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娜

個體記憶與學術人生：中國特色新聞傳播學的口述歷史研究初探

陳 娜

以口述歷史為主要研究方法，以學者的學術人生發(fā)展歷程為主要研究對象，基于對當代中國33位新聞傳播學者展開的個案研究，提出了中國新聞傳播學者在學術邊界、學術軌跡、學術路徑、學術視野、學術代際、學術情懷、學術爭論、學術身份等八個方面的整體特征，并進而對口述歷史與個體記憶為中國特色新聞傳播學研究可能帶來的啟示提供參考。

中國特色新聞傳播學；口述歷史；學術人生；個體記憶；新聞傳播學者

一

新中國成立六十余年以來，幾代新聞傳播學者篳路藍縷、上下求索的學術人生構(gòu)成了展現(xiàn)中國特色新聞傳播學的鮮活窗口，他們的教育背景、治學經(jīng)歷、研究旨趣、學科見解，他們的貢獻與遺憾、經(jīng)驗與憂慮、困境與突破，他們對前輩的使命繼承及其對后學的導引方向，他們的學術命運與時代、學科的關聯(lián)等，這一切都無疑是探尋中國特色新聞傳播學的源頭活水，更是把握與建構(gòu)中國特色新聞傳播學及其理論基礎與學術傳統(tǒng)的必要前提。

作為影響和推動學科發(fā)展的主體，新聞傳播學者既受到不同時代下學科發(fā)展的影響，又實際參與了學科的建構(gòu)，在個體命運、群體認同、社會變遷等一系列作用下，不同時代的新聞傳播學者在繼承與鞏固中奠定了中國新聞傳播學的學術命脈，也在反思與突破中影響著中國新聞傳播學的學術流變。要找到中國新聞傳播學賴以依存的價值核心，理解中國新聞傳播學理論基石的由來，新聞傳播學者的學術人生無疑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因此，以當代杰出新聞傳播學者的治學路徑為研究視角，通過對他們的人生閱歷、心路歷程、治學經(jīng)驗以及對中國新聞傳播學的建樹與思考等，具體、生動、實際地展現(xiàn)中國新聞傳播學的發(fā)展軌跡與理論脈絡，成了歷經(jīng)半個多世紀發(fā)展進程的中國新聞傳播學尋找自身根基與前進方向的重要使命。

有鑒于此，筆者以口述歷史為主要研究方法，對33位當代中國杰出新聞傳播學者的學術歷程展開系統(tǒng)梳理，力求通過對其學術人生的全面呈現(xiàn)與開掘，探索個體記憶之下中國新聞傳播學者的時代特征。

具體研究對象如下：

序號姓名性別出生年份工作院校籍貫/出生地主要研究領域1甘惜分男1916年中國人民大學四川鄰水新聞理論2方漢奇男1926年中國人民大學廣東普寧新聞史3丁淦林男1932年復旦大學江西南昌新聞史4張允若男1935年浙江大學江蘇海門外國新聞史5趙玉明男1936年中國傳媒大學山西汾陽中國廣播電視史6曹 璐女1937年中國傳媒大學河北保定廣播理論與實務7艾 豐男1938年經(jīng)濟日報河北玉田新聞實務、品牌戰(zhàn)略8白潤生男1939年中央民族大學河北雄縣民族新聞史9邱沛篁男1939年四川大學重慶新聞實務10卓南生男1942年北京大學新加坡新聞史、日本問題研究11劉建明男1942年清華大學遼寧營口輿論學、媒介批評學12趙傳蕙男1942年天津師范大學河北撫寧新聞實務、公共關系13吳廷俊男1945年華中科技大學湖北天門中國新聞史、新聞傳播教育14鄭保衛(wèi)男1945年中國人民大學山東高青新聞理論、新聞教育、氣候傳播15李良榮男1946年復旦大學浙江鎮(zhèn)海新聞理論16范以錦男1946年暨南大學廣東大埔新聞實務、報業(yè)經(jīng)營管理17郭鎮(zhèn)之女1951年清華大學江蘇鎮(zhèn)江外國新聞史、廣播電視史18劉家林男1953年暨南大學湖北武昌中國新聞史19孟 建男1954年復旦大學江蘇常州新聞傳播理論、視覺文化傳播20劉衛(wèi)東男1954年天津師范大學天津新聞理論21熊澄宇男1954年清華大學江西南昌新媒體研究、文化產(chǎn)業(yè)22黃 瑚男1955年復旦大學上海中國新聞史、新聞法規(guī)與倫理23尹韻公男1956年中國社會科學院重慶新聞傳播史24蔡銘澤男1956年暨南大學湖南岳陽中國新聞史25芮必峰男1957年安徽大學安徽馬鞍山新聞傳播理論26潘忠黨男1958年(美)威斯康星大學安徽黃山新聞傳播理論27程曼麗女1958年北京大學江蘇宿遷世界新聞傳播史、國際傳播28李 彬男1959年清華大學新疆烏魯木齊新聞史、傳播學29魏 然男1962年(美)南卡羅萊納大學河南(美籍)新媒體、傳播效果30張舉璽男1964年鄭州大學河南輝縣新聞理論與實務、國際新聞傳播31趙月枝女1965年(加)西門莎菲大學浙江縉云(加籍)傳播學、傳播政治經(jīng)濟學

