以題署。王獻(xiàn)唐先生根據(jù)對封泥的研究,謂“囊制略如后世信筒,左右裹疊,中間為縫,入牘之后,折其上下兩端,覆于縫上,中加以檢,適壓囊之兩端、中縫?!?勞干先生亦有相同看法:“書囊之上下有底,縫在正中,及二端對折,縫藏于內(nèi)不可見,施檢之處即在囊外?!?王獻(xiàn)唐和勞干先生分別在研究封泥和居延漢簡時得出了和史籍所載相同的結(jié)論,因此我們認(rèn)為其所述書囊封裝文書的方式是正確的。
關(guān)于書囊所用顏色的不同,史籍不乏記載。如上引《漢官舊儀》載謂皇帝璽書所用為“青布囊”,富谷至先生對編簡的青絲繩以及青囊、青帙、青紙等作過全面研究,指出“青色為比較特別的顏色,是和帝王關(guān)系密切的顏色?!?又《漢書·丙吉傳》:“此馭吏邊郡人,習(xí)知邊塞發(fā)犇命警備事,嘗出,適見驛騎持赤白囊,邊郡發(fā)犇命書馳來至。馭吏因隨驛騎至公車刺取,知虜入云中、代郡?!鳖亷煿抛ⅲ骸盃?,古奔字也。有命則奔赴之,言應(yīng)速也。”5可知邊塞告急軍情的文書用赤白囊裝裹,且由驛騎馳行速遞。
青布囊和赤白囊裝載文書,漢簡未見。但漢簡所見皁緯書和綠緯書,即皁囊和綠囊封裝文書,史籍亦有所記載?!逗鬂h書·蔡邕傳》:“以邕經(jīng)學(xué)深奧,故密特稽問,宜披露失得,指陳政要,勿有依違,自生疑諱。具對經(jīng)術(shù),以皁囊封上?!崩钯t注引《漢官儀》曰:“凡章表皆啟封,其言密事得皁囊?!?《后漢書·禮儀志中》:“否則召太史令各板書,封以皁囊,送西陛,跪授尚書,施當(dāng)軒,北面稽首,拜上封事?!?是說上奏密事的文書用皁囊。
又《后漢書·公孫瓚傳》:“矯刻金玉,以為印璽,每有所下,輒皁囊施檢,文稱詔書?!?李賢注同上引《蔡邕傳》,但這里皁囊封裝的卻是下發(fā)的詔書??芍o囊封裝之書既有上言密事的章奏,也有行下的詔書。上引簡文(23)(24)皁緯書均為大司徒下發(fā)的文書,當(dāng)如馬怡先生所指出:“由于它們有大司徒的印章,系由朝廷發(fā)出,又都以皁色織物包裹,故其內(nèi)容很可能是詔書和詔書行下文,即‘皁囊施檢,文稱詔書。”9
綠囊書見于《漢書·外戚傳》:“中黃門田客持詔記,盛綠綈方底,封御史中丞印。”顏師古注:“綈,厚繒也。綠,其色也。方底,盛書囊,形若今之算幐耳?!?0此詔記即盛于綠色厚繒之書囊。又同篇云:“后詔使嚴(yán)持綠囊書予許美人,告嚴(yán)曰:‘美人當(dāng)有以予女,受來,置飾室中簾南。美人以葦篋一合盛所生兒,緘封,及綠囊報書予嚴(yán)?!?1講的是趙皇后命人殺害其他嬪妃所生嬰兒的事,其用綠囊書傳遞命令。此處用綠色表示書信的機密性和重要性,和漢簡所見綠緯書為所上軍書等不同。
從上述漢簡和史籍的記載可以看出,不同性質(zhì)和來源的文書在郵驛傳遞過程中,其包裹封裝的外皮書囊有不同的顏色。根據(jù)文獻(xiàn)所載,皇帝璽書當(dāng)用青布囊。而漢簡所見僅有皁緯和綠緯,其中皁緯有皁繒和皁布的不同。
上引簡文(19)(20)(21)(22)均為上書,而所上之處和前面提到的軍書相同,為公車司馬和皇帝。又此4簡封裝俱用綠緯,說明其也可能為軍書,且軍書一般當(dāng)用綠緯封裝。而簡(23)(24)皁布緯書均為大司徒下發(fā)的西行文書,當(dāng)為詔書,則行下之詔書當(dāng)為用皁布緯包裹。例外之處在于簡(14)之東行軍書明確記載是皁繒緯,說明所上軍書也有時用皁緯,只不過是皁繒,和皁布不同。
