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楊

那些神秘的“怪獸”

文│楊楊

編者按：

如何看懂西方藝術史？

西方藝術史的思想，其實非常簡潔明了：從畫神，到后來畫人，再到畫世界。隨著現代技術的進步，藝術家們討論“怎么畫”，再后來就是”還畫不畫”，最后是”藝術其實就是生活”。這是一個看似漫長實則短暫的旅途，西方美術史就是從宗教、哲學大道理一步步回到人性，回到人的內心情感和日常生活的過程……這條路，走了兩千年。

德國近代偉大的哲學家黑格爾說過，在有教養(yǎng)的歐洲人心中，一提到希臘就會涌起一種家園之感。這非常形象地說明了在傳統(tǒng)觀點里，古代希臘是西方文明的發(fā)源地。畢竟，他們發(fā)明了民主、哲學與戲劇。然而把他們想像成一個純理性的民族就錯了。

希臘雖然盛產橄欖、葡萄、大麥，然而大部分土地卻是光禿的石頭。因而，古代希臘人大都泛舟入海，扮演著商人、海盜、冒險家等角色。面對變幻莫測的大自然，他們充滿征服、支配的奇妙幻想，從而創(chuàng)造出許多美麗的神話。所以，奇怪而又原始的力量對他們社會的影響程度不下于文學理性的指引之光，而這一點在他們的藝術中表現的再明顯不過了。

神話與雕塑

在整個西方美術傳統(tǒng)中，古希臘雕塑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而古希臘悠久的神話傳說就是雕塑藝術的源泉。

古希臘神話是當時人們對自然與社會的美麗幻想，他們相信神與人具有同樣的形體與性格。因此，古希臘雕塑參照人的形象來塑造神的形象，并賦予其更為理想更為完美的藝術形式。

其對人物神態(tài)、姿勢、衣紋的處理技巧，多為后世所不及。拉奧孔、擲鐵餅者、勝利女神等傳世作品出神入化地顯示了這種魅力。

對完美的追求，是古希臘雕塑家的目標。古希臘雕塑不具有某種單一的象征意義，雕塑家們更感興趣的是身體結構的勻稱，肌肉的強健圓潤，腿腳的力量，極致完美的比例搭配。

古希臘雕塑藝術在公元前5世紀中期達到最鼎盛的繁榮，取得很高的成就，成為整個希臘造型藝術的主導形式。直到現在，提起古希臘藝術，腦海中浮現的往往是那些奧林匹斯諸神的大理石雕像。

“怪獸”之謎

實際上，在古希臘的雕塑作品中，蛇發(fā)女妖戈耳工(gorgons)、獅身鷹首獸格里芬(griffins)、馬人肯陶洛斯(Centaurs) 和帶鷹翼的獅身女怪斯芬克司（sphinxes）也同樣常見。

古希臘藝術最讓人迷惑的方面之一就是那些無處不在的“怪獸”。這些兇猛而又邪惡的巨獸意義何在？

雅典在公元前五世紀迎來了古典時代的全勝期，而在一千年前的史前時代，塑造怪獸形象已成為愛琴海工匠的必備技藝。例如，在青銅器時代的米諾斯文明和邁錫尼文明中，它們都是藝術作品中的主角。

據牛津大學古典藝術研究中心的主任皮特斯圖爾特(Peter Stewart)所言，諸如馬人肯陶洛斯這樣的“混合體怪獸”迅速風靡，實際上發(fā)生在公元前七世紀左右，這段時間稱作“東方化時期”。在這一時期，古希臘社會仍受到外來文化的影響。對希臘商人而言，這是一段繁盛期，他們的商貿活動已跨越地中海兩岸。為感謝他們的好運氣，這些富于進取的航海者經常在宗教圣殿以青銅鼎供奉他們的諸神。這些華美宏大的器物邊緣受遠方民族藝術的影響用巨大的獸首裝飾。

“也許這種意象隱含著來自異國久負盛名的文化輸入?！彼箞D爾特解釋說：“不過也可能是對古希臘神化人物和宗教信仰的一種回應?！痹诋敃r，非常流行用野蠻且喙部尖銳的格里芬裝飾青銅鼎，這一形象被賦予兇殘的天性重現在希臘藝術中，并帶有東方情調。

古希臘雕塑藝術在公元前五世紀中期達到最鼎盛的繁榮，成為整個希臘造型藝術的主導形式。而其中最讓人迷惑的方面之一就是那些無處不在的“怪獸”，這些兇猛而又邪惡的巨獸意義何在？

人性的演化

然而在一到兩個世紀后，藝術家們塑造的怪獸形象卻出現了截然不同的變化，很多怪獸從兇惡丑陋的形象演化成俊美的人物或動物。

最戲劇性的例子就是美杜莎，她在早期的希臘藝術作品中曾長著野豬的獠牙，鱗甲遍布，到了公元前五世紀中期，卻變成了一位美麗的少女。

正如斯圖爾特所言：“我不認為希臘人確實希望在鄉(xiāng)村遇到肯陶洛斯或斯芬克司甚至是薩提爾，可能它們始終被認為是傳說中的形象。但是在希臘藝術中有一個反復出現的特征，就是塑造這些怪異的生物似乎是為了襯托希臘人的文明概念——可以從中看到他們自己的哈哈鏡。希臘人似乎已經發(fā)現這些怪物或半人半獸的形象非常有用，有助于去探索和展現他們的世界觀，他們對人性與文明，即凡俗與神圣的觀念。這些怪誕的存在是希臘人思維意識中的一部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