序號姓名性別出生年份工作院校籍貫/出生地主要研究領域32胡正榮男1966年中國傳媒大學寧夏銀川媒介研究、傳播政治經(jīng)濟學33馮雪松男1970年中央電視臺內(nèi)蒙古海拉爾新聞史

臺灣學者王明珂先生說，“凝聚一個社會(及各次級社會群體)的‘記憶’是一種相當多元的、易變的綜合體，在一個社會中，事實上并不是所有的成員都有同樣的‘社會記憶’。所謂‘共同社會記憶’，是在各種社會利益群體的對立與競爭中，強化自身或本群體的記憶，或扭曲、抹殺敵對利益群體的記憶，如此在爭辯與妥協(xié)中產(chǎn)生的反映社會現(xiàn)實的‘記憶’”[1]，區(qū)別于文獻資料以及文獻資料所裹挾的社會記憶?？谑鰵v史研究所關注的個體記憶在記憶生產(chǎn)的過程中往往遵循著一套與前者不同的敘事邏輯。以德國哲學家本雅明提出的“意愿記憶關乎體驗、非意愿記憶關乎經(jīng)驗”[2]這一對辯證關系為例，個體記憶的敘事規(guī)律及其為歷史敘事的轉(zhuǎn)向所帶來的結(jié)構(gòu)性功能不僅值得深究，更能為當代中國新聞傳播學的研究提供全新的突破口。

在本研究所面對的33位研究對象中，涉及女性學者4位，男性學者29位；出生于上世紀10年代的學者1位、20年代的學者1位、30年代的學者7位、40年代的學者7位、50年代的學者12位、60年代的學者4位、70年代的學者1位；海外華人/華裔學者4位，大陸學者29位。研究對象的工作院校覆蓋北京、上海、天津、浙江、廣東、湖北、安徽、四川、河南等多地，其研究領域也涉足新聞傳播學多個方向，其學術成果均具有一定代表性。更為重要的是，這33段學術人生中的苦難輝煌實則為中國新聞傳播學勾勒出了一幅真實且豐富的眾生圖景，其人生軌跡中的共性與個性也足以突顯出個體與時代的交相輝映。

二

基于以上，33位受訪新聞傳播學者的學術人生展現(xiàn)出了一幅歷史畫卷，其學術經(jīng)歷中所折射出來的學術精神與學科發(fā)展之間的勾連，展現(xiàn)出了如下幾個主要特征：

(一)學術邊界與政治領域交織緊密

中國新聞傳播學者的治學之路受到政治因素的影響較大，在本研究中，出生年代越早的學者受到的影響就越深，他們的學術思想、命運軌跡幾乎與中國的政治變遷緊密相關。盡管這期間同樣存在服從與對抗、跟隨與反思的不同面向，但無可否認的是，他們的學術命運有著一條相同的邏輯，那便是直接服務于且受制于政治環(huán)境，并且這一影響也直接投射在了他們各自的學術思想與研究成果之中，更作為一個時代的產(chǎn)物被永遠地保留了下來。當然，政治因素對于中國新聞傳播學者的影響在整個中國學術界并非特例，而這種影響盡管在其后年代出生的學者們身上有著相對弱化的表現(xiàn)，但實則依舊在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

(二)學術軌跡從“半路出家”到“百花齊放”