除綠緯書、皁緯書之外,漢簡郵書刺所見以文書封裝形式稱謂的郵書尚有蒲封書、葦篋書等。簡(24)已提到“蒲封”,其中“封”后一字當(dāng)為“書”字?!夺尨狻纷⑨屧唬骸坝闷押庋b之書信。漢人簡牘書信盛之以函,函又盛之以囊,囊當(dāng)系布制。而蒲封者,乃以枲編蒲成,其功用或與書囊相同。”1似有可商之處,我們認(rèn)為蒲亦當(dāng)為封緘所用的繩索,蒲封書指用蒲繩封緘之書。
漢簡常見纏束封檢的繩索為枲蒲,如:
(25)詣居延都尉
□詔書四月戊戌丁未起二四月己酉丁未起
封受候史楊卿蒲繩解兌
五月己未日食時受
同四分時付莫當(dāng)卒同□行(73EJT24:416A)
該簡為金關(guān)漢簡郵書刺,顯示從候史楊卿接受的一封書信上蒲繩解脫了,此蒲繩為封緘之繩無疑。
又睡虎地秦簡《秦律十八種·司空律》簡131-
132中對于封緘所用繩索也有規(guī)定:
令縣及都官取柳及木楘(柔)可用書者,方之以書;毋(無)方者乃用版。其縣山之多者,以纏書;毋(無)者以蒲、藺以枲箾()之。各以其〈獲〉時多積之。司空2
其中提到纏書所用之蒲、藺及枲。說明西北邊塞和內(nèi)地對于纏書所用繩索有相同之處。蒲封為用蒲繩封緘,然后又盛之以函者,懸泉漢簡所見用葦篋。漢簡郵書刺中自名為蒲封書和葦篋書者如下,或簡稱“蒲封”、“蒲書”等:
(26)出東書蒲封一,敦煌太守章。詣烏西使者意
建平五年十二月(Ⅱ90DXT0114④:46)3
(27)出東葦篋書一封、蒲封書三、記二。葦篋書一封,敦煌長史詣涼州牡治所。蒲封書一封,敦煌長史詣涼州牡治所。蒲封書一封,□□詣督郵掾治所。蒲封書一封,敦煌中部都尉詣涼州牡治所。記二,敦煌千人詣淵泉。元始四年十二月癸丑,日食時,縣泉馬醫(yī)并付魚離助佐蹏戎。(Ⅱ90DXT0114②:216)4
(28)入西蒲書一封,板檄一。其書一,封破,旁封,觻廄詣敦煌府;板檄一,孫章私印,謂望卒尉丞□□。十月庚戌,日中時,魚離奴萬以來,即時御趙忘行。(Ⅱ90DXT0112②:148)5
(29)入西蒲書一,吏馬行。
魚澤尉印,十三日起,詣府。
永平十八年正月十四日日中時,揚威卒□□,受臨介卒趙仲。(敦煌漢簡2228)
上述葦篋書、蒲封書等均為敦煌郡府內(nèi)部平行或上下行文書,葦篋書即裝入蘆葦編制的小筐子中的文書,而蒲封書則當(dāng)為蒲繩封緘的文書。由于不是和中央朝廷往來的文書,因此可能沒有使用不同顏色的繒或布來包裝,只是簡單封緘或裝在篋里傳送。簡(27)中同為敦煌長史詣涼州牡治所之書,而一為葦篋,一為蒲封,不知區(qū)別何在。篋既為裝書的筐子,而將書裝入筐子可能只是為了傳遞的方便。
四、西北漢簡郵書刺中以行文
方向命名的書及郵書的傳遞
從文書的運行方向來看,有上行、平行和下行之分。如軍書都是上書,而皇帝璽書和詔書則為下行文書。懸泉漢簡郵書記錄中直接稱之為“上書”的也比較常見,如:
(30)陽關(guān)都尉明上書一封。甘露元年十一月丁酉,日中時,縣泉譯騎德受平望譯騎□□,日中時付遮要驛騎。(Ⅰ90DXT0114③:5)6
(31)敦煌玉門都尉千秋上書一封。初元五年二月辛亥日下餔時,縣泉驛小史毋知受平(望)譯小史憙。到日莫餔時,付廣至萬年譯小史。(Ⅴ92DXT1311③:272)7
