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
一、你十七歲時喜歡的男孩,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如果不是因為玩游戲輸?shù)舯粦土P,許佳微想,她應(yīng)該是不會想起他的吧。
包廂里的氣氛很熱鬧,明亮的燈光打在手機屏幕上,許佳微覺得有些晃眼。她看著那一串有些陌生的數(shù)字,深吸一口氣,撥了出去。
四周好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許佳微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有些沉重。只是電話那頭卻一直無人接聽,最后自己掛掉。
許佳微說不清是失落還是慶幸,那40多秒的“嘟嘟”聲在這種氛圍下實在是太過漫長,她的手心都出了汗。
許佳微悄悄把手心里的汗擦掉,她朝著包廂里的人攤了攤手,面上帶著微笑:“打不通?!?/p>
一眾起哄的人也歇了心思,便繼續(xù)開始下一輪游戲。氣氛又活躍起來,又有下一個人輸?shù)粲螒?,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許佳微悄悄離開座位走了出去,夏日9點的夜晚還很熱鬧,各色彩燈在街邊閃爍,燒烤的氣味隨風(fēng)飄過,冒著涼氣的啤酒和飲料在杯中泛著泡沫,多么愜意的生活啊!
許佳微卻想起剛才坐在她身邊的小學(xué)妹說的話:“學(xué)姐,你喜歡的那個人是叫陸識然嗎?”
是嗎?
她問自己。
應(yīng)該是的吧,要不然她怎么會一直留著他的號碼,要不然她怎么會在聽到那個問題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起他的名字。
可是,她17歲時喜歡的男孩,與她早已沒有了聯(lián)系。
二、她還記得他,記得他的微笑和無措
許佳微和陸識然是在高三才成為同學(xué)的。
高三一開學(xué),便根據(jù)高二的期末考試成績重新分了一次班,許佳微被分在一班。
一班在教學(xué)樓的頂層,整個六樓只有這一間教室,格外安靜也格外空曠。
許佳微抱著一大摞書去新教室,她氣喘吁吁地爬到六樓,想著以后每天都要爬這么高的樓層,皺起了額頭。
她的座位靠窗,陽光透過玻璃在課桌上是溫暖的溫度,許佳微低著頭收拾自己的東西。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細(xì)小的絨毛清晰可見,仿佛發(fā)著光。
陸識然回頭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幅畫面,少女低著頭,臉龐微微發(fā)紅,額頭有汗珠沁出,可是她的眼睛卻格外明亮,宛若澄澈透明的湖水。
陸識然是認(rèn)識許佳微的,那個經(jīng)??寄昙壍谝坏呐D瓯P踞在光榮榜上的名字,還有在主席臺上發(fā)言的溫柔卻有力的聲音。
可是沒有哪一刻,比得上眼前這一幕,她如此鮮活可愛。
陸識然伸手把窗簾拉上,四周一下子暗了許多。許佳微停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著陸識然道謝。
陸識然看她笑得眉眼彎彎,一下子無措起來。他擺擺手:“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停了一下,他又說:“我叫陸識然?!?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6/23/gshl201712gshl20171203-2-l.jpg" style="">
許佳微想不起來她究竟是在什么時候喜歡上陸識然的,可是她還記得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記得他擺手的樣子,對她露出了一個拘謹(jǐn)卻又帶著傻氣的微笑。
三、明明四周人聲鼎沸,她卻心安無比
高三的生活格外緊張忙碌,更何況他們這個被寄予了厚望的最優(yōu)秀的班級。黑板旁邊鮮紅色的倒計時每天都在提醒著他們高考的臨近,許佳微更加努力,她總是每天最早來教室最晚離開的那個人。
她知道高考意味著什么,所以不敢有一絲的松懈。
陸識然偶爾回頭,看見她不是在背書就是在做題??墒撬恢?,在許佳微每個做題累了的間隙,她總是會望著他發(fā)呆。他的頭發(fā)很短,卻很濃密,好像春雨過后長出的新草,柔軟細(xì)膩。只是這個時間很短,許佳微只允許自己放松片刻,便又接著學(xué)習(xí)。
很快就第一次模擬考試了,所有人被打亂隨機分配考場。早自習(xí)陸識然看過考場分布后,對她說他們在一個考場。
許佳微“哦”了一聲便又繼續(xù)背著古詩文,陸識然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過了一會兒,卻是許佳微在背后拿筆戳他:“快到時間了,你走不走?”