總體而言，受中國新聞學科建設發(fā)展的影響，中國新聞傳播學者的治學軌跡大都同樣坎坷曲折。由于新中國成立后，新聞教育的一度中斷以及其后的恢復重建，20世紀50年代以前出生的不少新聞傳播學者都經(jīng)歷了“半路出家”的輾轉(zhuǎn)，并且很多都是從中文系的專業(yè)背景中脫胎而來，而這一點又與早年間新中國新聞學的學科設置和歸屬地位直接相關。有關于此，與新時期相比，從舊社會走出來的新聞傳播學者更為明顯，而出生年代越晚，學者們的專業(yè)背景就越發(fā)呈現(xiàn)出扎實純粹的科班出身以及學科共融、百花齊放的特點。

時至今日，新聞學的學理基礎早已從注重采寫的語言文學框架中脫離出來而邁向了更加宏富深刻的政治學、社會學、傳播學等社會科學的體系框架，于是從60年代出生的學者開始，除了大多數(shù)從新聞專業(yè)科班出身之外，中國新聞學界慢慢出現(xiàn)了一大批由社會學、政治學、心理學、哲學等人文社會科學學科轉(zhuǎn)入新聞學，或是經(jīng)由新聞學轉(zhuǎn)出到這些學科領域繼續(xù)深造的學者隊伍。在此背景下，中國新聞學在邁入新世紀以來愈發(fā)呈現(xiàn)出了多元交融、百花齊放的勃勃生機。

(三)學術路徑重思辨輕方法，治學規(guī)范相對欠缺

總體而言，中國新聞傳播學者受到中國傳統(tǒng)文化與新聞學科自身發(fā)展階段的影響，普遍存在思辨性有余而規(guī)范性不足的特點，體現(xiàn)在研究方法系統(tǒng)訓練的普遍缺失這一點上尤為明顯。而與絕大多數(shù)在國內(nèi)接受學術啟蒙的新聞傳播學者所不同的是，早在求學階段即遠赴海外并且取得學位的一些學者在研究方法等方面受到了較為嚴格的訓練，并且他們對于國內(nèi)在治學規(guī)范等方面所存在的普遍性問題，以及國內(nèi)學界與國際學界在學術規(guī)范方面尚存在的較大差距，大都比較敏感且焦慮。

也正因如此，受中國社會發(fā)展變遷的影響，出生于60年代并且求學于80年代的這一批人當中涌現(xiàn)出了一批較為出色的學者，他們以中國的改革開放浪潮為契機，較早走出國門，先國人一步與國際學術前沿接壤并且完成了傳播學與新聞學的學術融合，中國新聞學的發(fā)展也在他們個體的學術反哺事業(yè)中呈現(xiàn)出了新的生機。

(四)學術視野的相對局限及反思

中國新聞傳播學者受到時代環(huán)境的影響，受制于語言基礎、政治環(huán)境以及求學經(jīng)歷的客觀因素，在學術視野的國際化和開放性上相對局限。并且，在全球化時代下，許多學者往往對這一問題保持著較為清醒的認知，同時也存在一定的憂患意識和緊迫感，而這一特點也反映出了中國新聞傳播學者極強的集體反思能力和前瞻意識。

有鑒于此，大多數(shù)新聞傳播學者在著意緊跟前沿、求新求廣的同時亦形成了對西方世界知識體系與中國接軌的自覺反思，在學術視野不斷開放的同時愈發(fā)展現(xiàn)出了理性的辨別能力和審慎的選擇能力，這一特點體現(xiàn)在改革開放之后才開啟學術生涯的新聞傳播學者們身上尤為明顯?？偠灾?，當代中國新聞傳播學者們正用心用力奔走在一條不斷求索的道路上，為新中國新聞傳播學科的發(fā)展騰飛和社會建樹完成著突破自我和集體超越的蛻變。

(五)學術代際之間的鮮明集體特征

一個非常明顯的規(guī)律就是，33位出生于不同年代的新聞傳播學者們展現(xiàn)出了相對鮮明的代際特征。其中，出生于舊社會的學者，有著根深蒂固的精神信仰，在特殊年代中歷練出來的人生經(jīng)歷鍛造了他們吃苦耐勞、任勞任怨、服從大局的精神品質(zhì)。這一代人有著極強的政治意識和集體觀念，自我意識相對較淡，家國情懷強烈，奉獻精神較強。

