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米

一個熱愛學習的小孩

那年9月，我還不滿5歲，媽媽拖著我和姐姐去學前班報名。她對村里人嚷嚷：“送兩姐妹上學去，特別是妹妹，整天吵著要讀書寫字……”我在一旁仰著頭，對經過的大人露出一臉的驕傲。

然而，老師登記完姐姐的名字后，并沒有把我寫進“花名冊”，她對媽媽說：“這孩子還不到上學的年紀，明年再來吧?！蔽夷懬拥爻蹲∷囊陆牵瑤е耷徽f：“老師老師，我會寫名字了，我會算術和拼音，我很乖，我不吵也不鬧……”媽媽倒是覺得無所謂，跟老師東拉西扯聊了幾句之后便要拉我回家，我一下子大哭起來，右手緊緊抓住那陳舊的木門，撒潑一般大叫起來：“我不要回家！我要讀書！我要寫字！”老師無奈地對媽媽說：“就讓她留下來旁聽吧，什么時候聽膩了她自己就回家了?！?/p>

就這樣，5歲的我開始上學了，但只是旁聽生，我沒有正式的座位，也沒有自己的課本。那時的桌椅是雙人型的，一張長桌配套一條長凳，我就坐在姐姐和她的同桌中間，上課就蹭姐姐的課本看。老師以為我很快就會呆膩了不再來，誰知我是如此熱愛學習呢。上學條件很是艱苦，比如午休的時候，同學們是躺在課桌和長凳上睡的，而我，鉆進桌肚子里，橫躺著睡?，F(xiàn)在想想，躺在桌肚子里，有點恐怖又有點莫名心酸啊。

一個演技爆棚的小孩

那是初夏的一天，我吃完午飯跟著小伙伴一路玩鬧著去學校，沒到半途，狂風裹挾暴雨突襲而來。剛撐開傘的我，連人帶傘騰空飛起，我身旁一位小姐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扯了下來。后來小姐姐告訴我，我當時腳離地都有10厘米了。

就在我飛升的那一瞬間，我好像……尿褲子了。我暗暗在心里盤算著，如果老師問起，就說雨這么大，衣服褲子都被打濕了。到了學校后，我若無其事地走到座位上，一邊大聲地假裝自言自語說，雨好大啊，衣服、書包都濕了！

還有一件事說起來不那么光彩。

事情發(fā)生在五年級的時候。作為成績好人又乖巧的好孩子，我自然是受到老師百般寵愛的。有一回，一個沒皮沒臉（嗯，大概在追求我）的小男孩，不停在旁邊撩我，當時不懂如何追求女孩子的小男孩，通常會以欺負心儀對象的方式來引起對方注意。

這家伙一個短短的課間十分鐘，伙同他的小伙伴不停地“撩”我，氣得我一把抓起削鉛筆的小刀隨手向他飛了過去，正中眉心，當下就見了血！于是整個教室都肅靜了。我心虛害怕，偷偷瞄了一眼，還好，只是破了點皮。那小男孩還傻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上課鈴響，是班主任進來，看幾個人還聚著堆兒，走了過來。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原本冷漠臉的我指著那眉心帶血的小男孩號啕大哭起來！老師順著我的手指方向，見幾個男生站著，心中立馬有了判斷，于是那個小男孩和他的小伙伴就被發(fā)配去了教室外罰站。

一戰(zhàn)成名，自那天之后，我有了一個新的綽號——“小謝飛刀”。說出去，姐姐我小時候也是江湖上響當當?shù)囊惶柸宋铩?/p>

一個愛吃吃吃的小孩

在我上學前，沒有什么零花錢，但賣冰棍的阿姨和賣麥芽糖的大叔總愛從我們后院經過。

夏天的時候，會有一個阿姨騎著單車賣冰棍，單車后座上穩(wěn)穩(wěn)地綁著一個綠色的泡沫保溫箱，里面裝著兩種冰棍，一毛錢一根的，兩毛錢一根的。兩毛錢的比較好吃，軟軟糯糯的，奶香味；但我們更愛一毛錢的那種，冰冰脆脆，各種顏色很好看，關鍵是兩毛錢可以買兩根，耐吃。

想要吃好吃的，沒錢沒關系，空啤酒瓶和爛拖鞋可是好東西，因為它們可以換冰棍和麥芽糖。

夏天，村里的男人們都愛喝啤酒，我爸也不例外。夏天的時候，家里的啤酒是整箱整箱批發(fā)著買的，我每天都巴巴地盼著爸爸多喝一些，有客人來，一頓飯能喝掉好幾瓶，如果一天都沒人喝啤酒，我會自己偷偷喝掉一瓶，空啤酒瓶第二天就會變成冰棍鉆進我嘴里。

冬天沒有啤酒瓶，也沒有冰棍，但是有溫熱的麥芽糖。一只穿爛的拖鞋能換一小塊麥芽糖，我會在冬天之前攢下全家人所有的爛拖鞋，在冬天的時候省著換麥芽糖，也能換十來次呢。

上小學后，在四年級之前我還是沒有什么零花錢，或許是有的，只是我花得太快了，就像沒擁有過一樣。所以我只能蹭哥哥姐姐的零花錢，周末在家，我化身為他們的跑腿代購。哥哥姐姐在家招來一大幫小伙伴在房間“聚眾賭博”，我負責運送各種零食，然后抽取一點“提成”，幾塊糖、幾根辣條什么的。后來，因為買得太頻繁被媽媽禁止去零食店了，于是，我開始使用各種障眼法，比如藏在書包里、衣服里，但時間長了還是被媽媽發(fā)現(xiàn)了。接著，我發(fā)明了新的辦法，把菜籃子綁上繩子，從二樓屋側靠路邊的窗口升降運送。這個方法確實是厲害了，但我卻吃了虧，每次哥哥把零食拉上去，我再屁顛屁顛地狂奔上樓，到房間一看，他們一大伙人，已經把零食全部吃完了！

如今，每每與后來認識的朋友談及童年趣事，朋友都會驚呼：想不到你從前那樣有趣。

是啊，我從前，大概是個有趣的小孩。嗨，小孩兒，好久不見，你好嗎？

悄悄寫在后面

話說，這次寫“六一”合刊的文，對于一個童年期是上世紀90年代的我來說，可算上是得心應手的。我有故事，你有酒嗎？（咳咳，小孩兒是不能喝酒的！）

回憶那叫一個洶涌澎湃啊，大筆一揮，寫下了上面這個提綱，打算按提綱順序來下筆。然而，寫著寫著，發(fā)現(xiàn)我啰唆起來就控制不住自己，一鼓作氣字數(shù)沖上4300多，還是只寫了圖中打鉤的幾件事。語文老師說過，寫事件要有詳略之分，以一兩件事來突出主題。

最終的刪減版大約只有2000字也證明了語文老師是對的。我能怎么辦？我也很絕望啊……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想對那個小孩兒說，你乖乖的，別再整那么多事兒好不？

編輯/李鵬修