(32)上書二封:其一封長羅侯,一烏孫公主。甘露二年二月辛未,日夕時,受平望譯騎當(dāng)富??h泉譯騎朱定付萬年譯騎。(Ⅱ90DXT0113③:65)8
(33)玉門都尉臣宮上書一封。初元三年十二月戊戌,夜人定時,縣泉譯騎光付萬年譯騎過倫。(Ⅴ92DXT1310④:36)1
(34)入上書一封,車師己校、伊循田臣強。九月辛亥日下餔時,臨泉譯(驛)漢受平望馬益。(Ⅴ13
10③:67)2
這些上書的傳遞均和驛有關(guān),其中多見驛騎傳遞,也可見驛的其他吏員傳遞。上面提到蒲封書和葦篋書,是從文書的封裝來說的。而將文書裝入篋可能也是為了傳遞的方便。下面一些簡說明篋書大概是一批批傳遞:
(35)入東書第二篋。十月壬午,日未入,臨泉卒軒受毋窮卒時。(Ⅴ92DXT1311③:33)3
(36)出西書第一篋,檄一。二月丁巳,定昏時,臨泉卒軒付毋窮卒當(dāng)。(ⅤT1210③:100A)4
(37)東第一封,橐一,驛馬行。
西介封書,張史印。
十二月廿七日甲子,晝漏上水十五刻起……佐高佑。
永初元年十二月廿七日,夜參下餔分盡時,縣泉驛佐吾就付萬年驛。(91DXF13C②:10A)5
所謂“第一篋”等者,概指將發(fā)往同一地的文書裝入一個篋筐,批次來傳送。因此便以每日所發(fā)送篋筐的順序來作記錄。簡(37)又言橐者,說明盛裝一批文書不僅用葦篋,還用囊橐。
文書批次封裝傳遞,在居延漢簡中也有反映:
(38)南書一輩一封,張掖肩候,詣肩水都尉府。
六月廿四日辛酉日蚤食時,沙頭亭長受骍北卒音,日食時二分,沙頭卒宣付骍馬卒同。(居延漢簡505·2)
(39)札五通,凡九通以篋封。遣鄣卒杜霸持詣使。(居延漢簡3·25)
簡(38)“一輩”即一批,說明一批書信封裝在一起傳遞。簡(39)是說信札達(dá)到9封則用篋封裝。亦可證懸泉漢簡葦篋書為裝入葦篋的一批文書。
上引西北漢簡郵書刺,對傳遞過程中的郵書均記錄了其性質(zhì)類別、數(shù)量以及傳遞的人員和時間等。而其傳遞,又以文書的級別和重要程度由不用的人員來負(fù)責(zé)傳送。其中屢見的“驛騎”,專門用于傳遞皇帝璽書或十分重要的文書。從上引簡文來看,除皇帝璽書外,軍書和上
書也都有驛騎傳送的。
據(jù)對懸泉漢簡的研究,縣泉置下設(shè)有驛和騎置,可能是專門用于傳遞一定級別文書的。郝樹聲、張德芳先生指出“驛有驛佐、驛騎、驛小史、驛卒等。其職責(zé)主要是承擔(dān)公文快遞?!倍T置“并非一般的‘驛騎、‘驛馬,而是專門為皇帝和朝廷投送軍情急報的機構(gòu)。”6張經(jīng)久、張俊民先生也認(rèn)為騎置一般有四人,其中一人為吏,驛騎三人,馬三匹。因其是傳遞緊急文書的機構(gòu),備有三匹馬而已。7上引簡文充分說明了這一點,稱之為上書和軍書的,除了驛騎之外,其傳遞基本是由屬于驛的人員來進(jìn)行。說明級別較高的特殊文書要由馬匹快速傳遞。而同時又可見亭長、郵人、廄吏、卒、奴、御、馬醫(yī)、助佐各色人等傳送郵書,則一般的普通文書,亦或根據(jù)文書的性質(zhì)內(nèi)容等,分別按照不同的方式予以傳送,驛置或烽燧的人員包括官吏和徒卒等一并參與其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