40年代出生的新聞傳播學者受時代環(huán)境的影響展現(xiàn)出了更為多元的精神特質(zhì)。他們經(jīng)歷了前所未有的思想解放和命運軌跡的重大改變，因此，他們在思想深處往往對歷史、社會、政治等方面會產(chǎn)生自覺的質(zhì)疑與批判。但與此同時，受成長環(huán)境的影響，他們的精神深處又無法擺脫傳統(tǒng)文化以及制度環(huán)境在其啟蒙時期對其精神人格塑造所起到的關鍵作用。因此這一代學者們身上往往兼具著較為復雜多元的學術性格，在傳承與創(chuàng)新中負重前行。

對于50年代出生的新聞傳播學者而言，高考改變命運的人生際遇幾乎映射在了他們每個人的身上，職業(yè)身份的變化與命運軌跡的轉(zhuǎn)折給這一代人帶來了極大的影響：惜時、感恩、事業(yè)心、使命感，這些品質(zhì)成了成就他們的共同標簽。

對于60年代出生的新聞傳播學者而言，正是他們中的一部分精英以中國國門洞開為契機，率先闖出大陸，為中國新聞傳播學開啟了與西方學術傳統(tǒng)接軌的集體軌跡，盡管出國留學并非60年代出生的新聞傳播學者的絕對共性或必由之路，然而時代環(huán)境與客觀條件的鋪墊恰恰讓這一代學者在學術資源的享有和學術視野的拓展等方面展現(xiàn)出了與之前的學者有較大不同。

(六)學術情懷的忠誠博大

值得注意的是，在各個領域中堪稱杰出代表的新聞傳播學者們，盡管其出生年代、成長背景、求學經(jīng)歷、學術旨趣等各有不同，但是幾乎都兼具一個共同的情懷，那就是對于學術事業(yè)的熱愛，對于民族、國家的忠誠。

換句話說，一段段具體且生動的個體命運呈現(xiàn)出了這樣的規(guī)律，即沒有深切的愛國情懷與對家國命運的責任意識，也將無法真正成就這些一流的新聞傳播學者在學術道路上的建功立業(yè)。這也便是趙月枝所說的“學術人格”與“自然人格”合二為一的深層意義。

(七)學術論爭由“顯”至“隱”

在新中國當代新聞傳播學術史上曾出現(xiàn)過幾次重要的學術論爭，這些學術論爭本身也客觀反映了新聞傳播學自身艱難攀爬的發(fā)展歷程。有幸的是，在本研究所面對的這33位訪談對象中，許多人都是歷次學術論爭的親歷者和見證人；然而遺憾的是，這些論爭的親歷者中有許多人都已作古，口述歷史研究不可避免的悵憾也即在于此。

時至今日，新中國的新聞學科在經(jīng)歷了幾十年的停滯、沉淀、復興之后，迎來了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發(fā)展時期，而與早年相對濃厚的學術爭鳴環(huán)境所不同的是，新世紀以來，學者與學者之間就學術問題公開的、直面的、激烈的學術爭鳴現(xiàn)象越來越少，新聞傳播學在日新月異的媒介社會發(fā)展態(tài)勢之下進入了一個跨學科、多分支的階段。在學術團體、學術會議、學術交流從主題到形式日益豐富多元的今天，學術場域的人情味愈發(fā)濃郁，學者們之間有關學術論爭的話語形式和表達方式從顯性轉(zhuǎn)向隱形，這無疑是耐人尋味的。

(八)學術身份與實踐領域的相對脫節(jié)

僅以本研究所針對的33位研究對象為例，有過相對豐富和扎實的新聞從業(yè)經(jīng)歷的學者并不算多，盡管甘惜分曾擔任新華社西南總分社采編部主任，白潤生曾在工人日報社任職一年，邱沛篁與芮必峰都有過長期的校報工作經(jīng)歷，卓南生曾長期主持華文報刊筆政，劉建明在遼寧丹東做過多年的廣播電臺記者和廣播電視局局長，范以錦曾以南方報系掌舵者身份叱咤風云，艾豐與馮雪松均為業(yè)界涉足學術研究領域的特例，但此外的絕大多數(shù)學者與新聞業(yè)界大都缺乏直接、深入的接觸，更傾向于從學理層面構(gòu)建新聞學的學科基石，而這一特點也對中國新聞學的現(xiàn)實圖景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三

