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儒弟
蔣介石和宋美齡的生活
□謝儒弟
蔣介石的生活習(xí)慣很有規(guī)律。每天早上五六點鐘即起床,第一件事是唱圣詩,他是個十分虔誠的基督徒。接著開始做早操,然后打坐半小時,此刻不許任何人打擾。半小時后副官聽見他喊“喂”便進去,拿給他一條熱手巾,一杯溫開水。他平時不喝茶,也不喝咖啡。他每天散步三次,除了早上一次,其余是在午睡后和晚飯前。早餐吃得很簡單,多半是一片木瓜、一盤炒蛋、一片烤面包,再加上一杯可可或清湯。此外就是一盤醬瓜,這是他離不開的口味。他的早餐多在室外吃(如在云岫樓的陽臺上),先前的習(xí)慣是吃飯前先看報,后來改成邊吃飯邊聽別人給他讀報,這樣一頓飯要用去一個小時。早飯后多半是醫(yī)官替他看診,或與他談話的時間。過后武官會送一份委員長當天的行程表,請他過目,經(jīng)他同意了,當天便照表行畢。
他批閱的公文,多半由機要秘書送到他的案頭。因為蔣介石在西安事變時背部受傷,夫人宋美齡便特地為他定做了一個批公事專用的半臥半坐椅,等批完公事后,再交代副官送還機要秘書。如果那天上午必須到軍事委員會上班,坐車途中機要秘書便坐在一旁念公事給他聽,請他批示或交代。和他一同坐車的秘書或副官,一定要會寧波話,不然聽不懂他的話音會出差錯。有一次,他對身邊的人說,他要“絹頭”(手巾),被那個不懂寧波話的人理解成“磚頭”,硬是到車外找了個磚頭交給他,鬧了笑話。不言而喻,他每天的行程差不多都是排得滿滿的。
蔣介石每天必睡午覺,睡前總要叫侍從副官在臥室門口給他放留聲機唱片,多半是唱圣詩的,也有世界著名的小提琴獨奏曲。他臥室里的鏡子,總是用白布遮住,從來不照;他并不迷信,大家都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他喜歡看京劇,宋美齡卻不喜歡,因此要看都是他自己單獨去??箲?zhàn)時話劇最興隆,出于安全的原因,蔣、宋都很少涉足劇場。不過,在復(fù)興關(guān)中央訓(xùn)練團大禮堂,蔣介石還是去看過一次曹禺的《蛻變》,劇情表現(xiàn)后方醫(yī)院的革新,劇中丁大夫代表國民黨內(nèi)的新生力量。
每逢圣誕節(jié),蔣、宋都要去嘉陵賓館舉行宴會。蔣介石平時很嚴肅,對自己的要求也很嚴格,所以難得他一笑,左右隨從都怕他。但只要宋美齡在場,他便不會發(fā)脾氣,大家這才放松,可以說笑。蔣介石知道是自己在場弄得大家很拘束,常在這個時候?qū)Υ蠹艺f他另外有事,主動抽身走了。宋美齡性情溫和,對人厚道,特擅長外交,侍衛(wèi)官都把她當作“保護傘”。據(jù)曾在被稱為“內(nèi)廷供奉”的勵志社里長期為蔣宋夫婦服務(wù)的侯鳴皋回憶:“對他們二人的總印象是,一個道貌岸然,不茍言笑;一個卻平易近人,從不頤指氣使。但兩人在一起時,總是前呼后擁,誰也別想去接近他們了?!?/p>
蔣介石發(fā)脾氣時,是要打人罵人的,經(jīng)常挨他打罵的,是侍衛(wèi)長王世和。因為王是蔣的親屬,又不學(xué)無術(shù),且對人粗暴無禮,蔣介石常為他生氣。國民黨中央宣傳部主管對外宣傳的副部長董顯光也怕蔣,給他打電話說事總是疙里疙瘩說不清,但一和助蔣管外交的宋美齡通話,無論用英語還是漢語,都流水般滔滔不絕。