這個時候,整個樓道都很擁擠,有人上樓有人下樓。陸識然長得很高,許佳微跟在他身后走得無比順暢,有時陸識然還會用手臂幫她擋一下擠過來的人。明明四周人聲鼎沸,許佳微卻心安無比。
四、只是可惜,她沒有看過一場他的籃球賽
在距離高考還有100天的時候,學(xué)校舉辦了百日誓師大會,下午還有一個接力馬拉松的活動。高三年級一共25個班,每個班出一個人繞操場跑一圈,然后把接力棒交到下一個人的手中。
許佳微一向?qū)@種活動沒什么興趣,她連800米都是勉強及格??墒沁@次不一樣,因為這次參加的人是陸識然。
許佳微是知道陸識然體育很好的,還未上高三的時候,學(xué)校還舉行過籃球比賽,陸識然永遠(yuǎn)是籃球場上最耀眼的人。即使許佳微對各種體育活動不感興趣,她也從其他人口中聽說過陸識然的名字。
只是可惜,她沒有看過一場他的籃球賽。
許佳微看著陸識然脫下藍(lán)色的校服外套,只穿著一件米白色的毛衣,號碼布卻怎么也別不好。
她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她只知道自己說了句:“我?guī)湍惆?。?/p>
陸識然聞言把手里的曲別針遞給她,然后轉(zhuǎn)過身略微彎下身子。
許佳微的手有些顫抖,她撫過陸識然有些瘦削的背,毛衣上還有溫度。她很快就把號碼布別好,掩飾性地拍了他一巴掌:“好了。”說完沒有看一眼陸識然便出了教室。
她沒有看見陸識然的眼睛,他的眼中充滿了溫柔和笑意。
那次的馬拉松接力賽陸識然是最后一棒,許佳微一直站在場外,看著他逐漸遠(yuǎn)去的身影,墨綠色的號碼布被風(fēng)鼓起,米白色的毛衣很快消失在視野中,可是他也很快出現(xiàn)。許佳微不確定,他是不是沖著這個方向微笑了一下。
那天晚上在夢里,許佳微清晰地夢見了陸識然的笑容,他沖她笑得很燦爛。
五、他們之間,情淺緣分也淺
高考過后,許佳微再也沒有陸識然的消息。她從班級通訊錄里找到陸識然的手機號,猶豫半天終于撥出去,卻沒有人接。
許佳微自嘲地笑了一下,也許是自己表錯情會錯意了吧,對方可能真的沒有喜歡過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以為是。許佳微頹廢了兩天便決定忘記這件事情,專心挑選著學(xué)校和專業(yè)。
那些如詩般的少女心事隨風(fēng)飄散,仿佛不曾存在過。
可是許佳微自己卻知道,它們真切地存在過。
即使在上了大學(xué)之后,她也談過幾次戀愛,可是“陸識然”這個名字如鯁在喉,她很想不顧一切地問個明白。
所以她沒有刪掉陸識然的號碼,一直在手機里存了好幾年;所以在被人起哄給當(dāng)初喜歡的人打電話的時候,她也沒有拒絕。
可是她的希望又一次落了空,她撥過去的電話依舊沒有人接。
許佳微記得有一句話叫做,向來情深奈何緣淺??墒撬完懽R然,除了情淺,緣分大概也不夠深吧。
許佳微看著早已看不到星星的天空,輕輕笑了一聲,那就這樣吧。
六、他是她十七歲時喜歡的少年,卻也只停留在了十七歲
那天許佳微回到寢室已經(jīng)是晚上11點了,寢室里的燈早已經(jīng)關(guān)掉,她借著手電筒的光洗漱了一下,覺得身上還是有些酒味,便站在陽臺上吹風(fēng)。
陸識然的電話便是在這個時候打了過來,許佳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她猶豫好久,終是在掛掉前一秒接了起來。
她還沒有說話,陸識然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佳微?!?/p>
許佳微沒有說話,他又問道:“有事嗎?不好意思,剛才沒有聽到……”
許佳微打斷了他的話:“沒事,就是玩游戲說要跟高中同學(xué)打電話。”
電話兩頭都沉默了好久,最后還是許佳微打破了沉默:“那就這樣吧,晚安。”
“晚安?!?/p>
許佳微什么也沒有問,那些17歲的少女心事他知不知道,他又為什么會突然失去了消息,這些都不重要了。
這么多年不過是一場執(zhí)念。
他是她17歲時喜歡的少年,卻也只停留在了17歲。
而那些只有風(fēng)知道的事情,依舊只有風(fēng)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