縱觀33位新聞傳播學者學術人生的共性與特性，當代中國新聞傳播學者學術精神的流變一方面受社會發(fā)展變遷中社會價值觀的影響，另一方面也與當代中國新聞學科的發(fā)展相輔相成、互為映射。換句話說，從微觀層面看，轉(zhuǎn)型社會背景下社會價值觀的多元分化涵養(yǎng)了新聞傳播學者個體學術精神的異彩紛呈；而從宏觀層面看，隨著中國新聞傳播學科建設的不斷繁榮，中國新聞傳播學者對于學科的主體性認知也愈發(fā)清晰理性，學術精神恰如學科地位，從曾經(jīng)的荒蕪逐漸走向了自覺、自信。

復旦大學新聞學博士趙智敏在其博士畢業(yè)論文《改革開放30年中國新聞學之演進(1978-2008)——學術精神的追尋與理論重建》中曾做過如下梳理：“在這30年里，新聞學的學科地位終于得以確立。如果說，共和國前30年的新聞學因為充當政治附庸的屬從角色，被驅(qū)逐于學術研究的殿堂之外，因而被人戲稱為‘無學’的弱學科的話，那么，在改革開放后的30年里，中國的新聞學則漸漸成長為當前的‘顯學’，獲得了獨立自主的學科身份，自立于哲學社會科學之林。30年來，由于學科地位的確立以及相關學術環(huán)境的改善，新聞學學術的生產(chǎn)力得到大大解放。”[3]

眾所周知，自新中國成立至改革開放之初，中國的新聞學受到歷史、政治、社會等多方面發(fā)展因素的制約和影響，曾一度陷入了“新聞無學”的低谷。盡管造成“新聞無學”這種說法的原因是多重的，例如有人認為所謂做新聞不過就是新聞工作經(jīng)驗的堆積，有“術”而無“學”；還有人認為新聞工作缺乏自身規(guī)律，被意識形態(tài)裹挾得太久太緊，不過就是對上級宣傳精神的領會和遵照，是附屬于政治學或文學的子學科而已。然而，造成所謂“新聞無學”之說一度甚囂塵上的局面，究其根本原因，還在于新聞學遲遲沒有形成自身獨立的學科理論體系，即便在其中摸爬滾打多年的新聞傳播學者對于新聞學的學科邊界和理論核心往往語焉不詳，相當迷茫，其學術精神的涵養(yǎng)可想而知。

改革開放以來，伴隨著傳播學的引入、新聞學術理論體系的不斷夯實以及新聞學科建設的日益完善，“新聞無學”的說法時至今日已經(jīng)逐漸銷聲匿跡了，至少遠遠沒有了早先的喧沸。幾代新聞傳播學者的堅實付出正在慢慢打消人們對新聞學曾經(jīng)的偏見和誤解。在中國新聞學逐漸實現(xiàn)重建、復興并一步步成長為“參天大樹”的同時，其研究主體的學術精神也在經(jīng)歷著不斷的磨礪和塑造，并且在學術環(huán)境的日益變遷之下呈現(xiàn)出了自覺追求、自信堅守的全新氣象。遍覽33位新中國杰出新聞傳播學者的學術人生，他們在兢兢業(yè)業(yè)參與新中國新聞傳播學術殿堂筑造的歷史過程中，也不斷接受著歷史變遷與學科發(fā)展在他們身上所留下的烙印。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回憶、他們的歷經(jīng)滄桑、他們的悲欣交集，無一不是中國故事的絕佳例證，也無一不彰顯了中國學者的真實心路。

總而言之，穿越時代巨變，兼具中國氣派、中國特色的新聞傳播學術話語體系正在形成，當代中國新聞傳播學者的集體格局與個體特質(zhì)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并且融入中國人文社會科學之林。

[1]王明珂.誰的歷史：自傳、傳記與口述歷史的社會記憶本質(zhì)[A].定宜莊，汪潤.口述史讀本[C].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1：72.

[2]趙靜蓉.作為范式的記憶與被書寫的歷史[J].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3).

[3]趙智敏.改革開放30年中國新聞學之演進(1978-2008)——學術精神的追尋與理論重建[D].復旦大學，2009.

[責任編輯：趙曉蘭]

陳娜，女，副教授，博士。(天津師范大學 新聞傳播學院，天津，3003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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