對蔣介石急躁易怒的缺點,夫人多有規(guī)勸,一旦出事,還常替他挽回。有一次,蔣介石在路上看到四個人擠在一輛軍用三輪摩托車上,其中一人穿著便衣,蔣勃然大怒,命將那人抓起來,并批示“槍斃”。當時運送軍用物資的滇緬公路上事故不斷,追查原因多與“打黃魚”超載有關(guān),又屢禁不止,所以蔣介石特別生氣。宋美齡一聽說,便立刻去找侍從室一處主任張治中,對他說:“文白兄,聽說委員長要槍斃一個人,那是遺族學(xué)校的學(xué)生,沒有罪呀!你想想辦法好吧?”宋美齡是遺族學(xué)校重慶中正中學(xué)創(chuàng)辦人,張治中任董事長,該校與黃山小學(xué)同一性質(zhì)。她說話很得體,張治中也深知她的話在委員長面前的分量,早有安排,就告訴她說:他也認為這個人不過是違犯交通規(guī)則,已送交軍法總監(jiān)處暫時關(guān)押,算是警告吧。聽夫人一說,便立即通知總監(jiān)部把人放了。蔣介石對夫人這方面的作為,一向十分尊重,當作是對自身缺欠的補充和修正而心存感激。
蔣介石和宋美齡雖各有宅邸,但無特別需要總是生活在一起。兩人在重慶的臥室,是兩張大床并排緊靠著,用一頂大蚊帳將兩張床罩住。床的旁邊是一間起居室,里頭有兩個大柜子,一個放蔣介石的衣服,一個放夫人的。臥室外分成兩間辦公室,蔣介石和宋美齡各一間,白天各辦各的公,夜晚上床睡覺時亦南轅北轍:蔣介石晚上10點上床,宋美齡則不到一兩點不會睡覺;早晨蔣介石約六點半即起床,夫人不到11點鐘不會起床。他倆的生活方式一中一西,上下床時間全然不同,但都輕手輕腳,誰也不吵誰。夫婦二人始終沒有孩子,有人分析和這有關(guān)系。
宋美齡對蔣介石也有過誤會,但很快就冰釋。有一次侍衛(wèi)官竺啟華看見,張治中(已離開侍從室一處)來看望蔣介石夫婦,正值宋美齡大發(fā)脾氣,以高跟鞋遙擲蔣介石,正中肩頭,鞋落沙發(fā)前,張治中剛登樓入室,見蔣介石被擲中后仍微笑相待,忙俯身拾起鞋送到宋美齡面前,為蔣介石解了圍。竺啟華就把這事告訴侍從室二組參謀朱永堃。在朱的印象中,蔣介石的私生活很嚴謹,沒聽說什么桃色事情,不像《金陵春夢》和《侍衛(wèi)官雜記》說的那樣。蔣介石習(xí)慣寫日記,從不間斷,無論多忙,晚上他總要寫好了才去睡。他還聘請了幾位有文學(xué)修養(yǎng)并寫得一手好字的老夫子替他抄寫。
宋美齡講究穿戴、飲食,喜吸烈性香煙,愛看美國電影,愛聽小提琴獨奏曲,酷愛跳舞,但很注意身份和場合,且對外守口如瓶。蔣介石卻從不跳舞,他說自己是國家領(lǐng)袖,那樣做有失體面和尊嚴。不管是在家庭式的舞會,還是招待來賓的舞會上,他都只是坐在一邊觀看。宋美齡在內(nèi)部的舞會上,都是孔二小姐為舞伴。在打扮上,她頭發(fā)梳成一個小圓髻,旗袍剪裁得很合身,穿上高跟鞋,更顯得亭亭玉立,十分健美。她臥室外置有一臺小型磅秤,經(jīng)常稱體重,限制飲食很嚴,目的是不讓自己發(fā)胖。她最愛吃烤雞和豬排,喝蒸餾水和礦泉水。她經(jīng)常打扮得很俏麗,但在出席大會和去歌樂山兒童保育院看望在那里學(xué)習(xí)的難童時,又穿得很樸素。
蔣介石和宋美齡都喜歡黃山,幾乎每周都要去一次,而戴季陶、陳布雷、吳稚暉等人也常跟著住在山上。蔣介石尤其喜歡登高望遠,既樂山又樂水。他常在郊外征詢戴季陶、吳稚暉和陳布雷等人對國家大事的意見。周末時刻他一般住在郊外,平時則多在城里的官邸,這也是他的規(guī)律。蔣介石也喜歡歌樂山,也去古廟云頂寺登高臨遠,欣賞被譽為巴渝十二景之一的“歌樂靈音”,而那里當時也是以奉祀官即孔子七十七代孫衍圣公孔德成為首的孔學(xué)會經(jīng)常聚集飽學(xué)之士研討儒家學(xué)說的勝地。
無論是上黃山頂上的云岫樓,還是上歌樂山的云頂寺,蔣介石都要乘坐侍衛(wèi)官為他預(yù)備的轎子上去。夫人喜歡野餐,常和蔣介石一起,并帶上一個客人,坐轎到很遠的郊外去,宋美齡偶爾還會攜帶出游用的簡單爐子,做些蛋炒飯來吃。
(摘自《蔣介石的陪都歲月:1937-1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